時間過得真快,轉(zhuǎn)眼就到了谷雨時節(jié),落絮游絲三月候,風(fēng)吹雨洗一城花。
林云近段日子被熠塵陌強(qiáng)逼禁足在“清曉”,一日三餐都在“清曉”用膳,她算了算日子,快有五、六日沒有見到熠塵陌了。
雨滴從空中揚(yáng)揚(yáng)灑下,落入湖中,成了一朵朵水光粼粼的花,給寂靜的湖面增添了幾分熱鬧。
林云靜靜地坐在西窗下,她一邊賞雨,一邊按照老婆婆教的方法,開始繡荷包,這是她欠熠塵陌的最后一樣?xùn)|西。
從此,他們之間便兩清了,誰也不欠誰。
“花卉太難,鳥獸太繁,山水太暗,人物太雜,繡個什么圖案呢?”林云把老婆婆指導(dǎo)的圖案一一否認(rèn)后,左手托著腮幫思考著,無意中見到桌上擺放的蘋果,她拿起一個蘋果,啃了起來。
蘋果的香味在林云舌尖上跳躍,紅蘋果甜甜脆脆、青蘋果酸酸澀澀,都像極了熠塵陌帶給她的味道,眼里突然有了一道亮光。
林云提起針,千萬條絲線在她手中舞動,與熠塵陌的情緣如這萬千絲線與君心繾綣。
大半日時間,一個下端系有她專門挑選的菩提珠流蘇,湛藍(lán)色的荷包繡好了。
她細(xì)細(xì)打量,總覺得這么大一個橢圓形的荷包上,只繡了一個紅蘋果和一個青蘋果,有些太單調(diào)了!
再繡點(diǎn)什么呢?
林云思來想去,不如再繡上名字,足以顯出她的誠意。
她把熠塵陌的名字寫在宣紙上,一筆一畫寫得十分認(rèn)真。
不好看,重寫,還是不好看,再重寫……寫了半晌,看了半晌,她最終得出一個結(jié)論——熠塵陌的名字,太難了!
最后,林云放棄了繡名字,在荷包的右下角繡了一朵小云,心滿意足地拿上荷包,匆匆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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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塵殿已是遍地芬芳,極盡絢爛。
熠塵陌一襲藍(lán)色錦衣,自然而恣意地坐在竹林里,行云流水地?fù)軇忧傧?,悠遠(yuǎn)綿長的旋律,像遨游在天地之間灑脫隨性。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林云走過來,正好看到這幅天然的水墨畫。
古琴所彈奏的樂曲,像極了她在北陵受傷的夜晚,每日夢中聽到的那首曲子……
她靜靜地坐在石凳上,雨后初霽,煙靄紛紛,疏弦聲聲,她的心完全沉醉在這琴聲里。
半晌,她將荷包合于掌心,這么精致的荷包送給熠塵陌,他定會滿意,那她就可以離開這里了。
可為何每次提到離別,她的心里都空落落的?
是餓了吧?
午膳明明吃了很多,一桌的菜幾乎都被她吃光了,為何身體還在不停地向她發(fā)出饑餓的信號?
林云索性拿起石桌上的糕點(diǎn),一塊接一塊地吃了起來,吃得太多,吃得太快,都有些咽住了,她捂住嘴,不停地咳了起來。
琴聲戛然而止,熠塵陌跨步走向前,抬手端起茶壺,倒了一杯茶水,把茶杯遞到林云跟前。
林云順手接過茶杯,一飲而盡,才將卡在咽喉處的糕點(diǎn)咽了下去。抬眼看見是熠塵陌,她眼中神色盡是愕然,還有些慌亂,復(fù)又舉起空茶杯噙了一口,以掩飾自己的心慌意亂。
熠塵陌又端起茶壺,往茶杯里倒水,掃了一眼石桌,淡淡說道:“杯里已經(jīng)沒有茶水了,你是專程過來喝茶吃點(diǎn)心的?”
林云立刻紅了一張臉,低眉一瞧,桌上只剩下一片狼藉。
她頓了頓,雙手將荷包遞到熠塵陌面前,“熠少,這個荷包送給您,表達(dá)我對您誠摯的謝意!”
“這荷包只是表達(dá)謝意?”熠塵陌看向林云清澈的雙眸,接過她手中的荷包,見荷包上繡了兩個大大的蘋果,摩娑著右下角的云朵圖案,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笑意,他一直都在想,她會繡個什么圖案的荷包,沒曾想到竟是蘋果!
林云心下黯然,“難道他對這個荷包不滿意?”她咬了咬唇,她根本就不會刺繡,哪知刺繡比練劍更難?
她撓了撓額頭道:“蘋果寓意好,平平安安,我希望熠少一生平安無恙!”
熠塵陌心神恍惚,看著眼前這個天真無邪、陽光燦爛的女子,看著她玫瑰花瓣般的唇上沾染了糕點(diǎn),他不禁伸出手如四月的微風(fēng),輕柔地為她擦拭干凈,目光更是澄明,“我愿把一生平安,全給你!”
林云驚得把臉一側(cè),他的手指正好滑過她的軟唇,他的心猛烈一震,像雷電直擊心扉,他的手停在她的唇角處,頓了頓,握成拳頭垂了下來。
熠塵陌趕緊移開慌亂的眼眸,若無其事地走到琴架旁,拿起一柄玉色的寶劍,看似隨意地丟給林云,“這劍是為你準(zhǔn)備的!”
林云接過寶劍,輕輕撫摸劍身,簡直是愛不釋手。
只見她拔出劍鞘里的劍,寒冷如冰的玄鐵,散發(fā)出清輝的光,她揮劍舞動起來。
熠塵陌回到琴前,合著林云的劍步撫琴,一支妙舞翩翩,一曲神音揚(yáng)揚(yáng)。
一見你傾心,淺笑幽蘭皎如月;
一見你相許,千年光陰共執(zhí)手。
一抹花香,清曉悠心;
一地花落,籬落惆悵;
一縷相思,點(diǎn)染眷念;
一生相守,歲月靜好。
刀光劍影,繁華落幕,唯有池畔荷香縈;
暗影浮動,淚潸紅塵,遺落誓言鎧甲破。
踏盡天涯紅塵路,
相視一笑闌珊處。
秋水瀲滟的眼眸,
云之悠悠,惜我塵陌。
一曲舞畢,林云收回劍鞘,臉頰微微泛紅,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終于擁有了一把寶劍,可以行俠仗義,執(zhí)劍走天涯了。
她知曉熠塵陌的寶劍名“凝寒”,脫口問道:“熠少,它可有名字?”
熠塵陌眼色一沉,水流清淺云悠悠,暗香凝寒愿白首,只低語道:“清淺!”
“疏影橫斜水清淺,這名字真好聽,我喜歡!”林云眼眸清澈,甜甜如歡快的泉水,滋潤著熠塵陌的心房。
熠塵陌心中早已播下愛的種子,有了泉水的滋潤,開始綻放出嫩芽。
他跨了一大步,一只手扣住林云的下頷,另一只手?jǐn)堊∷难瑢⑺衷诖髽湎?,青澀而大膽地說道:“這是向劍訴說衷情,還是向我表達(dá)愛慕?”
林云驚愕地眨了眨眼睛,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滿臉緋紅,看向熠塵陌的目光忽然凝住,只聽見心中那道墻全然崩塌了。
景都春風(fēng)乍起,桃李紛飛,花落肩頭,四目相對……
一場桃花雨,人比桃花更嬌美。
同青
第一次熠塵陌倒茶,是推在她面前,這一次是托在她面前,小小的動作,熠塵陌的心里只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