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席卷,洶涌如浪的黑騎大軍直壓而來,七人渾身浴血,立于沙丘。
天上鷹嘴人身有雙翅的妖物,見后援已至,心中多了底氣,雙手成爪,振翅往下飛掠而去,誓要取人性命。
屈才飛等人已抱必死之心,不再奔逃,面對鷹妖下沖之勢,早已做好的警戒。
下掠時,七人無一人動,直至近時,一名士兵猛然回身,彎刀斜砍而下,等的便是鷹妖飛近時。
鷹妖情知不妙,振翅一翻,身子打著旋,堪堪避開了致命傷口,但那長刀卻砍在了鷹翅之上,血淋淋一道見骨之傷,鉆心之痛難擋,身子栽近不遠處的沙丘上,激起一圈沙浪。
這些士兵常年軍中,自懂得配合之道,見鷹妖受傷,另一名士兵踏步而上,便要直取他命,但見天上徘徊的那六只鷹妖,竟齊沖而下。
屈才飛見狀,忙拉那名士兵回來,六名鷹妖振翅落地,護在另一名鷹妖身側(cè),兩方呈對峙之勢。
便在此時,衡子元手持彎刀,前踏一步,身后五名士兵列陣而站,六人靈力涌動漸同,一股殺意席卷,那軍中的鐵血之魂,在此刻重燃。
六人齊喝:“殺!”
衡子元立于陣首,把刀而出,那長刀上靈力凝結(jié),憑空多了半丈有余,踏步直沖,身后靈力拉扯成線,卻始終不斷。
長刀將至,那妖物也不敢硬接,若是齊振雙翅,黃沙驟起,衡子元雙目靈氣上涌,周遭浮現(xiàn)幾團黃色妖火,長刀橫砍,直劈敵人腰側(cè)。
那鷹妖不知,衡子元父親曾經(jīng)乃是飛羽令部總將,統(tǒng)領(lǐng)弓部,自幼便教習了衡子元弓部秘法,且是高級心法,目能夜里視物,千里尋妖,那是這黃沙能迷得了眼的?
只見眼前黃色妖火瞬息而滅,心中一喜,正要去追,卻聽身后傳來呼喊:“衡將軍速歸!”
衡子元知此陣弱點,止了腳步,連往后退,出了黃沙,卻見三只妖物正往五名士兵陣中沖去。
他大吼道:“解陣!”
那五名士兵正要遵令,卻見衡子元身后追來一只妖物,面目猙獰,滿含殺意,此時若是解陣,衡子元定會命喪當時,所有人同時停了解陣動作。
此陣本是用來以多弱敵少強,在戰(zhàn)場上,小分隊遭遇強者時,便可用此陣,以眾人之力供一人,來抵抗強敵。
但此時,眾妖一散,后方士兵便面臨危險,一是靈力薄弱,二是騰挪范圍局限。
屈才飛早已踏步上前,直面一妖,那妖見時屈才飛,振翅急頓,往天上飛去,他踏步而躍,又沖另一妖而去,挺槍來捅,那鷹妖亦是拔出腰間長刀,振翅躲開槍頭,拔刀往下直砍。
屈才飛抽槍架柄擋住一刀,那妖正要退,屈才飛雙手一震,長槍槍身彎曲,帶著勁力,打在鷹妖腰側(cè)。
直墜而下,砸進沙地之中,濺起沙浪,來不及擊殺,忙往最后一只沖去。
卻已然遲了,那鷹妖雙爪如利劍,振翅往下,帶著狂風之勢,那士兵靈力被抽離,在陣中難以騰挪閃躲,只得硬憾鷹妖,卻也體力不支,一個破綻,被捅破心肝,另一個上前來幫的戰(zhàn)士,此時也已獨木難支。
屈才飛挺槍急奔,沖到身前時,卻見鷹妖一爪扣住士兵咽喉,一掐而斷,而那士兵雙手死死握住鷹妖的利爪,指甲迸裂,鮮血淋漓。
鷹妖一擊殺了,見屈才飛已至,跑時才覺,爪被士兵所鉗制,此刻氣斷,那手也似鋼鉗,難動分毫,鷹妖抽刀一砍,士兵的手臂齊根而斷,鮮血噴涌。
恰巧噴了屈才飛一臉,滾燙鮮血,激發(fā)了屈才飛心中的那團無明業(yè)火,長槍之上纏繞起一縷紅光,宛若游龍,直捅鷹妖身軀。
鷹妖胸口透出槍尖,鮮血四濺,槍身緩緩抽離,他的身子癱軟在沙地之上。
衡子元身周靈力大減,長刀短了兩尺,三只妖物直壓而上,勢要斃其性命,便在此時,一桿長槍帶一縷靈力,擦過衡子元鬢發(fā),直沖三只妖物。
衡子元驚喜道:“屈大哥,你練出靈力了!”
屈才飛不語,長槍執(zhí)手,將衡子元護在身邊,其余妖物合圍而上,兩人背靠而立,一桿長槍,一把彎刀,拉起最緊密的防線。
無奈那五只妖物攻勢凌厲,二人身周出現(xiàn)大小不一的傷口,鮮血隨動作灑落,反觀那五只妖物,亦是渾身帶傷,其中一只重傷脫戰(zhàn),如今只剩四只。
大地震顫,黃沙漫天。
黑色浪潮已至,兩翼向前合圍,將一行人所在沙丘團團圍住,那幾只妖物見狀,振翅飛走,唯恐這兇悍的兩人臨死反撲。
三名士兵撤了陣,虛弱相扶,五人相靠而立,屈才飛與衡子元二人渾身是血,看著合圍的大軍,桀驁一笑。
馬蹄漸停,飛龍將林伯光縱馬向前行來,居高傲視五人,朗聲道:“花不斷,屈才飛。不錯!若你二人肯歸降于我,我便饒你二人一命?!?p> 衡子元啐出一口血沫,大罵:“枉我崇拜你兩年有余,原來飛龍將竟是叛國的賊子!淵宗鐵騎遲早會踏平鄉(xiāng)門道!”
林伯光哈哈大笑:“鐵騎?淵宗如今朝政腐敗,妖魔四起,民眾活于水深火熱,兵將卻在中原安于享樂,哪有鐵騎之稱?爾等邊關(guān)之將,耳目閉塞,猶不自知!淵宗,氣數(shù)將盡!”
衡子元再罵:“放狗屁!淵宗百姓生活安康,何來水深火熱!”
林伯光雙目一睜,身周氣勢暴漲,無窮靈力涌出,四周黃沙飛騰而起,下一瞬,其人已至衡子元跟前,彎刀架脖,雙目對視。
屈才飛大驚,此人神通這般了得,竟能瞬移至此!
林伯光眼圈泛紅,表情猙獰,道:“我曾立志為將,護一方百姓安寧,卻不料接令去平復(fù)叛亂!到時才知,那叛亂之人,便是當?shù)匕傩?,那一?zhàn),比任何一戰(zhàn)都要血腥!他們殺的,是手無寸鐵的百姓,是豆蔻年華的少女,是曾立志從軍的少年,是猶在襁褓中的嬰兒!動手的,是當?shù)氐氖剀?!那些人,是他們的軍功!?p> 幾人聞言,心肝俱顫。
林伯光再道:“景無相上位,乃是魏無仨所扶,而那魏無仨,練得是上古魔功!為了控制淵宗,以人為軀,以魔氣為魄,造出極多的傀儡,散布各地為官為將!禍亂百姓,我且問你,這等暴君,可配吾等忠良?”
屈才飛怒道:“國有難時,你叛逃敵營,手足操戈,那些邊關(guān)將士,他們可做什么傷天害理之事?這百名將士,所為何事你可知?為的便是接你回營,卻如今皆死于你手!”
衡子元啐血再罵:“你這狗賊,彭將軍與你情同手足,你怎忍心對他下手?狼心狗肺的東西!”
林伯光臉色一黑,喝道:“帶走!”
五人被押送往鄉(xiāng)門道,當天入夜時,便到了,遠遠瞧見,黑騎馬隊后,拴著五個人,在黃沙中踉蹌而行。
入了鄉(xiāng)門道,被分押在不同處,林伯光看著衡子元狼狗般的模樣,哼了一聲道:“拉到刑房去,別弄死了!”
言罷,便與獨自帶屈才飛往鄉(xiāng)門道頂上閣樓去了。
帶屈才飛入了客房,解了繩索,叮囑道:“別想跑,這鄉(xiāng)門道全是我的人,若是獨自跑了,我便殺了那個少年?!?p> 屈才飛怒而不語,待他離去,四下尋找,這客房建在崖壁,有門無窗,門前有兩個漢子把手,只要他推門欲出,便會被察覺。
折騰了半個時辰,才知插翅難逃,只能安心去睡,看林伯光想搞什么花樣。
翌日一早,屈才飛起床而坐,等著林伯光來,入內(nèi)的卻是一名侍女,端了早茶來,道:“公子,奴家主人吩咐,公子用了早點,便隨奴家醫(yī)館一敘?!?p> 屈才飛道:“不用,這就走吧!”
侍女道:“公子,主人吩咐要吃,便是要吃?!?p> 屈才飛皺眉道:“我不餓,帶我去找他!”
侍女道:“公子,主人的話便要聽!”
言罷,侍女身周絲絲縷縷光華閃動,衣袍無風自動,雙目紫氣縈繞,伸手來抓,千萬細絲瞬時便至,將屈才飛裹在其中,拉近桌凳,控制著他的手足,一口口吃完了早茶。
侍女靈氣消散,重新恢復(fù)溫婉之色,道:“公子,這就走吧。”
屈才飛哪敢再忤逆,心中驚駭莫名,便是一個侍女,也如此厲害,這股勢力該有多強?
他卻不曾想,淵宗國內(nèi)雖平民禁修仙靈之術(shù)。但那境外多方勢力,仍然流傳著不少修煉功法,雖多是殘卷,但也比淵宗軍隊強上不少,而且修習沒有限制,所以侍女也可修習,只要天資不錯,便能有頗深造詣。
一路隨行,來到醫(yī)館中。
林伯光道:“這便是你那些傷了的兄弟。死了的難救,只能黃沙埋尸了?!?p> 屈才飛問道:“為何要救他們?”
林伯光道:“為了讓你們加入我們!如你所說,他們都是忠良將,為救我前來,我自不可能讓他們死于傷病。那些死于亂軍中的,我難以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