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你,你趕緊離開這個老男人!”
徐曼麗比方雁南小一歲,在她眼里,28歲已經(jīng)是擁有豐富社會閱歷的老男人了。
方雁南頭扭向一邊,看著窗外,用沉默表示她仍在生徐曼麗的氣。
“我跟你說話聽到?jīng)]有!”方雁南的不理不睬,令徐曼麗有些冒火。
“我覺得他挺好的,我喜歡他!”方雁南語氣犟犟地說。
“你到底有沒有腦子?他長得儀表堂堂,能說會道,聽著各方面條件也都不錯,如果真是想正經(jīng)八百的談戀愛,還需要去婚介所?”
“他業(yè)余時間都在畫畫,生活圈小嘛?!?p> “哎,是不是他說什么你都信?我一個月賺兩三萬,開的車都比他好,他說他賣畫一個月幾萬塊,這種鬼話你也信?”
“也許人家只是這方面沒興趣呢?”方雁南覺得徐曼麗就是故意挑刺。
“我看你是中他的邪了!你知道我剛才去衛(wèi)生間,看到什么了嗎?”
方雁南把頭轉(zhuǎn)過來,看著徐曼麗。
“他根本不是去上廁所,而是在打電話?!?p> “可能是正好有人打電話找他嘛?!辈幻靼走@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
“哼!是呀!他嘴里沒一句實話,你聽不出來。他背著你打電話,你也覺得很正常。一見面就親嘴,見三面就給你張卡,你覺得這是他愛你的表現(xiàn)。他在家里對你關(guān)心得都肉麻,抓著嘬手指你也不覺得猥瑣,一出門了冷冰冰的那樣,生怕被人看出來你跟他有關(guān)系似的,你也覺得沒問題,是吧?”
聽到最后一句話,方雁南在心里打了一個結(jié)。
鄭逸南人前人后對她態(tài)度迥然不同,她多少也是有些困惑。
徐曼麗看她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知道是把她的話多少聽進去了一些,又丟出一顆炸彈:“老男人不是說,他畫那種不正經(jīng)的畫,都畫了好多年嗎?那他什么樣的漂亮女人沒見過?你要臉蛋沒臉蛋,要胸沒胸的,他憑什么就偏偏看上你了?我看這老男人就是想玩玩你,他要么不止你一個女人,要么就是有老婆的。不信你就到他說的學校去打聽打聽,到底有沒有他這么一號人,估計都成問題。”
這顆炸彈徹底把方雁南給炸懵了,直到車在她家單元門前停穩(wěn),都沒回過神來。
鄭逸南仍和前幾次一樣,把車停在小區(qū)門口,就下車步行進來。
他不是業(yè)主,只是來作客的,不好占用小區(qū)里的業(yè)主停車位,這是禮數(shù)。
而看在徐曼麗眼里,卻更認定他是心里有鬼,怕把自己尋歡作樂的目標暴露得太具體。
“反正以后你別怪我沒提醒過你,搞藝術(shù)的,圈子里亂得很,花花他的錢,讓他給你辦點事可以,千萬別把自己給交出去,小心被啃得連渣都不剩。”
徐曼麗說完,把車門鎖打開讓方雁南下車,說她要去美容院,就不上樓了。
開車經(jīng)過鄭逸南身邊的時候,徐曼麗狠狠瞪了他一眼,真是厭惡到見他氣宇昂揚的走路身姿,都覺得如孔雀開屏般賣弄。
方雁南仍懵著,腦子里一時想著徐曼麗說的話,一時又一片空白,待鄭逸南走近了,木然地與他一前一后上樓去。
在衛(wèi)生間洗手的時候,方雁南又怔了一會神,只覺得胸口一團悶氣,上不來下不去的堵在那里,憋屈得難受。
拎了壺去餐廳抱純凈水桶,準備燒水泡茶。
鄭逸南見狀,要上前幫忙,方雁南扭了下身子,背對著拒絕了他。
方才在樓下,鄭逸南便看出方雁南神色有異,只想著她是在徐曼麗那里受了氣,這時才知,這氣竟是沖著自己來的。
郁悶地坐回沙發(fā)上,卻不明白她這氣因何而起。
明明剛才分開時,她還主動地親吻了自己,唇上的甜蜜猶存,伊人卻冷若冰霜。
等待水開的時候,方雁南盯著水壺發(fā)呆。
愛他,初見便溺在他深邃而專注的目光中;信他,被他抱在懷里,聞到他身上的淡淡墨香便覺得心安。
想被他一生呵護,更想做他的唯一。
可如果真如徐曼麗所說,自己不但不是他的唯一,還有可能是世所不容的“小三”“小四”,就算他這艘游輪再具吸引力,她也不要登船做被消遣的戲子。
不肯再與鄭逸南同坐沙發(fā),方雁南拎著壺蹲在茶幾對面泡茶。
一杯茶遞過去,鄭逸南伸手要接,被她提前落在了茶海上。
那雙畫家的手,骨節(jié)均勻,手指修長,每個動作都透著含蓄又富有藝術(shù)氣息的美感。
光是他這雙手,就足以迷倒無數(shù)女孩,何況他整個人,渾身哪一處不是閃閃發(fā)光?
這么優(yōu)秀的男人,身邊該是如眾星捧月般不乏仰慕者,怎么可能找不到女朋友?
就算要找,他又怎么可能看上如此平凡渺小的自己?
越想越覺得徐曼麗所言不虛,眼里便又蓄起了淚意。
鄭逸南一直在等方雁南問責“降罪”,好歹讓自己明白,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夠好。
可等來等去,眼見方雁南一言不發(fā)地又要掉淚,只能主動“請罪”了。
“雁南,我父母相敬如賓生活了大半生,從來沒有鬧過別扭紅過臉。這也是我所向往的愛情生活。所以,如果你對我有什么不滿,或者希望我怎么做,可以開誠布公地告訴我,好嗎?”
方雁南拿刷子細細刷著紫砂壺,想借這個動作把自己的心情也梳理通順。
慢慢調(diào)整了呼吸,才開口問道:“你是不是,很不怕讓別人知道我們倆的關(guān)系?”
鄭逸南做了不少預(yù)案,但都是圍繞今天的談話,反復推敲是不是自己說的哪句話讓徐曼麗誤會,又把誤會傳遞給了方雁南。
可沒想到她一開口問的,就是他最不想在這個時候?qū)λ_誠布公的。
盡管他相信,方雁南不是趨炎附勢的女孩,但她太敏感,在他面前所表現(xiàn)出的卑怯,已經(jīng)時常讓他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么去追求她。
他想等兩個人的關(guān)系再穩(wěn)定一些,再將自己的身份坦言相告。
鄭逸南這一猶豫,卻讓方雁南理解成了默認。
放下手里的刷子,起身站到窗臺邊,手指輕撫花盆里的小小多肉。
天空陰沉沉的,一簇簇棉絮般的云,烏泱泱地擠作一團,大雨前的低氣壓,讓方雁南悶得有些透不過氣,心情亦更加悲傷。
她也是一盆多肉植物,只需要一點點陽光和一點點水分,就可以活下去。過多的關(guān)照,只會成為她的負擔。
“我們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