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羨華年

第七十一章、雲(yún)慈海棠里請罪 云洲羨晚傾心談

羨華年 知意yee 6007 2023-02-28 23:46:38

  幾個月的日子,闔宮雖不知皇帝與儷嬪是何緣由有了隔閡,卻也皆知皇帝生怒,幾月不曾踏進永寧殿一步。如今冬至一事后,傅云洲又回復以往的作派,三天兩日的便到永寧殿去,也不干什么,只是靜靜呆著批奏折,任由羨晚闔眸休憩。

  這日難得皇帝前朝有急奏,才困在了建章殿,沒再踏足后宮。倒是悅妃和意嬪作伴,捎了幾樣新得的川菜,早早來了永寧殿,要給羨晚嘗嘗鮮。

  兩人笑著進殿門時,羨晚正倚在窗臺下繡著虎鞋。聞見悅妃輕笑,這才擱下手中東西,動了動身子,沒規(guī)沒矩的沒下來請安。

  “真真是見了一回未見美人,先聞鶯翠了。”羨晚吩咐曲桃備茶,自己先打趣起來。

  話音才落,輕悅與意清的身影便自簾后搖曳而出,身影迭麗,清秀婀娜。羨晚瞧得真切,不自覺的垂眸瞧了眼自己稍顯豐腴的腰身,忍不住呢喃。

  “瞧我如今的身姿,總是要埋沒在眾人之下的。”羨晚嬌嗔道。

  “瞧著皇上在咱們儷嬪心中分量之中,這幾個月的日子過去了,氣色好了許多,也豐腴了一些,會打趣自己了?!陛p悅先找了木椅安坐下,意清隨后。

  羨晚嗔怪,卻難隱唇邊笑意,一手撫著隆起的小腹,輕扣著:“作母親總是這樣的,半是欣喜半是愁。但若孩子康健,我倒也不甚在意這面容身姿了?!?p>  曲桃自外進來,端進來兩杯新茶,意清端過一杯,問道:“曲桃。你家主子肚皮上,可有細紋?”

  曲桃一聽,先是愣了一瞬,隨后細想了想,搖頭。

  “那便是好的。”意清娓娓道來:“從前未出嫁時曾聽奶姨娘說過,女子有孕,腹上亦有紋路。若是遇到刻薄無情的男子了,難免嫌惡。”

  “住嘴。”輕悅連忙打斷道,“皇上乃九五之尊,品行德性皆是至佳,何來刻薄無情一說。”

  羨晚來回看著兩人,輕然一笑:“瞧你,不過是婦人家的里話而已,哪里又有這么嚴重了?!?p>  “隔墻有耳,不得不防。”輕悅總是最嚴謹?shù)摹?p>  見輕悅堅持,三人便也再無提及前面的話頭,才要讓望檸拿出廚盒里的新菜,外頭望安便緩步進來,先是行了禮,才端莊體統(tǒng)道:“魏嬪娘娘在外頭,說要求見娘娘。”

  羨晚與二人相視一瞬,了無言語,三人卻也都肝膽相明。

  “瞧著是要來請罪了?!陛p悅先起身,瞧了一眼外頭,“也罷,給皇上遞了這么個顯眼的美人兒,是該要來請罪的?!?p>  意清最后抿了一口茶,沉吟道:“不過總歸是個可憐的,其父受牽連,魏嬪無計可施,便才連這樣的下招擺上臺面?!?p>  羨晚沉默一瞬,才抬頭對望安道:“去請進來罷?!?p>  話音一落,羨晚便掀開了絨被,要下軟塌。曲桃上前兩步去攙扶:“悅妃娘娘拿來的川菜,小主不能趁熱吃了,我先拿到后廚去,熱一熱?!?p>  “不急?!睈傚溃骸安贿^是幾道新菜,我再讓小廚房備著便是。”

  “既魏嬪要來請罪,我們在亦是不便的,咱們先回宮。我那里有些哥哥進貢上來的羊奶,我讓人給你拿一些,雖有膻味,但對孩子有好處?!?p>  羨晚笑著一一應(yīng)下。瞧著輕悅和意清出了殿門,曲桃正要動手去拿廚盒,羨晚出聲攔下:“不要緊,擱著吧,興許魏嬪也能吃一些。你再去上一杯薄荷蜜?!?p>  曲桃手中動作一愣,轉(zhuǎn)瞬便明白主子深意。從前魏嬪跋扈驕縱,闔宮上下無人不知魏嬪喜甜厭辣,一丁點兒辣味都受不得。現(xiàn)下主子要留下這些新得的川菜,分明是要提點一下魏嬪的。

  那頭望安去請了魏嬪,魏嬪跟在望安身后進來,還未及行禮,魏嬪便先自己跪倒在地,淚眼婆娑,好不可憐。

  “嬪妾魏氏,特來向娘娘請罪。”

  羨晚眸波流轉(zhuǎn),杏眸盯著魏嬪,瞧不出什么假來,悠悠開口道:“你何罪之有?先賜座罷,你跪不得我?!?p>  “嬪妾跪得的,雖同為嬪,但嬪妾無封號,不敢同娘娘平起平坐?!?p>  羨晚聞言,輕嘆了一口氣,才道:“起身罷。悅妃姐姐那里送來了一些新得的川菜,我吃不得多少,你也嘗嘗味道罷?!?p>  魏嬪聞言,稍稍抬眸瞧了一眼膳桌上的菜品,便只是瞧見,也不禁寒顫連連,額間沁出些冷汗來??梢膊桓叶嘌?,更不敢拒絕,便只能硬著頭皮落座。

  “聽聞這辣豆腐不錯?!绷w晚先動筷,夾了一箸到魏嬪碗中,“你嘗嘗?!?p>  魏嬪眸眶泛紅,唯喏的模樣看起來十分無辜可憐。夾了一箸豆腐進口,辣味四溢,四溢的闖進口腔肆虐,刺痛翻涌著。魏嬪卻是咬牙忍著,不敢咀嚼,囫圇吞下,再抬起頭時,眸中已有晶瑩。

  曲桃是個懂眼色的,見得里頭情形差不多,便盈盈端著薄荷蜜進來,還生巧在里頭置了一塊冰,雖在冬日里,但一塊冰,不至過涼,且能解辣。

  魏嬪先是下意識的看向羨晚,羨晚開口道:“本宮糊涂,一時竟記不得你不能沾辣,所幸曲桃是個明白事的?!?p>  任誰也聽出這不過是羨晚的說辭,但魏嬪不可揭穿。在來之前,她便預計好了,自己是要受辱受罰的,別說父親如今在風口浪尖上,即便不是,她魏雲(yún)慈如今在宮里,也是絕不敢囂張行事的。

  魏嬪飲了幾口薄荷蜜,顧不得女兒家的禮儀體態(tài)。羨晚淡淡的瞧著,掃了眼膳桌上的菜,突然喚了一句:“雲(yún)慈。”

  “嬪妾在?!蔽簨暹B連答應(yīng)。

  “我知道你今日是想來負荊請罪,我也算是提點過你了。你不蠢,這么作也實是因為無計可施,所以出此下策?!?p>  羨晚一邊不經(jīng)意的吐字,魏嬪便愈發(fā)覺得慚愧,頭埋得低沉。

  “但若以后還有這樣的事情,你也便不要怪我無情無義?!绷w晚口氣生硬,面色清淡?!澳阋蛑愀赣H的事情,想來也是焦頭爛額不得清凈,自即日起,你便每日去虔寧殿抄三卷經(jīng)書罷?!?p>  魏嬪垂著頭,大滴大滴的淚珠斷線似的直直墜下,卻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音。羨晚垂眸看著,魏嬪頭上的發(fā)髻稍顯凌亂,兩側(cè)的發(fā)簪亦簪得不妥當,果真是,狼狽了不少。

  這般瞧著,羨晚幾乎又要心軟下去,這才連忙移開了臉道:“罷了,你便先回去罷,本宮也乏了,要休憩片刻?!?p>  曲桃這才又領(lǐng)著魏嬪往殿外走去,再進殿時,羨晚正拿起筷箸,漫不經(jīng)心的夾起一箸青椒置進口中,味同嚼蠟,再沒了平日里吃辣的歡愉。

  “娘娘這是怎么了?”曲桃一邊在身旁布菜,一邊問。

  “我心太軟了,是個不成事的?!?p>  羨晚嘴中的菜愈發(fā)無味,索性擱下了筷箸,呢喃著又爬上了軟塌。

  “既主子不愿,又何必見魏嬪娘娘。”

  羨晚伸手拿起矮幾上的虎鞋,攥在手里摩挲著,靜了許久,才道:“事關(guān)后宮,魏嬪是宮里的老人了,她遇事則亂,打頭唱了這么一出戲,往后新人以此效尤,總把不相干的人籠統(tǒng)送到皇上身邊,于情于理,都不成體統(tǒng)?!?p>  曲桃轉(zhuǎn)轉(zhuǎn)眼珠子,似乎明了。兩人一句半語的說著話,羨晚不知不覺間便又睡了過去,曲桃不敢叨擾,便只得給羨晚掖好了被角,安安靜靜的退出去。

  羨晚這一覺,直至黃昏下落,天色沉下去,才醒過來。甫一睜眼,便才發(fā)覺自己不知幾時躺在了床上,再想側(cè)動身子時,才瞧見傅云洲正睡在自己旁側(cè),闔著眸子,睡得十分端正。

  羨晚心中頓感柔軟,湊近他懷里,龍涎香混合著海棠花的香味,盈盈環(huán)繞周身。又這樣窩了許久,傅云洲才緩緩轉(zhuǎn)醒,動了動身子。

  見傅云洲有了動作,羨晚這才抬眸去看他睡眼惺忪的樣子,嗔笑道:“真是不像話,這才是什么時辰,皇上竟已呼呼大睡了?”

  “溫香軟玉在懷,一時昏了頭。”傅云洲復又闔上眸子,一手護在羨晚腹上,生怕壓著孩子。

  可羨晚哪里肯,一聽傅云洲這話,臉色都變上幾變,連忙捂住他的嘴:“皇上可快別胡說了,否則風言風語傳出,說我紅顏禍水,我可擔不起這傳言。”

  傅云洲沒有再言語,只是一下又一下的輕撫著羨晚圓滾滾的小腹。

  “傅云洲?!绷w晚忽而呢喃,“我今日,責罰魏嬪了。”

  那廝還是沒有吱聲。

  “你會不會覺得我太毒辣?”羨晚輕聲問。

  傅云洲終于有了動作,他牽起羨晚纖細的手,置在嘴邊輕吻著,而后才沉聲道:“若是比起受氣委屈,我倒寧可看你毒辣一些?!?p>  “其實魏嬪也無甚大錯,只是若我不責罰,闔宮上下便沒了規(guī)矩,往后再有這般送人的,皇上要是不要?”

  “羨晚?!备翟浦掭p聲喚了一句,“你不必有顧慮,該如何處置便如何處置。你便是毒辣囂張一些,我也慣著,由著你。你有分寸,我知道?!?p>  “只是著潑辣勁兒,再不許用在我身上?!彼终f了一句。

  羨晚這才噗嗤笑出聲來,知道他是還在余悸前些日子的事。羨晚仰起頭來看他,看著他清瘦的臉,內(nèi)疚之意又涌上心頭,連忙緊緊埋在他懷里,用力抱著。

  “還有一件事。”傅云洲沉吟了片刻,說道:“魏嬪送來的那個丫頭,是個聰明伶俐的,安置在你身邊,許能是個好幫手?!?p>  羨晚狐疑,“那個叫望燭的丫頭?”

  “是?!备翟浦薜溃骸白蟛贿^擱在我身邊作個端茶倒水的是個浪費,不如在你身邊,伺候幫襯著?!?p>  “既是這般如此,那嬪妾便先謝過皇上?!?p>  六十六海棠殿中共繾綣望燭道諸帝皇念

  翌日一早,傅云洲摸黑起身去上朝,動作輕柔,幾乎聞不見有什么動靜,生怕擾醒了羨晚。羨晚也睡得極沉,還是望安眼瞧著皇帝準備下朝,又說了要來永寧殿用早膳的,這才看著時辰叫醒了羨晚。

  “好小主,您快快起來,這眼瞧著皇上便要下朝了?!蓖舶肜牒宓膶⒘w晚扶起來,幫襯著洗漱梳妝。

  “如今身子愈發(fā)重了,也愈發(fā)懶了,動一動身子便覺得沉?!绷w晚惺忪著眸子,瞧著鏡中的自己,近日竟圓潤了不少。

  “可是段太醫(yī)說了,您需多走動,這樣才能好生產(chǎn)?!蓖厕壑w晚的發(fā)絲,絲毫不覺得自己言語之間有甚漏洞。

  羨晚打銅鏡中看向望安,像是想到了什么,唇邊吟著笑意回頭:“胡說。段太醫(yī)日日來診脈,我怎的沒聽段太醫(yī)說過我要多走動的話?”

  望安愣了一瞬,連忙咬唇,這才發(fā)覺自己說漏了嘴,兩頰緋紅,露出幾分小女兒家的羞赧。

  羨晚唇邊笑意更甚,扭轉(zhuǎn)身子來,追問道:“快如實招來,你和段太醫(yī)……”

  “我和段太醫(yī)什么也沒有!”望安反應(yīng)極大,差些嚇了羨晚一跳,這才又軟聲道:“左不過是送段太醫(yī)出去的時候說的,所以主子沒聽見?!?p>  “你嘴里沒實話,我不信你?!绷w晚重新坐正身子,給自己簪了一側(cè)流蘇,“你瞞不過我的,只是你不想說,我便也不逼你。只是好望安,我把你當成親妹妹,你已及笄,婚嫁之事我不催促,但若是有了中意之人,要來和我說,我好為你去請旨?!?p>  望安笑得憨厚可愛,連忙拿起另一側(cè)的流蘇給羨晚簪上:“望安謝過小主。”

  話音才落,外面的通報聲便傳來,皇帝下了朝,是直直往永寧殿來的。這廝羨晚也忙吩咐望安去小廚房把早膳端來,自己也起身往外走,望安甫一掀起里簾,便見了一身朝服的皇帝,還有身后的嬌麗美人。

  羨晚先是一頓,而后便也自望安身后上前來,到皇帝面前,想給他取下外頭的氅衣,免得沾了寒氣。

  “不必你來,小心染了寒氣?!备翟浦拗棺×w晚,也不假借人手,自己動手脫了氅衣給了身邊的李淙。

  “我哪里就有這般嬌氣了?!绷w晚嗔怪,挽著皇帝走至膳桌前,曲桃正擺弄著菜品。

  羨晚這才得空不經(jīng)意的打量著立在門側(cè)的望燭。望燭此時正不卑不亢的垂著頭,秋波眉低低的垂著,鼻尖高挺而小巧,薄唇透出幾分自然的紅暈,面色紅潤卻不掩肌理透白,是個頂頂?shù)拿廊藘骸?p>  “這般美人,皇上竟不心動?”羨晚似真似假的語氣問著:“賞給嬪妾作伺候的,皇上不可惜?”

  傅云洲端起一碗粥慢慢喝著,似是聽不見羨晚說的話。羨晚自覺沒趣,也拿起桂花糕吃了一口,不時看看門側(cè)的望燭,又望望自己如今的身姿。

  羨晚動無休止,傅云洲自然也能察覺,末了,他才放下調(diào)羹,涼涼的望著羨晚。

  “瞧著我把人早些帶來,竟是我錯了。”傅云洲開口說,一手端起羨晚手邊的碗,一手拿起調(diào)羹,要喂羨晚喝些粥。

  羨晚哪里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喝下這皇帝給清喂的粥。連忙搖頭,又從他手里奪下碗來:“皇上總要把嬪妾往火堆里推?!?p>  傅云洲面上有了笑意,輕聲說:“我看誰舍得多嘴?!?p>  此話一出,滿殿伺候的人,都恨不能把眼耳口給縫上,只留兩個出氣的孔兒。

  兩人邊說著些家長里短,又合著進了些早膳,傅云洲拭了嘴,吩咐人都退了下去,拉著羨晚坐到軟塌上去。羨晚靠在他懷里,傅云洲一同往常的,給羨晚揉著小腹。

  “現(xiàn)在不必揉了,這小家伙如今會動了?!绷w晚滿面柔色,盡是愛意,“小家伙現(xiàn)下怕是還在酣睡,若你把他弄醒了,又要不安分了?!?p>  傅云洲瞠目,眸色深沉中有幾分驚詫,反問道:“會動了?”

  羨晚笑著點點頭:“小家伙六個月了,會動了。力道倒是不大,但精力盛,動起來便活潑了,往往要動上好久,才肯停下?!?p>  傅云洲眉目間都是愉悅,為人父的愉悅,含笑看著羨晚,在她額間落下吻,復又俯身靠在羨晚隆起的肚皮上,雙手捧著肚子,聲音輕柔。

  “昭鸞,你可要好好疼你阿娘,不許鬧騰,惹你阿娘難受?!?p>  羨晚面上似是許久未有過這般愜意柔和的笑,她靜靜的看著,也不多言語,只是這般任由傅云洲靠著自己,自己凝著傅云洲眉目間的慈色。

  這樣融融的暖意維持了許久,最后還是羨晚勸著,才把皇帝勸回了建章殿。出門時,傅云洲在望燭身前停下,看了她一眼,吩咐道:“往后你便留在永寧殿,好生伺候儷嬪?!?p>  望燭一如低眉順眼的模樣,低聲應(yīng)道:“是。望燭定不負皇上圣意?!?p>  皇帝應(yīng)聲而去。望燭抬起眸來,恰逢望安自殿內(nèi)出來,看向自己,聲色清晰:“望燭姑娘,主子娘娘喚你進去?!?p>  望燭垂首盈身,隨著望安腳步進去,又在軟塌前停下。羨晚正端坐在軟塌上,手邊有一壺暖茶,裊裊煙霧。

  “望燭?”羨晚輕念著她的名字,“抬起頭來罷,在永寧殿伺候,不必唯喏?!?p>  望安有些意料之外。自己是魏嬪送到皇上身邊伺候的人,雖只是近身伺候茶水的奴婢,但宮中娘娘金貴,大多不喜這樣的婢女。進殿來前,望燭早已作好受辱為難的打算,不想儷嬪如此溫和。

  望安緩緩抬起頭來,一如早些時候羨晚瞧見她的模樣,清秀娟麗。

  “你是皇上御前伺候的宮女,把你遣到永寧殿來,你可委屈?”羨晚開門見山的問道。

  只見望安垂眸,不假思索的搖搖頭:“伴君如伴虎,奴婢別無所求,只求能平安侍奉到二五年歲,出宮嫁人?!?p>  羨晚輕笑,果真是傅云洲口中聰慧有遠見之人,心中贊賞幾分,又道:“皇上總稱贊你是個聰明的。”

  “這深宮紅墻,又高又沉,不知道吞了多少人。能出去,能盼著出去,都是好事?!绷w晚看著窗外的院墻,“你安心在我跟前伺候,不必唯喏亦不必瑟縮,我只要你的忠心?!?p>  “奴婢必定竭盡所能。”

  望燭抬起眸來,這是她頭一回抬頭打量羨晚。一雙杏眸含水,通透清秀,皮膚白皙細膩,身姿豐腴得恰到好處。只是容貌在望燭眼中不過是浮云,最能讓望燭感嘆的,卻是羨晚身上安淡堅定的氣息,溫柔而不失鋒芒。

  “只是奴婢還有一問。”望安重新垂眸,稍稍俯低身子。

  “你問。”

  “娘娘不介懷,奴婢是魏嬪送給皇上的人嗎?”

  羨晚與望安互看一瞬,看著望燭道:“我相信皇上。”

  只那么一瞬間,望燭似乎霎時明了,何以儷嬪會是皇帝最為寵愛的妃子。

  “你來給我研磨罷。”羨晚對著望燭說,又囑咐望安,“你去請段太醫(yī)來請平安脈?!?p>  言畢,羨晚扶著腰起身,望安沒動,望燭便連忙上前來虛扶著,動作干脆卻不毛躁。望安這才安心出殿門,去請段太醫(yī)。

  坐在書桌前,羨晚翻出一張宣紙,想了一會兒才落筆,望燭便在一旁安靜的伺候筆墨。

  “昭鸞?”望燭看著紙上娟秀的字,不自覺的念出聲來。

  羨晚筆鋒一頓,甚是驚訝:“你識字?”

  望燭眸色黯下去,搖搖頭道:“奴婢不識字。只是昭鸞二字,奴婢常見常聽。不止認識昭鸞二字,還有小主的閨名,思念、安康幾字,奴婢都認得。”

  “常聽常見?”羨晚重復一遍。

  “是?!蓖麪T手中動作不停,娓娓說道:“奴婢從前在御前伺候筆墨,皇上批完折子后,常會在宣紙上,寫下這些字。有時累極了,趴在書桌上睡著,夢中囈語便是這幾字?!?p>  羨晚啞言,手中筆墨僵直,墨水順著筆尖滴落至宣紙之上,又沿著紋路細細的暈開。

  “奴婢雖在御前伺候不久,但恕奴婢揣測圣意,皇上心中,是牽掛娘娘的?!?p>  羨晚垂下頭去,一滴清淚落在墨上,將墨水暈得愈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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