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與這凡間有何不同嗎?”
他抬頭笑,反問道,“魔界與這凡間有何不同嗎?”
她低著頭,沒想著他會(huì)問這樣的問題,半晌抬起頭來,“自然是有不同的,魔界比凡間要無趣許多?!?p> 白景墨點(diǎn)點(diǎn)頭,“九重天也比凡間無趣很多?!?p> 她趁著說話的功夫,偷偷打量著他,今日的他面色晶瑩,眉目帶笑,不知是不是因?yàn)楹檬聦⒔麄€(gè)人顯得容光煥發(fā)、清朗俊逸。
下著雪,風(fēng)也格外地寒,雖她穿得厚,但也被這寒風(fēng)吹得小臉通紅。
她猶豫再三,終究還是站了起來,道,“上仙,這亭子透風(fēng),格外得冷,再說,嬤嬤估計(jì)盼著我用午膳呢,不好讓她等急了?!?p> 他也站了起來,“我送你回去?!?p> 外面的雪比來時(shí)更大些,她也想不出什么拒絕的理由。
生怕他再拉她的手,她便把手插在了自己衣服的里邊,他看見她這舉動(dòng)倒也沒說什么。
回去的路上,他也是一路沉默,四處?kù)o得也只有他們兩個(gè)的踩雪聲。
快到院子門口的時(shí)候,他突然停了下來,拿著傘,正對(duì)著她,注視著她。
被他看得頗有幾分不好意思。
白景墨面上帶著笑,“在這兒不必叫我上仙,這是凡間,不是九重天?!?p> 她想了想,也覺得他說得對(duì),畢竟上仙是下凡來歷劫,還請(qǐng)了魔尊師父做幫襯,被人知曉了就不好了。
她挑了挑眉,抬頭,聲音清脆,咬字清晰地叫了聲,“姐夫?!?p> 面前的人神色微微一愣。
趁著他愣神的功夫,她從傘下一鉆,邊說著話,邊就往院子里走,“姐夫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托人來找我便是?!?p> 白景墨瞧著她的背影瞧了一會(huì)兒,無奈地?fù)u頭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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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著幾日的大雪,都城原本街邊的商鋪都關(guān)門了不少。
一群差役穿著單薄的官服在街邊拿著鏟子鏟雪。
“他娘的,這雪要是再不停,天天在這兒干不得凍死。”一名差役支著長(zhǎng)長(zhǎng)的鏟子,手縮在衣服袖子里面,身體微微哆嗦著,看著面前的雪堆。
“就怕地給凍壞了,本就工錢不多,全家還指望著那幾畝地養(yǎng)活呢?!?p> “小韓,前幾日朝廷不是發(fā)了補(bǔ)貼嗎?”
“那點(diǎn)補(bǔ)貼打發(fā)要飯的吧?!?p> “不是說九皇子大雪之前就向陛下諫言,早做防范。”
“你真當(dāng)上頭撥下來的款項(xiàng)全花在該花的地方了?。俊毙№n朝同伴使了個(gè)眼色,“光上折子有什么,那些皇子哪懂民生疾苦,要是真上上折子能解決的問題,至于每年還有那么多的流民嗎?”
抬頭看了一眼遠(yuǎn)方駛來的馬車,小韓低頭沒了聲,那是二皇子府的馬車。
本被幾個(gè)差役吵嚷的街道一下子又安靜了下來。
馬車上,白匪陽手里拿著前幾日的折子,正認(rèn)真翻看著,便聽到了這一出,心里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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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府。
只見符星顏手里捂著暖爐子,身上披著披風(fēng),仰頭靠在椅子上,康怡夫人坐在堂上,正翻開著一搭搭的小冊(cè)子,洛如泱倒是規(guī)矩地坐在一旁,捧著杯暖茶,瞧著康怡夫人。
翻看完,把這冊(cè)子往邊上一扔,康怡夫人的大丫鬟在一旁重新整理著。
“過幾日泱兒便要出嫁了,好在九皇子品性純良,待人溫和,也算得上是個(gè)良配。”康怡夫人瞧著自家小女兒四腳仰頭的樣,又搖了搖頭,“你瞧顏兒,明年便要及笄了,還像個(gè)小孩子似的?!?p> 被提到了名字,本身迷迷糊糊的符星顏抬起了頭,“母親?”
瞧著康怡夫人和洛如泱都看著她笑,她趕緊坐正了身子,用袖子擦了擦口水。
她剛剛說了什么夢(mèng)話嗎?這么一抬頭便瞧著這兩人帶著這般笑容瞧著她。
“顏兒,你對(duì)自己的婚事有什么主意嗎?”康怡夫人慢條斯理地拿起了邊上的茶盞,翹著蘭花指問道。
符星顏一臉懵然:“???”
這姐姐剛要出嫁,她母親這就開始尋思著她的婚事了。
見她愣在那邊也沒回話,洛如泱便幫著她答道,“顏兒還小,這些事情大些再想也好,再說我不在母親身邊,也總想著妹妹能幫著我照顧照顧母親。”
符星顏便順著姐姐的話說下去,“是啊,母親,姐姐嫁了人,便不方便陪在母親身側(cè)了,顏兒還小,婚姻之事也不能思慮周全。”
康怡夫人長(zhǎng)長(zhǎng)嘆了口氣,把手上的茶盞放在一旁,“顏兒你性子頑劣,你的婚事母親也要同你父親好好考量一番。”
“不過我看這都城中的一眾公子里頭,許箋一就不錯(cuò),人長(zhǎng)得眉清目秀,差事也穩(wěn)妥,不會(huì)有太大的變動(dòng)。”康怡夫人話鋒一轉(zhuǎn)。
洛如泱也點(diǎn)頭稱是,“上回宴會(huì)我見過表哥,的確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與顏兒站在一起也甚是般配。”
她雖然算是個(gè)顏控,但是腦袋里回想起來色瞇瞇、就差流哈喇子的許箋一,立馬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不過也知道許箋一是母親娘家的人,拒絕得也還算委婉?!氨砀缟砭右殻c顏兒年齡又差距甚大,見過的世面多,自然也瞧不上顏兒這樣的小女子?!?p> 康怡夫人皺了皺眉頭,繼續(xù)碎碎念道,“總歸大也大不了幾歲。箋一這孩子自生下來我便看著長(zhǎng)大的,雖與你性子不同,但卻沉穩(wěn)可靠,家世樣貌樣樣出眾,我倒也想不出什么別的更合適的人選。”
“顏兒要嫁也要嫁同父親那般英雄偉岸的男子,若是尋不得,那我便在母親身邊陪著母親一輩子?!?p> 康怡夫人的眼神慈祥了不少,瞇著眼笑道,“你啊你,你父親那樣的人是可遇不可求,再說你總要長(zhǎng)大,總陪在母親身側(cè),倒是要叫人笑話。”
幾人又就著她的婚事絮叨了好一會(huì)兒,康怡夫人忽然提到,“二皇子前些日子來過府里,送了幾匹新獵來的銀狐,我叫人幫你們一人做了條披帛。冬日里漸寒,女兒家受不得凍,可得小心著?!?p> “二皇子何時(shí)同洛府關(guān)系如此好了?”洛如泱問出口,又瞧了符星顏一眼,符星顏倒是一臉困惑,攤手表示她什么都不知道。
康怡夫人笑道,“說是前些日子顏兒在貴妃那邊陪貴妃打葉子牌,貴妃惦記著顏兒呢,便差二皇子送來?!?p> 這宮里明里暗里的關(guān)系十分復(fù)雜,她也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