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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園春里梨花頌

第11章 我想一直唱戲

梨園春里梨花頌 蔣已白 3057 2020-06-24 18:11:15

    “兒子!”

  何佳人在門口就聽見呂嘉航的聲音,一想就是兩兄弟又吵架了,趕緊沖進來制止。

  她生氣的瞥一眼呂嘉航,把他拉去身后,轉(zhuǎn)而笑著對呂叢說:“那個,呂叢你別生氣,大伯母給你買輛新車啊。”

  “新車?”呂嘉航嗤笑道:“媽,你給他買車有用嗎?你問問他,他敢開嗎?”

  “你給我閉嘴!”何佳人從牙縫里狠狠咬出這句話,嘆口氣又道:“呂叢是弟弟,你就不能讓著點他嗎?!”

  這句話無疑刺激到了呂嘉航,他又反過來沖著母親咆哮:“我把他當?shù)艿??媽,你問問他,他有把我當哥哥嗎?有把您當長輩嗎?有把這個家當家嗎?”

  說完他又繼續(xù)轉(zhuǎn)向呂叢:“我就弄不明白了,你爸媽的死跟我們家有什么關(guān)系?又不是我們家害死的?!?p>  呂嘉航一說這話,何佳人頓感后背發(fā)涼,拉住兒子呵斥他閉嘴。

  卻被呂嘉航無視。

  “你說說你,一天擺副臭臉,怎么著,我們家欠你嗎?我在最后說一遍,你爸媽是被你害死的,要不是你一天嚷著找爸媽,他們能死嗎?哼?!彼湫Φ溃骸罢f起來,也是他們活該,要不是…”

  話還沒說利索,伴隨著何佳人的一聲驚叫,呂嘉航眼前一黑直接摔在硬邦邦的地板上,感覺骨頭都快要散架了。

  呂叢的憤怒已然寫在臉上,他撲上去死死摁住呂嘉航,毫不吝嗇的揮動著拳頭,打的呂嘉航嗷嗷直叫。

  何佳人眼看著呂嘉航的嘴角滲出了血,心疼的上前去拉呂叢:“別打了呂叢,大伯母求你別打了,你哥哥知道錯了!”

  何佳人拼了老命的抱住呂叢,呂叢不想傷及無辜,在心里一忍再忍之后終于住手。

  指著狼狽不堪的呂嘉航狠狠的一字一字咬道:“呂嘉航,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拿我說事可以,再拿我爸媽說事,我一定送你去見他們,讓你當面跟他們賠禮道歉!”

  何佳人知道呂叢的脾氣,趁著呂嘉航還沒反擊,跪在地上用力捶了兩拳兒子,呂嘉航倒也識相,一聲不吭。

  說完,呂叢起身,撣了撣衣服轉(zhuǎn)身上了樓。

  “呂叢!你個王八蛋!”呂嘉航指著他的背影大罵一句。

  呂叢閉了閉眼,撿起掉在樓梯上的外套用力一抖,三步并兩步的上了樓。

  回到房間,仍依稀能聽得見樓下呂嘉航的鬼哭狼號,他煩躁的帶上耳機,將自己與世隔絕。

  呂叢坐在書桌前,看著桌上一張他與父母的照片默了。

  他也曾怪過父母,怪他們完全不顧及自己,但現(xiàn)在,他愿意回到那個小鎮(zhèn)乖乖的不在吵鬧,即使父母不來看他,他也不會抱怨,只要他們活著就好。

  那場車禍之后,呂叢在醫(yī)院里躺了整整三個月,每一天都像是活在無盡的黑暗里。

  唯獨父母的樣子清晰可見,仿佛他們就站在自己眼前,笑著跟他講了許多話,卻又總是在自己想要挽留他們的時候轉(zhuǎn)身離開。

  ……

  所以他每天都在努力,努力的想要睜開眼睛,也許就能看見他們了。

  三個月后,呂叢終于在某個夜晚如愿以償?shù)男蚜诉^來,卻發(fā)現(xiàn),父母的轉(zhuǎn)身離開是真的。

  再之后的很長一段子里,他都不愿開口講話,呂大鵬一度認為呂從是不是因為受到刺激,變成啞巴了。

  為了以防萬一,他特意找來了心理醫(yī)生幫呂從治病,直到心理醫(yī)生站在呂從面前,他這才突然開口道:“我沒病?!?p>  然后又接著做回“啞巴”。

  其實想想,他也挺感謝呂嘉航的,要不是他一次又一次的挑釁,怎么會逼的他先是開口說話,而后又選擇了繼續(xù)學(xué)習京劇。

  一切,都只為了躲他們遠遠的。

  耳機里的音樂聲戛然而止,呂叢煩躁的皺了皺眉,拿起手機一看,關(guān)機了。

  將耳機扯下來,他起身走去床頭給手機充上了電,而后又去到衣帽間,打開燈,從架子上取下一套干凈的睡衣,進浴室洗了個澡。

  出來時,手機已經(jīng)自動開機,他拿起來看了一眼時間,半夜一點多了,樓下早已沒了呂嘉航的喊叫聲,夜靜的滲人。

  等他吹干頭發(fā)收拾完,時間定格在兩點一刻。

  他躺上床,翻來翻去睡不著,一把拽過手機,插上耳機繼續(xù)聽歌。

  那晚,呂從夢見了十歲的任真。

  她穿著一身繡花盤扣紗衣,梳著兩只麻花辮,站在巷口等他出來。

  而他已經(jīng)是二十四歲的模樣。

  任真看見他后,笑著跑過來牽起他的手,仰著腦袋說:“呂叢,我們做朋友吧?!?p>  夢里的她,仿佛一切都沒發(fā)生過一樣,依舊會對他笑,然后給他講許多無聊的故事。

  也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任真在呂叢的心里,變成了隱隱的痛。

  他想要找到她,卻又不敢面對,也就只有在夢里他才敢那樣肆無忌憚的與她對視,像從前那樣。

  沉沉的夢境讓呂叢睡了個相對安穩(wěn)的覺,醒來時,七點的鬧鐘剛響。

  呂叢仍堅持著每天喊嗓的習慣。

  一開始,呂嘉航總是抱怨他鬼哭狼號,后來被呂叢收拾了幾次,便再也不敢當面叫囂,只能把自己捂在被子里,悶悶的罵上一句呂叢王八蛋就算了事了。

  下午,任真按時按點的出現(xiàn)在玲瓏院門口,還好自己昨天出去時邊走邊畫了張地圖,不然今天就是走到太陽落山,估計也到不了。

  任真進去后發(fā)現(xiàn)屋內(nèi)有了很大的變化,張燈結(jié)彩過年似的,看的出楊老板是真心在乎這間戲院。

  跟著伙計到了后臺,化妝間里已經(jīng)坐著七八位演員,大家正閑聊著,見任真進來,突然安靜下來。

  伙計忙介紹:“這是楊老板找來的,頂替玲姐?!?p>  說完,伙計還有事情要忙,便離開。

  一一跟大家打過招呼后,任真去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大家又繼續(xù)剛才的話題。

  “那你以后打算做什么?!币晃慌輪T問身邊的人。

  旁邊的女生聳了聳肩:“誰知道呢,我媽讓我回家,說在那邊給我找了份辦公室的工作?!?p>  ……

  “哎,我也是,已經(jīng)被我爸媽安排好了,現(xiàn)在唱京劇,前途渺茫啊?!比握嫔砗蟮囊晃换樠輪T附和道。

  此時一屋子的人都表示,自己不會再干這行。

  任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只有默默嘆氣的份。

  “那你呢?”

  突然被身邊的人問了一句,任真頓了一下才慢吞吞地反應(yīng)過來回復(fù)對方:“我想一直唱戲?!?p>  說完,大家都朝她這邊投來不可思議的目光。

  她身后的花臉演員又開口了:“那你真的是有毅力?!?p>  任真咬了咬下唇,也不知道該接什么話,安靜的打開了面前的工具箱,不再參與他們的討論。

  “你好,我叫水苗。”

  任真正擺放著化妝工具,對面忽而探出一只小腦袋。

  女生長相恬靜,笑起來兩只眼睛彎彎如月,像極了未成年少女。

  任真放下手里的畫筆,笑道:“你好,我叫任真?!?p>  水苗點點頭:“要是有什么需要幫忙的,你找我就好?!?p>  傍晚,斜陽染紅了整片天空,酒吧街里已經(jīng)漸漸熱鬧起來。

  平常這個時候,戲院早就打烊了,可是今天不一樣,雖然沒坐滿,但也還是被前來聽戲的觀眾占去了是近一大半的座位。

  在眾多中老年中,呂叢年輕的身影顯得稍微有些突兀,那表情,看起來就像是被長輩強行叫來聽戲似的。

  周圍的人都樂呵呵的相互打著招呼交換名片,唯有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帶著耳機,臉色稍顯陰郁。

  他仍坐在昨天的位置上,那個位置算是一塊風水寶地,不會因為離得太近而讓脖子受累,也不會因為太遠而被嘈雜聲影響了觀感。

  后臺,任真和其他演員早已化好妝換上戲服,正候場。

  大家瞅著空子有閑聊起來。

  “你們說咱們那個神秘的東家到底是誰啊,這幾年,真的是沒少沾他的光?!逼渲幸慌闷娴馈?p>  “我猜應(yīng)該是一位,喜歡京劇的,事業(yè)有成的,多金大叔?!绷硪晃灰蛔忠活D的打趣。

  又一女生憋了憋嘴:“那真是太可惜了。”想了想她突然又神秘道:“萬一不是大叔呢?萬一是個多金又帥氣的闊少爺呢?”

  三個小女生忽而慢慢聚攏,眼中帶光,發(fā)出只有春天的時候小動物才會有的聲音。

  之后,她們繼續(xù)圍繞著這個話題,分別講述了一段大型都市情感奇遇愛情狗血劇。

  任真對這個話題不怎么感興趣,一個人正坐在角落里默默背戲,距離上一次登臺演出,已經(jīng)…十年了。

  這次要是出丑,眼淚流成河也不會有江河出現(xiàn),更不會有呂叢陪在她身邊幫她一雪前恥。

  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任真正默戲,一瓶水突然出現(xiàn)在眼皮子底下,她抬起頭,是水苗。

  突然被小小的驚艷了一下。

  水苗唱的是刀馬旦,任真還挺意外的,畢竟她長了一張人畜無害的小臉蛋,沒想扮上的她還真有幾分巾幗女英雄的樣子。

  任真接過水小聲說了句謝謝。

  水苗:“不客氣,我見你都沒怎么喝水,上臺前潤潤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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