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需自責
等手上真的感覺到那真實的觸感,凌子霄這才恍然回過神來。
這人就是柳言,不是夢,也不是幻影。
凌子霄猛的起身抱住了她。
柳言來不及閃躲,手中杯子里的茶水濺在了兩人身上。
察覺到周圍人投來的目光,柳言掙扎了兩下,奈何凌子霄抱的緊,也就隨他了。
“你先放開,有話好好說?!绷詿o奈的勸道。
凌子霄就是不放,將頭埋在她的肩膀上,輕聲說道:“雖然夢潭淵說你無事,但我聽人說了,你中的是毒絕,若是再晚兩天……再晚兩日,你還未回來,我便要當日大殿上的所有人陪葬?!?p> 他說的聲音很輕,還夾雜著一絲顫抖,似乎是在害怕什么。
柳言也知他是為她心切,但也不由覺得哭笑不得,若真要當然所有人陪葬,豈不得天下大亂?
而且,若真如此,凌子霄的余生,便會在被追殺中度過。
“莫要說胡話?!绷脏僚?。
凌子霄這才松開她,目視著她那雙清澈的眸子,認真的說道:“我未說胡話,你若再不回來,我說到做到。”
柳言不與他再糾結這事,將桌上的酒壺放到地上,順便問道:“餓了?可需上些菜?”
凌子霄目光就沒離開過她,她說什么,他便應什么,點點頭。
柳言點了兩碟,這次可沒再點酒,就算是凌子霄想再提起酒壺喝一口時,也被柳言攔下了,換成了茶。
凌子霄倒也沒說什么,反倒是很受用這種關心,哪怕茶喝在口里不是滋味,他也甘之若素。
“你……”柳言本想詢問他最近是怎么了,但話還未說出口,便又咽了回去。
她抬眼之際,看見了凌子霄那雙滿含倦意的眼眸,里面充斥著血絲。
她自是知道為何,所以未再說這事,而是問道:“這幾日好生歇息?!?p> 凌子霄點點頭,露出一絲笑意。
這時飯菜也送上來了,凌子霄吃完后,喝了兩杯茶,實在是抵不過撲天的睡意,昏昏沉沉的趴在桌上睡了過去。
柳言身上輕推了推他,叫他回去睡,他卻順手拉過了她的手。
柳言還以為他醒了,結果他依舊睡著,只是抓著她的手不肯松開,口里還不時的發(fā)出夢囈。
柳言起先還未聽清楚,后來湊上去再聽了一下,才聽清了說了什么。
“柳言……別走?!?p> “我不走?!绷钥扌Σ坏?,輕聲說道。
凌子霄倒似真聽到了一般,沒有再說什么,那緊縮著的眉也舒展了些。但拉著她的手卻沒松開。
柳言便就這么坐在那陪他,時不時拿另一只自由的手倒杯茶喝,看看來來往往的人,看看窗外的景象。
許是覺得過于枯燥,柳言也有些乏了,便也趴著睡了會。
“客官客官,我們店要打烊了。”柳言和凌子霄被小二搖醒,柳言迷迷糊糊睜開眼,見酒館已經點上了暗黃的燭光,窗外已經是漆黑一片。
凌子霄也醒了,他的第一反應不是去觀察天色,而是看向了對面,見那人還在,這才松了口氣。
低頭看見自己握著的她的手,立馬抽回了自己的手,看著她手上被自己握出來的紅印,凌子霄更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抬眼看柳言,卻見她并無太多在意,也是,又不是女子,她介意什么……
知道這么想的時候,凌子霄多少有些遺憾。
柳言在他還在發(fā)愣的時候,便結了酒錢,兩人并肩走在無人的街道上。
迎面吹著春日的夜風,倒讓剛睡醒的兩人更清醒了些。
“你那幾日……在哪?”
凌子霄猶豫了許久,才出聲詢問了句。
柳言沉默了一會,才道:“我不好說,但我無事,你也莫要自責,此事與你無關?!?p> 在柳言看來,凌子霄在她失蹤這幾日,將自己弄的不成人樣,無疑是覺得他是覺得自己沒有保護好她,而感到虧欠罷了。
凌子霄沉默了,當初他確實是這么想的,直到他那日醉倒花叢間,他也是這么想的。
他一直以為自己只是自責沒有保護好柳言,但在這醉生夢死的幾日,他卻意外感覺到了自己另外的思想。
那日晚上他在酒肆喝酒,本是醉倒了的,是被一陣陣哭聲吵醒的。
他皺著眉一眼望去,哭泣的人是位年輕男子,一邊哭一邊與陪酒的有人訴說著自己的事。
“若不是我無能,月兒怎會被那姓陳的賊人抓去做小妾!我自責啊!”
“我那么愛她,怎么忍心讓她受這般委屈?”
“若是我當時在那,就是與他拼上一條命,我也要救下月兒?!?p> 凌子霄就那么愣愣的看著,忘了方才嫌他們吵鬧而涌起的殺意。這人此時與自己同感,許是感情上的共鳴,讓他消了想殺他的念頭。
那人最終醉倒了,口中還夢囈著那女子的名字。
“他太過于自責了?!逼渲幸晃挥腥藷o奈道。
他身邊的有人嘆了口氣,搖頭說道:“他這是愛的太深了?!?p> 說罷,幾人便將他架走了。
“是他愛的太深了……”凌子霄細細品味著這句話。
愣了許久,才想到,自己那般自責,莫不是也源于此?
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有了這般想法的凌子霄,越發(fā)的思念那人了。
男子也罷,逆臣也罷,只要是他喜歡,只要她能回來,他就要追求她。
此時凌子霄的眼眸也變得炙熱起來,看著柳言時的目光幾乎將柳言灼傷。
“你可是有話對我說?”柳言受不了他那炙熱的目光,出聲詢問。
凌子霄看了她一會,眼眸中滿含深情,說道:“我想過幾日出去辦些事,可能要離開幾日?!?p> “可是出什么亂子了?”
凌子霄搖搖頭,沒有解釋。他想去繼續(xù)做她的清道夫,為她掃除前進道路上的阻礙,讓她早日安心。
也想證實自己確實在強大,可以早日與他比試,爭奪柳言。
柳言也是善解人意,并沒有多問,只是叫他一路小心。
“不管遇到什么,活著回來才是最重要的?!边@是柳言的宗旨。
什么都可以沒有,但一定要活著,只有活著,才會有希望。
柳言雖是他主子,卻并未強迫過他什么,他要自由,她便給他自由。
只是她也知道,若是小事,凌子霄自然會告訴她去做什么,他今日沒說,便說明他要去辦的事情不小。
怕說出來惹她擔心。
兩人都心照不宣,將秘密藏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