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凜冬
阿克塞利.雷諾在享用午飯時接聽了一個陌生人的電話。
“你好,是大名鼎鼎的律師雷諾先生嗎?”電話那頭的聲音屬于一個男性青年:“我想向您咨詢一個法律問題,請問您現(xiàn)在是否有空指點一番?”
“是我,請問你是?”阿克塞利.雷諾暗想著對方很有可能是通過名片上的電話號碼才聯(lián)系到自己,他現(xiàn)在正處于休假期間,偶爾提供一次無償咨詢也有助于拓寬自己的業(yè)務。
“嗯,是這樣的,我有一個朋友她已經(jīng)犯了罪,我想知道這個罪行具體有多嚴重,如果交給芬蘭法院來判的話會有什么結果?”
“哦,”雷諾早就熟悉了諸如“我有一個朋友”這種說辭,他的臉上出現(xiàn)了自信的微笑:“不管怎樣,主動投案自首是沒錯的,法院很有可能寬大處理,監(jiān)獄環(huán)境也能夠嚴格保證犯人的身心健康,畢竟芬蘭可是一個重視維護人權的文明國家,這樣,你先說說你那個朋友的具體罪行吧?!?p> “致使700人發(fā)生了一點意外,而她現(xiàn)在畏罪潛逃了?!?p> “害,”雷諾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沒想到這個男青年居然還用女性身份做掩護:“說得具體點,是什么意外呢?”
“啊…嗯…嘛…那700個人…死了?!彪娫捔硪活^的男青年似乎不大擅長組織語言。
“你那個朋友…是有意讓那700個人死了嗎?”雷諾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起來,而他又不知道自己在這荒誕的案例面前該擺出什么表情比較合適,所以在旁人看來,他的臉部肌肉組織好像出現(xiàn)了拉傷。
“是發(fā)起復仇的過程中,她干掉了一部分仇人。”電話另一頭的男青年迅速答道。
“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雷諾勉強維持著最后一絲笑容,他快要忍受不了這種荒謬透頂?shù)耐嫘α耍吘惯@么大的事故,媒體怎么可能沒有報道?
“是故意的?!?p> 雷諾拿著刀叉的手劇烈抖動起來,餐廳服務員急匆匆地小跑著來到桌旁,卻發(fā)現(xiàn)他的表情像是吃了帶有特殊味道的大腸一般,然而這位顧客面前分明只擺放著牛排和果盤。
“開什么玩笑啊!”
托爾果斷掛斷電話,他無奈地揉了揉遭受重創(chuàng)的耳朵。
“沒問到呢,我敢說這位雷諾先生缺少律師的專業(yè)素養(yǎng)。”
“現(xiàn)在問這個根本沒意義吧?!蓖聫啬槟俏恍绽字Z的倒霉律師。
“我來準備午飯好了,你們先聊,”注意到布倫希德想要起身告辭后,托爾又補充一句:“由我請大家坐在一起共同享用午餐,這也是那位小妹妹的要求之一?!?p> “嗯…大家為何一言不發(fā)呢?”等待了足足一分鐘后,阿爾貝托忍不住發(fā)言了:“要不我再向你們做個自我介紹?”
望月徹做了一個拿水杯的動作,他輕輕碰了碰星野蒼介的胳膊肘。
“我方才聽望月同學提起過,阿爾貝托先生是西班牙人,且加入了一個叫做“至高之術交流會”的民間社團,我雖然沒有修習過任何劍法,但還是對與劍術相關的話題感興趣,閣下可否講講那個組織?”星野蒼介心領神會,當即向年輕的劍士傳達了善意的信號。
“其實這個組織的類型很接近同好會,我也沒參加過幾次它舉辦的相關活動。話說星野先生雖然說自己沒有修習過劍法,但你用劍的水平已經(jīng)不一般了,想來如果你能參加英國騎士團今年的入選賽,進入前四強絕對不成問題?!?p> “謬贊了,阿爾貝托先生參加過入選賽嗎?”
“叫我阿爾貝托或者康德就行,前者是我父親的姓氏,后者是我的名,其實我在不久前參加過入選賽,只不過止步于八強?!?p> 由騎士團長及其麾下騎士所組成的英國騎士團在英國國內(nèi)自成一派,另外兩個重要派系則是由最高主教及其信徒所組成的清教派以及由英國女王及其掌握議會所組成的王室派。從理論上來說三者可以達到相互制衡的效果,其中騎士派主要負責維護本國各個勢力之間的平衡以及保護英國王室血脈。星野蒼介和望月徹之前了解過,為了保證人才的儲備,每年九月中旬,騎士派會在改造后的曼徹斯特競技場內(nèi)部舉辦入選騎士團的競賽,該競賽的參賽者不僅包括英國本國的公民,同時也有來自世界各地的選手。
“那也是很不錯的成績了?!蓖聫乜隙ǖ?,他朝著星野蒼介微微點頭,暗示他考慮一下讓阿爾貝托加入組織的事宜。
“差強人意?!辈紓愊5伦龀鲈u價,那冰冷的語氣倒沒有給整個“面試”過程帶來明顯的影響。
“那么阿爾貝托,既然進入了前八強,你為什么沒有加入英國騎士團呢?”星野蒼介接著發(fā)問。
“當時參加比賽只是受西班牙的卡諾塔二公主所托,我本就無意成為那種大型團體的一部分,至于星野先生你所領導的新生組織,望月先生在路上已經(jīng)介紹過了,我倒是很想加入。”阿爾貝托頗有些忐忑:“既然之前發(fā)生的那些誤會已經(jīng)解開,星野先生你應該不會將我過去的冒犯放在心上吧?”
“說說你想要加入我們的理由?!毙且吧n介不置可否。
“我從薩滿女士那里了解過你們在俄羅斯的經(jīng)歷,尤其是星野先生曾經(jīng)努力救援過新西伯利亞的市民,再考慮到你們在蘇黎世盡可能保護在場無關民眾的舉動,總而言之,我欣賞你們這樣的行事作風?!卑栘愅薪o出了一份令兩人滿意的答案。
“請等一下?!辈紓愊5麓驍嗔思磳⒖隙ò栘愅械脑捳Z。
星野蒼介毫不意外地望向她,目光灼灼。
“我有一個請求?!?p> ……
“根據(jù)最新的測算結果,他們在冰島南部,”隨行的工程師們安裝好觀測星象的儀器,而為首的埃里克教授正在向著“神劍文字通曉者”的實際領導者—奧拉維爾.莫根森作出匯報:“至于星野蒼介所使用的技術我們目前尚不明確,這極有可能是某個原創(chuàng)的魔法術式,而它的衍生品,我們稱之為“弗麗嘉光柵”的存在已經(jīng)引起了少部分人的昏迷。只要待在那個奇特的柵欄周圍二十米的地方超過五分鐘,人類的腦電波就會出現(xiàn)特殊的波形,和植物人的δ波和θ波相一致。”
“該說不愧是懸賞9900萬美元的犯人嗎,雖然很不想承認,但與這樣的人為敵可真夠棘手的?!卑⒈人箮靽夜珗@內(nèi)的臨時營地中,奧拉維爾.莫根森哈著冷氣:“海盜自助協(xié)會的人也和女武神建立了聯(lián)系,我剛剛和英國騎士團的團長通了電話,他在今晚就能和我們會合,那個被利用的圣人成了混淆視聽的煙霧彈,至于“從海上來的霸者”方面,他們說會全力配合,但誰知道那些人的真實想法呢?”
剩下的兩個魔法結社更是指望不上,“地中黃金鍛煉錘”的精銳成員以各種理由不參與會議,在主動釋放一位“海盜自助協(xié)會”的成員后,“永存的世界樹”更是從上到下都不愿參與圍剿女武神的特別行動。
“那些“業(yè)法執(zhí)戒”的學者呢,既然幫助星野蒼介救走了布倫希德,難道他們不打算承擔責任嗎?”奧拉維爾.莫根森原本還對那些同樣致力于推行魔法技術“軍工化”的同行抱有尊重的心態(tài),可現(xiàn)在他們的所作所為與北歐魔法結社的利益完全背道而馳。
“董先生說那是瑞典政府做出的決策,他們只是遵循人道主義原則勉強代為幫忙而已,有事先簽訂的相關協(xié)議為證。而他們也從來不打算卷入挪威、瑞典與芬蘭等國的內(nèi)部沖突中?!睔w根到底,“神劍文字通曉者”一方并不占理。
“真冷啊?!?p> 奧拉維爾.莫根森望向黯淡無光的天穹,純白的飛雪正從黑幕深處飄蕩而下,他忍不住想到了北歐神話中冰霜巨人所在的國度—尼伯龍根。
我們能度過漫長的冬天嗎?
……
博羅特.若蘭倚靠著巖壁,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跡。
“為了保全那些人的生命,你付出了很大的代價,”伯爵轉(zhuǎn)身離去,他的話語在寒風中游蕩,飄入薩滿耳中:“如果讓那些人知道你將寶貴的力量浪費在這里的話,他們又會把虛無縹緲的希望寄托在誰的身上呢?”
博羅特.若蘭想說些什么,猩紅的血漿又一次從嘴里爆出,少女的視野漸漸模糊不清。
“你時日無多?!?p> 這一次伯爵用了不容置疑的肯定語氣。
伊洛拉.拉維亞先是將身上的多處創(chuàng)口修復完畢,而后來到博羅特.若蘭面前。
“我見過你…你是希臘正教的非普世派代表?!辈┝_特.若蘭還記得那個秋日的下午,她作為圖瓦共和國的代表接待了希臘正教的幾位成員,那位沉默寡言的少女身上帶有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憂郁氣質(zhì),當時的薩滿少女從未想到,兩人會以這種方式再次見面。
“形成界的塑造,”伊洛拉.拉維亞開口說出了自己的心聲:“要開始了,這是?”她有些困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將手掌攤開并放在眼前,鮮紅的血跡顯得格外刺目。
“可惜,我不想弄花女孩子的臉呢,”一個模糊的身影站在遠處的冰棱頂部:“但二打一可是不講武德的行為?!?p> 伯爵停下了遠去的腳步。
為了避免對方猜出自己的身份,衛(wèi)起鈞刻意舍棄了景震劍,轉(zhuǎn)而單純利用提前布置完畢的陣法進行伏擊。
“六天祈福術嗎,不,并不單純是這樣?!辈舡h(huán)視著四周的純白色紋路,皚皚白雪成了最佳的保護色:“你的布置,很有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