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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世家

第二十章 家事新

賀蘭世家 秋魚刀客 2338 2020-08-17 22:14:12

  九月初九,賀蘭家的祠堂里聚滿了族人。媳婦和女兒不得進祠堂,便在祠堂后院露天面對牌位表站著。

  賀蘭新召集人來是宣布兩件事,第一,賀蘭容保抱病,終生不再入書塾,由此向國子監(jiān)告假;第二,賀蘭新嫡長子賀蘭容修德才兼?zhèn)?,天賦優(yōu)秀,得天子準,替代賀蘭容保入國子監(jiān),為國學生。明面上沒有說,但人人都知道,賀蘭容保德行有虧,觸了族長賀蘭新的逆鱗,從此不再以讀書人身份行走長安。容保父子不敢多言,旁支也不敢問。賀蘭容修坐在四輪車上迎著眾人暗中打量的目光,沒有絲毫的慌張,沉靜穩(wěn)重地跟隨賀蘭新結束整場祭祀。

  前院在燒香升表,后院由盧氏領著眾女眷面朝牌位表祭拜。

  在賀蘭家,特別是在賀蘭新的眼里,讀書人的事是一等大事,尤其國子監(jiān)身為國學之所,是天下書生向往之處。此刻賀蘭容修的內心,說不上是大喜,也許是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從廢人榮升天子學生的驚喜,他知道父親這么做是為了保這個學額,最重要的是謝則靈插手,親筆告訴自己會向父親提出讓嫡長子容修代替容保一事。

  明賢低頭跪于蒲團上,對大哥哥進國子監(jiān)一事已經接受,雖有疑惑但更多的是高興。此時她心里有個不服氣的聲音,憑什么女人進不得祠堂?是女人生育了后代綿延了子嗣,也是女人出嫁聯姻為母家?guī)砣嗣}甚至是榮光,男人盡管坐享其成,只因為他們是男人。此刻在祠堂里祭拜的人中,不少賀蘭家的紈绔子弟甚至還有不識幾個大字的商戶,其中幾人的才智比得過她賀蘭明賢?

  等到小廝從前院跑來,管事的喊了聲:“起——”阿覃才敢起身上前扶起明賢,低聲問道:“姑娘可是累了?”阿覃看她頭都抬不起來,臉色也不好,明賢只得小聲回應:“昨兒沒睡好,跪久了頭暈?!?p>  賀蘭新在府上設了便飯,雖沒有賀蘭族宴時人多,但也少不得一番觥籌交錯。賀蘭容修稱身體不適早退,明賢稍等了一會兒也跟去了東山院。

  主仆二人走在路上,明賢道:“都已經替了賀蘭容保,大哥哥再示人以病弱,不妥?!卑Ⅰ氐溃骸按笊贍斔坪醮_有不好,看他幾次要濕帕子擦臉,只怕和姑娘一樣沒睡好?!?p>  進了院子,只見賀蘭容修一人坐在樹下,眼里的孤獨和憂傷十分感染人,明賢遠遠看著,輕聲道:“大哥哥在害怕?!?p>  明賢的直覺很對。多年來容修難得像這次一樣開始怪罪謝則靈,怪他當年判斷失誤,怪他當年立功心切不聽自己的意見,更怪他對自己委以重任,結果自己被炸斷了臏骨。他怪則靈,怪他曾經最好的兄弟,因為他突然沒有力量去獨自消化事實,他需要一個發(fā)泄口,需要一個軟弱愚蠢不必克制冷靜的機會,需要放縱自己的無能為力,盡管他知道謝則靈最后真的勝了,則靈判斷正確,雖然犧牲了自己。

  “大哥哥小心夜里著涼?!?p>  循聲看去,明賢笑意盈盈地抱著一件披風向自己走來。他曾經真心實意地為明賢的婚事高興。明賢未來的夫婿是與他親近的則靈,人品貴重,一定會好好對待自己的妹妹。他有些氣短:“大妮,哥哥也許很難事事護你?!泵髻t給容修披了件披風,笑道:“哥哥說什么呢?”

  容修比明賢大許多,容儀死后,容修因腿疾休養(yǎng)在家,二人因此親近了許多。容修直陳心事:“這次入國子監(jiān),是謝則靈的安排?!泵髻t明顯沒有預料到,眉間一動,容修道:“我從沒有像這次一樣要直面身為長子長孫的責任,哪怕不是所有人心甘情愿,但是賀蘭家還是選了我。你知道嗎?”明賢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機械地點了點頭。

  容修的語氣帶著說不清的愁:“謝則靈棋高一著,也許他幫了我,但也讓我看清他是如何牽著賀蘭家走的。我答應了父親會納填房,之后會請先生先來家中為我輔學。等進了國子監(jiān),面對那些金尊玉貴的公子們,我自然該裝出長子的氣派,也好提醒自己賀蘭容修曾經是橫刀立馬的男兒,是大周的昭武校尉?!?p>  明賢變得笨嘴拙舌,找不出一句話來安慰容修,只能緊緊握住容修的手:“大哥哥,這個家現在只有我和你了?!边@句話說得欠考慮,明賢脫口而出,容修沒有什么反應。

  容保的事過去了,明賢也跟著曹嬤嬤學著管家,問了裁秋衣的事,又問了問上回對不安分老奴的處置。明賢想了想,道:“不如一個巴掌一顆棗,還是撥些錢出來,建個“安善堂”什么的,好好贍養(yǎng)在賀蘭府當差的老人。他們若是無子,也的確沒有依靠,愿意去便去,不去的就自己養(yǎng)老。至于曹嬤嬤先前查出來的那些人,該報官的依舊報官,留不得的也不包庇。反正這些年也開銷出去了這么多銀錢,不少這些養(yǎng)老錢,順便也好名正言順地提前辭退的年齡,曹嬤嬤看可好?”

  曹嬤嬤笑著放下正在查看著的給下人裁衣的料子:“三姑娘最后的處置倒是與夫人當初類似。不過夫人是仁慈心善,三姑娘極有氣魄?!泵髻t撿起那料子和從前訂的比對,道:“我不過是個女兒家,只懂花錢,事事都說得輕巧罷了?!?p>  明賢轉過頭問了問管事的婆子:“這批料子和從前用的有什么差別?”那婆子答道:“老話說“春捂秋凍”,秋衣不必保暖,最要緊的料子結實,價錢上也好看。從前府上用的是結實禁穿的,如今新進來的這批賣得更便宜些,旁的只是些花色的區(qū)別了?!泵髻t倒是沒有直接去問曹嬤嬤的意見,而是向站在門前的小丫頭招了招手。

  小丫頭跑來,喊了句:“三姑娘安好?!泵髻t拿起兩批布料,問:“夫人要給府里的人做新衣了,你看看你喜歡哪種?”

  小丫頭尚懵懂,東摸了摸又西看了看,婆子本想出言責她無禮,曹嬤嬤卻笑著搖了搖頭。小丫頭一番比較,又問三姑娘:“請問三姑娘,新料子有幾種花樣,幾種色?”明賢看了眼管事的婆子,婆子回道:“新料子有竹青、杏黃、艾綠三種色,花樣有兩種。”小丫頭立刻噘嘴,道:“三姑娘,婢子還是喜歡從前的,有五種色彩五種樣子?!?p>  明賢笑了笑,讓阿覃端起點心到那小丫頭面前賞她隨便拿幾塊,然后對曹嬤嬤說:“嬤嬤,您說這秋衣是四五年前才定的,婆子也說了差別不大,料子和價錢比下來,磨損、耗錢也差不多,既然丫頭喜歡,那咱們還是不換了。五種花樣、顏色,料子又結實好穿,想來也更討人喜歡,不如就遂了小丫頭的心意?”曹嬤嬤沒有多說什么,笑著點了點頭。

秋魚刀客

關于男丁自稱奴婢:大概是清朝后才有“奴才”之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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