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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井古鎮(zhèn)之百花深處

第二十六章 風滿樓

  自收到文子圭家的請柬那日起,何夫人就不得一日清閑了。

  有意思!明明是去做客的,怎么會這般忙碌呢?

  說穿了,就全是為了她心中那一絲執(zhí)念所累。

  何夫人有她自己的打算,到了她這個年紀,能夠打算的也就只剩下富貴榮華、子女前程,提到夫妻之情,實在是沒什么可說的。

  何松就是個粗人,嬉笑怒罵全憑興趣,既不懂講究什么俗禮,也不是個知冷知熱的人夫。近年來上了年紀,雖說待在黑井家中的時間越來越多,體味著家中生活之悠閑,卻也總覺得不如外間來得精彩。更別說,日日對著何夫人那張焦黃老臉,甚是乏味,也無三兩句話可說。

  這黑井雖然經(jīng)濟發(fā)達,卻有尚古之風,大多數(shù)還有著講究禮義廉恥的風骨。因此,放眼滿大街皆是店鋪,也無一家是可以喝花酒的去處。

  這么一來,何松老爺?shù)纳罹惋@得乏善可陳了。

  好在,楊老爺是個機靈人,看出了何老爺?shù)臒?,托人從外地采買了幾個略有些姿色又會唱點小曲的丫頭,送給何老爺養(yǎng)著。

  這可算是解了何老爺?shù)膽n,卻讓何夫人整日煩悶不已,為這些事情,不知在家中鬧出多少的雞飛狗跳。

  何夫人整日嘮叨:“孫兒都漸漸懂事了,老爺怎不知道愛惜身子骨呢!”

  何老爺自知理虧,對何夫人就時時回避,事事讓著。誰成想,這滇西一帶有名梟雄,竟然成了懼內(nèi)之人。

  這樣,何夫人一個人閑散無事,更是日日夜夜的開始盤算家宴那事兒。

  何夫人一收到請柬,就跑到何老爺耳邊嘮叨,破鑼一般的聲音,每每響起,何松就巴不得立時讓她閉嘴。

  她連珠炮似的說:“老爺!您回家都這么些時日了,舜豐孫兒的事,你是管不管?嗯?”

  “管??!誰他X的說不管了?!焙卫蠣敓┝怂谎?,大聲說。

  “那要看怎么個管法!老爺可從未幫著自家人說過一句話。哼!”何夫人就是這樣,未說到正事就先是一通牢騷。

  “要老子怎么管!你說嘛!”感覺何老爺才開口已是在爆發(fā)的邊緣。

  何夫人也是聰明人,會看臉色,見到何老爺一臉的不高興,心中明白自己若要再多抱怨幾句,可能就沒有機會說正事了。

  便換了個語氣,端著一碗茶遞了過去,壓低嗓門說道“老爺!說是子圭家那個小妾婉貞有了,這次請客有一半就是為著慶祝這個事情!她要是生個兒子出來,我們家豐兒過繼過去的事兒,就準沒戲了。怎么辦嘛!”

  “怎么辦!涼拌!人家要是有兒子了,你還想怎樣?”何松一本正經(jīng)呵斥斥道,這句話也倒是說的在情在理。

  “呸!就那個賣綢緞家的,也配!文家可是大戶人家,娶進門的兒媳哪個不是有些來歷的,嗯?子圭正妻秀竹章家,那可是出過兩次進士老爺?shù)拈T第,秀竹父親做過前朝從四品知府大人,御賜的牌匾掛著,多么顯赫的家世!我家善云,說來祖上也是做官的,老爺您又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這世道雖亂,走出去誰能不給個面子!就那個小妾,顧婉貞!她生出來的,也配?”何夫人一張黃臉上,干燥的嘴皮上下翻飛,只差沒噴出唾沫星子,若除去那身行頭,也當真可以與街頭潑婦一較高下。

  何老爺聽她這一番聒噪,心中著實厭煩,一掌拍在了桌上,震得茶盞都跳起多高,茶水灑得到處都是。

  他大聲斥責道:“你個婦道人家懂些什么!若說他文子圭當真無子,論道理就該選親兄弟的兒子過繼了去,承繼香火。人家若是有了兒子,要你多事!勸你多去佛堂念經(jīng),少出去給老子惹是生非!老子何家,不是土匪!”

  “憑你還是滇西一帶有名頭的軍爺呢!若要我說,怕是人家文家一口唾沫啐在你何家門上,你也不敢說個不字。黑井誰不知道,人家文子圭,年輕有為,在省上說得上話,做得了事,你惹不起躲著也是了!人家文子圭馬上就是省參議員了,可別現(xiàn)在就惹人家不爽快!只是,你若早早讓我認清了,我們妻兒老小的又何必去文家面前沒臉呢!嗚嗚......我沒臉就算了,連帶著善云、豐兒都讓人看不起,我這是什么命啊……嗚嗚……”說著說著,何夫人勁頭上來,坐在太師椅上嚎啕大哭起來。

  其實何夫人臉面上哭得傷心,心里卻有著小算計。

  何松雖是魯莽粗人一個,卻愛講人情、說大道理,定不會與自己一道在此事上費心算計。若要何松給自己助力,必得用激將法不可,何夫人自然知道,對這個大老粗來說,一旦讓他覺得是傷了面子,他自然就把大道理、人情什么的拋諸腦后。

  果然,何夫人這么胡攪蠻纏的胡亂罵上一通,刺激到了何老爺那愛面子的神經(jīng),他用力喝了口茶,狠狠說道:“你這婆娘,廢話少說!做客那天,把豐兒帶上!”

  何夫人一聽,好了!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心中暗暗竊喜,臉上卻還是哭天抹淚的模樣。

  一邊哭一邊說:“我可沒臉!更別帶欠豐兒!索性以后我們夾起尾巴做人就是啦!莫去人前顯眼,嗚嗚……”

  何松看著她這副臉嘴心中實在厭惡,站起來轉(zhuǎn)身便走,只留下一個字:“敢!”

  何老爺走后,何夫人抹了一把眼淚,坐到鏡前。喚來小四兒精心打扮了一番,換身衣裳,便出門去。

  去的地方,都是子圭、子錫叔伯老輩家中。

  明面上說是帶著舜豐去給老輩子問安、認人、學規(guī)矩,其實手中并未空著,皆是備下厚禮送了過去的。

  那些文家的老輩,也并非家家都是大富大貴,經(jīng)營各種營生的,有為官的,也有經(jīng)商的。近年來,何家白的黑的都吃得開,官場上、生意上就難保不齊可能會有求助于何松的時候,因此,何夫人的面子他們多少是要給。

  何夫人幾番明示、暗示,示好、利誘之下,竟也籠絡(luò)了一批愿意幫忙在關(guān)鍵時刻為她說句話或是敲敲邊鼓的文家族人。

  文家族人中,也并不全是自私自利之人,何夫人這一番奔波辛苦,也有不愿意買賬的,這些話這些事,自然而然就傳到了文老太太耳中。

  一時間,有山雨欲來之感。

  何夫人

  文老太太

  各打各的算盤,各出各的招

  看來這頓家宴,熱鬧了!

  這不,文老太太又再向薛管家確認了一下:“章家、顧家,回話了嗎?能來嗎?“

  薛管家說:“回老太太,能來!”

  “好!安排主廳內(nèi)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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