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歸處
那位巴特勒船長像個沒事人一樣拜訪了塔拉,他和杰拉爾德相談甚歡,眼神一直在往斯嘉麗身上飄,但是緋聞女主角卻埋著頭不肯看他。有人覺得這是他們之間確實沒有什么的象征,也有人覺得這是在欲蓋彌彰,畢竟按照斯嘉麗那個喜好調(diào)情的性子,越是避開越是說明她在意這個人。愛倫和杰拉爾德就在此事上產(chǎn)生了分歧,盡管愛倫尊重并以她的丈夫為先,但是她總能使得丈夫服從她的決定并把那看作是他自己的決定。
由于航線封鎖,家里的棉花運不出去,家計已經(jīng)有些困難了,而這位船長剛好有門路把棉花運出去。杰拉爾德內(nèi)心權(quán)衡利弊,決定還是做了這樁生意。反正他們的交易抽成里面可沒說他必須把女兒嫁給他,棉花的事是棉花的事,女兒的事又是另一回事了。斯嘉麗因為現(xiàn)在沒錢給她辦一個盛大的婚禮而鬧脾氣不肯結(jié)婚讓杰拉爾德頭疼極了。但這也確實是事實,因為棉花運不出去,別說給女兒辦婚禮的錢,就是今天塔拉莊園冬天過冬的錢都有些緊張了。
至于通過女兒的愛慕者的幫忙賣棉花卻沒打算要把女兒嫁給他這件事是否過于不厚道,杰拉爾德粗獷的大腦則是完全不會考慮的。而這正是愛倫會考慮的,若是受了人家的幫忙,就會欠下人情債,以后便不好拒絕他上門拜訪,她以自身經(jīng)歷做參考,知道這樣的浪子對于女人是很有吸引力的,她也曾經(jīng)不可自拔地愛上過類似的男人,而那個男人一走就仿佛帶走了她生命中所有的光。她害怕同樣的遭遇也會發(fā)生在斯嘉麗身上,那種傷心難過的感覺,正是因為她自己經(jīng)歷過,所以才知道有多痛心。
嬤嬤清楚愛倫的擔(dān)憂,于是越發(fā)跟緊了斯嘉麗,絕不讓她和那位船長有私下接觸的機(jī)會。偏偏這位先生對著她的警惕甚至是無禮都表現(xiàn)得渾不在意,反而像個很好的上等人一樣尊敬她,讓她那些假裝無意的絮絮叨叨都有些說不出口。盡管愛倫在很努力地阻止一場可能會發(fā)生的愛情悲劇,盡管斯嘉麗緊跟著母親的步伐小心地克制自己,但是瑞德還是在短短三天之內(nèi)就收服了塔拉除愛倫和嬤嬤以外的其他人。
甚至連最擔(dān)心被他連累的蘇艾倫也被弗蘭克自己也和這位船長做生意的事實說服,開心地聽他講些封鎖中聽不到的外頭的新鮮事和些不違反淑女原則的小禮物。而他的目標(biāo)斯嘉麗則是被迫像個鵪鶉一樣縮在了自己的臥室被母親和嬤嬤一日三次地教導(dǎo)她要和不靠譜的男人保持距離,尤其是和她傳過緋聞并且顯而易見真的是對她有意思的那位船長更要保持距離。
日以繼夜的嘮叨都快把斯嘉麗的耳朵磨出繭子了。好在瑞德呆三天已經(jīng)是極限了,他再也找不到任何借口留下,又要回到他的海上去了。確信他真的走了的斯嘉麗長舒了一口氣,立刻換上自己的騎裝趁著天還沒完全黑就要偷溜出去騎馬放松一下。結(jié)果剛經(jīng)過那片小樹林就被守株待兔的某人逮個正著,她被強(qiáng)行從馬上拽下來,被他緊緊抱在懷里聽他有些陰郁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回蕩:“沒有用的,斯嘉麗,除非我自己想走,否則你是趕不走我的?!?p> 斯嘉麗只感覺自己又回到了那個夜晚,那個熾熱的、一個上等女人經(jīng)歷過就該羞愧得想要自殺可她卻反而沉醉其中的夜晚,他過于快速也過于輕易地就使她屈服了。他在那一個狂亂的夜晚制服了她,即使她有意要去恨他,要生他的氣,她也做不到了。其他男人,在她的眼里通常像個孩子,哪怕是曾經(jīng)讓她覺得像個大人的艾希禮,最后也變得像個孩子一樣無助。
只要她還活著,她就得照顧他,不讓他餓肚子,也不能讓任何人傷害了他的尊嚴(yán),仿佛他和韋德一樣是她的孩子,她必須容忍他拖著他的一大家子掛在她的裙擺上——只因為她答應(yīng)了梅蘭妮!可是那樣實在太痛苦也太累了??!明明都是別人的事,都是該他們自己挑起的生活重?fù)?dān)卻全都一股腦堆在了她的肩頭,讓她像只蒙眼的騾子負(fù)重前行卻看不到這段負(fù)重之旅的終點在哪里。
而她那段稀里糊涂的人生中唯一一個真正的男人,他身上那種她在艾希禮身上苦苦尋覓卻始終找不到的堅強(qiáng)不屈、毫不妥協(xié)的品質(zhì)最后卻又成了囚禁她半生的噩夢。最后的最后,她確信自己從來不曾了解過任何人,她甚至連自己是個什么人也不能說確切地了解,這個世界上唯一能讓她感到確定和踏實的只剩下土地和她掩埋在松柏林深處的父親、母親。她看不到自己的歸處,于是只能朝著自己的來處去尋求慰藉,那個曾經(jīng)發(fā)誓絕對不要向后看的斯嘉麗·奧哈拉在日復(fù)一日的孤獨折磨中終究還是選擇了回歸自己的來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