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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小姐是病貓

第26章 女使(2)

我家小姐是病貓 按下不表 2268 2020-10-15 08:00:00

  兩人故意慢慢走在后面。

  雪兒雙手攪著:“你說,表小姐會不會罰我們?”

  箏兒把眼一吊:“沒出息,白媽媽說過,夫人院里,哪怕是只小貓小狗,她也得好好供養(yǎng)。一盞美人燈籠,怕她?”

  “可是,老爺為表小姐,好生氣,夫人也不理了?!毖﹥旱馈?p>  箏兒立刻駁她,不屑道:“我和你是家生子,還是夫人院里人。不到面前伺候是她的人不讓,不是我們躲懶。跌碎個茶盞,想吃些好茶飯,不值什么,吵出來,她落個苛待下人的臭名聲。又不是府上正經(jīng)主子,占著有親,抱上彌勒的腿,白吃白喝。這個家姓馮,不姓沈?!?p>  “嗯,好像是這樣沒錯。”雪兒似懂非懂,總之府上夫人最大,胳膊擰不過大腿。

  外室桌上飯菜沒動,長案上擺著整套的茶具,盞托上的茶,乳花還沒散開。兩人并肩走近內(nèi)室,里頭暖香錦衾,華帳銀炭,富麗且明亮。

  妝臺上琳瑯滿目的面脂粉、眉墨、薔薇水,還有碧縷牙筒,看得雪兒挪不開眼。這是張家胭脂鋪的一等口脂膏,她夢寐以求的口脂,妝臺上擺了三筒。

  “喜歡嗎?送你了。”坐在銅鏡前的沈荷推出一筒口脂,略側(cè)過身,含笑望著二人。

  她的音色嬌軟清幽,令人有種說不出的愉悅,不施粉黛的病容,恰如羊脂白玉。箏兒、雪兒看愣了,第一次離表小姐這么近,第一次看得這樣真,如無數(shù)碧縷牙筒一般的精致珍寶擺在面前,發(fā)著光,讓她們無所適從。

  沈荷起身,褪去斗篷,纖瘦的身軀玲瓏畢現(xiàn),腰肢輕擺,不堪一握。便是女子看了,亦會心動艷羨,也想要擁有一副如此完美的皮囊。

  箏兒屈膝行禮,道句安。至于雪兒,她還想著那個口脂能不能拿。

  沈荷頷首,看向雪兒:“我認得你,你曾在若月妹妹那侍奉她梳頭,你叫雪兒?名字很相襯,膚白勝雪。”

  雪兒屈膝,羞澀道:“奴婢會梳些時興的發(fā)樣,蒙大小姐不嫌棄,有幸服侍過半年?!?p>  兩人容色不一,脾性不同。雪兒杏眼帶俏,穿得粉綠。箏兒長臉吊眼,心思不在打扮,眼神狡猾,反應敏捷,兩人中做主的,大概是她。沈荷不著痕跡打量過,取來兩筒口脂,一人一個。

  雪兒捧命似地握著,滿臉是笑地答謝。

  箏兒倒是平靜得多,微微屈屈膝。

  “你們是舅母院中女使,不同一般人,且年齡稍長于我,當稱做姐姐。我一年到頭病著,很多事情上有心無力,比方為二位姐姐安排差事,總要輕重妥當,還得做得習慣,輕車熟路。想了幾夜,空晾了你們在一邊。”沈荷坐回妝臺前,喘會氣。

  兩個丫鬟對視一眼,屈膝又謝。

  “雪兒姐姐。你從前服侍過表妹,手藝必定極好,日后,為我梳戴的事,便交給你,你愿意嗎?”沈荷問。

  雪兒點頭如雞啄米,高興極了。一來,伺候梳頭能使上好東西,主子開心,賞些邊角,白白得便宜。二來,貼身伺候,夫人問起有話回答。三來,老爺常常來看表小姐,說不定……。

  還有最重要的好處,表小姐是塊任人揉搓的面團,不會為梳斷幾根頭發(fā)而打罵她。

  “小姐,那我呢?從前奴婢——”

  箏兒的話說到一半,沈荷扶額稱頭疼,周嬤嬤立時叫她們倆人退下去。她還想再為自己爭取一番,屋外看院門的范嫂來報,老爺回府了,要來看望表小姐。

  好沒趣,箏兒吃了好大一個癟,回屋后悶悶不樂,眼看同屋的姐妹吃飽喝足,歡天喜地地擺弄著口脂,真是討厭。

  接下來的幾天,雪兒每日進內(nèi)室為沈荷梳頭。不論發(fā)髻梳得如何,沈荷總是夸贊,或賞銀錢,或賞首飾,出手大方,雪兒沒有一次是空手出來的。

  在夫人院里,她一個二等女使,上頭有一等女使,老媽媽壓著,終日心提到嗓子眼,還是竹意館日子好過。雪兒飄飄然,嘗到寧做雞頭不做鳳尾的快樂。這會,方知人上人的滋味。

  三番兩次,箏兒想進內(nèi)室討個差,周嬤嬤一一擋出去。施展不開,游玩的心沒了,空看紅眼。雪兒得好東西分給箏兒,起初箏兒還收,后來索性不要。再后來,兩人爭執(zhí)起來,一天到晚烏眼雞似的,全心窩內(nèi)斗,沒工夫去折騰梅娘。

  清早,箏兒翻箱倒柜,發(fā)現(xiàn)雪兒私藏一頂白玉女冠,如此精美的物件,料定雪兒是偷來的。她捧著賊贓去告狀,沈荷卻說女冠是自己賞給雪兒的,她一腔熱血,討個沒趣。雪兒回屋,兩人一頓狗咬狗。

  到傍晚,周嬤嬤來請雪兒去給主子梳頭,雪兒歡歡喜喜,穿紅戴綠,走起路柳枝一樣。

  看得箏兒心頭窩火:“進屋服侍幾天,學她不死病西施的可憐樣,小心浪斷你的腿。人家有舅舅做靠山,穿金戴銀,吃香喝辣。你,笑死人,刷漆的山雞想做鳳凰,白日做夢。”

  “你說什么呢?”雪兒媚眼瞪圓。

  “聾了不成,我說你山雞扮鳳凰,瞎子學繡花,裝模作樣給誰看。妖妖艷艷,想勾引老爺沾你的身子,收你做妾,沒日沒夜沒廉恥地發(fā)浪,你不羞,我替你羞。你爹就是個荒破莊子的管事,照應不了你。等白媽媽稟報夫人,攆你出府,撅折你的娼根,到那時,草堆上想吧,什么都有。”箏兒倒出一車話。

  心機被說破,雪兒紅了臉:“少冤枉人,沒有的事。衣裳首飾是表小姐賞的,主子賞的東西我穿上身,哪里不對?!?p>  “嚯,主子。”箏兒氣得想笑,“井底蛤蟆。人說鵓鴿揀著旺處飛,哪里是旺處,你瞎啦?沒三兩日,她成主子了,她是你哪門子的主子?”

  “就你忠心,表小姐的屋里也沒進過幾回。拿什么回夫人的話,沒準是誰先被攆出去呢?!毖﹥旱?。

  在魏氏院里,箏兒有臉面,手下三等女使任她差遣。雪兒一個只會打扮的蠢貨,哪里比她精明能干。換個地方,這個蠢貨壓自己一頭,還敢同她拌嘴。箏兒大怒,扯來雪兒,胡亂打。

  周嬤嬤按沈荷吩咐,一直沒走遠,聽到屋內(nèi)打起來,繞彎進屋去勸架,掰開兩人。冷著箏兒,只管哄雪兒。

  “是她先動的手,還罵起表小姐,嘴里沒有一句好話?!毖﹥簼M頭亂發(fā),可憐兮兮地告狀。

  “你再說嘴!”箏兒撲上去,快準狠地抓住雪兒,扭打到一起。一陣叫,一陣哭,跌出門外站起來,繼續(xù)打。

  兩人打得不可開交。廊上,元福動動手指頭,看院的范嫂步子又響又亮,快步跑上去,掰開箏兒、雪兒,罵道:“挨千刀的,你們當這是哪?隨你們?nèi)鰸姶驖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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