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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葉都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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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葉都哭了 淡雅希子 9912 2020-11-09 23:02:20

  15

  我望著遠(yuǎn)處的楓葉林,綠中帶點淡淡的黃色,那么的純潔清新。它安靜的像個熟睡的嬰兒,恬靜的微笑著,讓人不敢打擾。

  “小米,你看我的發(fā)型怎么樣?”大偉摸著下巴晃著大腿斜靠在門上。

  “很好啊!像個雞窩?!蔽覍嵲拰嵳f。大偉聽完立即沖進(jìn)了洗手間!其實現(xiàn)在離天黑還很早,大偉早早的就開始準(zhǔn)備和小蘭的約會。我的心亂亂的,一會子維,一會小純,那盒子里的楓葉,總?cè)滩蛔“岩恍﹣y七八糟的東西聯(lián)想在一起。

  “小米,有大事!”小蘭打來的電話,似乎很著急。

  “怎么了?火急火燎的?”

  “我看見了崔伯父!小純居然在他車上!”小蘭驚叫著,我也被嚇了一跳。小蘭想去跟蹤他們,但被我制止了。隨它吧!我累了,懶得去理會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只想安靜的做自己,安靜的過好當(dāng)下。

  “別忘了今晚你和大偉的約會哦~別到處亂竄了,好好回去打扮去!”我提醒道。小蘭掛了電話。20分鐘后,我給小小打了電話確定小蘭確實在宿舍,我才安下心來。

  “大偉,你們決定在哪里約會?”我好奇的問著,一副世界和平的摸樣,我就當(dāng)一切與我無關(guān)。

  “海邊??!浪漫吧?”大偉對著鏡子不停的轉(zhuǎn)圈,微笑,頭發(fā)摸了又摸。原來,男孩子約會是這樣子的。

  “別轉(zhuǎn)啦,大偉,我頭暈眼花了!”

  “我這與你的子維比起來可差遠(yuǎn)了,人家可是為了追你,專門請化妝師花了一張憔悴的快奄奄一息的臉,難道,你當(dāng)時沒有看出來?他嘴角的血不是被他舔吃了么?”大偉調(diào)侃著,不停的唱歌,扭屁股。

  “大偉,你過來,你的頭發(fā)亂了,我?guī)湍闩??!甭犕辏髠ス还怨缘陌阉拇箢^伸了過來。我伸手,三兩下就讓他的頭發(fā)變雞窩?!澳憧?,這多酷!”我得意的笑著。

  “你!過分!哼!”大偉無奈的又進(jìn)了洗手間,現(xiàn)在,我終于可以清靜一會兒了。

  太陽的余暉懶懶的照著遠(yuǎn)處最高的高樓頂,仿佛是《西游記》里的金光寺,楓葉林則被金光寺的金光榮幸的包裹著,慢慢的,金光被盜,楓葉林只能失落的悲傷著。漸漸的,它發(fā)怒了,但,它只是給自己抹了點黑粉,讓人看不見,而我卻捕捉到了它內(nèi)心的脆弱,聽到了它低低的深沉的吟泣!我多想告訴它,我懂它,但又怕傷害到它孱弱的自尊。

  花園里的花都無奈的低著頭,它們也在偷偷的哭泣,淚珠兒一粒一粒的滾落到了泥土里,至少,泥土能懂它!也許只是因為明天它們就要枯萎了,這只是它們擁抱大地最好的方式。菊花卻還打著花苞,你追我趕的隨風(fēng)嬉戲,吸食著那些枯萎花兒的尸體。

  “你看我現(xiàn)在怎么樣?”大偉焦急的坐在沙發(fā)上,那么的迫不及待。

  “很帥,帥呆了,只是你的襪子怎么左白右黑?”大偉一聽,自拍了一下腦袋,發(fā)型又亂了,他又一次沖向了洗手間。

  終于,天就要黑了!大偉出門了!

  看著即將降臨的夜幕,我有了幾絲莫名的恐懼,夜一直都是和諧寧靜的,可,就在和諧中藏著一雙透著徹底寒光的眼!索性,我關(guān)了所有的燈,讓自己也置身在黑暗中。我找來了最厚的被子,裹緊身子,站在唯一開著的窗前,我準(zhǔn)備像貓頭鷹一樣洞察周圍的一切,我要像烏鴉一樣最先嗅到死亡的氣息。月亮準(zhǔn)時爬上了遠(yuǎn)處的高樓,星星們也相繼閃出。

  遠(yuǎn)處的楓葉林睡著了,一直黑貓從花園里大搖大擺的走過,它沒有發(fā)出一點聲息,就像一直漂浮的亡靈……忽然它警覺的的停了下來,緊緊地盯著我,然后改變方向,跑遠(yuǎn)了。

  電話鈴聲打破了黑夜的寂靜,原來是大偉。“小米,我現(xiàn)在在花店,你說小蘭會喜歡什么花?”

  “別送玫瑰就行,她最喜歡楓葉,火一樣的楓葉?!?p>  “可這兒沒人賣啊,我現(xiàn)在就去采!”大偉話音未落就掛了電話。不到一分鐘,他又打了過來,這個季節(jié),火紅的楓葉可不好找?!澳銥槭裁床凰徒o她滿天的星星呢?”我提醒大偉,他感激了好一會兒才掛了電話。

  此刻,夜又恢復(fù)了死寂,我撥通了子維的電話,“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難道,他就一點不想我嗎?一個男人真能忍住很久很久不去聯(lián)系他愛的女人嗎?也許,他真的出事了……但,我又能怎樣呢?崔伯父的回國,小純和楓葉……電話鈴聲又一次打破了黑夜。

  “米米啊,伯父都回來兩天了,但由于工作忙,老脫不開身,今晚你有空嗎?來家里坐坐吧?”崔伯父的聲音在電話里響起,聽上去很慈愛,我真不敢把他和小純聯(lián)系在一起。

  “伯父!子維呢?他怎么連電話都不打?”我似乎要哭了,聲音有些顫抖,但很快,我又恢復(fù)了平靜。是啊,哭有什么用呢?

  “別急,米米,你來了,我在詳細(xì)告訴你。”伯父掛了電話,我拼命的翻著衣服,換了套自己最滿意的,便往崔家趕去,仿佛一顆在黑暗里呆了一千年的種子,第一次遇見了陽光。

  久違的崔家,久違的城堡。就是那扇窗,子維曾從那兒傻傻的扔下兩只紙飛機(jī),我腳下站的地方正是我們傻傻許愿的地方。我按了門鈴,開門的是個保姆,我跟著她走了進(jìn)去,伯父熱情的印迎了上來,身上還掛著圍裙。

  “米米,來了。伯父給你做了飯,都是你最愛吃的。”伯父笑呵呵的講著,頓時,我被感動的一塌糊涂。我們并排坐下吃飯,伯父不停的給我夾菜,我不由得吃了很多。只是這大豪宅里少了子維,少了天叔,突然變得很陌生。

  “米米,聽子維說你退學(xué)了?”我點了點頭?!斑@正好,今后子維一定會好好對你的,你就好好陪著他就夠了。子維的進(jìn)步可不小,短短幾個月,他已經(jīng)可以上手了,我終于可以安度晚年了,只是他太忙了,連打電話的時間都沒有?!辈复葠鄣男χN也蛔髀?,但我知道,子維絕對不會因為忙而不給我打電話的,肯定有什么事情發(fā)生了。

  “伯父,那子維的身體一定吃不消吧?”我假裝沒事的問道。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竟然也學(xué)會了不露聲色。

  “對了,子維讓我把這個小盒子交給你?!辈笍谋D返氖种薪舆^盒子放到我面前。我打開一看,是一枚手掌大小的水晶楓葉,透明的就像一滴淚,又像子維的眼睛。

  “伯父,請告訴子維,讓他別想我?!蔽腋胶椭??!拔铱梢詭ё咭患|西嗎?”

  “什么?當(dāng)然可以?!辈赣行┰尞?,但立即答應(yīng)了。

  “子維房間里的畫。”

  我知道伯父在說謊,只是我現(xiàn)在不會再沖動了。子維的房間,一切照舊。熟悉的味道,撥動著我的每一根神經(jīng),它們凝結(jié)成了一支優(yōu)美的樂曲,響徹在楓葉雨中,只有我一個人聽得見,不一會兒,我的眼睛都模糊了。墻上的畫,好久都沒被子維的眼睛溫暖過了,它孤獨(dú)的絕望著,渾身透著寒冷。我摸了摸鋼琴,上面都有一層薄薄的灰塵了。

  “子維不讓打掃,所以……”伯父解釋道。他眼中流露著對兒子深沉的愛意,這種眼神,我父親也有。這是真正的父愛!

  “伯父,那,子維什么時候后來?”我怯怯的問。

  “快了吧,我明天就要回美國,我會提醒他給你打電話的。”當(dāng)聽到子維給我打個電話都需要別人的“提醒”,頓時,我內(nèi)心開始不平靜了,我后悔當(dāng)初沒有留住子維,后悔讓他出國,心隱隱的痛著……但我又能怎樣呢?

  熟悉的路,熟悉的樹,熟悉的房子,但我卻是一種陌生的心情?!拔液妥泳S曾在這兒接吻的!你們記得嗎?”我對著周圍大喊著,發(fā)泄著,猶如一個失戀的瘋子。路人紛紛從我身邊逃過。

  “瘋了”

  “瘋子”

  這些刺耳的不懈是從那一張張大大小小的嘴里發(fā)出來的,他們斜著眼,表情很復(fù)雜。譏笑中帶著同情,同情中又有看不起!他們都是演員吧?一級演員!我快要被他們的眼神殺死了……

  我抱著畫,在人群中如行尸走肉般走著,就像一個流浪的小孩,找不到方向,我不知道我什么要抱走這幅畫,難道是給自己最后的念想嗎?我不知道。我撥通了羅森的電話,接的人卻是孫英英,我又掛了電話。抱著畫,繼續(xù)往“家”走。

  “站??!”有人在我背后吼著,似乎在叫我。我繼續(xù)走著,沒停下來。

  “叫你呢?女人!”我回過頭,是三個比牛還壯的鐵血硬漢,清一色的光頭上一定抹過油了,那么亮。

  “有事嗎?三位?”“我們要買你的畫!多少?”他們中的高個子發(fā)話了。

  “對不起,這畫不賣!”說完我轉(zhuǎn)身就走。沒想到他們一個箭步跑到我前面,我轉(zhuǎn)過身,風(fēng)一樣的速度跑了起來,可最后還是被他們抓住了。

  “我剛才已經(jīng)報了警!識相的,就快滾!”有兩個光頭緊緊地按住我,另一個從我手上搶走了畫,他猙獰的笑著,對著畫上下打量了一番。

  “求你了,把畫還給我吧,這只是一副普通的畫而已,不值錢的?!蔽医咏?。路邊的行人匆匆的從身邊走過,卻沒一個人肯出來制止的。

  “這畫可值10萬呢!”說完,光頭瞬間把畫給這破了,沒一會徹底的成了一堆碎布……

  “你撕得很爽吧!你撕碎了我的心!哈哈哈……”我無奈的笑著。想哭卻怎么也擠不出眼淚。他們走了,又回來了。

  “老板說,要把碎片也帶走,看你這么可憐,就把它們還給你吧!”說完,光頭的手一揮,一片片“楓葉”頓時飄滿了我的天空。隨著一陣風(fēng)吹過,我似乎也變成了一片楓葉,和它們一起在空中飄來飄去。

  “子維,下楓葉雨了……”我不停的飄著,一滴淚流進(jìn)了我的嘴里,燙燙的,咸咸的。我看到子維在微笑,在一大堆向日葵里,他的臉依然那么帥氣。

   16

  我睜開了沉沉的睡眼,世界是白色的,這里沒有楓葉雨,周圍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

  “醒啦,希米?!笔橇_森。他坐在輪椅上,眼睛溫柔的笑著,用手摸了摸我的額頭。

  “你受到了刺激,昏迷五天了,我還以為你要躺上幾年呢?”羅森自然的開展玩笑。原來,我生病了。

  “子維,讓你一醒來就打電話給他,他很擔(dān)心你?!绷_森說完,撥通了子維的電話。

  子維的聲音久違的在電話里響著,他說他很想我,而我只是一個勁的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懊酌?,對不起!我不該……”子維似乎講了很多很多,我好委屈,我心里有一個洞,是為子維挖的洞,需要他很多很多的愛才能彌補(bǔ)。

  “子維,你回來!”這是我唯一說的一句話。

  “米米,我只屬于你,任何時候都別取下脖子上的項鏈,答應(yīng)我!米米……”子維焦急的講著話,他說,等他處理完一些事就會回來,他說,要我信任他……突然,他掛了電話。

  “羅森,子維說,他今年不會來了?!?p>  “為什么?”羅森幫我擦著眼淚。

  “沒有原因?!蔽夷弥楁溎曋?,它告訴我,子維只屬于我一個人,它可以證明子維對我的愛。手指上的戒指,哭泣了,因為我誤解了它。

  “你看這是什么?”羅森故作神秘。

  “畫!”我驚呼。“是啊,我?guī)湍惆旬嬔a(bǔ)好了!”羅森歡快的抱著畫,我眼里有一滴淚流了出來,是為羅森流的。我突然想抱抱眼前這個溫暖的別人的男人。但我不能。

  “羅森,那你,一直守著我了?”

  “不全是,還有大偉呢!是他把你送來醫(yī)院的?!绷_森把畫放到了病床旁的桌子上。

  “那,大偉呢?”我好奇的問道。

  “他,他出去辦點事?!绷_森的眼神閃過一絲復(fù)雜?!八魈炀蜁貋淼?。”羅森又若無其事的笑了笑。就在這一瞬間,羅森的笑變成了陽光,靜靜的照耀著我。子維是我的太陽,但他的光灑在了美國,羅森,他不應(yīng)該是我的太陽,但他的光卻溫暖的灑在了我身上。

  我準(zhǔn)備給小蘭打電話,卻被羅森制止了。他說小蘭這幾天照顧我都沒時間睡覺,讓她先好好休息兩天。

  “我不告訴她我醒了,我怕她傻傻的連覺也睡不好,她一定一個人在路上踢石子發(fā)泄呢。”我堅持。

  “明天,明天我和你一起去看她,給她一個驚喜,好嗎?”羅森似乎有些著急了。我只好答應(yīng)了下來。

  “羅森,你怎么了?我總覺的你哪里不對。”

  “沒,沒有啊,我只是看到你對朋友很真誠,所以,感到很激動?!绷_森似乎想掩蓋什么。

  “激動?”我反問道。

  “是啊,我不也是你的朋友嗎?所以,我很激動,不是嗎,希米?”羅森語無倫次的解釋著。

  我看著窗外的大樹,那應(yīng)該是棵梧桐樹吧,樹上還掛了像梨子一樣果子,風(fēng)把幾片黃葉吹落了下來,不知道它們落在了誰的肩上。

  “羅森,你很喜歡梧桐嗎?”

  “是啊,非常喜歡。我本來的名字叫‘羅斯涯’,但上初中的時候讀到一首詩‘天質(zhì)自森森,孤高幾百尋。凌霄不屈己,得地本虛心。’就把名字改成了‘羅森’?!?p>  “原來你的名字還這么有深意。我的名字從小就是這兩個字,本來,我不喜歡,因為同學(xué)們總叫我‘稀飯’,可后來,爸爸說‘希米’是希望有米的意思,這個名字可以讓我長大衣食無憂,我就沒改了,現(xiàn)在想起覺得自己好天真。”關(guān)于名字的事,連子維都不曾聽我講過,我卻告訴了羅森。羅森用手捋了捋我的頭發(fā),他又笑了。

  “希米,你一定很餓了吧,來,我來喂你吃東西?!绷_森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了一罐吃的。

  “我自己來,你看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強(qiáng)壯了?!闭f完,我像猩猩一樣揮舞著雙手。

  “別鬧了,坐好!快!”羅森命令道。羅森幸福的笑了笑,把雞湯打開,一勺一勺的喂我吃。

  “英英做的吧?”

  “是啊。”羅森不停的喂著。喝完湯,羅森給我擦了擦嘴。有一滴眼淚在我心里醞釀著,羅森出去后,終于落在了被子上。其實,我也很喜歡梧桐樹的,我家門口也有一棵,要我和妹妹合抱才能圍住它。

  我打通了子維的電話,居然沒有關(guān)機(jī)。

  “子維,今年就只有我一個人看楓葉了,好想你。明年你可一定要回來啊。”子維卻不作聲。

  “是我,希米,子維正在洗澡?!?p>  “小琴?”

  “是,你還好嗎?希米?”

  “好啊……你呢?”

  “我告訴你我家的電話吧,今后常聊。子維快洗好了,掛了……”我還想說什么,電話就掛了。我心里又種不安,于是我撥通了陸小琴給我的號碼。

  “嗨嘍?”是子維的聲音。一瞬間,我的喉嚨哽咽了。“我,我,找陸小琴……”我卻始終沒有喊出“子維”兩個字,心痛的聲音都開始顫抖。

  “你一個小時以后再打過來,琴琴在洗澡。”說完子維掛了電話,他居然沒有聽出我的聲音……“琴琴”、“米米”、“在洗澡”……我似乎要崩潰了。一種女人特有第六感被激活了,我的子維還是我的嗎?

  遠(yuǎn)遠(yuǎn)的,梧桐樹下,羅森睡著了。他靠在輪椅上,雙手抱在胸前,他緊閉著雙眼。忽然,一顆梧桐子朝著羅森落了下來,我飛奔過去,接住了它。羅森睡的很熟,眉緊鎖著。我脫下外套給他蓋上,很高興,因為我的及時出現(xiàn),讓羅森的夢不被驚醒。

  我準(zhǔn)備到大街上走走,我相信當(dāng)一個人傷心難過的時候,只要微笑著從人群中走過,一切都會過去!不遠(yuǎn)處,孫英英提著一罐東西,抱著一大把的紅玫瑰來了。小羅背著書包,在孫英英身后緊緊的跟著,他戴著小黃帽,系著紅領(lǐng)巾,幾天不見,他長高了。我偷偷的躲過了他們。

  走在大街上,心情確實好了不少。前幾天我就在這兒絕望的昏死過去。

  “希米!”是史浩程。他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你回來了?”

  “是啊。你還好嗎?你的事我都聽說了,節(jié)哀順變!”

  “節(jié)哀?應(yīng)該我和你說才對吧?”我憤憤地,開始有些生氣。

  “反正你現(xiàn)在好好的就好!”

  “對不起,史浩程,梅子……”

  “都過去了,都是我自己造成的!”史浩程哀傷的眼神迅速劃過,“你要去哪兒?”

  “不知道啊,我只是出來走走?!蔽艺f著。突然覺得“死猴子”似乎沒那么討厭了,他應(yīng)該也是我的朋友了吧。

  “走!”說完,史浩程拉著我的手朝前走去。

  “干嘛?”

  “喝酒!”

  這是一家不錯的酒吧,優(yōu)美的薩克斯讓我的心情平靜了不少。那個演奏的男人深情地閉著眼,仿佛真的沉靜在了自己的音樂世界里。

  “XO!”史浩程熟練的打著手勢。

  “威士忌!”我也高呼著,我準(zhǔn)備讓自己一醉解千愁。

  原來,白天喝酒的人也不少!但,喝醉的人卻很少!因為白天,人想的大都是如何應(yīng)對別人,而不是如何彌補(bǔ)這一整天的失落,或停下來慶祝那些讓自己開心的事,但也有人會喝醉,這樣的人,在人群中顯得格格不入,注定只能是個笨蛋,而我就是這樣的笨蛋!

  “姐,那女人又打來電話了,爸媽很生氣……”妹妹的電話來的很是時候。在酒吧,天大的事都不是事,只要幾杯液體下肚,什么都好說,什么都可以不說。那女人不是梅子,那就是孫英英了?我還以為她變老實了,原來是變聰明了……

  “史浩程……”

  “停!今后你還是叫我‘死猴子‘吧!”

  “死猴子,你可以幫我留意一下小純嗎?我懷疑她?!?p>  “當(dāng)然。算了,別想了,喝酒!我喝酒時只想酒。”

  我想喝醉,卻越來越清醒。一切都在變形,一切都在扭曲。連優(yōu)美的薩克斯也變得刺耳,變成了梅子死前的剎車聲。似乎一切都安靜了,安靜的我只聽到自己眼淚掉入酒杯的聲音。

  夢中,下了一場楓葉雨,我一個人孤獨(dú)的走在雨中,沒有了方向,原來,我迷路了。

  17

  早晨的陽光,暖暖的照著。但,我有一種奢侈的感覺,仿佛自己在暴殄天物。我沒有好心情,只會浪費(fèi)了著美好的陽光。頭痛欲裂,痛的想流淚。這已經(jīng)是在家了!因為只有這點空間,這像大偉借來的唯一的空間,才會讓我有平靜的感覺。在這里我可以什么都不想,如果我愿意。

  “醒啦!”大偉的突然出現(xiàn)讓我的心好暖,他的樣子很憔悴,臉上不知怎的落了層淡淡的滄桑,胡子居然也長長了不少,很難得的穿著黑色西裝。

  “大偉,你什么時候回來的,很高興見到你?!蔽覛g呼著。

  “白癡啊你,快起來吃早餐?!贝髠ニ坪醭墒炝瞬簧伲查g有了成熟男子的味道。

  “早餐?你的那個面?”我驚呼。此刻我一點都不想吃“帥哥帥帥面”,一點也不想。大偉不說話,淡淡的笑了笑,向門外走去。他,似乎變了一個人,沒了以往的浮躁,熱鬧。桌子上擺著豐盛的早餐,不是大偉做的,一定不是。

  “小蘭,小蘭,你快出來!”我開始到處搜尋小蘭的身影。因為早餐應(yīng)該是小蘭做的。大偉安靜的吃了起來,面無表情。

  “大偉,你點外賣?”

  “先吃吧!”大偉拼命的夾著菜,頭也沒抬。

  “對了,小米,昨晚史浩程背你回來的,你妹妹給你打電話,說……”

  “我爸媽病了,很嚴(yán)重是吧?”我打斷了大偉,眼淚似乎又要噴出來了。

  “你知道了?這人也太可惡了,還把相片寄給你的父母?!贝髠ダ^續(xù)說道。

  “相片?”我吃了一驚。“算了,都發(fā)生了,咱們講點開心的吧,大偉,待會兒我和羅森要去看小蘭,我想給她一個驚喜,你看我現(xiàn)在活蹦亂跳的,小蘭看到,肯定會很高興的。你許不需要我替你給她送去‘帥哥帥帥面’呀?”我盡量開心的講著。大偉卻放下碗,一臉的悲痛,甚至有眼淚在他眼睛里打轉(zhuǎn)。

  “大偉,你怎么了?我說錯什么了?還是小蘭拒絕你了?”

  “沒,你就幫我告訴她,明天我就要去美國。”大偉淡淡的笑了笑,似乎有幾分從容和坦然。這樣一個一本正經(jīng)的大偉真讓人不習(xí)慣。

  “什么?你也要去美國?不!不準(zhǔn)去!你去了小蘭怎么辦?我不希望她變得和我一樣,你知道嗎?昨天我給子維打電話,接的人卻是陸小琴……我心里……”

  “放心,子維絕對不會背叛你的!我就是去找他?!贝髠ソo我夾了個雞蛋,仍然淡淡的講著,沒有表情。

  “大偉,為什么?才幾天不見,你就像變了一個人?我有些不習(xí)慣了?!闭f完,我忍不住打了小蘭的電話,但卻關(guān)機(jī)?!澳愕降自趺戳??”我開始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但又講不出來。

  “沒事,我只是想到你的父母,他們一定很傷心吧?!贝髠ッ銖?qiáng)的笑了笑。

  “不對?。∵@和我父母有什么關(guān)系,你到底怎么了?”我逼問著。

  “夠了??!別問了!!”大偉突然怒吼起來,嚇我一跳?!皩Σ黄?,明天我一定要去美國,有什么東西需要我?guī)Ыo子維嗎?”大偉強(qiáng)忍著,讓自己恢復(fù)了平靜,只是,很假很假的平靜,明明想哭,卻又忍著,看著讓人很心疼。

  “不知道,明天,明天再說吧,我去找羅森,再見!”說完,我走出門去。

  我瘋狂的拔掉了花園里所有的菊花,我不懂,它們?yōu)槭裁匆哌@個季節(jié)開放,我只知道,它們是自私的。秋天里,百花在哭泣,它們卻在狂笑……遠(yuǎn)處的楓葉林,該紅的葉子沒有紅,該落的葉也沒有落,被我發(fā)現(xiàn)了,卻又趕緊躲進(jìn)了薄薄的霧中。

  給羅森打了電話,他早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在醫(yī)院門口等我半天了,這段時間孫英英一直在幫他打理公司,看來,孫英英也是個真正的女強(qiáng)人。羅森確實換下了病服,穿著黑色西裝,見了我,揮了揮手。霧氣打濕了他的頭發(fā)。他一定等了很久很久。

  “你早早的就等在這了?”我摸了摸羅森濕漉漉的頭發(fā)。

  “嗯?!绷_森笑了笑。秋天的霧是很大的,我想再講點什么,但也只是笑了笑,便推著羅森向?qū)W校走去。

  “今天,我可以出院了,再過幾天,我就可以走路了?!绷_森講著。

  “是嗎?”我問道。接下來便是沉默,久久的沉默。

  “怎么不講話,羅森?”

  “你靜靜的推著我,這種感覺真好。”

  “這條路好像是直通海邊的?!蔽腋嬖V羅森。

  “是啊,你說過,等我腿好了,陪我去海邊玩的,別忘了!”羅森提醒著。

  “有嗎?”

  “小羅可沒忘!”羅森一直沒有回頭。

  我問羅森大偉為什么不開心,還要去美國,羅森沒有告訴我。羅森對孫英英似乎越來越好了,似乎正是接納了她,也許,是被孫英英的真誠感動了吧。孫英英對羅森的愛,我是從來不曾懷疑過的,如果我是羅森,我應(yīng)該也會被她感動的。只是,孫英英為什么還要那么做呢?我父母真的很無辜。一切的罪責(zé)其實應(yīng)該只由我一個人承受就好,沒必要扯上那些無辜的人。

  很久沒和羅森獨(dú)處了,這種感覺算是久違了吧!“羅森,一個把父母氣病的人,是不是很沒人性?”

  “是有點,但如果事出有因,那就不是。”走著走著到了“萊心”。小牧媽,小牧熱情的招呼著。

  “小米啊,這個社會就是這樣,一百個個好人也抵不過一個壞人,你可別往心里去?!毙∧翄尨葠鄣男χ?,安慰我。羅森滑著輪椅去了洗手間。

  “小米姐,我媽說得對,人死不能復(fù)生。我們這些活著的人應(yīng)該好好的活下去。只是,只是那些壞人也太殘忍了?!毙∧林v著,我聽的像個丈二的和尚。小牧媽和小牧都淚如雨下。

  “多好的姑娘啊,竟然……”小牧媽哭的更大聲了。

  “小蘭姐連我一杯咖啡都沒喝過呢…嗚嗚嗚嗚”小牧也大聲的哭了起來。

  “誰死了?”我問。“關(guān)小蘭什么事?”我焦急的問道,腦子似乎出現(xiàn)了空白!

  “小蘭???”我驚呼!小牧媽和小牧點著頭!他們看了看羅森,羅森也在流淚。

  “不是說好給小蘭驚喜嗎?羅森?”我盯著羅森。這只是個天大的玩笑!小蘭應(yīng)該放學(xué)了,我瘋狂的朝著學(xué)校跑去。小蘭以前總喜歡這個點吃零食的,不然她的肚子像在打鼓一樣,我去附近的超市買了小蘭最愛的零食。雞翅,薯片,瓜子……小蘭應(yīng)該在教室里看小說吧!這些人,真會開玩笑。

  “小米,你別去了!小蘭已經(jīng)被大偉送回了青島,她再也吃不到你的零食了?!绷_森突然出現(xiàn)在身后,他吼叫著,讓我不要再走一步路。

  “我郵寄給她,怎么會吃不到?”我向著學(xué)校門口走去,只是,我的腳步不聽使喚,怎么也邁不開了,甚至開始倒退。我無法面對眼前的晴天霹靂,這只是夢,可卻不是夢……我只是睡了幾天而已……

  我的世界突然變得好簡單,只有灰和白,天是灰色的,太陽是白色的,人也是灰色的。我聽到了自己的心在滴血,只有這濺到地上的鮮血是紅色的,它是這個空間里惟一的希望。看到了嗎?地上濺起了朵朵“血花”,那么鮮紅靚麗,很美很美……淚是蒼白的,我的眼淚就在這一瞬間停住了,眼球干涸的像撒哈拉沙漠地下龜裂的大地。

  “小蘭,是怎么死的,告訴我?”我平靜的盯著羅森。

  “就在你畫被撕毀的那晚,大偉把你送來醫(yī)院,電話就響了,醫(yī)院打來的,說小蘭快不行了,我在醫(yī)院守著你,別的該去的人都去了,但,小蘭也走了,醫(yī)生說,她死前只講了三個字‘崔伯父’……”羅森邊說邊流淚。

  “小蘭姐是被人打破腦袋……”

  “他有封信留給你,但我一直不知道怎么跟你開口……”羅森從兜里掏出了一封信,白色的信封,它在說“愛蘭沒了!”

  “小米:豬!別哭了!我最討厭你哭時的那個熊樣。先笑一個,不然不準(zhǔn)往下看哦。我不知道你什么時候會看到這封信,但,當(dāng)你看到的時候,我已經(jīng)躲到另外一個世界去了,我想,我應(yīng)該會在天堂吧,你說過,好人上天堂,我可是好人喔!

  我的離開是遲早的事,我已經(jīng)是艾滋病晚期,今天醫(yī)生告訴我的時候,我真有馬上結(jié)束自己的念頭,但一想到你們,我又舍不得離開。能活多久活多久吧!

  自從媽媽走了以后,哥哥就去賣血,我也要去,但哥哥不準(zhǔn),沒辦法,我只得把好吃的多多的留給哥哥。七歲那年,哥哥的生日快到了,我知道,過生日是要送禮物的,我便偷偷的去賣血,攢錢,只是兩次,我就中招了……那個抽血的女人才給了我5塊錢,說我太瘦小,血質(zhì)不好,呵呵。我傻吧?

  我用那5塊錢給哥哥買了一副手套,是紅色的,哥哥說,小女孩才戴紅色,但最后,他還是戴上了。因為冬天,真的很冷。我只知道,哥哥的手不冷了,才有更多的血去賣,我們才能填飽肚子。

  我不能接受大偉,因為,我是個半只腳踏進(jìn)鬼門關(guān)的人,我不想給大偉留下太多關(guān)于我的記憶,他是個好人,但我,沒那命。

  小米,能遇到你,我就已經(jīng)很滿足了,朋友是用來依靠的,一生有一個真正的朋友就夠了!別流淚,不然,我會不安的,天天纏你纏你……我希望我會變成一片楓葉,飄在你的世界里,我說道做到哦!你有心愿的話就隨著楓葉許,我一定會幫你實現(xiàn)的,哈哈。我來做你的‘楓葉大神’,保佑你,保佑你!

  如果你許的愿望沒有實現(xiàn),千萬別急,可能我正在天堂學(xué)習(xí),在考天使資格證,等我變成了真正的天使,我會第一個來到你身邊,然后問你:我親愛的孩子,你有什么心愿要我替你實現(xiàn)嗎?——愛蘭絕筆”

  耳畔響起了呼呼的風(fēng)聲,我在灰與白之間奔跑,身后留下了一條長長的血跡,紅紅的,那么刺眼。忽然,紅線被人拾起,緩緩拴住了整個世界。原來,還有希望!人們都說:紅色代表了希望,熱情!

  久違的楓樹林散發(fā)著熟悉的味道,幸好,它不是灰和白!此刻,一陣陣的孤寂向我襲來,它們舉著刀和槍,兇狠的盯著我,似乎要占據(jù)我整個身心。秋風(fēng)拂過,一片紅色的楓葉飄到我眼前,孤寂們紛紛逃竄。

  “你是小蘭吧!謝謝你的守護(hù)!有你,真好……”我不知道悲傷會持續(xù)多久,這無邊的黑白什么時候才會被上色,如果可以,我要沉沉的睡去,然后告訴自己,一切只是舊夢一場,黃粱一夢而已……也許,當(dāng)我醒過來的時候,正是我第一天踏進(jìn)大學(xué)校門的那一刻,也許,一切都只是開始而已……人生若只如初見,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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