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你與我看見的是同一個人!他在我們上岸后,就一直尾隨我們進店里!”霍菲說道,看來,她早就發(fā)了這人。
“我想起來了!這黑臉的人是從船上下來的!他那艘船……有個紅色的頂棚!”我說道,
“嗯,這樣看來,他們是一路跟著我們過來的!也不用緊張,這里是雄老板的地盤,他們應(yīng)該是想知道我們想做什么?”羅漢說完轉(zhuǎn)身沖著青皮擺擺手,青皮用一個小碟子端著幾塊菠蘿走過來。
“一個兵,昨天我從雄老板這里一共收了6顆鴿血紅:一顆3.2,三顆2.5,另外兩顆都是2.8的。這兩顆2.8的出貨算你跟你青皮的!有意見沒?”羅漢說道,青皮高興地直點頭。
“沒意見,沒意見!”別看青皮有時犯傻,但這筆帳可不糊涂。2.8克拉的鴿血紅,成色那么好,出手的利潤定非??捎^。他與我這一趟少說也得賺個十萬塊。我也點了點頭。羅漢將2.8克拉的鴿血紅分別給了我與青皮。
“基爾島那邊有一顆5.2的,在一個漁民手里,此次我們主要是去收那一顆!收完貨,我們就大功告成了!你倆的貨自己保管好!”羅漢說道,他這等同于直接發(fā)錢于我們。青皮謹慎地將鴿血紅裝好。
“羅總,雄老板爺爺?shù)倪z骨真的要去找嗎?”我問道,羅漢笑了。
“找?。〗柚@彌天的大霧,我在基爾島停留三天!到時候跟當?shù)氐臐O民打聽打聽,沒準老天就眷顧我們呢!”羅漢說道,但他口中的大霧我屬實不太明白。
“大霧?”我好奇的問道,
“嗯……路上與你細說吧!”羅漢道。
“羅總,我這邊還有美....”我的話還未說完,羅漢便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不急,先放著,我這手提箱里的到時候再分分!還是按照老辦法,每個人裝點,到地方了再取出來?!彼麆傉f完,就見威爾森匆匆忙忙地從外面進來。羅漢看著他,威爾森搖了搖頭,意思是沒有人在船的周圍。
“船我檢查了一遍,沒問題!周圍也沒有可疑的人?!蓖柹f道。
“爾森做事我放心!那我們趕早不趕晚,吃完早飯,收拾一下就出發(fā)!”羅漢說道。
吃過了早飯,我們各自回房間去收拾東西,羅漢與霍菲去了小巖井雄那道別。
我們的快艇向著基爾島行進?;鶢枍u位于伊莎貝拉的南面,距離伊莎貝拉約有九十公里,形狀呈“V”字形,面積不如伊莎貝拉所在的巴西蘭島大,行程約有2個小時。
早晨的風(fēng)有些大,頭頂厚重的云團不停地變換著各種形狀,這是臺風(fēng)來過境的征兆。
羅漢看了看天,他頗有些擔心這天氣。
“爾森,這天氣沒問題吧?”羅漢問道,威爾森忙著整理后艙,他倒是滿不在乎。
“沒問題!這里是島,刮風(fēng)下雨那是家常便飯!”威爾森說道。青皮背著那個快有他一半高的包,站在碼頭,仰望著變幻的云層。
“爾森,你們這刮過最大的風(fēng)有多大?”
威爾森再次把艇身周圍的救生圈系緊了一遍,他竟笑了。
“多大?一艘雙層的可載70人的船被吹上了岸!”他在空氣中畫了個大圈,我能想象到那雙層的輪船有多大。
“天啊!那些人呢?”青皮問道,
“空船!要是有70人早沉了!臺風(fēng)來了這艘船雖然進港了,但是固定做的不好,風(fēng)來了船直接就上岸了!”
“那我們這船呢?”我的意思是我們這船要是遇上臺風(fēng)該怎么辦。
“那就要看是我們跑的快還是風(fēng)刮的快了!”威爾森慘笑著說道。
“那肯定是臺風(fēng)快??!它又不是只刮那一陣風(fēng)!臺風(fēng)過境至少要一個小時呢!”青皮說道。
“那就要看運氣了,不過一般很少有臺風(fēng)從這里登陸,多數(shù)都是拐著彎朝東北方向日本那邊去了!”威爾森提到臺風(fēng)偏向日本時,臉上竟有些幸災(zāi)樂禍。
“那可不!你以為就咱們嚴總喜歡壽司、拉面和刺身啊!沒準臺風(fēng)也好這口呢!”青皮賤兮兮地說道,他在拐著彎的惡心我,我去你的青皮。
羅漢哈哈地笑了,威爾森看著青皮,無奈地搖了搖頭。羅漢發(fā)動了船,低沉的發(fā)動機聲音仿佛是吹響了我們前行的號角,前方是基爾島,我們的最后一站。
羅漢駕駛著快艇,我坐在旁邊。
“一個兵,你那把刀放好了嗎?”羅漢問,我遂摸了摸褲兜。
“放好了,一直帶在身上呢!”我說。
這把刀一直裝在我的褲兜里,安靜的如那襠下的美元。羅漢不提起,我?guī)缀跏菍⒁阉鼈冞z忘。一路上,這兩樣貌似很重要的東西,在我這里幾乎沒發(fā)揮什么作用。仿佛如我一樣,確實也沒幫上什么忙。
“羅總,為什么帶我來呢?”我問,
“什么?”他貌似沒聽懂。
“為什選擇帶我來?而不是其他人?”我這樣問道,羅漢再一次笑了。
“沒什么原因,就是覺得你能干好這個!”他說道,我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羅漢也沒完全回答我的問題。
但他是個真誠的人,至少對待我與青皮沒有半點的虛情假意。我不過是想在這趟過于順利的冒險中得到那么一點點的心安理得。即便是沒有付出任何的努力就分得了所謂的我的那一份,僅剩的那一點羞恥之心,卻在催著我干點什么,用來來填平自己受之有愧的自尊。
所以比起威爾森的狡猾來說,我的沉默變得更加可憎,至少我是這么認為。因為我太過了解自己,確實是個沒有勇氣付出一分,又虧欠不得別人半點,?;嫉没际У那优池?。
“一個兵??!你心事別那么重!有些事情看起來蠻復(fù)雜的,但是其實又很簡單。有些事情看起來簡單,實際又很復(fù)雜,這簡單與復(fù)雜你說是誰說了算?”他這個問題,簡直是個繞口令。
繞口令,我屬實不太擅長。我看著羅漢,搖了搖頭。
“不還是你自己說了算嘛!人都是覺得自己簡單,別人復(fù)雜。你見過有說自己很復(fù)雜的人嗎?”我搖了搖頭,我也是個極其簡單的人。
“人人都覺得自己簡單,那為什么看別人就覺得復(fù)雜呢?就是因為自己把簡單的事情想復(fù)雜了嘛!說服別人或許不難,最難的事情是說服自己?!绷_漢又意味深長地說著一些似是而非的話。
我想這些從他心窩子里掏出來的話,或許背后有著許多深刻的故事,這故事過于深刻以至于讓他從中悟出了這樣的哲理。
我也有如他的經(jīng)歷,卻不能切身體會這些人與事,區(qū)別在于雖然我們的心都很細,細如竹篩,過隙的人與事如泥沙,羅漢沉淀下來的是情,是金。而我沉淀下來的是恨,是渣。
羅漢記得與他過往的每一個人的好,而我卻恨著那些對自己不好的人,注定最后他是滿的,而我是空的。
青皮與威爾森依舊是用望遠鏡觀察著我們航線周圍的情況,或許是因為天氣的原因,我們的“尾巴”再也沒有出現(xiàn)在我們的視野范圍之內(nèi)。
“羅總,這里的天氣預(yù)報說最近有臺風(fēng)可能要登陸,我們是不是取了基爾島的貨抓緊撤離?”霍菲問道,
“嗯……看情況,貨先得手再說!”羅漢堅定的說道,他是沖著那基爾島的鴿血紅而來,志在必得。
快艇航行了將近兩個小時,一路上出奇的順利,轉(zhuǎn)眼間我們便來到了基爾島,第一眼看到基爾島時,我瞬間明白了羅漢開篇所說的會令人激動的想哭的景色。
眼前湛藍的天連著湛藍的海,海水則清澈透明地映出海底五彩斑斕的礁石群。我們熄了火的快艇滑行在被風(fēng)吹起層層波瀾的海面上,水下如此精彩的世界就垂直于腳下。
當俯下身細看,腳下藍色、紅色、綠色、紫色的珊瑚,圓的、長的,胖的、瘦的水母,成群游走的魚,彩帶一樣的海蛇,仿佛走在了東海的龍宮之上,只是少了那敲鑼打鼓的蝦兵蟹將們。
“美吧?現(xiàn)在你們能體會到我為什么想變成海豚了吧?海里面比陸地上美多了!”羅漢看著快被吸去了眼睛的我們說道。
平時向來呱噪的青皮變得安靜了,大抵是從來沒見過這樣令人心靈震撼的,完整的堡礁生態(tài)系統(tǒng)。我能想像得到霍菲初次見到這樣景色時喜極而泣的樣子。
我們的艇緩慢地繞著基爾島“V”形的海岸滑行著,周圍幾乎看不到來往的船只,這里已經(jīng)屬于人跡罕至的偏遠地區(qū)。當快艇駛?cè)搿癡”字形里面的港灣后,我們在海岸有沙灘的地方登陸,威爾森將快艇固定在一個僻靜的港灣里,我們從海灘走向叢林深處。
這偏遠的島上藏著一個熱帶雨林。茂密的植被覆蓋在起伏的山上與縱深的溝壑內(nèi)。高的喬木、矮的灌木因常年充足的光照與降水瘋狂的生長。如同把地表裹上了一層濃密而厚實的綠色屏障。若不是見到如此茂密的叢林里有一條窄的人畜走出來的路,我真的是沒有勇氣踏入半步。
“我們現(xiàn)在徒步穿過叢林去找村里的人,跟緊隊伍!”羅漢說道。
“這里有野獸嗎?”青皮擔心的問道,羅漢笑了。
“有!個頭不高!”羅漢說道,
“有多高?”青皮問,
“就這么高!”羅漢用雙手比劃著說道,看樣子,還沒有家貓的體形高。
“切!我還以為多大的動物呢!”青皮不以為然的說道。
“冬青兄弟!可別小瞧羅老板說的森蚺,那個東西可長著哩!”威爾森嚴肅的說道,這話可把青皮嚇了一條。
“這里還有森蚺?。 蔽覇柕?,提到森蚺這種東西,我后脖子里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這里不僅有森蚺,還有緬甸蟒,個頭雖大,但是最怕的還是人!”羅漢說道,青皮怕是被嚇到了,他順手在腳邊拾了一根手指粗的棍子。
羅漢樂了,霍菲則一臉的平靜,涂完防蚊霜后,她麻利地將頭發(fā)扎了起來,不太長的頭發(fā)扎了個馬尾,倒顯得年輕了許多。
向前行進約有半個小時,眼前的灌木變得不再那么密集。稀疏高大的喬木包圍著幾所簡易的木房出現(xiàn)在眼前。
“應(yīng)該是這了!找一個叫博吉的人!”羅漢擦著臉上的汗,他喘著氣對威爾森說道,
“Bogy?這個名字直譯過來是妖怪的意思!”我與青皮低語道,
“還有人的名字叫妖怪?”青皮吃了一驚,威爾森看著青皮笑了,快步走向那幾間木房。
我便猜想這個叫妖怪的人定是個樣子丑陋的侏儒,或者是個舉止怪異的人。因為人們習(xí)慣性地將他人的外表現(xiàn)于他們的稱謂中,這也是一種巧妙的鄙視。
威爾森敲了半天門,無人應(yīng)答。
我們?nèi)ゲ榭词S嗟膸组g房子也空無一人。羅漢掀開一口火堆上架起的鍋蓋,向里窺視了一番。
“這里有人煮飯,火剛熄滅不長時間!”羅漢又俯下身看了看火堆說道。
“這里人生活的狀態(tài)也是夠原始的!或許出海捕魚去了?”威爾森看著木架子上晾曬的魚鲞說道。
“我們在這里等一會兒吧!”羅漢說道,于是我們各自找了干燥的地方坐下。
青皮是個閑不下來的家伙,他到處溜溜達達的這里看看,那里瞧瞧。我則撓著腿上、手臂上被蚊子叮咬后腫起的大癢包。霍菲看了,扔過來一盒圓的,很小的藥膏與我。
“嚴總,用這個止癢吧!”她說道,我笑著接過,打開用手指涂抹著,卻被青皮的一聲喊叫驚得險些將手中的藥膏掉落。
聞聲望去,青皮手里拿著根棍子,喊叫的同時距眼前那一排低矮的灌木跳開了足有二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