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鐘毓。
鐘毓看見唐洪一臉作難的表情,心生鄙夷??吹教K瑜沒什么反應,不禁為他豎起了大拇指。
“唐將軍,素聞你打仗不拘一格,為人劍走偏鋒。怎的我殺個人你就怕了。”
“我怕?我怕個屁?”唐洪反應過來。
“你看看你身后。”唐洪指了一下,鐘毓的背后。豹韜軍的人雖然也被這莫名其妙的一幕驚嚇到,但已經(jīng)有領兵的將軍命令刀劍出鞘。想必不多時只要有指揮官下令,他鐘毓就要被千軍圍攻。
“哦哦,看來我出手太快想得少了?!彼麙吡艘谎郾澈蟮谋w軍列陣。長槍如林,駿馬長嘶。
豹韜軍劉副將的親信已經(jīng)叫囂了,“為將軍報仇?!睉Z將軍帶慫兵,看著那邊唐洪還沒有任何反應,他們也不敢下令。
“你搞什么?”唐洪問他。他真是頭大了,就算他再看不上這劉副將,他也不會說直接殺人的。說到底也都是大昭將領,沒仇沒怨的。況且在這個敏感的時間節(jié)點,這一殺與反了定王的朝廷沒什么區(qū)別。
鐘毓咧嘴一笑,“唐將軍還是怕了?”
唐洪真是被眼前這人氣到了。萬軍陣前,還是沒一點正形。他真是無可奈何了。
蘇瑜道:“鐘毓你說吧?!?p> 鐘毓聞言,就不和這唐洪較勁了。“不久前,我殺了之前在龍鱗將軍府讓你進雯汐水榭陷阱的怒沙幫幫主,關倫?!?p> “早有耳聞?!碧坪橐泊蛉ぶ粗?,他破天荒地帶著島眾去屠戮怒沙幫的宅子殺了個雞犬不留。江湖傳言是為了一位叫景簌的女道長。
鐘毓沒品出他話中意思,繼續(xù)道:“我殺他之前,他以為我是來追查你被陷害的真相的。所以在山窮水盡的時候,要以幕后元兇為交換。叫我不殺他。
我一看還有這好事,當然答應了。”
唐洪心中腹誹,“哼哼,關倫真是遇見閻王了,跟這壞胚子還能談交易。”
“他一五一十交代了,你不奇怪當時西梁怎么就陳兵邊境了么?這根本是一個針對大昭的陰謀?!?p> 就在這時豹韜軍躁動。鐘毓恍若無人地繼續(xù)說。
唐洪想聽完,打馬上前?!氨w軍主將已死,后續(xù)兇手自有本將料理。你們稍安勿躁,等下給你們一個交代?!?p> 龍鱗軍善戰(zhàn)之名朝堂不聞,軍界卻是深知。一聽唐洪發(fā)話,他們又猶豫了。
“先以寒霜堂劍陣給你們施壓,此時蘇瑜還不在,憑著薛鳳吾和武石榴兩個人哪里是劍陣和李一寧的對手。這時那誰關倫送上改良版的打狗棍。那么你唐將軍當然會入甕。
而你這西線龍鱗軍主帥如果在雯汐水榭陣亡,你覺得這時,西梁會不會趁機入寇?”
“這我都曉得,不要說廢話。”唐洪掃了他一眼。
他其實一支是認為魔教是和西梁有勾結的。
“那么你可知京城的驚變?”
唐洪就是好奇這一點。怎么忽然皇帝就傳位給了定王,而且兵部一點消息沒有。
“自關倫口中得知他已身入火羽教,主子是副教主明肅。他怒沙幫在直隸發(fā)展的順風順水,關倫本來猜測是魔教的主力。魔教在大昭是被嚴打的,可幾次活動魔教的人橫行無忌。他推論就有官方的人協(xié)助。
那直隸是誰的地盤?他推測幕后大老板是定王?!?p> “我殺掉他之后,一直沿著這條路子查??上Фㄍ醯氖虑樽龅秒[秘,沒查出什么。但不久前黃金臺事變,大昭換了皇帝。我就明白了?!?p> “什么?”
“魔教教主復活,九大長老齊聚黃金臺。稷下劍宮首座名辰、弟子肖樅,江南煙雨劍門陳鷹越,萬馬堂副幫主趙萬春,普陀派掌門云菱紛紛戰(zhàn)死。”
唐洪被仿佛不敢相信地張了張嘴。連蘇瑜也被觸動。云菱也是他的朋友,一時震驚。京城一直封鎖消息,而鐘毓來得又快。這等大事也是今天才聽說。
“那圍困他們的軍隊就是眼前的豹韜軍。”鐘毓向后一指。
“那就是定王和魔教勾結,篡位了?”唐洪說出自己的猜測。
“篡位沒篡位我不知道,但自從出事以后,朝廷和魔教勾結是沒跑的。”
“這……”唐洪頓了頓,“那威王被斗倒難道也是一個局?”他將朝堂的情況在腦海中稍微過了一下,由結果推倒原因。威王在定王篡位的前夕被拿下,不得不讓他懷疑。
但陰謀錯綜復雜,勢力交換是有多重原因的,這時他不由得懷念起薛鳳吾來。
“惠王楊玄朗一直與我有聯(lián)系,他也曾在信中說過,在大寧城查案時,他被直隸怒沙幫的大刀陣襲擾過。但奇怪地是最后救人的人是威王手下的‘翊星四友’?!碧K瑜用扇子敲了兩下手掌,仿佛在肯定這個推論。
“不奇怪,大戰(zhàn)黃金臺的人九大長老里‘翊星四友’占了四個。”
“艸,這就是演戲加上還是他媽的反間計!”唐洪想明白了。
蘇瑜和鐘毓對視一眼,長風呼嘯。他們深覺這朝堂斗爭讓人生畏。
“呵呵,唐將軍,你考慮吧。要不要回去給定王當走狗。”
唐洪猶豫了,不去當走狗,那就是反了。他的拳頭越捏越緊。
“喔,對了,唐將軍想回去當狗,定王不一定要呢。說不定跟剛才這傻狗說得一樣,回去就養(yǎng)老嘍。”
“鐘毓……”蘇瑜責怪的看了他一眼。
唐洪這時反而冷靜下來,沒受眼前這人的激。問:“惠王殿下呢?可是被定王害了?”
蘇瑜也看向鐘毓,他也很關心這一點。
“楊玄朗他……出了事以后下落不明?!?p> 蘇瑜眸中有深深的擔憂。
“惠王殿下沒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估計不是來去找上官文龍那廝,就是來找我?!碧坪榕袛?。
“算了,老子不管啦?!?p> “龍鱗軍聽令!”
“在!”聲震曠野,一時豹韜軍被這尸山血海里殺出來的氣勢震撼。
“定王楊珀謀反,豹韜軍副將劉忠國助紂為虐。本將已讓他人頭落地。內亂將起,龍鱗軍當外御外侮,內救圣上!”
“是!”
豹韜軍一時被這番話驚到,不是說來換防的么?怎么就說謀反了。
只聽那邊豹韜軍劉副將的親信大吼一聲,“唐洪已反,豹韜軍沖陣!”
豹韜軍也紛紛呼喝,為“劉副將報仇”之類的話沖了過來。
“還真敢來?”唐洪冷笑。
他手中令旗揮舞,大陣巋然不動,騎兵包抄穿插,從七個方向沖向豹韜軍。
那七個地方俱是豹韜軍薄弱的地方。沖出去的騎兵勇悍非常,瞬間就撕開了口子。
唐洪得意地笑出聲來。
對方前軍剛到陣前。兩個白衣人從天上同時落下,火焰和爆出的劍光在西原的曠野上亮起。
唐洪無論看幾次這神魔般的表演,都不會覺得膩。自言自語道:“又不用動大陣了。”
就在這時,一個小校跑來,滾鞍下馬。“將軍,北邊來的急報!”他將信件呈上。
唐洪看完信后,先是一定,而后心中有了一番計較。
大寧城。
楊玄朗利用西、北軍事專用渠道發(fā)往鐵門關的信已經(jīng)走了好幾天了,現(xiàn)在還沒有得到回應。不知道那邊發(fā)生了什么。
但京城的第二波部隊已經(jīng)來了。一如上官文龍所料。
但領軍人物誰也沒料到,除了英武軍副將席斯,還有魔教教主萬乘……
席斯在城下讓上官文龍答話。上官文龍閉門謝客。
席斯的長相不同于上官文龍的大眾臉,不同于薛翰夜一般英俊,也不同于唐洪一樣冷峻,而是長相斯文,氣質溫文自有一番儒將氣度。如不是他手里的長斧,沒人會相信他是一名上三軍的主將。
他見這雄偉城池不開門,只是打馬回營。
不過片刻,只見一人從英武軍大營中走出。他身穿甲胄,卻沒帶兜鍪、沒有長兵器。而是背負一柄長劍。
他立于城池之下,目光黯淡,活像一個行尸走肉。
他大聲叫道:“楊玄朗,張子墨約你城下一見!”
這人正是投向了魔教的張子墨。席斯和萬乘見大寧城龜縮,有了計策。而萬乘先讓張子墨出去,一來引出楊玄朗。二來……
楊玄朗聽見是張子墨在城下,京城一別,他去黃金臺生死難料,心中關心他,要見一見這位兄弟。
楊玄朗剛剛露頭,喊了一聲“子墨?!?p> 張子墨神情怪異,說了聲,“城下相見。”
上官文龍也來到了楊玄朗身邊小聲:“殿下當心。”
楊玄朗搖了搖頭,“沒事?!?p> 他扔下了繩子,用輕功下去。
“子墨……你還好吧。”
張子墨長劍出鞘,一出手就是殺招。楊玄朗見過張子墨的劍法,但見過和承受是兩回事。他才知道劍宮的弟子為什么在江湖上享譽。
“子墨,你瘋了吧!”楊玄朗真是無語了。張子墨一句話也不回應只是一味出殺招,好像自己是他仇人一樣。
他連忙往回跑。
上官文龍一看也是大驚,慌忙扔下十幾根繩子?;I碼也好,日后的主公也罷。這時候可不能死。
就在這時,一道紅色人影從英武軍軍帳中如雷霆迸發(fā)般朝著楊玄朗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