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玄朗不知那是個什么玩意兒,但他知道如果被那團紅影逮到,自己絕無幸理。他抽出腰上的如意錦,一只手和張子墨過招。另一只手去抓繩子。邊打邊往上走。
上官文龍也拼命讓人向上拉繩子。
張子墨的劍法毫不容情,先是劃傷楊玄朗幾處傷口。楊玄朗一個擋不住,差點削到他腦袋。張子墨而后又一劍橫過去,繩子也被削段。
還好楊玄朗機靈,趕緊去拉另一條,才不致墜落。上官文龍見狀恨不得把所有繩子都扔下去。
楊玄朗且戰(zhàn)且退,雖然狼狽,但還好沒受什么致命傷。城頭近在眼前。就在這時,如天火降臨般的一掌將他和張子墨一起拍下了城頭。
張子墨和楊玄朗同時吐血。
那紅色身影已經(jīng)到了,來得正是萬乘。
張子墨伸手去夠那長劍,但卻離得太遠。沒能夠著。他掙扎著往長劍的方向爬。
楊玄朗問:“子墨,你為什么?”
張子墨沒有理他,只是爬著去拿長劍。
萬乘如魔神般睥睨于張子墨,“惠王,你將斃命于此。”他一只手蕩開了上官文龍發(fā)來的箭羽。上官文龍捶腿頓足。
楊玄朗心中感嘆,沒想到竟然要死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天空。邊關(guān)的天空純凈開闊,他只覺得自己死得莫名其妙。
氣流里裹挾著黃沙從他面前飛過。
他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沒死。
一道白色身影和那萬乘撞在了一起。
白衣人的身法并不算快,楊玄朗定睛去看,他認出來人——是蘇瑜。
“終于還是到了?!彼帕税雮€心。
經(jīng)過牛峰和武石榴的辨認,發(fā)現(xiàn)蘇瑜的運功法門正是丐幫絕學(xué)水龍吟。他們盡其所能將一些水龍吟的知道的片段告訴蘇瑜。蘇瑜本身內(nèi)功強橫,經(jīng)過學(xué)習(xí)打磨很快掌握了一部分水龍吟要訣。
一時攪動黃沙。黃沙如怒龍奔騰,氣勢萬千的奔向萬乘。萬乘說了聲:“來得好!”
萬乘手捏火焰,與那沙龍對撞。
一時間黃龍昂首難進,火焰或兇或小,竟然不相上下。
但楊玄朗看的出,蘇瑜并不輕松。蘇瑜不輕松,這足以說明問題,無論是在黃河幫對陣許靖,還是在灞橋?qū)﹃囇啾弊趲熌饺菹鲆?。他都游刃有余,仿佛天下無敵手一般。
他的腳裸在用力,他渾身都在用力。那半個心沒能放下。
楊玄朗沖著城頭叫嚷,“上官將軍,接我呀!”
上官文龍看見有人穩(wěn)住這不知道哪蹦出來的兇神。趕忙叫身邊的張海,和一名輕功好的小將下城區(qū)接楊玄朗。
他自己是不敢下的。當(dāng)然,身為全軍主帥,他是不能輕易犯險。
兩人將楊玄朗放在吊籃中,安然返回城頭。
上官文龍和楊玄朗同時舒了一口氣。
張??匆姵窍履菐еy面具的人,向楊玄朗問道,“殿下,那可是我丐幫新任幫主蘇幫主?”
“除了是他還有誰有這等聲勢?”楊玄朗沒好氣地答道。
剛才那荒野中巨龍咆哮的一幕,給城頭官兵都留下了深刻印象。
“不愧是我丐幫幫主!”張海稱贊。他一直待在邊關(guān),早已知道丐幫的新幫主武功蓋世。
“別急著夸了,這老頭子是誰?”楊玄朗問道。
能和蘇瑜相抗的,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定王哪里來的這樣的高手?
上官文龍道:“難……難道消息是真的?”
“什么消息?”
“這半月來京中一直封鎖消息,但我有故舊關(guān)系傳出來消息是魔教教主幫助定王奪位。魔教教主萬乘被藍劍圣殺死多年,怎會忽然復(fù)活?我本來是不信的!”萬乘那殺人無算的戰(zhàn)績,和魔神般的實力他一直都有聽說。
如果對方有魔教教主,這仗就艱難太多了。他不禁生出畏懼。
張海卻懶得想這些,他自信眼前這位丐幫幫主乃天賜紫微,必能振興丐幫,除魔衛(wèi)道。
他觀察了下戰(zhàn)況,道:“將軍,聚集弓箭手,為蘇幫主助力!”
上官文龍見兩人戰(zhàn)況焦灼。也覺可以一試偷襲。
他調(diào)來弓隊一起向萬乘發(fā)箭。
萬乘要抵擋箭羽,被蘇瑜的沙龍迫退半步,他騰出手急速一揮。上百支箭羽被他在一瞬間焚毀。
蘇瑜找到空檔,水龍吟出掌不絕。一時龍吟聲聲震曠野。
萬乘手中一團又一團的火焰將沙龍消弭。
但他還是被蘇瑜趁虛而入了,半縷真氣,沖開了他的護體真氣。
小傷他經(jīng)脈。
萬乘雙手向天,火焰如虹吸般從他手上聚集,他如抱大日,向蘇瑜砸去。
這如此火球,讓楊玄朗看的眼熟,和蘇瑜在灞橋砸向慕容霄吟的火球如出一轍。只是聲勢和速度都沒有這萬乘威勢。比起蘇瑜的笨拙,萬乘用起來精熟無比。
蘇瑜曉得厲害,將真氣提至極限。他的周身也出現(xiàn)了火焰般的氣息,那沙龍變成了一條火龍。
城頭上和英武軍的士兵都探出頭來,這等如神魔般的景象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他們都以為是仙人在打架。
煌煌天威,炎龍咆哮。曠野間被熱風(fēng)充盈。
而后兩股力量轟然對撞。
蘇瑜巋然不動,萬乘又退半步。
萬乘不可置信地看著雙手,他那根被半縷真氣傷到的經(jīng)脈還隱隱作痛。他從沒想過有人能正面硬他一招。
即使是藍蒼傲也不行。
萬乘看著眼前負手而立的年輕人,忽然意識到了什么。
“你是明肅說得那個人?”
蘇瑜不知道明肅具體說誰,但他預(yù)料應(yīng)該是自己。
“就是你!呵呵呵,你機遇百年難遇。可惜你執(zhí)迷不悟?!比f乘身上帶傷,已不是最佳狀態(tài)。他能屈能伸,今日試探已經(jīng)到位。要回去想想對陣這白衣人的戰(zhàn)術(shù),他足下一點就已離開。
一時城上爆發(fā)出歡呼。其中丐幫張海叫得最大聲。
蘇瑜轉(zhuǎn)身,想去拉張子墨。
楊玄朗大聲阻止,“不必管他!”當(dāng)年的兄弟兵戈相向,而后陌路。
蘇瑜還想去。
楊玄朗大聲道:“蘇瑜,他死不了!你救他上來,我必殺他!”
蘇瑜嘆了口氣,縱身上了城樓。
兩人到了城樓里坐定。
蘇瑜說接到了信件,還將唐洪已反的消息告訴了他。
上官文龍聽聞唐洪已反,又看見蘇瑜打退了魔教教主他已經(jīng)有了信心。連腰板都不自覺挺直了。
“有唐將軍在,惠王大可一戰(zhàn)?!彼底源蛩?。
蘇瑜又將京中變故轉(zhuǎn)述。
聽到黃金臺中死了這么多人以后,三人都是心有戚戚。
“子墨兄……”蘇瑜問出自己的疑問。他想知道怎么張子墨就到了英武軍的陣營,還要殺自己的好兄弟
“對了,蘇兄,你說黃金臺中,除了稷下劍宮的掌門人、子墨的大師兄肖樅、趙副幫主,普陀派的……云菱戰(zhàn)死。還有皇家的人也被波及。是皇家的什么人?”
“是豐王的陵陽郡主楊晚晴……那趙副幫主手下的段凖本來就是魔教埋下的棋子,他在子墨專心和周陳對陣的時候暗算子墨,晚晴郡主替他擋下了暗器,不幸身亡?!?p> 當(dāng)蘇瑜說出陵陽郡主楊晚晴七個字的時候,楊玄朗已經(jīng)眼前一黑。那個孝順有禮,又倔強美麗的妹妹,就死了?
他渾身顫了一下,覺得發(fā)冷。
蘇瑜發(fā)覺他的異狀,按了一下他的肩膀?!皸钚郑?jié)哀?!?p> 楊玄朗沒有反應(yīng),而后有很長時間一句話也說不出。
上官文龍和蘇瑜也都不好勸他。只是陪他坐著。
半晌,楊玄朗拭去眼角的眼淚。
打趣:“早就說以后都不流眼淚了。一不留神……”
“楊兄……”蘇瑜覺得他不用強顏歡笑。
“我曉得,蘇兄?!彼裁靼滋K瑜要說什么。
“我覺得……子墨是詐降?!睏钚实脑捳f得斬釘截鐵。
“殿下不要感情用事!剛才本將看得真切,那張子墨一點沒留手!”
“我知道……”“他剛才看似是沒留手,但我也沒死啊!到底是不是下死手,除了他自己誰能確定呢?說不定最后萬乘出來,他自己也沒想到。”
楊玄朗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懷疑大有道理,假如萬乘只是下令讓他去殺人。并沒有說自己也會動手,那傻小子如果是詐降自然會在城樓上演的很像。
可惜他沒料到,惠王就是他們整個大軍此行的目標(biāo)。誘惑力太大了?;萃跽娴某霈F(xiàn)了,萬乘當(dāng)然會出手?;萃跻凰溃瞎傥凝埬倪€有其它心思?
“最重要的是,晚晴死了。他一定一定因為歉疚想要報仇。這臭小子我知道,他啊,如果不是自己的,雖然很苦,但失去了也就失去了。可如果欠了別人的,他不還比要了他命還難受。”
楊玄朗覺得自己想的沒有錯。
“若是如此,我來得對了?!碧K瑜目光澄澈,眼中有個美好的期冀。
“蘇兄,怎么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