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市中心的大道上漫步回家,天色還不算太晚。有錢人家的馬車夫揮舞著鞭子,仿佛他成了主人,遠方的工廠依舊冒著黑煙,工人們還在沒日沒夜的勞動,拿著與勞動完全不成正比的工資,渡河上的船工不停的續(xù)著煤塊,在他們被煤塊包圍的狹小世界里,還有一些老兵就倒在路邊,他們穿著南北戰(zhàn)爭的軍裝,抱著拐杖在路邊乞討,就在他們身后,克利夫蘭最大的劇院正在上演歌劇,這些工人與軍人的付出了一切,但得到最多利益的確是坐在劇院包間里的那一小撮人。
我隨便吃了些晚飯回到了家,一回來我便迫不及待的打開那本日記繼續(xù)研究。
1834年5月2日
昨天連長找到我們,他讓我們組成一個小隊,去河對岸的沼澤驅(qū)趕印第安人,連長說:“雖然政策是驅(qū)趕,但你們可以直接開槍,不用同情野蠻人?!迸c我們同行的還有昨天剛來的黑人小隊,連長讓他們走在前面,我們白人跟在后面,連長還給我們配備了一門火炮,他說:“雖然他也沒去過那邊,但是以防萬一?!辈蕚渥屛覀兠魈炀统霭l(fā)……
1834年5月3日
今天的天氣怪極了,天空的雨云仿佛是跟著我們一樣,當我們沒出發(fā)時,雨云懸停在原地,風向也是自東向西,但我們乘船到了對岸,河的東邊時,那片雨云也跟了過來,并且直接傾瀉在我們頭上。我們一共有三十個人,十五個白人十五個黑人,“雪球”全程都很激動,他就像是南方的種植園主或者黑奴販子,一個不像黑人的黑人,他對他的手下非打即罵,在“雪球”的叫罵聲和雨聲中,我們慢慢深入了沼澤,這里還是有一些能走的路,我們白人的領(lǐng)隊史蒂夫隊長提醒我們小心些,這種沼澤里可能會有鱷魚出沒,就讓前面那個咋咋呼呼的黑人為我們排除危險吧。
這里的水有些奇怪,不知是我的錯覺還是怎樣,沼澤里的水貌似比外面的水粘稠一些,不光是沼澤里的水,就連剛下的大雨積的水也是變得略微粘稠,有人覺得是這里的植物分泌了某種粘液導致,有人覺得是心理作用,我們各自都有不同的看法。不過我們一直沒看見印第安人的蹤跡,這讓我們越來越緊張,因為謠傳這里有一群狡猾至極的印第安人,他們會偷襲白人。切西亞和卡爾文一直爭論不休,切西亞懷疑這里根本什么都沒有,卡爾文則確信印第安人就在這里。
1834年5月4日
昨天發(fā)生的怪事我實在不想提及,我們從沒見過這樣怪異的樹,還有切西亞那個蠢貨,他偷偷吃了那棵樹上的東西,并且趁我們熟睡時擅自開了炮!隊長氣瘋了,這門大炮一共只帶了五發(fā)炮彈,切西亞一下子打出了兩發(fā),他轟倒了那棵樹,至于那棵樹,上帝啊,我不愿再提及哪怕一丁半點了,可憐的切西亞被關(guān)了禁閉,而我也因為擅自行動跟他關(guān)在一起。就先到這吧,這該死的沼澤真是見了鬼了!
我合上了日記,從小到大所學的知識和我的直覺告訴我,不能再看下去了,這不過是瘋子的瘋言瘋語,我居然還為這事兒花了不少錢!決不能再看了,這里謊話連篇,這該死的日記和那個十字架我明早要把它們?nèi)拥簦∈菚r候忘掉這荒誕的事情了,我該休息了……
我躺在床上,腦海卻里還在回想著日記里的事情,不知為何,從沒有一件事能如此勾起我的好奇心,我不停的提醒自己不要再理會,這不過是瘋子的胡話,但隨著疲憊占領(lǐng)我的大腦,我耳邊仿佛回蕩起陣陣槍炮聲……
“切西亞?切西亞!他媽的,你在干什么!”我看見一個穿著軍裝的男人現(xiàn)在我前面大喊大叫,遠處還有個男人,他對著一顆大樹不停的開槍……
“該死!該死!啊啊啊啊啊?。 鼻形鱽啺l(fā)狂一樣的大喊“你是什么!你到底是什么!”
隨后切西亞被我前面那個男人所制止,他渾身發(fā)抖,眼神絕望的看著那棵樹,那棵樹被他用火炮快要轟成兩段,他的手上還有一些透明的,略帶血色的粘液。
“史蒂夫……”切西亞說到“趕緊離開,離開這該死的地方!看!”切西亞舉起那只粘著粘液的手“我肯定,這不是幻覺!這他媽的不是幻覺!史蒂夫!趕緊帶我們離開這!”切西亞歇斯底里的大喊。
“該死!你為什么要吃那樹上的東西?!”史蒂夫指向那顆樹,只見他藕斷絲連的軀體慢慢崩裂,然后轟然倒塌。在它殘存的枝干上長著一些半透明的果實,這就是切西亞吃下的東西,我拿小刀切開了一個,里面緩緩流出了一股透明無味的粘液,我立刻聯(lián)想起切西亞的事情,然后連忙丟掉了果子。
“你們幾個,把他抬回帳篷里!克里夫德!卡爾文!警戒營地!”史蒂夫向我的方向喊到“附近可能有印第安人!”
這時我才意識到,這里是夢境,我又變成了克里夫德。當我意識到我深處夢境時,我的大腦開始把我拉回現(xiàn)實中,但我卻并不想醒來,既然是夢境,那我要深入這片沼澤一探究竟。我先是靠近查看了那棵樹,它的內(nèi)部更加詭異,它的樹干是空的,里頭滲出了和果實內(nèi)部一樣的粘液,更詭異的是,這些粘液貌似是有規(guī)律有意識的流動蔓延著,這并不是錯覺,沒有什么緩慢的液體可以爬上石頭再流過,它們就像是活著的生物??晌也⒉桓矣|碰它,我舉起槍,挑起槍托想要碰一碰……
“叮叮叮?!?!”
一陣猛烈的電話鈴聲把我拉回現(xiàn)實,我看了下時間,正好是凌晨四點,電話那頭是一個怪人,他貌似撥錯了號,那頭的聲音雜亂不堪,我沒聽他多說便掛斷了,可當我再次躺在床上想回到那個夢境,卻再也睡不著了,我翻來覆去,那夢境仿佛對我關(guān)上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