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叔叔你是來找誰的呢?長胡子阿姨的話已經(jīng)很久沒有來過了?!?p> “......都說了那是玩笑啦,小伊迪斯~~我碰巧路過,進(jìn)來看一看,不是特地來找人的哦?!?p> “是來找姐姐的嗎?”
......據(jù)說小孩子往往能輕易看到真相,這下是見識到了。
他們總是擅長忽視大人深思熟慮后的辯解,可惜這種能力并不長久。
“哈哈,誰知道呢......”
我用笑敷衍過去。
雪淡漠的聲音傳過來:
“換句話說,是有不想讓伊迪斯聽見的事?”
“啊......”
我看向小伊迪斯稚嫩的小臉,努力做出一個微笑,但從她皺起的眉頭不難知道我失敗了。
“小伊迪斯~~接下來我和姐姐要聊一些大人的話題,可以給我一點時間嗎?”
“又是跟大人有關(guān)啊......叔叔你可真麻煩!”
唔,要不是伊迪斯長得還算可愛,我估計會不耐煩吧。
“拜托啦小伊迪斯~~如果借給我大人的時間,你也可以很快成為大人哦?!?p> “真、真的嗎?”
“大人是不會撒謊的?!?p> “那......你別占用姐姐太長時間哦?!?p> 總覺得“占用”這個詞有點問題......可畢竟對方是純真的小孩子。
于是,伊迪斯就上二樓找她的母親去了。
雪在伊迪斯走后便迅速恢復(fù)了那副冷淡的模樣......甚至還略帶厭惡地看著我。
“怎、怎么了?”
“被你叫成‘姐姐’,讓我有些惡心。”
“那真是太抱歉了。”
“特地來找我,有什么事嗎?”
“那當(dāng)然,而且還是大事哦——伯爵府的命案,你應(yīng)該聽說了吧?”
“我看見了。”
“哎?”
“我在現(xiàn)場?!?p> “啊,原來你也收到邀請函了?!?p> 我裝作不知情的樣子,實際上我早就在警官們給我的來賓名單中看到過雪的名字。
“這次案子的兇手,貌似也是造成閣樓命案的人哦?!?p> “換句話說,你是來辦案的?”
“怎么可能?我不是說過我相信你嗎?”
“......所以,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雪又問了一遍最初的問題。
“這我不是也說了嘛,出于偶然?!?p> “......”
雪和我保持一定距離,也坐了下來,看樣子并不打算立即趕我走。
“換句話說,你無事可做?”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為什么不去找那位實習(xí)的警官小姐?”
“那家伙可不像我這么閑。至少她的責(zé)任心不允許。”
“你還真是了解她呢?!?p> “哦呀,難道你很在意這方面嗎?”
“......”
我感到雪眸子中的冷漠程度瞬間上升了幾個層次,這讓我不寒而栗。
“開玩笑的,開玩笑的啦?!?p> “......”
得趕緊換個話題。
我慢慢地來回搓著自己的手。
“兇手在伯爵府的行刺,讓領(lǐng)主大人對案子重視了不少哦,派來調(diào)查的警官那么多,需要我去做的事情幾乎沒有......一下子閑下來,我都有些不適應(yīng)呢?!?p> “不過,最后決定兇手是誰的人不是你嗎?”
“這個倒是啦,但我沒必要親自去找。”
“真夠大膽的。”
“僅是聽領(lǐng)主大人的吩咐罷了。”
“......”
“對了,那位遇害的貴族大人,你認(rèn)識嗎?”
“不認(rèn)識。”
“也是呢......”
兇手下一次的行兇對象居然是領(lǐng)主的好友......實在難以置信。
先前針對布拉德利、哈蒙斯和斯坦克的保護(hù)計劃全部付之東流。
好不容易找到的正確方向,卻因為一個疏忽而功虧一簣。
“貴族大人是在房間里被害的,心臟處的傷口跟席慕爾小姐一樣。”
“......為什么要告訴我?”
“因為我一個人想不出來怎樣才能造成這種傷口。無論是找兇器,還是根據(jù)在場人員的定偶能力一個個排查,都太麻煩了。”
“......我不認(rèn)為,是定偶能力造成的?!?p> “理由是?”
“常識?!?p> 雪淡淡地解釋道。
“你聽了領(lǐng)主大人的演講嗎?”
“聽了一部分?!?p> “......‘利刃之都的利刃,只能朝向魔族’這一句,有印象?”
“有。”
還因為這句話和領(lǐng)主起了爭執(zhí)......
“定偶能力就是利刃之一,換句話說,將具有威脅性的定偶能力用在無辜的人身上,是一種違背榮譽(yù)、違反定偶管制法的事情。”
“的確......”
榮譽(yù)無論對任何人都很重要呢。
更何況,符爾沃斯的每個人的定偶能力均被記錄過,通過定偶行刺,太過愚蠢了。
“......并且,無論自身的定偶能力是什么,在生活中隨便使用皆是很失禮的行為?!?p> “哦呀,那——”
“至于席慕爾,我是應(yīng)她的要求才變成她表妹的模樣的?!?p> ......這家伙會讀心術(shù)嗎?
“說起來,你的定偶能力只是變化外表,為什么可以成為無行者呢?”
“成為無行者,靠的并不只是定偶能力的強(qiáng)弱,換句話說,我的綜合戰(zhàn)斗實力達(dá)到了無行者的標(biāo)準(zhǔn)。”
“哦?”
“比如,我的基礎(chǔ)魔法屬性很高,所以能夠一次性釋放多個魔法?!?p> “誒......”
“......不信的話,要試試嗎?”
“不不不,我沒說我不相信啊。”
“還是試一試吧?!?p> “......你只是想拿我發(fā)泄一下對不對?”
“嗯,被發(fā)現(xiàn)了嗎?不經(jīng)意間被你套了那么多話,讓我很難釋懷呢。”
不懷好意哦,你這家伙。
可是我耽誤了她如此長一段時間,她感到不滿也是沒辦法的。
更何況我還得繼續(xù)耽誤。
“也就是說,你實際上是一個類似于魔法師的角色?”
“不,我最擅長的是近戰(zhàn)魔法。”
“好吧......”
接著,雪若無其事地補(bǔ)上一句:
“換句話說,不是魔法師,而是刺客?!?p> “喔喔~~我也喜歡刺客呢?!?p> 確實,在科技世界的大部分游戲里,刺客都是我首選的職業(yè)。
因此我作出了這樣漫不經(jīng)心的回答。
“清掃平定區(qū)的報酬有多少呢?”
“一靈本三千七百維本?!?p> “唔哇!”
我從未像現(xiàn)在這樣膜拜過雪。
居然能不帶感情地說出這么巨大的金額......這就是利刃之都的無行者么。
“我記得和你一起的無行者中,有斯坦克先生吧?”
“嗯?!?p> “真巧?!?p> “......”
我看了看雪——她正面無表情地盯著不遠(yuǎn)處的鳥籠,看上去已經(jīng)有些累了。
即便是這樣也沒有主動催我離開么......好奇怪。
過去的幾次談話中,她望向我的視線總是冰冷無比,給我?guī)砭薮蟮男睦韷毫Α?p> 而此時,她的眼睛卻如同深不可測的湖水,看不見波瀾,也看不出心情。
多虧于此,我沒有感到緊張。
我朝樓梯口望去,發(fā)現(xiàn)小伊迪斯站在那瞪著我。
我這個壞叔叔已經(jīng)占用她的好姐姐太多時間,她肯定等得不耐煩了吧。
“我走了哦?!?p> “嗯......”
雪閉上眼睛。
......
警務(wù)局的人手、情報來源的增多、檢測機(jī)關(guān)的恢復(fù)......
各方面的幫助都在伯爵府命案發(fā)生后變得充足起來。
唉......
“我說啊,費(fèi)里諾德......”
“偵探老爺有何吩咐?”
“總感覺有點不對勁啊?!?p> “偵探老爺指的是?”
“伯爵府,貴族大人的死?!?p> “這個啊......”
費(fèi)里諾德無奈地歪著頭。
“貴族老爺們的事情,在下很難有什么看法呢?!?p> “是吧?”
我伸出手,拍了拍桌上那幾堆厚厚的資料。
“就因為是貴族的事,所以才調(diào)查得非常細(xì)致......可那群警官也不過是收集情報罷了,到頭來動腦子的事情還得我去做。”
“這不是說明領(lǐng)主老爺很重視偵探老爺嘛~~”
“我不需要任何沉重的重視。這么多的資料,我怎么可能看得完?。俊?p> “哈哈,那是因為偵探老爺還沒習(xí)慣正常的工作啦......”
費(fèi)里諾德表示體諒似的拍了拍我的肩。
“反正抱怨也解決不了問題,干脆,今晚一起出去喝幾杯吧?”
意思就是讓我逃避么......
那便這么辦吧。
“可以,不過得你請客哦?!?p> “唔哇~~在下一窮二白這件事偵探老爺你是一直知道的吧?”
隨著貴族大人的死,監(jiān)視布拉德利、哈蒙斯和斯坦克的工作便失去了意義,自然也就結(jié)束了。
所以費(fèi)里諾德也沒辦法從哈蒙斯先生那兒借到錢......雖說他過去是怎么借到的都是個謎。
總之,最后還是我妥協(xié)了。
......
晚上,我與費(fèi)里諾德到了最近的一家酒館。
我們雖然均經(jīng)常去那里,但很少會一起來,因此當(dāng)老板看到我們的時候,表現(xiàn)得頗為驚訝。
“喲,真少見啊。”
“偵探老爺請客嘛~~在下無法拒絕。”
費(fèi)里諾德和我都跟老板關(guān)系不錯,見老板今晚親自調(diào)酒,便特地坐到靠近他的位子上。
盡管我們倆的名聲不太好,但這位老板從沒另眼看待過我們,這也是我成為這家酒館的熟客的理由之一。
“好久沒與偵探老爺共度良宵了呢~~”
“拜托你用詞正常一些?!?p> “哈哈哈哈哈......!你們的關(guān)系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哪里哪里,如果老板你能給我打個折的話,我們的關(guān)系就能比我跟他高上好幾倍哦。”
“喂!偵探老爺,見錢眼開可不好。”
“真希望你自己買單的時候還能這么說?!?p> 老板邊聽著我們的對話,邊調(diào)著酒,我雖看不出他的調(diào)酒技術(shù)是否高超,但一定算得上熟練。
順帶一提,我們這次都選擇了價格比啤酒貴不少的雞尾酒。
“聽說你負(fù)責(zé)處理那樁案子吧?”
老板見周圍的客人只剩下了我們,便問道。
看來伯爵府的命案已經(jīng)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了。
“是。”
“那可真夠辛苦的呢......聽說是連環(huán)殺手?”
“嗯,跟一個月前閣樓的兇殺案,是同一個人?!?p> “唉......”
老板嘆了口氣。
“符爾沃斯怎么會有這樣亂來的惡魔......”
“罪惡的人哪里都有,但在符爾沃斯,還是像老板一樣的好人比較多。”
費(fèi)里諾德大大咧咧地打著圓場,一下子使氣氛變得輕松了許多。
“話說,偵探老爺你有什么進(jìn)展嗎?要是有不算那么機(jī)密的情報,就說出來滿足下我們的好奇心嘛~~”
“如你所見,所有的進(jìn)展便是我桌上那一堆資料?!?p> “嘖嘖,我才懶得去看呢。”
“我也是哦......那種東西不知道要看到什么時候才看得完。”
“萬事都是需要過程的。”
老板調(diào)完了費(fèi)里諾德的酒,遞給他的同時朝我投來鼓勵的目光。
“是啊?!?p> 我托著下巴,笑了笑。
老板開始調(diào)我點的酒了,為了保持清醒,我特地讓他配少一點用來提供酒精的基酒。
我靜靜地看著老板行云流水的動作。
這應(yīng)該就是我少有的能夠欣賞到的藝術(shù)吧。
在我回過神來,調(diào)酒已進(jìn)入最后一個過程——老板開始制作冰球和冰葉。
他拿出透明度很高的專用級冰塊,一點一點把它鑿成球形。
將冰球放入酒內(nèi)后,老板給右手注入魔力,又從冰塊上割下六片薄如蟬翼的冰葉,貼在杯壁上。
我這才想起這杯酒的名字:“凌之花”。
“哦呀~~放這么多冰,現(xiàn)在可是冬天哎,偵探老爺。”
“多管閑事。”
“......”
老板把酒輕輕放在我面前。
“冰葉很鋒利的,請小心。”
“啊,好的?!?p> 我看著那些極薄的冰葉,暗自贊嘆老板的手藝。
“這些完美的冰葉,融化了會很可惜呢。”
“畢竟我特意多燒了幾個火爐,想保留冰葉的話,在外面喝也是不錯的選擇?!?p> “那樣的話酒會結(jié)冰的啦?!?p> “哈哈,開玩笑的,如果你需要,可以用固形魔法讓它暫時維持得久一些。”
“誒......原來還有這種方法啊。”
我拿起“凌之花”。
真不錯啊,這些冰葉。
薄成這個樣子,說不定連紙都能割破......
割破......
我猛地想到了別的事。
是啊......是冰!
由于太過激動,我沒能拿穩(wěn)酒杯,隨著清脆的響聲,酒杯摔碎在地上。
“唔哇!你怎么回事?。商嚼蠣??!”
“啊......不好意思?!?p> 反應(yīng)過來的我趕忙道歉。
當(dāng)然,是以心不在焉的狀態(tà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