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非死不可?非死不可
開了春,這個天也漸漸變暖了,正午時分的陽光已經足夠暖人。姜亦瑾和齊君澈用過午膳便要辭別老嬤嬤等人,帶著小婢子回府。
“二娘子等等,奴有幾句話想要吩咐這小丫頭,勞二娘子等奴片刻?!崩蠇邒咦呱锨皝韺⑿℃咀右话牙诉^去。
姜亦瑾輕笑,和齊君澈到馬車上去了。
“你不擔心這老嬤嬤要問些什么?”齊君澈靠在馬車后座上,瞇著眼問道。
姜亦瑾緩緩搖頭,目光有些低沉,“她不會多嘴的?!?p> 這小女子是什么樣的玲瓏心思,她是一清二楚的。正所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香室發(fā)生的事情在旁人眼中都是極其細小的,提不提當都一樣,她又何必自討沒趣。
很快,小婢子就走了過來,很是懂事地和車夫坐到了一處沒有掀簾子打擾姜亦瑾和齊君澈。
這時候沒人跟蹤,他們也不著急,車夫便慢慢悠悠地往回趕車。
“到了集市你且拿著這個到姜府找錦繡,她見了自會給你安排住處?!苯噼焓至昧塑嚭煟瑢⒆约旱囊粔K帕子遞給小婢子,溫聲說道。
小婢子一聽趕緊接了過來,也不多問。
齊君澈輕笑,“你這人生地不熟的,待會叫楊師傅送你過去。”楊師傅不是別人,正是此刻替他們趕車的車夫,一個訓練有素的殺手。
姜亦瑾略微頷首,她倒是沒有齊君澈思慮周全了。只是轉念一想,干嘛要對這個女子這般好心,不讓她自己從祖墳走去姜府就已經是恩賜了,現(xiàn)下還要送她去姜府,真真是便宜她了。
可是姜亦瑾此刻又不能發(fā)話,方才給了人甜頭這就要收回,定會叫人生出心思,既然想收攏此人,那就要忍了。
“楊師傅,將她送去姜府你就在姜府外面候著吧?!?p> 到了集市上,齊君澈便和姜亦瑾下了馬車,齊君澈看了眼楊師傅又偏頭瞧了下小婢子,輕聲吩咐道。
說完,齊君澈便又將那輕紗斗笠蓋在了姜亦瑾頭上,帶著她往琉璃居去了。
他早就在琉璃居訂好了包房,只等姜亦瑾拿了闕武令,二人再談條件了。
“我說過的,齊君澤不死,闕武令絕不會給你。”姜亦瑾掀了頭上輕紗,坐到凳子上,自顧自提了溫茶給自己沏上,轉念一想也給齊君澈沏了一盞。
齊君澈悄聲伸手了摸了摸鼻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他倒不是不想殺齊君澤,只是如今的情況不大明晰,姜亦瑾態(tài)度轉變又過于離奇,讓他有些不知所措。他心神不寧,抬手端了茶盞,一向手里穩(wěn)得很的他竟然略微顫地將茶撒了一些。
姜亦瑾瞧出他的心緒不穩(wěn),只抬手飲了茶,卻也沒說什么。
這齊君澤畢竟是個皇子,真真死了,怕也是一場腥風血雨。齊君澈暫時不能動他也是可以說得過去的,只是姜亦瑾覺著,這人已經答應了自己說的條件,那這闕武令現(xiàn)在便不能給他。
她還要靠這個牽制住他呢。
“非死不可?”
“非死不可?!?p> 齊君澈緊了又緊另一只握著玉佩的手,骨節(jié)發(fā)白,渾然要吃人的心情。
姜亦瑾不管他如何心思,只知道此刻她不能退讓半分,不然不是輸了闕武令這個物件,而是輸了她姜亦瑾的臉面和氣勢。
正所謂輸人不能輸陣,他齊君澈是皇室,自然是比姜亦瑾尊貴,可是姜亦瑾也不是怕事的主兒,要是真刀實槍地干了,她也未必會退讓半分。
“姜二娘子,你要知道,我想不動聲色地殺你,簡直易如反掌。”齊君澈此話一出恨不得給自己兩嘴巴子,他真是后悔,怎么能這么說話。可是話已經說出口了,姜亦瑾定然也是聽到了,這種威脅語氣在這個時候怕是只會適得其反了。
果不其然,姜亦瑾幽幽開口,“殺了我,這闕武令到底如何用,你怕是要琢磨個三四年了?!?p> 姜亦瑾心中已然有了怒火,原來,齊君澈想殺了自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難怪最后滅她姜家滿門毫不猶疑。
她轉瞬之間眸中腥紅似要蹦出火來,卻又不能發(fā)作,她要忍,這齊君澤要殺,齊君澈也不能留著。
到底還是弱勢女流之輩,她不夠強大。雖說可以預料一些事情,卻也不能精準,畢竟這一世諸多事情發(fā)生改變,她已經不知道哪種情況真的會發(fā)生,只能防患于未然。
“二娘子,齊某說錯話了?!饼R君澈一時間也是亂的很,這和他預想的完全不一樣。在這之前,他想著姜亦瑾不肯乖乖交出闕武令,他就殺了她,反正留著也沒什么用,可是自打與她正面相照,他便對此人心生了諸多不同的想法。
他似乎不忍下手了,不僅不忍下手,反而還倍感疼惜,這女人到底是在他心尖上燃了什么迷藥,叫他如此心神不寧。
姜亦瑾倒是故作鎮(zhèn)定地壓了心中怒火,飲罷杯中溫茶,只輕輕一語,“茶香四溢,溫火徐徐圖之。四殿下若是為了闕武令殺了我,而后不知闕武令真正用途,豈不是本末倒置了?!?p> 她緩緩將茶盞放到桌上,卻有意無意地弄出了清脆的聲響,這茶盞叩擊桌面之聲倒是悅耳不已。
齊君澈知曉自己說錯了話,也知道眼前之人心中定然氣憤,只是他一時間竟然沒想出對策。往日里他對待其他人一貫是雷霆手段,哪像今日這般狼狽不堪。
“今兒四殿下的話我權當沒聽見,若是四殿下日后再以性命威脅,我不介意毀了這闕武令,好叫誰也討不得好。”姜亦瑾起身欲走,卻又轉身,“這珠釵,四殿下送了,也當是送錯了人。”
她今日發(fā)上別的是當時齊君澈放在盒子里一同送來的珠釵,發(fā)生這檔子事,姜亦瑾是一刻也不想留著齊君澈的任何物件,抬手就要摘了下來。
齊君澈一聽這話,眼疾手快,忙得三步并作兩步走到人跟前,將姜亦瑾伸到發(fā)髻上的手攔了下來。
“二娘子既然說了權當沒聽見,也就當原諒齊某無心之語。二娘子既然收了這珠釵別在發(fā)上了,可就萬不要再說讓我收回的話,讓齊某心里怪難受的。”齊君澈說得一臉委屈,還有些撒嬌的成分。
姜亦瑾聽罷也松了手,這人給臺階,她就是要學著順著下,既然人家都這么低聲下氣了,自己又怎么能繼續(xù)甩臉色。
她稍稍往后退一步,輕輕施了一禮,“四殿下莫送了,亦瑾還是自己回吧?!?p> “那怎么行?我家車夫還在姜府那兒等著呢……”說著不由分說,便拉了人往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