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廂門開了,小廝帶著暮云澤和白清潯進(jìn)來。
“三爺?shù)搅?。?p> “三弟,來這邊坐......”暮云重笑,吩咐小廝給兩人搬椅子過來。
“大哥?!?p> 暮云澤說著,又回頭盯那小廝搬來椅子,看著白清潯落座,這才在大哥邊上坐下。
“三弟,今日這戲如何?”暮云重稍微欠了欠身子。
“不錯(cuò).....曹老板的戲硬......”
暮云澤不明就里,隨口應(yīng)付他。
“三弟好眼力?!?p> 暮云重笑,朝旁邊的小廝微抬下巴示意。
那小廝很機(jī)靈,馬上走到邊上,捧了一卷綢緞過來,遞到暮云澤手上。
“瞧瞧這布料如何?”
暮云澤拿著綢緞,一頭霧水,完全不懂他什么意思。
只是木訥的照大哥吩咐,用手去摸。手上的綢緞柔順舒適,手感很好。
“這面料不錯(cuò),算上品。”暮云澤看不出所以然。
那邊上的中年男人一聽此話,微微出了口氣。
“再瞧瞧?!蹦涸浦厝孕?。
暮云澤只得低下頭再細(xì)細(xì)看一遍,這面料確實(shí)光滑亮麗,上面的繡品真實(shí)逼真......
他實(shí)在分不出好壞,“大哥,饒了我吧,這綢緞面料我真看不出來.....”
“暮爺,您放心,咱們這緞面絕對沒問題,連三爺在錦緞堆里長大的,都覺得它好呢......”張老板笑吟吟的接過話題。
“不妨,今日我這弟妹也在,讓她也來瞧一瞧?!?p> 暮云重說完,看著一旁坐著的白清潯。
她顯然沒聽見,半垂著眸子,心思一直在樓下的戲文上:
驚覺相思不露,原來只因已入骨,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直到小廝捧了綢緞到她跟前。
打從一進(jìn)門,她便認(rèn)出暮云重來。
長衫褂子,絲邊眼鏡,明明一副故人的模樣。
見他看她,白清潯低頭看一眼腳上的鞋。
他并不認(rèn)得她。
“清潯,大哥讓你看看這布料如何?你別緊張,如實(shí)說就行......”
暮云澤俯身過來叮囑她。
白清潯回過神來,接過小廝遞上來的綢緞,仔細(xì)摸了摸,確實(shí)如暮云澤所說,柔順舒適,手感光滑。
只是.......
她蹙了蹙眉,抿著唇不出聲。
“我這弟妹甚少見生人,有些害羞?!?p> 暮云重看出她的局促,向眾人笑道。
眾人亦笑。
“什么弟妹!明明只是朋友而已!”
白清潯腹誹,可又不好當(dāng)著眾人的面去駁斥他,只能跟著訕訕笑。
暮云澤心生歡喜,暗自稱贊大哥好眼力。
“弟妹覺得如何?不妨說來聽聽?!?p> 白清潯抬眸看他一眼,
“倒是好料子,可惜并不是平日里綢緞莊里賣的.....”
一旁半躺著的錢少爺,瞬間來了勁兒,側(cè)身半靠著墊子聽她說話。
她頓了頓,繼續(xù)道:“這料子打眼看上去并不差,手感也光滑,只可惜太沉了些,上面的繡品也呆板了些,不如往日里賣的逼真....”
旁邊的張老板臉色微變,著實(shí)難看。
戲臺上,唱戲的將喜怒哀樂都藏入粉墨。
戲臺下,有人談笑風(fēng)生有人不露聲色。
“張老板,如今連我這弟妹都看出差別來,這事到此為止,散了吧?!?p> 暮云重?cái)[手,不給對方辯解的機(jī)會(huì)。
.....
“暮爺,叨擾了,張某今日還有別的事,先走一步?!?p> 中年男人帶了手下,陰沉著臉掀開簾子匆匆離去。
“大哥,究竟怎么回事?你給我說說唄?!?p> 暮云澤此刻仍一頭霧水。
“你陪朋友看戲吧,今兒的事大哥記你的好.......”
暮云重起身,小廝馬上過來替他披上大衣,妥帖撫平肩上的褶皺。
看的出來,是個(gè)講究人。
一旁半倚著的錢公子也連忙起身,收拾妥當(dāng),兩人一前一后出了雅廂門。
片刻便能聽到下樓的腳步聲。
“清潯,大哥究竟什么意思?”暮云澤看著大哥走遠(yuǎn),再回頭時(shí),看到白清潯已經(jīng)喝了半盞茶。
“你大哥能有什么事......只可惜,我今日無端做了惡人.....”白清潯放下茶盞,眼不離戲臺。
戲臺上鶯聲嚦嚦,唱到:“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你們都這樣神秘兮兮,倒顯得我是個(gè)笨人......”暮云澤不滿道。
白清潯抿唇一笑,沒否認(rèn)。
報(bào)紙上說,如今城內(nèi)有引進(jìn)西洋設(shè)備的紡織廠,紡織的錦緞和其它布料,不仔細(xì)看根本分不出區(qū)別。
白清潯在心里揣測,剛才料子十有八九出自機(jī)器生產(chǎn)。
這外國人的洋設(shè)備,如今都可以做到這般程度,確實(shí)出乎她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