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數(shù)的金丹期修士都會常年處于一種閉關(guān)狀態(tài)。
實力越強,地位越高,就會對得道成仙,永生不滅更加渴望。
活得愈久,就愈加怕死。
修仙無非是為了追求“大自在”,擺脫天地大道的束縛,可以隨心所欲。
想要實現(xiàn)這一切就得努力修煉,不斷的突破自我。
所以,即便兩人是羅浮山的實權(quán)長老,但已有十余年未曾照面。
許久未見,自然免不了一番寒暄。
華云長老被引入正殿,看到渾身是血的羅云,眼底浮現(xiàn)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精芒,卻故意流露出有些意外的神色:
“皇甫長老,這是......?”
皇甫英本打算領(lǐng)著華云二人直奔茶室,卻不曾想對方會問起,只得含糊的說道:“兩名犯了宗規(guī)的弟子,交給金長老處置便好?!?p> “華云師弟隨我去茶室飲茶,無需理會。”
“這名弟子可是叫羅云?”華云長老手指著羅云,竟叫出了他的名字。
皇甫英從這話里聽出了股不同尋常的意味。
華云認(rèn)識這名雜役,難道就是為此而來?
隨即他又否定了這種荒謬的想法。
華云是什么人!是地位不弱于他這個執(zhí)法殿大長老的煉丹大師,怎么會認(rèn)識一個練氣三層的雜役。
“華云師弟難道認(rèn)識這雜役弟子?”皇甫英試探問道。
“不是認(rèn)識,是我這位弟子烈陽一早過來稟告,說是幫我新找的燒火童子被師兄的執(zhí)法殿拿了,我便帶他來看個究竟?!?p> “師兄你也知道,如今尋個合用的燒火童子不易,況且我這童子手上可是有煉制筑基丹急需的血參。”
“若他犯的不是什么大錯,我便想向師兄討個人情,看看能不能從輕發(fā)落?”
華云指著身后的一名紅臉中年人說道。
皇甫英心里泛起了嘀咕。
一個雜役怎么連丹殿的華云長老都驚動了,真的就是為了幾棵血參么!
其實這也不怪皇甫英。
首先,因為一直處于半閉關(guān)狀態(tài),他并不清楚,如今羅浮山的筑基丹煉制出了問題,一棵血參已經(jīng)珍貴到可以換兩枚筑基丹的程度。
其次,金德春對血參的數(shù)量也有所隱瞞,皇甫英一直以為,這次涉及的血參不過三兩棵。
最重要的是,皇甫英覺得任何犯了宗規(guī)的弟子,只要進了執(zhí)法殿,那便是砧板上的魚肉,哪有不肯招供的道理。
何況羅云還打傷了執(zhí)法殿的弟子,僅憑這一點,就足以判他五鞭降龍鞭。
降龍鞭下,別說一個練氣期的雜役,就是金丹期的體修都可能被打的骨斷筋折。
降龍鞭里蘊含的死氣還會侵蝕人的經(jīng)脈,折磨魂魄,帶來靈魂和肉體上的雙重摧殘,簡直堪比傳說中幽冥鬼蜮的酷刑。
唯獨有些失算的是,皇甫英以為羅大海是主謀,便試圖先從他身上獲得口供。
等發(fā)現(xiàn)事情不對,打算轉(zhuǎn)向羅云時,又被這雜役幾句話拖住。
如今華云長老出面,皇甫英又有心討好,便把金德春這個過了氣師兄的事拋諸到了腦后。
他呵呵笑道:“既然是華云師弟的門下,我理應(yīng)賣幾分面子?!?p> “只不過,這件事有外門功德殿的弟子遇害,還需調(diào)查清楚?!?p> “若真是這二人所為,雜役雖然是從犯,但罪責(zé)還是免不了的?!?p> “師弟若是能用靈丹替門下抵罪,我在殿主那里就好交代多了?!?p> 皇甫英故作為難的樣子,嘴角卻不自覺的抽動了幾下,眼底閃過一絲得意。
“哦......?師兄以為,以羅云的罪過需要幾品靈丹贖罪?”
“這個嘛......”
“冤枉?。』矢﹂L老!華長老!我太冤了!”
沒等皇甫英想好如何才能讓華云煉制四品靈丹作為交換,一聲比泣血杜鵑還凄慘了幾分的悲鳴瞬間響徹了大殿。
羅大海老淚縱橫,連滾帶爬的抱住了皇甫英的一條小腿,哀求道:“皇甫長老,你可要為我做主??!”
“我跟這個羅云真的沒有一絲一毫關(guān)系,我就是個過路的,見有弟子挨欺負(fù),也沒看清是執(zhí)法殿來拿人,就出言維護了他幾句。”
“他之前干了什么事,我是一點也不清楚?!?p> 羅大海是看透了,羅云這件事水太深,他如果繼續(xù)摻和下去,沒準(zhǔn)就得成為替罪羊。
“羅云,你倒是說句話啊!做人要厚道,不能忘恩負(fù)義,你可不能害我!”
看著鼻涕一把淚一把的羅大海,羅云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半個時辰前,他還以為自己遇到了重生后的第一位人生“導(dǎo)師”,會像無數(shù)“男主角”一樣,被一個深藏不露的前輩呵護著成長。
不說傳授點修行經(jīng)驗吧,起碼以后打架的時候,如果遇到對方“家長”,能有個人出來威懾一下。
但這一丁點重生后的美好“愿景”老天爺都沒滿足他,羅大海的形象垮的有點讓人猝不及防。
羅云心里五味雜陳,最終還是決定一笑置之。
他剛準(zhǔn)備開口幫羅大海撇清關(guān)系,吳勇卻在這時回到了大殿之中。
“大長老,師尊,我剛才前往無名峰仔細(xì)搜過了,這兩人的住處都沒有發(fā)現(xiàn)血參?!?p> “什么!沒有!怎么會沒有!”金德春不可置信的吼道。
隨即他就發(fā)覺了自己的失態(tài),深吸了一口氣,故作深沉的問道:“你可搜仔細(xì)了?”
“師尊,弟子還帶了幾人一同前往,幾乎挖地三尺,可就是沒見到任何血參的蹤跡?!?p> 吳勇神色有些惶恐,低著頭不敢直視金德春。
此時的金德春雖然抿嘴不語,可任誰都能看出,他已經(jīng)處在暴怒的邊緣。
偏偏這時,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卻在一旁似有意的調(diào)侃道:“執(zhí)法殿向來講求證據(jù),沒搜到贓物,偷盜一說便不成立!”
“只聽信一面之詞,便要用降龍鞭打殺弟子,怎能讓羅浮山幾千人信服,枉我一心想成為外門弟子,為宗門鞠躬盡瘁,當(dāng)真是令人失望!”
“哎!”
羅云輕嘆一聲,仰首望著大殿正中的羅浮山祖師雕像,只把側(cè)臉留給了眾人。
為了配合這番話,他展示出了奧斯卡級別的演技,眼神里那種對宗門的歸屬感和失望之情自然流露,使皇甫英都受到了感染。
皇甫英神色糾結(jié),想要繼續(xù)偏袒金德春又難以啟齒。
“事情還沒查清之前,你二人仍脫不了干系?!?p> “執(zhí)法殿更不會偏聽偏信,也準(zhǔn)你自行陳述事發(fā)的經(jīng)過?!?p> 無奈之下,皇甫英決定聽聽羅云口中的事實又是怎樣。
皇甫英相信金德春不會因為幾棵血參就構(gòu)陷弟子,多半是他那個叫金元康的子侄自作主張,歪曲了事實。
如今一面是金德春的后輩,一面是華云長老的徒子徒孫,皇甫英無形中已經(jīng)把天平做了傾斜。
師兄弟的情誼不過是過眼云煙,四品靈丹卻能助他修為更進一層,孰輕孰重他已有了定奪。
接下來,羅云抬手擦掉眼角硬擠出的一滴眼淚,聲音有些哽咽,緩緩說道:“事情經(jīng)過是這樣的......”
他沒有夸大其詞,而是隱去了得到血參的事實。
說什么都不可能承認(rèn)自己有血參啊,他已經(jīng)隱隱有些猜測,羅浮山的血參供應(yīng)出了問題。
要不然怎么丹殿的長老都出馬了,自己跟華云可是素不相識,唯一有些交集的是他身后的烈陽。
羅云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跟烈陽照面,他偷偷的打量了下這個專娶“蘿莉”的“怪叔叔”。
你還別說,老色鬼的顏值在“大叔”群里也算上乘的了。
將近一百歲的人了,滿頭烏發(fā),留著三縷美髯,面色如重棗,若是再有雙丹鳳眼,活脫脫一關(guān)二爺。
這些人都想要他手里的血參,筑基期的弟子也就算了,血參的確是筆不小的財富。
可丹殿的長老又是怎么回事,他們屬于長老里的絕對土豪啊!
這種人會缺貢獻點么?
筑基丹?
人家就是生產(chǎn)廠家好不。
靈石?
早聽說丹殿里隨便找來個弟子,都是一身豪華頂配裝備,沒個三五千靈石都下不來。
難道丹殿都缺血參了?那現(xiàn)在就是奇貨可居。
具體升值了多少羅云還不清楚,但能讓一個丹殿的長老出馬,至少應(yīng)該翻了幾倍。
還有一點羅云覺得有些郁悶,按照謠言他可是有二十多棵血參,但實際數(shù)量卻是五棵。
即便現(xiàn)在把血參交出去也沒人會信,人性總是貪婪的,以己度人,換了誰,也不會老老實實把這么大筆財富主動交出去。
能換到大量的宗門貢獻不假,但有些好東西卻是貢獻點也換不到的。
血參也許對那些金丹期的長老沒用,但誰還沒個徒子徒孫,后輩子侄的。
有了血參,就相當(dāng)于掌握了緊俏的筑基丹。
有了筑基丹,高階的修煉功法,上乘的法器沒準(zhǔn)都能換到。
想到這些,羅云覺得打死也不能承認(rèn)自己有血參。
接下來,除了沒得到血參,羅云還把戰(zhàn)勝夜叉傀儡的事也隱去了,而是換成他跟傀儡“聯(lián)手”反擊下,才殺死了黃伍德。
他更是把如何兌換血靈芝,如何在功德殿中被人夸大其詞的事解釋了一通。
這番話合情合理,讓人挑不出漏洞。
再配合之前的“演技”,在場之人幾乎全信了。
如果按照執(zhí)法殿之前的調(diào)查結(jié)果,羅云身上至少有兩百株血靈芝,這跟他身份玉牌上記錄的貢獻點也不符。
血參更是毫無蹤跡,就算隱藏,他一個雜役沒任何儲物裝備,又能藏到哪里去。
此事多半是黃伍德幾人覬覦一個雜役的靈草,奪寶不成反被殺死。
金元康心有不甘,利用金氏家族的身份蒙蔽了金德春長老,才導(dǎo)致執(zhí)法殿行事偏頗,執(zhí)法不嚴(y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