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說就算了。還不起來喝,茶都涼了?!?p> “我不太想喝,我怕太提神失眠?!?p> “現(xiàn)在還那么早?!?p> “雪兒,你看,這玫瑰漂——亮——嗎?”乘風破浪的豪情突然被礁石撞得粉碎,董敏手上那束橫沖直撞嬌羞的鮮花突然畫地為牢?!安缓靡馑迹也恢滥阌信笥言??!?p> “沒事兒,都是自己人,我閨蜜譚娜。”我一個翻滾坐了起來,不想自己優(yōu)雅高貴的形象被毀壞。
“娜娜姐,久仰大名,如雷貫耳,今天總算是見上了。”董敏把花隔空扔在了茶桌上,迅速沖上前雙手死死握住她的手使勁兒搖晃,跟他鄉(xiāng)遇故知,久別重逢似的熱絡。
娜娜歪著腦袋與我面面相覷的同時那張櫻桃小嘴像被風浪吹翻的扁舟覆蓋在深不可測的海面上。
“我有那么大的名氣嗎?莫不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吧。”娜娜故意開著玩笑。
“哪里,娜娜姐作為譚氏集團唯一的千金,太謙虛、太低調了?!?p> 娜娜偷偷向我眨了眨眼睛?!皼]想到你還挺了解我的?!?p> “譚氏集團在醫(yī)藥領域舉足輕重的地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作為唯一的繼承人,大家當然都會知道娜娜姐了。只是娜娜姐很少公開露面,再加上不與媒體打交道,所以我們這些普通人就很難見到真佛而已?!?p> “我看你一點兒也不普通。”娜娜上下仔仔細細地看著眼前這根木竿,眼神里全是冷冰。
“我可沒有雪兒好福氣的,就是個普通丫頭。我來幫你沏茶吧。”董敏直接把對面的椅子拉到了娜娜旁邊,可惜圈椅體型不能讓她貼身伺候。
“雪兒,喝茶嗎?”
我瞪著眼,有點兒生氣了,眼睛向她發(fā)射了無數(shù)顆子彈,嘴還是沒忘送上蜜罐?!斑€是算了吧,特殊時期!”
“我看也是?!蹦饶刃念I神會地偷偷抿了一下嘴,側身對低頭正在認真舀茶的董敏說:“你也聽見了。對了,你那花兒不錯,能給我看看嗎?”
董敏雀躍地跳起來,就差快步跑過去,一把抓住就抽身返回了座位,恭敬地雙手奉上。
“真的挺美!這種藍紫色很少見呢,我在花店都沒見過?!彼难凵褚恢辈煌Ec我對話。
“我們家有專供的花房?!?p> “沒想到你們姐妹倆還挺像,都是花癡。果然是一個父母生的!”娜娜故意向我拋了一個媚邪的笑。
我的牙齒像切肉一樣左右磨刀咬著下唇。
董敏低著頭,“要是喜歡,我就送給娜娜姐了。我去花園摘點兒更新鮮的給雪兒送過來?!彼哪X袋耷拉著,步履如飛消失了。
“你這是干嘛呀!”我有點兒生氣地下床坐到了娜娜面前。
“我就是受不了她那樣兒。”娜娜吐著舌頭,然后裝出了嘔吐的模樣。
“過分啦!她怎么說也是我妹妹。”
“你哪門子妹妹呀,那我還是你姐姐呢?!彼p手抱懷,驕傲地說。
“好啦,犟不過你?!蔽叶似鹉潜瓫隽说牟枰伙嫸M,身體的燥氣似乎全被澆滅,輕松地嘆了一口氣。
“她真把我當傻子了,以為自己高明,也不知道誰是傻子!”
“得了,知道就行了,不揭人短?!?p> “你這樣做幫兇還說自己不是狼!”
“當然不是,我可是雪狐,你忘了?怎么年紀不大記憶這么差了!”我掩嘴嬉笑著。
“好呀,小心玫瑰帶刺,扎你。”娜娜拿著花當令箭在我眼前比劃。
“你以為你這是尚方寶劍呢?”我一把就給她搶了過來。
“你什么時候成土匪了?”她有點兒怔住了。
“這算什么,我可是想搶你做壓寨夫人的。來跟爺走,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要是把爺伺候好了哪天一高興,就給你名分位列前十。”
“大爺,我是賣腎藥的,正好對口,來一盒保準有效,要不直接來一箱贈你買一送一優(yōu)惠?”娜娜前俯后仰,差點兒就笑場。
我的貓臉上鑲嵌著睥睨的眸子,“果然是三句話不離本行呀?!?p> “你不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嗎,彼此彼此?!蹦饶扰醺勾笮χ?,手像彈鋼琴一樣不停敲擊著桌面,各個茶杯都乖巧地隨之附和。
“我看你才是狗改不了吃屎呢?!?p> “我們別再狗咬狗了,行嗎?”強裝嚴肅,卻還是破涕而笑,差點兒噴了我一臉。
我無奈地聳了聳肩,“算了,隨你開心吧?!?p> “聊什么呢這么開心?”那個熟悉的聲音逼近了。
“怎么又來了?”娜娜眨眼間面無表情坐定。
我苦笑著低聲說:“早知道我就叫她早點兒上來了?!?p> “形象!形象!”娜娜邊整理著自己的衣衫,邊提醒著我。
我準備充分后換了一張明媚的笑臉回頭迎接著客人?!巴?,敏敏,你這效率也太高了吧。”
“主要是下面花園處于陰面,沒有雪兒的入室花園光照好,所以就摘了這么幾朵。我打算幫你收拾收拾花園,正好幫你插花?!痹掃€沒說完呢,門封就已經(jīng)打開了。
“你的確比以前溫柔多了?!蹦饶瘸邑Q起了大拇指,“看來我也得讓我男朋友以后出國去學習一下?!?p> “我沒聽錯吧?”
“當然沒有,未來的男朋友?!?p> “你說話能別像炸彈一樣嗎?”
“只是可惜只能在你這兒爆炸?!蹦饶冗厙@氣邊搖頭,像撥浪鼓似的。
“嫌我好欺負唄。”
“是你嫌我好欺負吧!從我進屋到現(xiàn)在,你就沒停止給我撒狗糧?!彼粷M地盯著我像嬰兒餓著肚子不停嚷嚷的手機。
“說什么呢你?”我不以為然地回答。
“沒吃過豬肉你還真當我沒見過豬跑呀。閉著眼睛都知道你的手機為誰而響。”
“你笑得我汗毛都豎起來了。”
“快接吧,只要別讓我雞皮疙瘩掉一地就行?!?p> “我又不是見色忘友的人?!?p> “這話從誰的嘴里說出來我都信,唯獨你。想當年,你跟老秦可是跟穿一條褲子的連體嬰兒一樣,我們誰能見著你占用你一個小時的時間我管她叫大爺?!?p> 我假咳了幾聲:“是叫大媽?!?p> “真想一個杯子給你點兒顏色?!彼龕汉莺莸貙χ掷锏钠奋f。
我笑著接通了電話。
“什么事兒呀這么開心?”一陣暖風吹入了我的耳朵,讓一陣暖流直入心房。
“沒,沒什么,就聊天而已。”
“跟誰呀?”
“跟我!怎么,不行嗎?”娜娜嚷著吼了一句。
“這誰呀?”
“你說我是誰?”
“我閨蜜,娜娜?!蔽亿s緊插話解釋,似乎特別擔心什么。
“哦,你閨蜜呀,那你們聊吧。”通話中斷了。
我像一條復得自由的小魚,高興地向她左右搖擺著身子,證明著自己的言出必行。
不過得到的卻是她的鬼臉,同時,也有我自己失望的喪臉。
我無奈地又拿起了手機:“喂?”
“怎么這么慢呀?”他顯得有些著急地問。
“我們聊天呢?!蔽矣袣鉄o力地混著時間。
“剛才忘記說了,晚上你可以帶著娜娜去我開的飯店吃,直接簽單就行。別太摳門兒讓你閨蜜笑話,也別給我丟臉?!?p> “我聽見了,謝謝老秦?!蹦饶鹊故莵韯艃毫恕?p> “不用客氣,雪兒的閨蜜,應該的?!鼻貏倻厝岬穆曇敉蝗豢ㄗ×耍娫捓锏陌察o一度讓我懷疑是不是掉線了,“還有就是,雪兒,這幾天我可能沒時間過去看你,我有點兒重要的事情要忙?!?p> “工作要緊嘛。我都這么大的人了,哪里需要人陪?!?p> “你放心啦,我一定會好好陪著雪兒去夜店玩高興的。”
“娜娜——”
“你也不要給我打電話,方便的時候我會給你打電話的。萬一有領導在或者恰好在談事兒,我怕沒接著你誤會。”
“她從來沒給你打過電話你不也沒誤會嗎?”娜娜喝著茶,嘴間隙的功夫充當著接話員。
“你一直開著擴音器呀?”
“怎么,怕我偷聽著你倆的恩愛故事?你放心,我從來都是正大光明地聽,都是她主動告訴我的?!蹦饶扔l(fā)得意爽朗地笑了。
“沒有,沒有,是這手機的揚聲器比較好?!?p> “沒什么,我就隨便問問。好了,那我先掛了?!痹拕偝隹?,電話就叫起了‘嘟嘟’的聲音。
“他怎么跑得比兔子還快。”
“估計有事兒吧?!?p> “你別為他找借口,男人呀,就不能慣。”
“跟我無關,他一直都這樣的。”
“以前是跟你無關,都是其它女人慣的??梢院缶椭桓阌嘘P,別人把他慣壞了全要你來受著。也就是遇上他現(xiàn)在對你感情深厚,要是哪天不愛你了,就這壞習慣壞毛病,親愛的,我很擔心你呀?!?p> “我不管他是什么樣兒,更不管他曾經(jīng)是什么樣兒,只要他成了我的男人,哪怕他對全世界的人都壞到極致,只要對我好上天我也會選擇他?!?p> “你說你一個成年人怎么長了一顆小孩兒的腦子與嬰兒的心。一個對別人都壞的人能是好人嗎?”
“只要對我好就行了?!?p> “不是好人又如何做到對你好?只是裝作對你好而已。那樣的假裝持續(xù)不了多久時間的。一旦疲倦了,他就會暴露出本來面目,會像對其它人一樣對你壞到極致?!?p> “每一個人,哪怕十惡不赦之徒,我相信在他內(nèi)心深處一定有一處柔軟善良的地方。人都會做錯事,我們要允許犯錯的同時,更應該接受改過自新,就像對待那些犯人一樣。”
“佛渡有緣人,連佛都不是所有人能救,你就相信你會是那個特別的人?能做到十惡不赦就已經(jīng)是處于瘋癲狀況了,可能連他自己都分辨不出對錯。靠近危險分子就只能是受傷。親愛的,你這樣的小白兔真的只適合養(yǎng)在金屋里。”
“我只是相信人性本善嘛。”
“算了。對了,摘個花需要這么長時間嗎?”娜娜發(fā)揮了狗特有的警覺特長。
“可能她在松土、施肥什么的吧?!?p> 娜娜歪著腦袋,眼睛直直地,像要掘地三尺挖出什么。
董敏撞見了我的眼神,不小心又與玻璃圍墻撞了個正著,像悶雷炸響。只見她右手揉了揉痛苦表情的額頭,然后拿著花束進了房間。
“哇,好漂亮呀!”我驚聲尖叫起來。
“你自己房間的花,你這也太夸張了吧?!?p> “我也覺得很漂亮,全是些稀奇品種?!倍粑⑿Φ貫槲医鈬?p>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回家后就經(jīng)常失眠,白天又跟著你們四處玩,哪兒有時間有心情去管它們。也就是有阿姨,否則就是種著仙人掌,也得死翹翹。”
“能做到你這個地步的花癡,也絕對是丟了花癡們的臉?!蹦饶群喼笔切锊氐?,字字割得我生疼。
“謝謝你呀,敏敏,快來坐下休息吧。晚上我請客,我們?nèi)コ院玫??!?p> “你頂多是借花獻佛?!蹦饶燃樾χ话褤屵^去了那束五顏六色。
“你們?nèi)グ?,我就不去了。我看你的花園許久沒打理過了,趁著現(xiàn)在不晚,我去把草除了,殺殺蟲,順便修剪一下枝葉?!?p> 我尷尬地坐在那兒,一動不動。只剩活潑的娜娜朝著我暗笑。
“你笑夠了嗎?”
“沒有,我高興,看見這么美的花兒我樂得合不攏嘴?!?p> “你要喜歡,就拿去吧?!?p> “可惜呀,可惜我不是個愛花之人!”娜娜把花遞給了我,卻不小心一根尖刺扎破了我的手指,鮮血滴到了一朵白玫瑰花蕊。
“你說你,怎么這么不小心!明明是最愛花之人,卻偏偏被花所傷。你說傷誰不好,又剛好傷了最純的白玫瑰與你同淚。正好讓周圍的紅玫瑰、綠玫瑰、黑玫瑰……看笑話?!痹掚m叨叨,手卻早已在四處尋覓紙巾幫我擦拭。
“你永遠都那樣刀子嘴豆腐心,還婆婆嘴,小心沒男人敢要?!?p> “是本姑娘看不上好嗎?哪個男人有那么大膽兒,竟敢挑本小姐毛病,踢了?!蹦饶仁滞庖粨],很是灑脫。
“你以為你自己是驢呀,整天踢了踢了的。還是安心找個婆家吧。我可不想未來我的孩子孤苦伶仃沒有伴兒。”
“咦?這里竟然有個抽屜。”娜娜在茶桌下一個隱秘的地方發(fā)現(xiàn)了新的天地。不過第一反應還是把里面的紙巾拿出來給我。
“有什么好奇怪的,不就是放餐巾紙或者個人隨身小件的嘛。”我沒搭理她,只是自顧自的捯飭傷口。
“是放小件兒的,不過非常奇怪。”只見她拿出來了一個巴掌大的小本子,看著像日記本的模樣。
為什么
短暫的分別卻成了永遠
注定的幸福卻成了陌路
不要再執(zhí)著
有的答案可以明白
有的緣由更適合開懷
不是不愿提
不是不能說
只是啟唇的瞬間早已忘記問題是什么
當思念席卷
已記不清那愛慕的容顏
往昔纏綿也不知是何年
唯一烙在心頭的是漆黑的小屋里
伴隨著窗外零星光點
三枝血紅的玫瑰肆意躺在空瓶間
微笑地企盼你的出現(xiàn)
“這首小詩寫得好美!”我不禁感嘆到。
“我更想說的是寫這首小詩的人好美!”娜娜詭異地審視著我。
“你看著我干嘛?我可不知道是誰寫的。”
“可它是在你的房間里,甚至是在你的茶桌里的。以你的脾氣,你的物品是從不讓任何人觸碰的。”
我被她的振振有詞迷糊了?!澳阌植皇遣恢牢页鰢四敲撮L時間,誰知道這茶桌是什么時候才搬到這兒來的。何況,這明明是首情詩嘛。”
“就是因為它是首情詩?!蹦饶韧蝗怀聊?,然后一遍又一遍不停地讀著,淚流滿面。
“娜娜,你怎么了?”我心疼地問。
“沒什么,只是被玫瑰的刺扎著了?!?p> “扎哪兒了?沒事兒吧?看來今天我倆人品都沒有敏敏好,她一個摘花的沒事兒,我們兩個賞花的倒是都負傷了。看來果真是天道酬勤呀。我們不能再懶了?!蔽覜]心沒肺地笑著,全然沒有留意到娜娜的怪異。
“雪兒,你覺得這詩如何?”
“很好呀,聽不懂。你知道我的,我對經(jīng)濟管理那種現(xiàn)實問題比較感興趣,立志像我媽媽一樣成為女強人。這種文鄒鄒的東西吧,也就你那種豆腐心能夠品。你說好,應該就是真的好吧?!?p> 娜娜沒有再說話,周圍的空氣突然凝結壓抑。直到一陣歡快的手機鈴聲打破寂靜。
“快接吧,否則會煩死人的?!?p> 聽她那口氣,我閉著眼睛也能猜到來電者了?!案陕镅剑俊蔽也荒蜔┑貑?。
“怎么?不方便嗎?”
“是不方便?!辈恢滥膬簛淼臒o名火,直接發(fā)到了對方身上。
“跟誰在一起呢,連接我電話都不方便了?!?p> “你管得著嗎?”我傲慢地說。
“你,我當然管得著,而且必須地管得著。”
“好啦,有什么事兒趕緊說吧?!?p> “我看時間不早了,就是打電話問問你吃飯了嗎?我要去吃飯了,所以想著先給我的寶貝打個電話,總不能我吃飽了她還餓著呀?!?p> “哦,知道了?!蔽依淅涞鼗卮稹?p> “你要不方便我就吃完飯再給你打。那我先掛了。對了,親一個?!彼蝗焕@轉話題。
“什么?”我驚訝地叫了一聲。
“親一個再掛。”他再一次命令到。
“憑什么是我親你?”我不滿地發(fā)問。
“那好,我先親你一個。聽著呀,‘mua’,收到了嗎?該你了。”
“別這樣,有人?!蔽也缓靡馑嫉赝泼撝?。
“趕緊的。否則不許掛電話?!?p> 我只能做一只溫順的小白兔,在他的強勢面前,一直聽著他的安排,從未想過離了他的安排該如何自己過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