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家地牢,這是一個近乎全封閉的密室。只有在地牢的頂端,有那么一個小小的天窗,與地面相連。
段伍的四肢均被特殊材質(zhì)的鐵鏈捆綁著,活動也只能在一個有限的范圍內(nèi)。段伍抬起頭,看著天窗之外。吝嗇的陽光,因人群的走過,而變得斷斷續(xù)續(xù)。
咕嚕咕嚕,段伍看著自己的肚子。大嚷道:“有人嗎?老子都要餓死了。就算是殺人,也要給人一頓飽飯吧?!?p> 叫嚷許久,沒人理會。
閉上雙眼,段伍開始吐納。這樣能吸收到的靈氣是有限的,遠遠不如從后腰處吸收得快。
不過這樣吸納靈氣起碼不會感覺餓,畢竟都是能量。一個是水谷精微之能量,另一個是大地靈氣之能量。
一位身穿白衣的婦人,提著一個食盒走到了地牢的門前。兩名家丁連忙見禮,道:“夫人”。
白青將食盒略微舉了一下,說道:“今天是十月十八,是地母娘娘的誕辰。我來給這個囚犯送點吃的,也算是做件好事?!?p> 兩名家丁并不懷疑,說道:“夫人您還是快一點的好,家主說是要下午審問這個小子。要是跟家主撞見,那就不好了?!?p> 白青微笑點頭,順著樓梯,走到了地牢之中。
嘎吱一聲,鐵門被人打開。
全身是傷的段伍,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樓梯口的方向。最先映入眼中的是一雙白鞋,然后是白色的裙擺,最后是白色的衣服。
白青走到段伍的身前,將食盒向前送了一送。道:“餓了吧,這是飯,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段伍有些狐疑,沒有去觸碰那個食盒。他知道伍家這位夫人,是心地善良之人。之前在伍府做工的時候,就聽老人們經(jīng)常這樣說。
見段伍沒有動身,白青猜到了段伍的意圖。將食盒打開,每樣菜都吃了一口。素菜,肉邊菜,就是要告訴面前這個青年,沒毒。
看著這位伍家夫人的動作,段伍自嘲道:“如果想要殺我的話,也不必如此。在剛才不制止就好了,何必弄這一出呢?”
白青將食盒再次往前送了一下,這樣做,段伍是直接可以取到食物的。
狼吞虎咽吃著肉食、饅頭、青菜,段伍好久都沒有吃過這么好吃的東西了。上一次吃,還是他結(jié)婚的時候。
兩盤菜,四個饅頭。白青就在一旁蹲著身子看著,不時地說道:“慢點,別噎著。要不要喝點水?”
吃飽喝足,段伍將食盒用力一推。說道:“謝謝您了?!?p> 蹲在地上,白青雙手握著食盒的把手,不停旋轉(zhuǎn)著??纯雌岷诘氖澈校挚纯醋诘厣蠝喩硎莻那嗄?。最終還是問出了那句話:“你今年多大了?”
這樣的問題,若是換了別人,段伍是絕不會回答的。但是問這話的是給他一頓飽飯的伍家夫人,段伍也就少了許多戒心。道:“二十五歲?!?p> “那你叫什么名字?”白青有些急迫,繼續(xù)問著。
段伍沒有回答,他不知道應(yīng)該回答哪個名字。對于面前這個女人,他是有一定親近之感的。但是他也不確定這個女人來到這里的用意,萬一……
白青不打算繼續(xù)寒暄,直奔主題。問到:“你后背是不是有一個胎記?”
“胎記?”這兩個字勾起了段伍的記憶。
那是新婚之夜,段伍喝得有些迷離。在云雨之后,夫妻二人玩起了寫字游戲。
寫字游戲:一人在另一人的背后寫出一個字,而后讓對方說出寫的是什么字。
就在寫字的同時,鳳鳳說道:“伍哥,你后背有一個胎記?!?p> 念及此,段伍眼圈有些微濕。說道:“我背后確實有個胎記,怎么了夫人?”
“我能看看嗎?”白青略帶懇求與期待的意味說著。
段伍想了想,點了點頭。
緩步走到段伍的背后,看到那個圓形的紅黑相間的胎記,白青陷入了回憶。
那是許多年前,白青的家庭還是比較富裕的時候。父母,弟弟,一家四口。一次弟弟洗澡,她看到了弟弟背心處有一個圓形的黑紅相間的胎記,她便嘲笑自己的弟弟,是個臟兮兮的邋遢鬼。
結(jié)果這件事被白青的父親知道了,將她重重責(zé)罵了一頓。并告訴她,他們家族中的大部分人,背后都有這樣的胎記。這是榮耀的象征,同時也是血脈的證明。哪怕只有一點血脈,都會擁有那樣的胎記。
后來,父、母、弟弟在兵荒馬亂中死去,自己則被一個人販子養(yǎng)大,最后被賣給了伍淮陽。
看到這個和自己和弟弟一樣的胎記,白青不禁伸出手指,去觸摸那塊胎記。
一陣冰涼,順著段伍的背心處,傳入他的心房。段伍立即出聲打斷了白青的動作,“夫人請自重。”
白青收回手指,快速轉(zhuǎn)到段伍的面前。四目相對,段伍不知道面前這個女人為何激動起來。
下意識地向后退了一步,輕聲提醒道:“伍夫人,您沒事吧?”
面前那個女人張著嘴,兒兒兒,兒了半天,也沒說出什么。段伍有些發(fā)毛,他也沒見這樣的場面呀。一個女人怎么就僵住了,還發(fā)不出聲音。
突然,在地牢之外,一個聲音傳了進來?!胺蛉?,您快些離開吧,一會老爺就來了?!?p> 白青這才回過神,看了一眼段伍說道:“你還想吃什么,我明天給你送來?!?p> 段伍長長呼出了一口氣,想了一下。道:“如果明天我還活著,我想吃燒鵝。我聽說燒鵝特別好吃,就是沒吃過。打算臨死之前吃一頓,等到了那頭,我一定會在佛祖面前夸你的。”
白青立即轉(zhuǎn)過身,兩行眼淚從眼眶中流下。腦海中一直回憶著:“我想吃燒鵝,我聽說特別好吃,就是沒吃過。”
人活了二十五年,沒有吃過燒鵝。這個孩子究竟過著怎樣的生活呀?沒敢繼續(xù)想,回到佛堂,白青沒有念佛。而是將門繁瑣,獨自坐在床邊哭泣。
地牢之中,伍淮陽坐在椅子上,一群家丁氣喘吁吁地站在一旁。此時的段伍全身是血,顯然這十幾名家丁對段伍進行了慘無人道的暴打。
伍淮陽見并沒有問出什么有價值的東西,索性也就通過這一次暴打,結(jié)束了今天的問話。
其實伍淮陽并不關(guān)心段伍為何而來,他所關(guān)心的是自己那一百四十四個肚兜。這口氣他是必須要出,他打算一直留著段伍這條命,打上一百四十四次。然后再將這個不開眼的泥腿子,送上黃泉。
半躺在地上,段伍只將腰跨接觸到地面。之所以是這樣一個動作,因為他只能做到這樣。綁縛段伍的鐵鏈,讓段伍的活動范圍極為有限。
看著天窗外的半個月亮,段伍回憶起了今天的那個女人。不知為什么,那個女人會突然提起胎記。
而同樣的,在他的兒子石頭的身上也是有著一塊,一模一樣的胎記。
王山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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