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話

　　“若瓷，你發(fā)什么呆呢？哥哥說話你可聽見了？”祁祜問。

　　祁盞光看戒指了，祁祜戳了戳她的臉，她才回神?！鞍?，哥哥?！?p>　　“你就這么喜歡這個戒指??？”祁祜問。祁盞傻笑，“我喜歡璟讕送的任何東西。哥哥，方才我也沒跑神，你說的我都聽見了。我會盡力去把嫻檸安排出去的。不讓風(fēng)離胥知道。”她最后正色說罷，祁祜只是點點頭?！澳蔷腿プ霭?。”

　　祁盞撫上他的背心，“哥哥，你真就舍得了？嫻檸也是陪著哥哥很久了......”

　　“舍不得啊。但我沒辦法，不然我誰也保護不住?！逼铎锓趴?，似是在想心事。祁盞伸手摟住祁祜的脖子，靠在他懷中。

　　嗅著他身上的檀香，祁盞喃喃道：“還有幾日，就過年了?！?p>　　“又一年?！逼铎锇严掳蛿R在祁盞頭頂，“母后，走了......十年了?！边@句他說出口，不自覺就帶上了哭腔。

　　“十年了?！逼畋K復(fù)道?！拔遗紶枙胨?，想得五臟六腑都燒疼，但無濟于事?！?p>　　吻了吻祁盞的額，祁祜道：“行了，看著這天像還要下雪呢，你快些回去吧。”

　　“嗯、”祁盞披上水貂皮披風(fēng)，出東宮的時候，還是點點寒酥。

　　這廂嫻檸捂著肚子，溫怒地喚了一聲宮女。

　　喚了幾聲無人應(yīng)答，嫻檸已是極為惱怒了?！叭硕嫉侥睦锶チ恕彼_門打算斥責(zé)，卻被瞬間魂飛魄散。

　　伺候她房中的宮人都倒在了長廊上，像是遇刺了。

　　“啊————太子殿下————啊————”她挺著肚子正欲跑出去，房中窗子突然從外面被破開。有幾個蒙面人闖了進來。

　　“啊————”嫻檸嚇得驚聲尖叫?！澳銈兪钦l————”

　　來人「嗖嗖」幾聲抽刀：“我們是奉太后之命，請張才人走一趟。”

　　早就聽說太子與太后不和，嫻檸哪里會信?！安?.....我得先見太子殿下————”

　　“那就得罪了————”那幾人眼看就要上來抓嫻檸，嫻檸顧不得其他，高喊救命。

　　她被摁住，眼看蒙面人舉刀就要解決她時，忽然一聲脆響，刀被擲過來的石子打偏。

　　“什么人————”祁元帶人高喊。

　　那幾個蒙面人眼看暴露，飛身翻窗而跑。

　　“張才人————”祁元去扶嫻檸。嫻檸抖如篩糠，“他們......他們都是太后的人......”

　　祁元瞪眼吃驚，“什么？！太后的人已經(jīng)惦記上了？完了......怎么這么快......”

　　嫻檸死死拉著祁元?！澳阏f什么？那太子殿下呢？”

　　“哥哥被太后扣在永祿宮了，他托人囑咐我來東宮看看，怕有人對你不利————張才人，此地不宜久留，你還是跟我走吧?！逼钤f著命人去拿了披風(fēng)將張才人包裹嚴(yán)實。

　　嫻檸急得落淚，“那太子殿下怎么辦啊......”

　　“你不要怕，哥哥到底是太子，太后不敢動他。”祁元帶著嫻檸，冒雪往外走。嫻檸撫上肚子，艱難跟著走，一刻也不敢耽擱。

　　將軍府中，祁盞看了一眼穗兒遞來的書信，眉頭一皺。隨即讓許苒筠叫來了林川。

　　“林川姐姐，本宮本來是不想說這件事的，只是事關(guān)姐姐的家人，本宮不敢隱瞞?！逼畋K把手中的書信遞給了林川。林川心慌，“殿下，妾身不識字，還請殿下明說?！?p>　　祁盞道：“姐姐先不要緊張。說來也是那日本宮聽將軍對姐姐說，要姐姐不要操心其他，似乎是話里有話......”許苒筠附和，“是，我也聽出來了。林川姐姐可聽出來了？”

　　這話一提，林川也是點頭，“是好像在刻意瞞著什么?！逼畋K接著道：“故而本宮便自作主張，去探問了姐姐的家里......”她看了眼許苒筠，似是下了很大決心?！敖憬愕哪锛?，還有人么？”

　　林川道：“有一個得了病的親娘，還有哥哥嫂子一家六口。平日里的月俸，妾身都是大半寄到家里的?！?p>　　祁盞道：“你可是，上次澇災(zāi)，你們家田地受災(zāi)，房屋塌了兩間，你的老娘已經(jīng)撒手人寰了。如今大侄兒被沖垮的房梁砸斷了腿，小侄女染上了瘧子，無錢醫(yī)治。本宮派人去看的時候，你那哥哥正想著把小女兒埋了的?！?p>　　「嘩啦」

　　林川把茶盞打碎了，難以置信問：“這都是真的？我娘沒了？”她當(dāng)然不敢信。

　　“是呀?！逼畋K面上悲痛，“聽聞你那哥哥嫂嫂為了安葬老娘，欠了當(dāng)?shù)氐牡刂鞑簧馘X，要不是穗兒機靈攔下來了，你嫂嫂可就要被地主家賣了?！?p>　　“啊————”林川猛起身，許苒筠連忙去扶著。“哎呦，你懷著孩子，別著急?！?p>　　“殿下————”林川「噗通」一聲給祁盞跪下了。祁盞嚇了一跳，“姐姐這是作甚————”

　　“妾身求求殿下帶妾身去看一眼家里人吧————殿下————”她不顧大肚子，執(zhí)意給祁盞磕頭。祁盞哪里敢讓她一直跪著，連忙讓人扶起?！敖憬?，本宮讓穗兒給你那哥嫂留了一大筆錢，足夠還清地主的債了。只是這會兒雪下得忒大了，我不敢貿(mào)然讓姐姐出去......”

　　林川哭道：“一想到我的家里人在如此大的雪天還在遭罪，我就坐立難安，請殿下允許————”

　　“好，好......”祁盞把她扶著她。“本宮找人備車就是了?！?p>　　林川把一旁的丫鬟喚來，讓去自己的屋子里把妝匣整個抱來。

　　蝶月給林川披上衣服，讓穗兒坐車前帶路，準(zhǔn)備往城外去。

　　“若瓷，這么大的雪，要不再等等？林川姐姐也真是的，這么大的雪，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的，說來也是殿下你帶著去的，到時候不是給殿下惹不是么。”許苒筠放心不下。祁盞道：“林川姐姐心緒不寧，我不想讓她如此難受，到底是陪著去看一眼，不會有事的。姐姐在家里幫我給將軍說清楚就好?！苯淮昧嗽S苒筠，便同林川一起上了車。

　　“姐姐，今日的安胎藥，喝了沒？”祁盞問林川。林川點頭，“一日也不敢耽擱?！?p>　　鵝毛大雪中，公主的車也不敢太快。

　　林川扶額，似是頭疼。

　　祁盞讓蝶月在一旁給之揉著頭。

　　且說這林川娘家離京也不愿，住在洪河邊的村子。祁盞不想鋪張排場，自然是低調(diào)前來。

　　車子停在林川娘家門口，祁盞冒風(fēng)雪下車，一陣唏噓。

　　三間茅草屋塌了一間半，天寒地凍，屋子里連個煙火都沒有。

　　“怎么會這樣？”祁盞扶著林川，“將軍不是說不讓姐姐操心么？怎么沒管啊？”天冷得林川臉上的淚珠都結(jié)冰了，她艱難去叩門。

　　“哥哥————嫂嫂————我回來了————”

　　里面人聞聲出來，是個中年漢子。祁盞看此人憔悴疲憊，想來就是林川的哥哥。

　　“川兒————”男人見到林川大吃一驚，兄妹兩人握手凝噎?！斑@么大的雪，你怎么來了？”

　　林川抹了把淚，“我在府里聽說家里出大事了，不能坐著不管啊。啊，哥哥，這是將軍府的大夫人，曜靈公主。殿下，這是妾身的哥哥林山?！?p>　　聽聞是公主，又是神仙模樣，林山連忙跪下行禮。祁盞一把扶著，“哥哥不必這樣，林川姐姐現(xiàn)下還懷著身孕呢，不便在此多飲風(fēng)雪。有什么屋里說成么？”

　　“好，好，殿下請進————”

　　祁盞不想讓下人在外受寒，便讓蝶月跟著進來，其余人在車?yán)锖蛑?p>　　進了屋子之后，祁盞更為郁悒了。

　　房中連火都沒生，一片死寒。林嫂和四個孩子都窩在床上，蓋上了所有衣被。林山呵著哈氣把條凳搬來。

　　“都窩在床上作甚？這是公主殿下，將軍府的大夫人，還不下來跪下？”林山呵斥著床上的妻兒。祁盞連忙攔下，“大家莫要害怕，本宮今日是陪著林川姐姐來看看大家。此前本宮也讓人來看過的?！?p>　　林山點頭，“不瞞公主殿下，草民當(dāng)時把穗兒姑娘留下的錢都還債了，剩下的沒多少......這澇災(zāi)直接把家沖垮了......”

　　“怎么成這樣了，都不跟我說？”林川問道，“哥你明知我在將軍府，你來我定會幫著家里的。”她說著就要哭，祁盞伸手幫她順著脊背。

　　“唉，還說呢，我去找你了。幾次到了將軍府門口都被人給趕了回來啊?！绷稚降?。祁盞問道：“不會啊，如今將軍府都是本宮的人，他們?nèi)羰且娺^林哥哥，定會同本宮講的?！?p>　　林山拭淚，“是管家派來的人，說將軍自會幫著家里，讓我回去莫要著急。我們?nèi)諒?fù)一日，等不到頭了，最后人煩了，只給了兩吊錢打發(fā)。說將軍府今年的俸祿全部都用來賑災(zāi)了，管不了我們?？上В覀兒⒆?.....”

　　祁盞看著床上偷看她的孩子，心中也不是什么滋味。

　　林川哭道：“為何......為何將軍說不管就不管了啊......”祁盞喟嘆：“是啊，為何說不管就不管了。林川姐姐給將軍府生兒育女，卻連家人都無法安置好......甚至都不知道。他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榨誰就榨誰，甚至連真相都可以不用說出來。”

　　驚覺公主殿下說多了，蝶月摁了摁她的肩。

　　祁盞輕咳一聲，“吶，今日我也讓蝶月帶了些錢，至少先去看病?！?p>　　林山連忙攜家里人跪下。

　　祁盞扶起他們，“本宮既然是將軍府的大夫人，那林川姐姐就是本宮的姐妹，你們也是本宮的家里人。本宮不會坐視不管的?！绷执ǖ溃骸版硪矌Я颂菁海桓以賱跓┕鞯钕沦M心?！?p>　　她拿過帶來的妝匣用鑰匙打開，把里面一層成的翠玉鐲子、銀鐲子、耳環(huán)、珍珠、貓眼石、金發(fā)釵都掏了出來。還有幾定銀元寶，連著身上的碎銀子，手上的金鐲子都掏出來給了他們。

　　“我就有這么多了，不過孩子生下來將軍定是有賞賜的，到時候再托人送來?！绷执ㄗ屃稚┌褨|西收好，祁盞給了一個荷包銀元寶。

　　林山一家千恩萬謝，祁盞看天色不早，也不敢多留，看一切都安排妥當(dāng)了，便帶著林川辭別了林山家。

　　一路上林川都在小聲抽泣。

　　祁盞安撫道：“姐姐，如今你給了他們那么大一筆錢，日子怎么都會好過的啊?！?p>　　林川搖頭，“不是的......我只是想不通將軍為何要這樣。難道我家里人的命就不是命了？為何要這么冷血，還要變著法子來安撫我......”祁盞在心底冷笑，風(fēng)離胥可惡的樣子，她們誰都沒見過。

　　林川正哭著，突然一聲呻吟，“啊......哎呦.......”

　　“林川姐姐————你這是怎么了————”祁盞嚇得扶住她問。林川痛苦呻吟，捂著肚子，“我，我......”她臉色慘白，額頭滲汗。

　　祁盞大驚，“姐姐莫不是要生了吧？”

　　蝶月道：“殿下，這離生的時候還有些日子呢......”但林川的樣子極為痛苦，儼然就是要生的模樣。祁盞給林川擦汗，“林川姐姐，這幾個月了？”

　　“正好十月，但......日子不對啊......”林川痛苦地道。祁盞道：“那就是了————天爺，蝶月，還有多遠(yuǎn)才能回去？”

　　“回殿下，還有幾條街————”蝶月掀開車簾道：“殿下，車夫說前面大雪封路了————”

　　“什么？！”祁盞急得汗如雨下。蝶月把頭勾出去看，“啊，那邊————景平王府————”

　　馬車趕巧，正好經(jīng)過景平王府。

　　祁盞立刻叫停了車子，為了讓林川順利生產(chǎn)，只能先借住景平王府了。

　　她親自下去叩門，“虛牙————虛牙————”

　　“誰啊————這大冷天的————”景平王府的門童一看，竟是祁盞，連忙請她進來。祁盞讓他多叫了些人，把林川抬進了景平王府。

　　“蝶月，看管好林川。”祁盞交代完，去找祁元。

　　而此時祁元正叫來了祁蒼在商議把嫻檸送走的事。見祁盞來了，便留她一同商議。

　　“姐，現(xiàn)下宮里是留不得了，哥哥被扣下，還沒個消息......”祁元道。

　　祁盞著急，說不出話來。嫻檸捂著肚子道：“那我該怎么辦？太后是真下了殺心，要害死我們母子......”

　　祁蒼道：“要不，我先進宮，把止安弄出來。”

　　“殺不了張才人太后是不會放他出來的?！逼钤馈Ｆ钌n摸摸他的頭，“虛牙真是長進了，連這都想到了，也不意氣用事了?！?p>　　“哥————這時候了別說這個了?！逼钤粷M。

　　嫻檸面色蒼白，喘個不停。

　　祁盞道：“沒想到太后就這么容不下哥哥的孩子。哥哥也不在，我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說什么話。你明明心里都已有想法了。”祁蒼道。被說重了，祁盞只能道：“我是想好了的。我想著跟太后魚死網(wǎng)破，你們說行么？反正那幾個刺客都說是太后派來的了，嫻檸姐姐聽到了吧？咱們?nèi)ジ竿趺媲爸刚J(rèn)。反正是太后等不及先殺的人......”

　　“不行啊————”嫻檸不禁暗想祁盞單純?！拔铱谡f無憑啊......他們是不會信的......”

　　“王爺，夏侯公子到了?！惫芗疫M來通報。

　　祁盞愕然，“璟讕？他怎么來了？”

　　祁元道：“快快請進來啊————”

　　璟讕未穿披風(fēng)，冒著風(fēng)雪進來了。

　　“璟讕，你怎么來了？是止安讓你來的么？”祁蒼問道。璟讕點頭，“是，太子殿下讓我?guī)Ь湓挕o論如何，也得把張才人送走?！?p>　　“什么？”嫻檸捂著肚子起身，“這是拿太后毫無辦法了？”

　　“現(xiàn)下太子殿下還被扣在永祿宮，外面都是找你的人。”璟讕說著把衣袖中的暗箭掏出來丟到桌子上。

　　嫻檸嚇了一跳。祁盞連忙過去拉住他的手。

　　璟讕沉著道：“張才人，我知道你定是心有不舍，但如今為了保全你和孩子，殿下只能出此下下策了。他還讓我給你帶句話，等他繼承大統(tǒng)，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和孩子尋回來。”嫻檸還是有些猶豫，璟讕接著道：“太子殿下還說，無論你這一胎是男是女，到時都會立你為后?！?p>　　“真的————”嫻檸雙眸放光?！翱墒?.....嘶————啊......啊......”

　　祁元看她痛苦，嚇了一跳，“這是怎么了？”

　　祁盞一陣暈眩，“啊，她怎么也要生了？”祁元叫來人，“快，搬到屋子里......”

　　嫻檸被抬進了里屋，祁盞對祁蒼道：“上思哥哥看著她生產(chǎn)，我去別館看看將軍府的姨娘?！?p>　　她提著裙子披上披風(fēng)冒雪進了林川被安置的星辰齋。

　　“蝶月，人如何了？”

　　蝶月哪里接生過，頓時束手無策?！斑@————這————”

　　林川滿頭大汗，淚如雨下。“殿下————太疼了————”

　　祁盞上去握住了林川的手，讓她用力。“姐姐，再加把勁兒，這沒人能幫你......”

　　一盆盆熱水遞了進來，林川咬牙用力生。祁盞拿著熱帕子給之擦汗。

　　母后當(dāng)年，也這么痛？也這般生不如死？

　　邵韻宅曾說過，她生祁祜時外面殺手如林，但卻十分平順地生下了祁祜；生祁盞時，諾大的宮殿，立滿了御醫(yī)宮人伺候，卻是鬼門關(guān)一闖。她不止一次說過，她從未后悔生下兄妹倆。

　　想到此處，祁盞被林川的一聲尖叫叫回神。

　　“姐姐————”

　　“啊————殿下————你得答應(yīng)我......若是我不在了，你定要撫養(yǎng)這個孩子長大......”林川道。

　　祁盞道：“你不會有事的。”

　　“殿下————殿下，王爺那邊尋殿下呢————”

　　外面小廝來報。

　　祁盞道：“那本宮去去就來，林川姐姐定會沒事的......”

　　她起身往聆風(fēng)館跑，一路上帶起一片玉飛花。

　　“如何了？”她進聆風(fēng)館就問。

　　璟讕道：“難生。上思準(zhǔn)備施針了?！彼推钤谕饷婧蛑?，只有祁蒼在里面。

　　“好。”祁盞望了眼已黑下來的天。此時宮中應(yīng)該是宵禁了。

　　她過去給嫻檸擦汗?！吧纤几绺?，這一針下來，嫻檸姐姐就能把孩子生下來了？”

　　“要看她會不會用力了?！逼钌n也不把話說滿，直接施針下去，嫻檸抽氣。

　　“看到孩子的頭了————”這邊人喊。

　　祁盞一喜，“真的么？快啊，姐姐，再使一把力————”

　　那嫻檸咬牙問道：“太子殿下真的說讓我為后？說過要立我為皇后？”

　　“是。”祁盞只能如此回答。嫻檸似是有了力量，尖叫著用力。

　　祁元在外焦急等候。

　　這邊蝶月摁著林川，“姨娘再用一把力，馬上孩子就出來了————”

　　林川喘息，“可是......我得找產(chǎn)婆————”

　　“哪里有產(chǎn)婆啊，這里是景平王府，外面雪這般大，怎么招得來人啊————”蝶月也是著急。

　　林川沒勁兒了，快要昏過去了。

　　而嫻檸這邊，孩子已經(jīng)快要生下來了。

　　祁盞讓她用盡全力，她看著嫻檸，心中不斷響起邵韻宅的聲音。

　　好像能切身體會邵韻宅的苦痛了。

　　“生了————生了————”丫鬟雀躍，“生出來了————”

　　祁盞一喜，抄起一旁燒熱的剪刀，一把剪掉了臍帶打結(jié)。孩子哭得聲音洪亮。

　　“哇，嫻檸姐姐，是個兒子！是個兒子??！”祁盞興奮不已，這是她的親侄兒，是祁祜的血脈，是邵韻宅的親孫子，是邵氏一族的血脈。

　　她抱著孩子道：“嫻檸姐姐，你看看————”

　　此時嫻檸十分疲乏，直接閉上了眼。

　　此刻林川這邊卻是艱難不已，她使出了全身力氣，也只是生出了一個孩子的頭。

　　蝶月道：“姨娘要用力啊，不然孩子的臉是紫的......”

　　林川深吸口氣，想著搏一把，大不了就是個死。

　　“啊——————”她咬牙一聲。

　　祁盞此時剛好進來，“生了么？”

　　蝶月?lián)u頭。

　　祁盞握住林川的手，“姐姐，想想你生了這個孩子就是將軍府的第一個孩子————”

　　一聲下去，林川拼盡全力。

　　隨后是一聲啼哭，孩子出生了。

　　祁盞抱著孩子，也驚喜道：“姐姐，是個兒子————是將軍府的兒子————”

　　林川頭暈眼花，想看看孩子。蝶月剪斷了臍帶，祁盞把孩子包裹好?！翱鞄氯ィ瑒e吵嚷到了姨娘。”

　　在林川迷糊之間，她看到祁盞出去了。

　　孩子好像交給了一個個子很高的丫鬟。

　　“你把孩子抱來給我看看......”

　　那個丫鬟直接出去了。

　　林川急了，“你站住————你把孩子給我————”她一喊，不小心從床上翻了下來。

　　祁盞抱著孩子在外擦拭，聽到聲音，連忙進去。“姐姐！快扶她起來......”

　　“殿下請把孩子給我————我不信任何人，我不能讓他有一點事，你交給我好不好？”林川抓著祁盞道。

　　祁盞把孩子遞給她，“那好，本宮就不管了，交給姐姐了。”林川始終跟她不會一心，她也不在乎。

　　跑回了聆風(fēng)館，嫻檸已經(jīng)悠悠轉(zhuǎn)醒?！昂⒆幽?？”

　　璟讕與祁元正在外面看孩子，兩人聞聲命人把孩子交給了嫻檸。

　　嫻檸緊緊抱著孩子，送了一大口氣。

　　“不好了，外面有人說是從宮里來的，說要接張才人回去......”管家進來道。

　　屋內(nèi)的嫻檸聽到了，她嚇得立刻就要下床?！安恍?，我不能待在這里———夏侯公子，你說好的送我走呢？”

　　“你想好了？”璟讕反問。

　　嫻檸堅定點頭，“我必須得走?！彼仨毜米?，她必須得是皇后，她的孩子必須得是太子。

　　屋內(nèi)幾人互看了看，祁盞道：“那咱們從后門走，讓上思哥哥去面前拖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