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凌飛——
“你剛剛的招式,真是好棍法?!崩浠鸸幼叩剿吺脙裟樕系膲m土,又去擦拭手臂和肩膀的傷口,而岳凌飛站在他的身后,止不住地由衷稱贊。等他洗好了臉,又走上去問,“后來林子里的一群黑熊,也是你的?我聽他們說,在找一種叫丹雘的石頭?”
冷火聽說,猛然回過頭,警惕地看了岳凌飛一眼。岳凌飛趕忙擺擺手補充一句,“我……我沒想聽的,就是不小心剛剛埋在樹底下,聽一只熊對一頭禿鷹說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野獸們胡說的,當不得真?!?p> 冷火眼里的警惕逐漸消散,卻沒直接回答,“剛剛我們追殺青廬老妖的蝦兵蟹將,嚇著你了吧。在樹干底下傷著了沒有?”
“沒、沒有。”岳凌飛說完停頓一頓,隱去了遇見沐瑤的片段,“那剛剛被你追的那些妖怪,還有他們的頭領、那個老妖……你還追不追了?”
冷火淡淡冷笑一聲,“我與他,是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我早在母親面前發(fā)過誓,今生今世必要一槍刺穿他的喉嚨,把他的腦袋割下來、以祭慰她老人家的亡靈。”
“她——你——原來……”岳凌飛聽懂了其中的道理。
“我母親是死在青廬老妖的手里,我兄弟是死在青廬老妖的手里,我全家被他幾乎趕盡殺絕了,而今只剩我一人,我是拼了命,也要為他們報仇。”冷火講得更明白了些,然后一轉念,問向岳凌飛,“你剛剛說,你要往中土去?”
“是的。我也是……為了我的母親?!辈恢趺?,也許是因為剛剛冷火也提到為母親報仇,岳凌飛一下子覺得拉近了他們的距離,忽然對這個剛認識的黑袍公子生出了一種無來由的信任,“我的母親,在我五歲的時候,也去了。她沒有死——我一直以為她死了——可是后來聽我的師伯說她其實沒死,她是被抓去了中土的地宮、永生永世關在那里??伤裁醋锒紱]有,我確定、她是我見過的最純良的一個人,連貓狗小蟲都不舍得傷害的,怎么可能犯下那么重的罪過、還被押去地宮?她也只有我一個兒子,只能我去救她了?!?p> “你的母親——是個什么樣的人?”
“她、她、她也許不屬于人族?!痹懒栾w的聲音漸弱,仿佛講得話連自己也不確定是不是真的,“我?guī)煾刚f她原本是天界龍族的公主……是龍的女兒,而我……我是三百年間第一個完整的人。我只有人形,沒有獸形?!?p> “你知道,在中土,曾經(jīng)是有人族的。還不止一個,他們曾經(jīng)龐大而眾多,甚至還建立過自己的王國?!崩浠鹱约悍路鹨蚕萑氤了肌?p> “真的?我也聽人這么說過!你是從中土來的——那里的人都什么樣?有沒有長得高、跑得快、同野獸一樣迅猛健壯?”
冷火勉強分出一個近乎憐憫的笑容,徑直望著面前年輕的男孩,“我也不知道,我是聽人說的,我們熊族很少和人類接觸。”
岳凌飛聽著,眨眨眼睛若有所思。“我是非去中土不可了,”他抬起頭,用一種期盼的眼神望著面前的冷火,“你還追剛剛的妖怪去嗎?”
“那妖怪之前被我一個橫槍傷了脾臟,遁為青煙跑了。我自然要去青廬觀尋他報仇。就在這里往北去兩座山,你去中土、也是跨過潁水往北走。這小小一段路,我們不妨同行。”
此話一出,正和岳凌飛的心意,不禁面露喜色,深以為宜。初出茅廬的好奇心和路遇大俠的奇遇感互相交織輝映,給他行路的一途增添了許多自以為的小小得意和滿足。
“我們先過潁水,前面便是射孤山,繞過射孤,就是青廬觀。你就不要往那里去了,過了射孤就往東,沿著洛水一直走,總有到崇吾城的一天?!?p> “崇吾城?”凌飛一愣。
“唉,是我糊涂了。沒有崇吾城,是你找的中土之地,就在那兒了?!?p> 岳凌飛點頭,背起行囊來跟著冷火一步步往射孤山去。腳底下厚厚的野草密實而柔軟,每踩一步都好像能聽到草莖嘎一聲裂開,將那嫩芽的清香散入空氣之中。
“你剛剛說,你在鹿臺山上拜了師父?”走不遠,冷火轉過頭來,有意無意地問他。
“嗯,我?guī)煾该续D徯,我從五歲起就跟著他了?!?p> “鳧徯?我倒是沒停過他的名字。這些年來想必鳧徯師父肯定教了你不少功夫吧?!?p> “其實……也說不上。他一直只是在教我撫琴識字,還有一點蹩腳的、學了一半的輕功?!痹懒栾w說完,好像又有點自慚形穢似的,“很不好意思地說實話,師父從來沒教過我什么其他武功,他自己也不動刀動槍?!?p> 冷火聞言,反而仔仔細細打量他一番,“你今年十幾歲了?”
“十三歲?!?p> “其實呢,你的骨格生得算是好的,腳步也輕巧。說不定是練武的好材料。你試過嗎?”
在屋后的空地上、趁沒人的時候拿一根樹枝在空中亂耍算不算?偷看師父在林間縱躍捕獵算不算?又或者、在夢里……在夢里變做全知全能的大俠,打遍天下虎虎生威,又算不算“試過”?岳凌飛心里默默想著,沉默了好一陣,然后回答說,“沒有練過。我也不知道自己能走多遠,可是中土……也許、說不定、總會有辦法的吧?!?p> 一種缺乏依據(jù)的想象,一種毫無邏輯的天真。他得承認,自己離開鹿臺山、離開師父的時候是沖動的。要知道,自己若是在師父身邊再待上十年,保不齊也就學會了師父那些華麗迅猛的輕功和腿功??墒亲约阂呀?jīng)下山,沒有再回去的道理,況且知道母親沒死、以及中土還有其他人族的那一刻,立即啟程就已經(jīng)成為了他非做不可的事,刻不容緩。好像有一種魔力、一種無頭無尾的吸引力,推著他一步一步接近著自己想要尋找的真相。
個中這些糾纏而復雜的情緒,一時也難對冷火說明白。不過岳凌飛覺得也許他是會懂的,他想,這個滿口復仇的小哥哥是個充滿故事的人,他一定會懂得自己的心情。
“喏,這就是射孤山,”冷火在前面指給他看,一座不高的山,但見山上郁郁蔥蔥茂密異常,交雜的樹叢之間清流潺潺,有如世外桃源?!拔覀冏咝÷飞仙蕉铮陀幸粭l斜徑可以直通山下,比繞路要快三五天,”冷火如此說,凌飛點點頭緊隨他身后。
射孤與他所熟悉的鹿臺山頗有不同。鹿臺山上的樹排列稀疏,卻皆是參天巨木,秋天的時候,一只飛鳥撲過就能驚起一番落葉成雨。射孤山則是成片成片的矮樹林,厚厚的長草、短粗的樹干,枝條搭著枝條,樹葉壓著樹葉,密密麻麻只能從縫隙里看見天空的顏色。
“你以前來過這兒?”他邊走進山邊問前面的冷火,“你看起來對這里很熟?!?p> “只來過一次,”冷火說,“但我肯定不會記錯。”冷火一面說一面接著往山上去,走了十五里時天已完全黑了,于是就在當?shù)卦聛砻魅赵僮摺?p> “明日能走出射孤山嗎?”岳凌飛問。
“你肯定能。只不過再走個三五里路,你就沿一條小徑下山去就好。下山之后跟著蒼龍星一直往東,就是你要找的中土?!?p> 岳凌飛點點頭,對這個同路僅僅一日的伙伴生出許多感激,幾乎還有不舍。他甚至就要開口提議陪冷火同去青廬觀找那妖怪算賬,只是未及開口,又想起自己身無武功,幫不上什么忙,去了又能有什么用呢?
“你要保重,”臨睡前岳凌飛告訴冷火。
“你也是?!?p> 翌日清晨,東方剛剛發(fā)白,岳凌飛睜開眼時,冷火已坐在不遠處,手中用披風托著幾只野果。見他醒來,冷火拿起兩只果子一擲,凌飛忙舉起雙臂去接,剛好一手一個。
“天氣不錯,我們遲些就上路。”
岳凌飛咬了一口野果,酸甜清脆。
十五里往上的山路,草木漸漸稀疏,土路也陡峭起來。兩人漸走漸慢,凌飛畢竟身形尚未成年,腿短手短,額頭不知不覺已冒出一層細細的汗珠。不過他還咬著牙不肯落后,直到前面一片梅樹林,空氣里的濕氣和霧氣散開了大半,他手攀著一棵梅樹穩(wěn)一穩(wěn)腳步,前面的冷火也停下來等他。
岳凌飛往上竄了兩三步,站在冷火一邊。“歇一會兒么?”冷火問。
他剛要答話,忽然腳下一滑,手里握著的梅枝喀一聲斷成兩截,腳踩的草叢和土壤登時紛紛繃開——冷火自己還伸出手來想拉他一把,卻也重心不穩(wěn),反而被他帶著,直直跌下丈余的土坡。
二人骨碌碌地連滾帶爬滾下土坡,等落地站穩(wěn)了、睜開眼睛,才發(fā)現(xiàn)他們并沒有滾下來時的山坡,而是莫名其妙地,也許是跌落了一處暗道,等跌落到底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眼前竟然是一處山谷,寧靜而頗不尋常。
山谷里的空氣很涼。迎面沒有路,只有雜草叢生、高低不平的一片草地,中間被一條窄窄的山溪割成兩半。遠處山坡上好像有些梧桐,近的還有梨花和海棠樹,交交錯錯,倒是顯出一種古怪的美。
兩人拍拍身上的土還未站起身來,岳凌飛便“啊呀”一聲,“我的腿……我的腿好像斷了?!彼f。
冷火連忙趕上來,“怎么了?來,我先扶你下坡,到樹下坐下看看?!?p> “這是哪兒?”
“我們應該還是在射孤山,按理說翻過去就是成侯之地了。我們剛剛是怎么跌了一跤,掉下來少說也有二三十丈——”
他的腿很痛。岳凌飛勉強扶著土坡坐下來,抬頭一望,忽然看到臨近山溪一棵碩大的冷杉之下,似乎背身坐著一個人。“哎,你看那樹下,是不是有人?”他往冷杉的方向指給冷火看。
“嗯,你先坐著別動,我過去看看。”
冷火的腳步聲近,走到三尺之隔的時候,冷杉樹下的人忽然稍稍上揚了腦袋,高聲問,“年輕人,有何貴干?”
冷火不敢怠慢,忙上前報說,“我們、我們糊涂跌下山坡,不知怎么到這里就迷了路,我的同伴可能還摔傷了腿。請問這里……”他抱拳先行了一禮,又抬頭看看荒無人煙的四周,“請問……我們怎么才能出去,往南邊成侯山去?”
冷火回答的時候,岳凌飛就在不遠處望著那冷杉樹下的背影。青麻色的長袖寬袍,花白的頭發(fā)松松地用一支短木枝隨意地綰著,還有幾縷垂發(fā)在肩,望之便如不食人間煙火的曠世高人。于是他也艱難地扶著一棵梨樹的樹干站起來,小步地往前挪動。
冷火見他走來,自然走來扶他,二人一瘸一拐繞過冷杉,向那閉眼的老者拜了一拜。只見那老者眉尖清散,面上沉寧,真正是鶴發(fā)童顏。
“打擾了老先生,真是抱歉??蛇@里有沒有艾草、柴胡樹?我抓一把敷上就好了?!痹懒栾w說著,還因為腳上的疼痛喘著氣。
老頭沉吟半晌,剛剛睜開眼睛看了二人一眼,不料忽然天上烏云乍起,轉眼就下起雨來。他這才站起來,回過頭斜睨了他二人一番,然后才說,“我的寒舍就在前頭,還是避避雨先吧?!?p> 于是他兩人攙著岳凌飛,稍行兩步,跨過一叢低矮的柵欄,進了屋子。屋子內(nèi)外皆是石頭搭建,迎面一塊大大的石雕如大鵬展翅,墻上掛著和擺著許多寶劍、長槍,還有些好不常見的銅鉤和畫戟。
老者將他二人請進屋內(nèi),自己面對著門坐下,側身給桌上的香爐點了一炷香。岳凌飛坐下,又自報家門,將自己如何在鹿臺山待到十三歲,又如何聽說了中土、地宮、母親和自己的族人,可至于母親為什么給押去了地宮卻說不清,父親是誰也不知道,唯有鹿臺山上師父告訴了他幾處地名和路引,然后路過射孤山,不知怎的就跌了下來云云,都報知給了請他們進屋的老者。
到末了,岳凌飛覺得將自己的來龍去脈說清楚了,便雙手一抱拳,問那老翁,“還未請教大俠高姓?”
“呵,我不過是鄉(xiāng)野一個老頭,免貴姓隱?!?p> “敢問隱大俠,此處又是什么地方?”
“你們剛剛不是上了射孤山?此處是遺世谷。你們來得也巧,這之前,這遺世谷里已經(jīng)幾十年沒有人闖進過來啦?!?p> 幾十年?對于年紀輕輕的岳凌飛來說,那時候說“幾十年”,已經(jīng)長得如同時光的盡頭。他呆呆地環(huán)視著屋內(nèi),不料一仰頭、卻抻動了剛剛受傷的腿,不由得“哎呦”一聲。
隱大俠聽聞,拉過一把椅子叫岳凌飛把傷了的左腿抬上去,伸出右手在小腿骨附近抓了抓,問“疼嗎?”
岳凌飛一處答疼一處答不疼,隱大俠最后輕敲兩下腿骨說,“是傷著腿骨內(nèi)筋了,又在山陰,所以入了一寸寒氣,不過萬幸是未傷著骨頭。不要緊,你閉上眼頭腦放空,我先替你把那寒氣逼出來,再正你的腿筋。”
他聽話地閉上眼,隱大俠雙臂架在一起,左右反向用力一推,接著雙掌沖天,頓時升起一股淡淡的青色霧氣。他自己猛然站起,兩掌從高處帶著那青氣往下使勁壓入凌飛的腿內(nèi),然后抬起左腿,腳腕一番,已將他凌空拋起,拋到半空伸出幾只細長的指頭,握住他的小腿一扭,岳凌飛大叫一聲、落回椅子上,額間頓時汗珠淋淋。
“你再躺個三五日,每日辰時申時各進一碗白露湯,五日之后再下地,就好全啦?!彼詈笈呐膬墒?,大搖大擺走出門去,袖子一揮,便從袖口中飛出幾瓣白色的細長花瓣,飄過空中落在岳凌飛的身前。
“這是遺世谷中天下獨絕的白芹花,每天以清晨的露水煎服送下,可別忘啦?!?p> 到了第三日,隱大俠又走來探視,岳凌飛坐起身來趕忙謝說“已好多了,多謝老先生相救”云云,他不置一辭地搖搖手,然后徐徐地和兩人攀談起來。
“你們往成侯山去干嘛?”
冷火猶豫,凌飛倒是直接,答說,“我們要往中土地宮去,成侯山是必經(jīng)之路?!?p> “呵,兩個小娃娃,口氣倒不小哇,地宮是什么你們知道嗎,就要往那里去?”
二人面面相覷。原來岳凌飛知道地宮、知道中土,可中土到底長什么樣沒見過,地宮里又有什么也一概不知,唯獨是一腔年輕氣盛,死活認定了自己要救母親出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岳凌飛自己講不出地宮的什么,卻顯然被這屋里的陳設吸引了目光?!斑@些、都是您的收藏嗎?”他指著墻上駕上的刀劍和柜子里一摞摞的拳譜。
“吶,這些可不是收藏,”隱大俠連連搖頭擺手,“收藏那是擺設用的,這些都是我每日練功之器,天天要用、時時要讀、刻刻要鉆研的,都是日常用物,沒什么金貴到值得收藏的?!?p> “可我看您左墻上正中掛的那一把赤銅的方天畫戟,遠遠看都覺得殺氣逼人,威風凜凜,絕不是尋常所見的打打殺殺的小玩具?!崩浠鹬逼鹕碜佣⒅鴮γ鎵ι系哪侵魂?,凌飛也順著他的目光好奇地望過去。
“這有什么了不得的,”隱大俠一笑,回身去取了那畫戟下來,抬起胳臂一扔到冷火面前,他“哎呀”一聲如被重物砸到,畫戟抱在懷里,差點摔了一跤,“哎呀,好重!”
岳凌飛起身也想試試,剛拿在手里頓時也叫了一聲“好重”,又說“您怎么這樣好大力氣?”
“你這冷火兄弟還算好的,一般人接此畫戟,不是被砸倒,就是根本接不住。你們還算稍有靈竅的,”隱大俠走過來一把拿起畫戟,向空中一拋,等它颼颼轉了四五圈再重拿回手里,使勁一擲,戟便乖乖飛回架上,岳凌飛不覺已看呆了。
“你們只用手臂這一點力氣去拿,怎么拿得動?”他轉過身來說道,“可若是能將自己腹中的一半氣息推至手腕,就是三五把這樣重的戟,也自然易如反掌了?!?p> 這隱大俠隨口一說,對面兩人只呆呆聽著,好像如遇驚雷,一點方醒,只是腦筋一時卻還沒從那啟發(fā)中回轉過來。
“算了,你們就當這幾日倒楣,滾下山谷、遇上下雨、又遇見一個瘋瘋癲癲的怪老頭,等雨停了,我自送你們出谷往北邊去。”
冷火愣愣地好像在點頭,岳凌飛歪著腦袋若有所思。門外的雨勢還沒停,凌飛先小心翼翼地抬起頭來,緩緩地對著隱大俠開口,“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冒失,不過、您……您有徒弟嗎?”
隱大俠思索片刻。“以前有一個。認真說起來,也不止一個,有那么兩三個得過我的一點點武功吧,不過我這樣逍遙世外一人獨絕的,從不為收徒弟啊傳授功業(yè)啊這些瑣事發(fā)愁。或許我死了幾百年,再有有緣人到此、從這已塌的石屋里意外得了我那幾章筆記,也是有可能的?!?p> “那、那您看我……我們倆怎么樣?”
隱大俠疑惑地轉過頭來,凌飛和冷火二人已跪在面前?!拔覀円型恋貙m去,一路上想必不知道有多少艱難險阻、我鹿臺山上的師父都和我講過要我不要去,可我是非去不可的?!?p> “我們往中土,都是非去不可,”冷火也插話說道,“我想這真是天意、讓我們誤打誤撞遇到您這樣的隱士高手,您若教我們幾招,興許我們還不至于早早就葬身荒野、給山間的野獸果腹?!?p> 他低頭不說話,背過身去看看窗外的雨?!鞍萃辛??!鄙砗髠鱽碓懒栾w的一聲懇求,幾乎看不見地翹了翹嘴角,快步走到墻邊拿了一把長劍,猛地一拋,剛好不偏不倚,直落進對面喜不自勝的少年手里。
岳凌飛躍躍欲試,趕快長拜一聲“隱師父”。練功也許會辛苦,也許又寂寞,可是他卻有一種剛剛啟航的感覺,離那個自己心目中要成為的英雄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