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風自楚鎮(zhèn)而出,往城南而去。楚鎮(zhèn)烏云密布之時,他已出了楚鎮(zhèn)。
城外雨勢更大,楚南風在破廟之中,躲了一夜,仍未見雨停。
第二日,楚南風在廟中等到黃昏,手提了銀槍,往城南樹林而去。
一個人影,身披蓑衣,頭戴斗笠,早候在那里。大雨自他斗笠而下,匯成雨注,不住流淌,墜落地上。
楚南風與那人隔了三丈,身影停下,未再往前,他長槍一揮,直指那人,厲聲問道,“你將小笄兒擄走,意欲何為?”
那人在雨簾之中轉(zhuǎn)身,臉上些許皺紋。他開口說話,“來了?我等你都快一個時辰了。你若再不來,只怕你就要給丫頭收尸了?!?p> 楚南風見得那人,臉色一變,脫口而出,“怎是你?金如意那老家伙呢?不是他派人傳的書信么?”
“他傳我傳,不都一樣,都是要你來這。他與你,有的是殺子之仇。我與你,有的是殺婿之恨?!鼻毓苁略挳?,緊握大刀的右手,不覺握的更緊。今日血書相請,他與楚南風之間,勢必殊死相搏,要斗個輸贏。
“老奴才,我何時殺了你女婿,你可莫要栽贓陷害。與那太爺一樣,指鹿為馬,張嘴就是胡說?!背巷L并不記得,對秦管事的女婿下過手。
“做過的事,你這就不認了?你既是不記得,那我就給你提個醒。楓林巷中你殺的胡大力,正是我未來的女婿。你殺他也就罷了??蓱z我家閨女,聞訊胡大力身死,不愿茍活,前日在房中自盡了。這筆債,也要算在你的頭上?!鼻毓苁屡?。
楚南風苦笑,“你這可真是,脫褲子拉不出屎,賴茅房。胡大力死在我手,非我本愿,是我錯殺。但你閨女之死,與我何干?她想死也就死了,誰能攔得???”
“你……毛頭小兒,油嘴滑舌,盡是推脫搪塞。若不是你,我女婿怎會死?我女婿若是不死,我閨女又怎會追隨他而去?早知今日,下手就該狠些,流螢毒針也給胡大力??v是刀上之毒,毒不死你。流螢針也能要了你的命?!鼻毓苁履柯秲垂?,起了殺意。
楚南風聽言,恍然大悟,頓時氣急,“好啊,我說我與那小子,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他怎下如此毒手?原來都是你這老匹夫使得壞。我呸,你個蛇蝎心腸的狗奴才。你女婿死得好,你閨女也死得好,下一個,也就到你了?!?p> 秦管事氣得心潮澎湃,心肺都要炸開。他眼角的青筋浮動,不住跳起。
秦管事大刀揮動,“來啊,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有本事,你就過來啊?!?p> “老奴才,來就來,我怕你做甚?”楚南風話音一落,腳步迅疾,踏在泥濘。
嘩地一下,楚南風腳下,冒出一個大坑,機關啟動,內(nèi)中無數(shù)枝早已安裝好的箭羽,迅疾而出,向楚南風飛來。
不好,上當了。這老泥鰍,可真狡猾的很。楚南風連忙后撤,腳步輕快,正欲躲閃。數(shù)枝箭羽自他身前而過,差些射傷他的眼睛。
楚南風踮腳,后撤數(shù)步,咔擦一聲,地上冒出了一排銀針,直直刺在楚南風腳底。
“啊”,楚南風一聲驚叫,腳底疼得忍不住落淚。難怪這老奴手握大刀,武藝平凡,卻叫囂得厲害,原來使的是這詭計。
秦管事大笑,拍手叫好,“妙妙妙,我昨夜就在此處設了機關,就怕你不來。今日,總算是看你嘗到苦頭。胡大力,我給你報仇啦?!?p> 秦管事發(fā)狠,提刀上前,欲趁勢將楚南風擊殺。大刀直直落下,楚南風見狀,急忙以槍輕挑,一個躍身逃躲。大刀撲了個空,又是迅疾奔來。
楚南風將銀槍立定,看了看鞋底的銀針,一時著急,急忙伸手去拔。拔了幾針,秦管事身影已近,大刀襲來。
楚南風提槍橫檔,刀砍槍上,避了一劫。楚南風趁隙,又是拔了幾針。針中帶血,丟棄一旁。雨水將針血洗滌,再無痕跡。
楚南風撥出了腳底最后的幾針,頓時歡喜。沒了這腳底礙事的玩意,總算是腳下舒坦,沒了顧忌。一把大刀揮過,自他腹部揮掠,割破了他的黑衣,留下一道長長傷口。
秦管事收刀大笑,“還以為你楚家的楚家槍與楚家拳,何等了得。不想竟是如此不堪,是我高估你了?!?p> 楚南風低頭,看了看自己腹部的傷口,身影站直,提槍上前,“卑鄙小人,你既是想看我楚家槍,我就讓你好好看看,可別眨眼?!痹捯粢宦洌巷L楚家槍施展,只是三五下,將秦管事逼迫,節(jié)節(jié)敗退。
楚南風提槍一挑,將秦管事大刀挑飛,而后一桿銀槍,擱置秦管事脖頸,“怎樣,我楚家槍,可有讓你失望?”
“好好好,著實不錯?!币粋€人影打著紙傘,自樹林遠處現(xiàn)身,不住驚嘆,“若老夫真與你打斗,著實討不到半分便宜?!?p> 楚南風看向來人,頓時驚訝,那人身形樣貌,竟是與秦管事一模一樣。“你是何人?怎長得如此像金家管事?”楚南風追問。
“像?好啦,木石,別演戲了。今日,他的小命,就要交代在這了,也用不著再瞞他?!蹦侨碎_口說話。
木石聽言,將臉上面具一揭,一副臃腫的臉蛋頓現(xiàn)。
楚南風細看,識得這人,“你……你是金勾賭坊的掌柜?”
“不錯,正是老夫。老夫姓秦。家兄,為金家秦管事?!蹦臼恍?,揭了真相。
楚南風聽得暈乎乎,這金家的管事有個弟弟,還正好是金勾賭坊的代掌柜?楚南風懶得細想,頓時呵斥,“我管你是秦木石還是誰,也管你是不是秦管事。反正今日,你們不交出小笄兒,休想從這里走出去?!?p> “這話該是我說。楚南風,你殺我女婿,害我閨女。我與你,不死不休。”秦管事拍手,一眾殺手手持弓弩,在遠處現(xiàn)身。楚南風四周,皆是殺手,將其團團包圍。
“予我殺了,不要留任一活口?!鼻毓苁孪铝肆?。弓弩手領隊點頭發(fā)令,一眾殺手正欲應諾。
“大哥,你怎好違背老爺?shù)闹噶??老爺非是要楚南風死。老爺要的,是楚家的家財,還有念陽刀。他說了,不能讓楚家的秘密,隱沒于世……”木石一聲叫喊,欲要勸阻。
秦管事面不改色,冷冷說道,“老爺?我等就是他金家養(yǎng)的兩條狗。他伸手一揮,我等就要來。他伸手一搖,我等就要走。這種當狗的日子,我受夠了。今日,我只為我閨女跟女婿,誰也不能攔我?!?p> “大哥,你若是這般,回去可怎么與老爺交代?”木石高聲問話。
秦管事冷冷一哼,“給他個屁交代。楚南風死在這里,就是最好的交代?!彼焓忠粨],一個轉(zhuǎn)身,就是不管不顧了。臨行前,他再留一言,“二人都不要留了,都給我殺了?!?p> 弓弩手領隊點頭,伸手一揮。一眾弓弩手手握彎弓,頓時拉滿,而后滿天箭羽射出。楚南風見狀,頓時提槍抵擋。木石翻身,自地上拿了大刀,同是揮砍抵擋。
待秦管事走了幾步,弓弩手領隊伸手,自身后取了箭羽,搭弓拉滿,一箭射出。箭中秦管事后背,穿胸而過。秦管事“啊”地一聲慘叫。他嘴角滲血,不明所以,回身看去,張嘴欲言。
“不必看我。你莫是忘了,我等不是你金家之人?徐長老要的,是楚家的念陽刀。你問也不問念陽刀的下落,就想以一己私怨,殺了楚南風,你覺得徐長老會答應么?”弓弩手領隊高聲。
“你們,好狠……我秦阿福,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秦管事留下遺言,紙傘自他手中落下,輕落一旁。他身影轟然倒下,血水順著他的尸身,流到地上,暈染了一地泥水。
“大哥”,木石一聲叫喊,提刀揮砍了箭羽,飛身奔來,忍不住叫罵,“你宗天門來我金家,我等好生招待。你為何要殺我大哥?”
弓弩手領隊冷笑,伸手又是取了一枝箭羽,“你金家就是我宗天門的陪襯,我宗天門想殺就殺。你們欲借我宗天門之勢,滅了楚家,卻存有二心,也該殺。”
一枝箭羽迅疾,在雨中穿梭而過,正中木石心口。木石眉頭微蹙,看著心口箭羽,嘴角一笑,頓時倒下。
楚南風見狀,手提銀槍,格擋了數(shù)下,看著四周的無數(shù)人影,自知不是敵手,急忙飛身逃竄。雨水自天上落下,濕潤了他的衣襟。楚南風提槍遁逃,殺了幾名弓弩手,往東而去。
“快,快,快,別讓他跑了,給我追。若是拿他不下,我等皆要門規(guī)處置?!惫笫诸I隊,一聲叫喚。無數(shù)的弓弩手匯集,緊追楚南風不舍。
樹林中響起箭羽聲,無數(shù)的箭羽簌簌而來,試圖將楚南風射傷。楚南風腳步飛快,箭羽簌簌,落在他身前身后。
弓弩手領隊見狀,憂心楚南風逃遁,立時自后背取了數(shù)枝箭羽,而后上了弓弦,數(shù)箭射出。
一箭自楚南風身側(cè)而過,劃傷了他的手臂。一箭自楚南風腿側(cè)而過,射傷了他的小腿。另一箭迅疾而來,對準了楚南風后背。
楚南風機警,提槍回防,“鐺”地一聲,他將那箭羽挑開,躲了一劫。就在此時,一眾弓弩手近身,趁隙出手。無數(shù)的箭羽飛射天空,如風而來。
楚南風暗叫不好,揮槍抵擋。箭羽飛射,更是頻繁。滿天箭羽,如星雨般落下。楚南風提槍揮擋片刻,身影疾走,欲飛身逃遁。
一枝箭羽飛射,射中他的大腿。楚南風低頭,看了一下傷勢,自覺疼痛。他跛腳,拖著傷腿,冒著大雨,繼續(xù)往東逃遁。
楚南風的身影,逃進了樹林深處。被追殺了一路,楚南風體力不濟,氣喘吁吁。腿上及身上其它幾處的箭傷,因奔走良久,也更是惡劣。鮮血自傷口流出,也不見半分收斂。
一根繩索一時拋出,捆在楚南風腰間。楚南風驚愕,誤以為又種了陷阱。那繩索將他捆得緊緊,一個收縮,將其扯上樹梢。楚南風提槍警惕,見得樹上拽繩之人,就是一槍,也不管他是誰,直直刺去。
那人揮刀格擋,將槍擋開,急急叫喊,“別不識好歹,是我。”
楚南風細看,識得來人,正是賀無章?!澳阍鯐谶@?”楚南風追問。
“噓”,賀無章伸手示意,在樹梢伏趴,見樹下一眾殺手手握弓弩,迅疾而過,頓時拉扯了樹下的機關。數(shù)十枝竹箭自地上冒出,飛射而出,直直刺向弓弩手。在前的數(shù)十弓弩手,頓時應聲倒地。
“快走”,賀無章低聲,在樹梢飛掠。
楚南風見狀,急忙身影跟隨,追趕賀無章,悄無聲息,離了樹林。
云生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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