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秋梨與司蘿飛身,迅疾向楚南風(fēng)所在飛來。方才見得天雷一道,有萬鈞之力。二人憂心,擔(dān)心楚南風(fēng)出了什么事。
二人身影會合,遙遙見得楚南風(fēng)盤坐調(diào)息,身旁一把藍傘,筆直立挺。傘面張開,熠熠生輝,殘留著一縷刀勢。刀勢游離,隱隱不凡。
這就是陌桑藍傘?二人近前細觀,只見藍傘與觀中所見,也是雷同。傘柄骨紋細膩,傘繪仙風(fēng)道骨道人。道人以劍御敵十四人眾。十四人十四般武器,皆是不同。
藍傘與先前所見,略有差異。傘面多了一條金龍。金龍盤旋,直沖云霄。云霄之處,繪制一把寶刀。寶刀之形,與念陽刀相像。
楚南風(fēng)調(diào)息完畢,緩緩起身。而后伸手,將念陽刀收回刀鞘,順手將藍傘拾起。
“木頭,方才天雷降下,有何異狀?”唐秋梨好奇發(fā)問。
楚南風(fēng)自思,方才之事,三言兩語,難以說清道明,只得搖了搖頭,“沒事,是藍傘中的那道刀勢。不過已被我以天雷制服?!?p> “哦哦,那就好?!碧魄锢纥c頭。她見楚南風(fēng)安然無恙,也不再作多問。
“走吧,藍傘既得,也該回去了?!背巷L(fēng)應(yīng)聲,將念陽刀及藍傘收好。
唐秋梨、司蘿點頭。三人同行,攜陌桑藍傘,離了桑山,折返流云觀,與清音道長辭行。
三人身影在流云觀落下,經(jīng)道童花小童引領(lǐng),及至大殿。
清音道長在殿中,盤坐凝神,做著早課?;ㄐ⊥姞?,不管三七二十一,急急出聲,“師傅,師傅,楚少俠及唐姑娘來了。唐姑娘來了……”
清音道長聞聲,被擾了心神,眼睛一睜,言語責(zé)難,“你這頑童,沒見師傅打坐靜修么?又來攪擾師傅清修?”
“弟子……弟子,知道錯了。只是這楚少俠、唐姑娘,執(zhí)意要見師傅,所以弟子這才,這才領(lǐng)著來了……”花小童低聲言語,幾分委屈。
“罷了,罷了,怎么說,都是你有理?!鼻逡舻篱L搖頭,又是閉眼,繼續(xù)打坐運功。與楚南風(fēng)幾人,置之不顧,全然不理。
楚南風(fēng)見狀,未有失禮。他上前,拱手致意,“觀主,這陌桑藍傘,我等已經(jīng)取到手了。今日前來寶觀,是要與觀主言語一聲,欲將此傘帶走,還望觀主應(yīng)允。待木王墓事畢,我等必定造訪,再將此傘送還?!?p> “取了,那就拿去吧。不需還,也不必還。無量天尊,三位施主,回罷回罷?!鼻逡舻篱L眼睛未睜,不由分說,便是下了逐客令。
唐秋梨見狀,不喜觀主輕慢。她身影近前,正要爭辯。
楚南風(fēng)伸手,將其攔下。他搖頭示意,小聲說道,“走罷,莫要徒惹是非?!?p> 唐秋梨雖不情愿,倒也識趣,只得作罷。她與楚南風(fēng)、司蘿二人,同出了流云觀。
三人出觀,看了地圖,決意往西而行。陌桑藍傘后,也只剩一把潯陽黃傘。三人沿著觀外道途,行不過一里,一個身影飛掠,自唐秋梨身后而過,緊接著,又是從司蘿及楚南風(fēng)身后而過。
那人身影站定,嘿嘿一笑,好不得意,“妙哉,妙哉。這傘啊,又是我的了?!蹦暗廊讼残?,伸手撫摸著手中四把寶傘。
楚南風(fēng)三人回身看去,吃了一驚,只見身后陌桑藍傘、凈廟白傘、幽冥玉傘、花緣桃傘,皆是被陌道人所偷。
唐秋梨氣急,直直叫罵,“喂,好歹你也是流云觀觀主的師叔。如此這般,行偷竊之事,不怕辱沒了流云觀的威名?我勸你,還是將傘速速還來,也省得我等動手?!?p> “流云觀,算個屁。貧道放個屁,都比它香的多。它有名無名,威名臭名,與貧道何干?動手?就以你們的身手,打得過我么?”陌道人眼睛在三人身上一掃,甚是輕蔑。
他眼神停下,落在楚南風(fēng)身上,遲疑了片刻,“你這廝,倒是有些能耐。不過,陌桑刀法未熟,也不是貧道對手。算啦,算啦,貧道有四傘當(dāng)床鋪墊,今日也可睡個好覺,就不與你們一般見識了。貧道去也,后會有期?!蹦暗廊说脗?,縱身一躍,就是要走。
楚南風(fēng)見得,生怕四傘有失,靈機一動,急忙叫喊,“前輩,留步。前輩,留步。前輩既是看上我等手中四傘,我等本該誠心奉上。只是山門規(guī)矩嚴苛,非我一人能決。不若你我一賭,以較高下?!?p> “木頭,你還與他賭?上次輸給他,我們可是輸了三把傘?!碧魄锢嬖谂月劼暎÷曕止?,試圖阻攔。
賭?陌道人聞聲,身影停下,來了興致,“小友,你想怎么賭?”
楚南風(fēng)見狀,極目四望,遠遠見得一棵桑樹,計上心來,“前輩,你我就賭前邊那棵樹。一柱香內(nèi),看誰能數(shù)得清樹上有多少青葉,如何?若是我數(shù)的清,還請前輩將傘全部歸還。若是前輩數(shù)的清,這傘就當(dāng)晚輩心誠,送予前輩?!?p> 陌道人聞言,細細一思,一柱香數(shù)樹上的青葉,雖是困難,倒也好玩,“行吧,如此,那就賭賭罷?!?p> 陌道人自懷中掏出一柱香,伸手一擲。香品與樹葉摩擦,瞬時而燃。香品沒入不遠處樹干,入木三分。
“香我先點了,我先來罷?!蹦暗廊孙w身,向那棵樹掠去,他一個飛身,饒樹盤旋無數(shù)圈,細細點數(shù)樹上青葉。飛掠間,他身影極快,輕功身法精妙,與之前也是不同。
香品緩緩燃燒,一柱香轉(zhuǎn)瞬即過。
唐秋梨見狀,生怕這道人數(shù)清了樹上青葉,壞了尋傘大計。她急急應(yīng)聲,“牛鼻子老道,香都要燃完了。你到底數(shù)清楚了沒有?”
陌道人輕功一收,一聲嘆息,幾多無奈。一柱香內(nèi),也只是數(shù)了一千零一十四片青葉,尚有許多青葉,未曾點數(shù)。
“罷了罷了,貧道數(shù)不盡。到你了?!蹦暗廊溯p功一收,落在楚南風(fēng)身旁。而后揮手一擲,替楚南風(fēng)點了香品。
楚南風(fēng)見狀,不慌不忙。他身影近前,及近桑樹,而后閉眼,念陽刀出。念陽刀揮動,天有異象,晴天霹靂,下落一道天雷。天雷滾滾,自樹上而落,只是須臾片刻,便是將那棵樹劈得焦黑。樹上無數(shù)青葉,瞬時而焚,須臾間化為灰燼。
楚南風(fēng)收刀,神情安然,不吹不捧,也是平淡,“前輩,此招極簡,萬千青葉,盡數(shù)化為焦土。數(shù)也是無,不數(shù)也是無。如此,晚輩可是贏了?”
陌道人皺眉,自覺眼前之人行事,獨辟蹊徑,也是聰慧。
陌道人大笑,“罷了罷了,陌桑刀法既是傳了你這有緣人,貧道也不與你為難。妙手空空無一物,竊傘完璧請君收。方才是貧道失禮了?!蹦暗廊斯Ь?,將所奪四把傘,盡數(shù)呈遞。
唐秋梨飛身,也不客氣,一把奪過,緊緊抱在懷中,生怕這牛鼻子老道使壞,再將傘搶了去。
“無量天尊,這幾日,三位小友陪貧道耍玩,貧道甚為歡喜。心中歡念無以報,貧道就送呈一物,聊表心意罷,愿幾位小友喜歡?!痹挳?,陌道人自懷中一摸,掏出了一包茶葉。茶葉以黃紙封存,也是完好。茶包四四方方,系有紅繩。
“喂,你這是啥?上次你下毒不成,這次又要耍什么花樣?莫不是在紙包中投毒,又要加害我等?”唐秋梨急急叫嚷,不依不饒。
“非也,非也。只是茶品罷了。禪茶一味,可通神明。萬千鬼怪,莫要沾身。此乃仙家張?zhí)鞄煹呢暺?,飲茶一壺,可得神通,百鬼避讓。這可是世間,難得的好寶貝?!蹦暗廊斯首魃願W,將茶品由來,講的頭頭是道。
唐秋梨三人聽言,未有心動。三人慧眼,未信這瘋道士之言。
陌道人見狀,自知無法忽悠跟前三人,又是一笑,只得實言相告,“貧道開個玩笑,只是一罐子,上好的玉樓春罷了?!?p> “何為玉樓春?”司蘿在旁發(fā)問,故意問詢。
陌道人拱手致意,緩緩道來,“茶田即玉樓。”
“哦,我明白了。就是春天時田間采的茶葉啊,那有何稀奇?不要也罷,不要也罷?!碧魄锢媛劼?,冷冷一哼,急急擺手。
“哈哈哈,小友說的是,說的是。”陌道人大笑,“既是如此,那貧道再贈三位小友一物。此物不算貴重,卻可于萬軍之中脫身。為貧道獨創(chuàng)。三位且看好?!?p> 話音一落,陌道人一個飛身,足尖輕點,身影飛掠,如風(fēng)似電,一瞬而來,一瞬而去,須臾之間,即在半里之外。他身子輕盈,來去間身形不見,身法倒也精妙。
唐秋梨三人見得,嘴巴張大,甚為詫異。此等輕功,比游云門輕功,更為精湛。若是施展,確實可在在萬軍之中,來去自如。
“此乃迷蹤步,身形快,腰帶風(fēng),氣游丹田,收氣如山。行步間,身要快,氣要急。一氣呼吸吐納,即為一步之窮盡。氣長步遠,可行萬千里……三位小友,可記下這迷蹤步口訣?”陌道人一笑,高聲發(fā)問。
唐秋梨三人,見得此等身法精妙,躍躍欲試。三人照著陌道人的心法指引,步伐一出,也是迅疾,如風(fēng)似電,須臾間,一步百尺遠。三人大喜,心頭嘆服,習(xí)得此步,于自身確有好處。
“一去二三里,天地任我翔。禪茶留此處,何處是我鄉(xiāng)?此間塵緣盡,佛道皆一家。了然拂衣袖,貧道自去了。哈哈哈,貧道去了?!蹦暗廊舜笮?,身影遁走。不知何時,他已將茶包,擱置楚南風(fēng)跟前。陌道人迷蹤步出,身影遁形,只是片刻,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