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兒和樹爺爺騎在大牯牛身上一直往前跑,跑了一會,再也聽不到喊殺聲了,知道暫時已經(jīng)脫險。兮兒聽著樹爺爺呼吸沉重,也害怕自己會打擾樹爺爺駕馭大牯牛,雖然自己有許多疑問,但一直也不敢和樹爺爺說話。不時也聽到樹爺爺指引方向時說道:“飛牛,左,飛牛,右!”。兮兒知道了,原來這大牯牛叫飛牛,飛牛好像能聽懂樹爺爺?shù)脑挘瑯錉敔斀型睦镒?,飛牛就往往哪里走,也不用什么繩索之類的牽引??墒秋w牛又沒有翅膀,怎么會叫飛牛呢?不過飛牛倒是跑得很快,哦,對了,飛牛跑得很快就像飛的一樣,所以叫飛牛,飛牛背上又許多麟角,騎在上面,手可以扶住麟角,倒是很方便。過了許久,眼看天邊已經(jīng)泛白,樹爺爺才輕輕拍了幾下飛牛,飛牛也就不再奔跑,改為慢慢步行。這時兮兒才意識自己的后背衣服好像被雨水浸濕了,又覺得樹爺爺跑了這么久,也一定累壞了,于是說道:“樹爺爺,咱們休息一下吧,那些壞人趕不上咱們了?”只聽樹爺爺有氣無力地說道:“恩,咱們就在前面休息吧。”
聽樹爺爺?shù)恼Z氣,覺得很奇怪,回頭一看,不禁嚇一跳,樹爺爺臉色蒼白,眼睛也微閉,頭也偏朝一邊自然下垂。兮兒感到一陣害怕,輕聲問道:“樹爺爺,你受傷了么?”樹爺爺?shù)吐曕帕艘宦?。這可把兮兒急壞了,現(xiàn)在在那里也都不知道,樹爺爺又受傷了,萬一壞人又追來,那該怎么辦?
正在這時,樹爺爺示意大牯牛停下,飛牛雙膝彎曲,跪了下來。兮兒趕緊跳下來,轉(zhuǎn)身去扶樹爺爺,只是身軀太小,并沒有實際的幫助,樹爺爺緩緩從大牯牛背上下來,晃了幾步,坐靠在附近的一棵樹上。這時候,兮兒才發(fā)現(xiàn),大牯牛背上扎了六七只箭,樹爺爺背上也扎了一只,原本樹枝一樣的軀體,箭看上去更是明顯,原來樹爺爺被箭射中了。又反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背,發(fā)現(xiàn)自己的后背濕濕的,再一看手,手上全是綠色的液體。這下兮兒真是慌了,不知道該說什么,更不知道該做什么,要是有藥就好了,可是藥又不會自己待在身上,再說,我也不是醫(yī)生,一個念頭冒了出來:這是樹爺爺?shù)难??樹爺爺流了這么多血,會死嗎?樹奶奶呢,她怎么不來給樹爺爺包扎呢?我可以幫樹爺爺包扎傷口?我要怎么樣包扎呢……
想起在野外玩的時候,也常常被刺扎傷,之后立馬要做的是就是用針將刺挑出,可是樹爺爺背上的箭可比刺大多了。心里直嘀咕:是那個斷手的家伙射的箭,他手肯定要長瘡疤,這些丑八怪都不是好人!顫巍巍帶著哭腔問道:“樹爺爺,要幫你把箭頭拔出來嗎?”嘴上雖然如此說,但心里卻在犯難:那箭能拔嗎,又怎樣才能拔出呢?又想到樹爺爺是為了救自己才中箭的,又是愧疚,又是難過,又是害怕,眼淚也就不住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了。
樹爺爺看到兮兒失魂落魄的樣子,知道兮兒的擔心,強忍疼痛,微笑著說道:“兮兒,樹爺爺只是受了點輕傷,休息一下就好了,這箭不礙事,就暫時留著好了,來來來,你也坐下來休息一下。”其實樹爺爺受傷很重,中箭位置又是要害之處,又長時間的顛簸,導(dǎo)致流血過多,只是擔心兮兒的安慰,才強忍不顧一切往前沖,當下真是毫無力氣了。
兮兒將信將疑,抱著樹爺爺?shù)氖郑^靠在樹爺爺?shù)募绨蛏?,抽泣說道:“樹爺爺,大牯牛受傷了,你也受傷了,流了這么多血,我……我怕……樹爺爺,附近有沒有好人,我去叫人來給你包扎,或者,或者你告訴怎么才能找到樹奶奶,我去叫她來被你包傷口?我現(xiàn)在就去,我跑得很快……”兮兒抽泣的聲音就要變成哭泣了。
樹爺爺說道:“附近荒無人煙,也沒什么人家,偶爾會有人上山采藥,不過這時候,恐怕也還沒人進山,你樹奶奶離這里有些遠,都陽城離這里倒是不遠,你……”
一聽到都陽,兮兒就興奮起來,心想那里既然是一座城的話,肯定有很多人,我可以去那里找個會治病,會治箭傷的人來。立馬放開樹爺爺?shù)氖郑酒饋?,說道:“樹爺爺,我現(xiàn)在就去都陽!”一邊說一邊伸袖子拭了一下眼睛。
“不,我還有話要和你說!”樹爺爺急忙說道,其實樹爺爺原本打算一路向都陽城奔去,可是就當下情況來講,恐怕自己是支持不到都陽了,心里也有了新的打算。
“樹爺爺,等我回來,你再和我說,你先告訴我怎么才能到都陽?”
“好孩子,你先坐下來,樹爺爺有很重要的話要和你說,我怕……我怕來不及了。”兮兒不知道樹爺爺說來不及是什么意思,只是看到樹爺爺一臉的沉重,不忍心拂逆樹爺爺,于是應(yīng)了一聲:“嗯”,于是跪坐下來。
“你知道抓走你的是些什么人嗎?”
“他們是壞人,長得都是奇奇怪怪,丑死了!”想到樹爺爺和飛牛都被射傷了,狠狠地說道。
“其實他們也不是什么壞人。”
“不是壞人?可是他們無緣無故就把我抓走,還把你和飛牛射傷?!?p> “嗯,這原本也不能全怪他們,我們不也傷了他們許多人嗎?”兮兒想想,樹爺爺說的好像也對,飛牛橫沖直撞,傷了許多人,那也沒錯。只是覺得不服氣,可又找不到什么理由,心里嘀咕:“是他們先抓自己的,他們受傷也不能怪我們。”
樹爺爺頓了一下,繼續(xù)說道:“他們是漿族?!?p> “漿族?”
“嗯,他們是漿族人,世世代代,逐漿而居,一直住在露漿河下游之畔,原本也是太太平平,安居樂業(yè),直到最近幾年……哎,還是那天火惹的禍!”
“天火,就是那個天道魔君降下的天火?”
“嗯,千年前,天道降下天火,水神又吞下天火,用自己的身體孕育著這里的萬物生靈,可是天火日日夜夜吞噬著水神,水神只得靠不斷飲用露漿河中的露珠漿來支撐,一直以來倒也相安無事,可是最近幾年天火更加旺盛,水神飲用的露珠漿越來越多,導(dǎo)致流下下游的露珠漿越來越少,漿族人世世代代靠露珠漿過活,當下,流向下游的露珠漿卻來越少,他們的生存也難以為繼,所以……”
“所以漿族人以為是上游的樹族人截斷了他們賴以生存的露珠漿,”兮兒接到:“現(xiàn)在他們要來找樹族人討說法!”
“對,漿族人派人進入樹族區(qū),查明露珠漿在通過樹族區(qū)后明顯減少,顯然是被截留了,于是派出使者來交涉,國王也做出了回應(yīng),可是國王也無法解決此事,露珠漿又關(guān)系重大,漿族人不明其理,只道是我們樹族人欺人太甚,近來打算付諸武力解決?!?p> “漿族人也太不講理了”,兮兒說道,不過想了一下,又覺得漿族人其實也很可憐,于是又說道:“不過都怪那個可惡的天道!”
“不錯,歸根結(jié)底還是源起天道,其實也怪不得漿族人,只是漿族人向來愛好和平,這次很突然。天道被水神打敗后,元氣大傷,近來天火甚旺,說明天道的元氣也在逐漸復(fù)原,哎,等到天道元氣復(fù)元,那又將是一場浩劫,長老院也一直在尋找對抗天道和天火的方法,可是一直都沒有進展。有預(yù)言說當天道再次出現(xiàn)的時候,如能聚集四族之脈,獲得重生之力,那么就可能抵抗天道,消滅天火,否者這里將會陷入無盡長夜。”
“四族之脈,重生之力,那是什么?”
樹爺爺微微抬頭,頓了一下,說道:“四族之脈是指分別擁有水木火土之靈力的四種族人,重生之力又是什么,到現(xiàn)在還沒有人知曉?!?p> “啊,那豈不糟糕,滅不掉天火,也打不贏天道了?”兮兒有些失望。
“也不能那么說,萬物自有其序,或許冥冥之中已有安排。不過當下最要的是樹族決不能和漿族開戰(zhàn)。所以,兮兒,我需要你幫我去送一封信給國王?!?p> “國王,是的漿族的國王嗎?”想到漿族人的奇形怪狀,自己有剛剛被漿族人抓走,害怕樹爺爺是要自己給漿族的國王送信,有些為難。
“不是,是樹族的國王,在都陽城”。聽到樹爺爺說不是送給漿族人的國王,頓時放心,覺得樹爺爺和樹奶奶都是好人,那么國王也應(yīng)該是個和藹的老爺爺。于是說道:“恩,我這就去!”樹爺爺從地上拿起一瓣紅色楓葉,攤開右手手掌,手掌上隱隱出現(xiàn)了一根綠色圓柱形的棍子,看上去晶瑩剔透,像是水晶做的,很是漂亮。兮兒看著頓時張口結(jié)舌,不知道樹爺爺使用了什么魔術(shù),從那里變出來的。只見樹爺爺將那根棍子當做一支筆,在楓葉上劃來劃去,一邊劃就一邊有金黃色的小金星飛出,然后消失。不一會,樹爺爺就劃好了,把楓葉遞給了兮兒,說道:“你就把這封信交給國王。”
兮兒接過來一看,頓時不知所措,這就是一片葉子啊,和地上的其它葉子完全一樣,雖然樹爺爺在上面劃來劃去,還以為是在上面寫字,以為那個棍子就是一只漂亮的長長的筆,可是這是這片葉子上面卻什么也沒有,問道:“這是信,可是樹爺爺,看上去好像什么都也沒有???”
樹爺爺也看出了兮兒的疑慮,說道:“你不是樹族人,自是看不到的,國王卻是能看到的?!?p> 兮兒將信將疑,不過心想樹爺爺是好人,自然說的都是真的,伸手接了過來,感覺這片葉子棉棉的,倒像一塊布似的,看上去不易損壞,于是放進自己的口袋里,再輕輕撫按了一下自己的口袋。聽樹爺爺說話也氣喘吁吁地,擔心樹爺爺會流更多的血,傷越來越重,當下只希望樹爺爺馬上把話說完,自己就可以去找人來給樹爺爺醫(yī)治了。說道:“樹爺爺,你放心,你告訴我怎么走,我馬上就幫你送去!”
樹爺爺慢慢呼吸了一下,說道:“好孩子,還有一件事情……”這時樹爺爺突然噓了一聲,示意不要出聲,兮兒也屏主呼吸,突然緊張起來。樹爺爺傾聽了一下,輕輕說道:“看來漿族人已經(jīng)追上我們了”。其實兮兒并沒有聽到什么,只是看到樹爺爺突然緊張起來,心里不由得害怕起來:樹爺爺受了傷,恐怕這下自己和樹爺爺都會被抓走的。樹爺爺說道:“兮兒,快騎上飛牛!”不等兮兒回答,樹爺爺已經(jīng)抱起兮兒朝著飛牛跑去,這時,兮兒也聽到了一陣陣喊殺聲,看來追來的人有很多。樹爺爺將兮兒放在飛牛背上,飛牛也就站了起來,樹爺爺說道:“我本打算幫你找到回家的路,只是……只是……不過……不過你也不用擔心,這是紫鳳丹簫”,說著將手中那支筆遞到兮兒面前,原來這支‘筆’就是紫鳳丹簫,又說:“現(xiàn)在我就交給你!”
兮兒突然感覺不知所措,樹爺爺說過紫鳳丹簫可以用來查看書池里東西,很是貴重,并且只有長老才能使用,于是疑惑地問道:“這紫鳳丹簫是很重要的東西,而且……而且我也不是長老……”
這時,樹爺爺已經(jīng)將紫鳳丹簫放到了兮兒手里,微笑著說道:“一切自有天意,或許你是有緣人。”
“有緣人?”
“嗯,你只要將信交給國王,一切自有安排”,樹爺爺說道,回頭看了一下飛牛,又道:“飛牛雖然也受了傷,但它本就是靈物,并不礙事,它會送到都陽城,你就可以去見國王了?!?p> 兮兒看了一下手中紫鳳丹簫,隨即握起手掌,突然明明在手中的紫鳳丹簫一下子就不見了。一驚之下,叫道:“樹爺爺!”伸手給樹爺爺看,示意紫鳳丹簫不見了。
樹爺爺高興地說道:“看來你真是有緣人,紫鳳丹簫有靈性,識得主人,也與主人形神一體,隨心而現(xiàn),也隨心而隱,也可大可小,隨意變形,你閉上眼睛,心里默想于它,然后攤開手掌試試?!?p> 兮兒照做了,果然紫鳳丹簫又出現(xiàn)在手中,再握起拳頭,紫鳳丹簫又不見了,自然覺得十分有趣,當下又重復(fù)了一下。樹爺爺緩緩走在飛牛身邊,輕輕撫摸了一下飛牛的額頭,又叫兮兒騎上去,待兮兒騎上去之后,看著樹爺爺,心里總是放心不下樹爺爺,想叫樹爺爺一塊走,可是又怕樹爺爺受不了顛簸。樹爺爺看出了兮兒的擔憂,笑著說道:“放心,你樹奶奶已經(jīng)知道我在這里,很快就會找到我的,只是漿族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扎下營寨,很快就會向樹族人發(fā)起進攻,要是不能把消息及時告知國王,后果將不堪設(shè)想,飛牛會帶你到都陽……”不等兮兒回答,樹爺爺已經(jīng)已經(jīng)輕輕拍了一下飛牛,飛牛也已經(jīng)躍出幾步遠。
兮兒放心不下樹爺爺,一手抓住麟角,回過頭來,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有一些士兵涌上來了,樹爺爺抄起拐杖先是架開先上來的士兵,斜向左下方打在一個士兵的左頰,再橫掃回來打在另一個士兵的右頰,頓時放倒四個士兵……可是,趕上來的士兵越來越多,樹爺爺左沖右突,很快也就被圍了起來……
有人大叫到:“攔下送信之人,攔下送信之人!”頓時就有十多個士兵騎馬向兮兒追來,這下兮兒慌了,趕緊拍打飛牛,飛牛得令,一個箭步向前狂奔起來。追兵見自己的馬實在跑不過眼前這個大牯牛,轉(zhuǎn)眼之間就已經(jīng)落后好幾丈遠了,有人叫到:“放箭!”士兵聽了立馬反應(yīng)過來,四五個士兵立馬反手取下背上的弓箭,齊向兮兒射來,樹爺爺知道大事不妙,可是自己正被一群士兵死死圍住,慌忙之下,不假思索,直接將手中的拐杖扔向一個正在射箭的士兵,士兵中杖,滾落下馬,可是,這也是只是阻止了一個士兵而已,而一個士兵的長矛已經(jīng)刺向樹爺爺?shù)男乜诹恕?p> 正在這時,只聽后面稀稀刷刷的聲音,接著就是士兵的慘叫聲,馬也跟著嘶叫起來,兮兒回頭一看,驚得目瞪口呆,只見一旁的樹枝都上下左右不住地揮舞起來,一棵樹就像一個人一樣在揮動雙臂拍打旁邊的士兵,一下下好似一條條皮鞭抽到在士兵和馬的身上,只不過樹揮動的恐怕是百臂千臂了,場面甚是壯觀。再一細看,原來樹奶奶到了,樹奶奶先是催動靈術(shù),讓周邊的一顆顆樹動起來擋住士兵,士兵吃痛大叫起來,也就顧不得放箭了,兮兒算是暫時脫離危險。樹奶奶飛頓而出,從兩名士兵中間落下,兩腳分別踢中兩個士兵,士兵落馬,回帶馬韁繩,馬受驚,又被牽引,向兩旁串去,擠到了旁邊的馬,也阻住了后面的馬,頓時亂成一團。樹奶奶志在救人,這下算是大功告成,前見兮兒已經(jīng)跑遠,大聲喊道:“兮兒,別回頭,一定要把信送到!”回頭向圍困樹爺爺?shù)氖勘S去,同時揮起手中長劍……
樹奶奶的突然出現(xiàn),兮兒頓時安心了許多,看到樹奶奶如此高強的神通,心想,那些士兵肯定會被樹奶奶打得四散奔逃,哭天搶地地討?zhàn)埩?,當下也覺得樹爺爺有救了。不過想到漿族人就要攻打樹族人,送信這事可是萬分緊急,萬萬耽擱不得,也就不去多想了,心里暗暗說道:“樹爺爺樹奶奶你們放心,我一定把信交給國王!送完信我立馬就來找你們!”重重拍了一下飛牛,飛牛直如那離弓的箭,向前奔去!兮兒恨不得飛牛真的飛起來,希望馬上就能到都陽,雙手緊緊地握住麟角,只覺得身邊的樹木不住向后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