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現(xiàn)實生活

微城之虞美人

(十二)

微城之虞美人 花小妖L 4298 2021-06-24 09:48:01

  生活就是這樣,它總是會以不同的形態(tài)存在著,它永遠不會因為某個人或某件事而做任何改變,所以你的一切,你所有的一切其實都不重要,沒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要,你的語言、你的動作、你的心。

  我就這樣一如既往的吃了睡,睡了吃,就這樣一如既往的在失去感覺時不停的咀嚼食物,也就這樣一如既往的在吃完后再將它們?nèi)〕龇湃肽切┢孔永?。我冰柜里的瓶子越來越多,越來越多,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在我離開房間時就死死的鎖上那扇門以防有人進我的屋子。

  轉(zhuǎn)眼已過一年多,我的狀況并沒有什么改觀。腸胃似乎是越來越差,還有幾次疼的差點暈死過去。家人勸我去醫(yī)院,但我壓根兒就不想去什么該死的醫(yī)院。只要和醫(yī)院搭邊的就一定沒什么好事!我知道自己肯定是得了胃潰瘍或是什么別的腸胃病。除此之外還有便秘的問題,不過這點我不會太過擔(dān)心,因為雖然平時吃得多但大部分的食物其實已經(jīng)在吃下去的當(dāng)天就被我取出了,所以沒有什么排泄物自然也是可以理解的。

  這天我正在屋里吃著那些食物,突然感覺胃部一陣劇痛。真是見鬼,剛剛還好好的,這是怎么了?!時間一分一分的過去,我的胃越發(fā)的疼痛,沒過多久我就眼前一片黑暗,隨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當(dāng)我再次醒來時感覺應(yīng)該是午后了,因為我的身體已經(jīng)被窗外的陽光照射的漸漸溫?zé)崞饋?。我睜開雙眼看了一圈,我是在……醫(yī)院?應(yīng)該是的。

  這房間很小,是個單間。我挪了挪身子想坐起來,可當(dāng)我提起右手時才發(fā)現(xiàn)我的手背上還插著點滴,無奈只得又老老實實的縮了回去,再次躺下,再次閉上雙眼。我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不過胃部的痛感已明顯的消失了。

  病房的門被人推開了,聲音很輕,但腳步聲表明進來的應(yīng)該是個男人。而我就任憑他慢慢的靠近我卻始終沒有動彈,沒有做出任何反映,無論他是誰,我都懶得與之交流,因為累,是的,我太累了。這個家讓我感覺累,這個工作讓我感覺累,這個世界讓我感覺累。

  他拿了把椅子在我床邊坐下了。接下去就沒有什么聲音了,我想此人可能正坐在椅子上看著我吧。

  我依舊紋絲不動。

  房門好似又響了一下,是的,肯定是又進來了一位。隨后我的耳邊開始響起了兩人的談話聲:“梓豪,她還沒醒嗎?好像已經(jīng)很久了,怎么到現(xiàn)在還不醒?”

  “我也不清楚,你覺得需不需要叫醫(yī)生?”

  “哦,不,還是再等等看吧,也許快了?!?p>  看來這兩位是在等待著我做出些反應(yīng),那我……那我……好吧,也許總要面對的,那就……睜一睜眼。我微微動了一下眼皮,慢慢的將頭轉(zhuǎn)向了他們,直到這時我才更清楚的看到這兩位的尊容。是的,和我想象的一樣,是梓豪和慧琳。慧琳是個心細的人,她是第一個看到我睜開雙眼的人:“玲瓏,你醒了?你總算是醒了……你……你感覺好些了嗎?”

  我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表情。

  “謝天謝地,你總算是醒了!……玲瓏,你究竟是怎么啦?你……你為什么要這樣?”梓豪轉(zhuǎn)過身子驚奇的看著我。

  這句話直戳我心,他們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究竟發(fā)現(xiàn)了些什么?

  “梓豪,玲瓏才剛剛好些,你別那么急,先讓她好好休息休息?!被哿绽死骱赖囊路?。

  我又閉上了眼,將身子轉(zhuǎn)了回去。

  “慧琳,你不覺得玲瓏有些不對勁?!”

  ”噓,你能不能小聲點,讓她休息吧,我們出去說?!?p>  于是又是記開門、關(guān)門的聲音。直到這屋子里再也沒有其他聲響時我感覺身體終于可以放松了,于是我卷成一團,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感覺更舒服些。我想他們可能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我的一切,我隱藏至今的一切,我想如今在這些人的心里,我已然變成了一個怪物,一個徹徹底底的怪物!我再次睜眼看了看四周,一個怪物被關(guān)在了這所小屋里,他們想干嘛?是想救我嗎?還是想研究我,想看透我?這是一種奇怪的感覺。我忽然意識到,也許我根本就是另一個世界的人,那個世界和這里應(yīng)該不一樣,完全不同。要不然我怎會顯得如此多余呢?我就是個多余的存在,一定是的。只是我不明白既然多余,為何還要存在?這究竟有什么意義?這所有的一切究竟意味著什么?

  我拔了那根管子,我想我根本不需要這該死的輸液。它是用來維系我生命的東西,但這生命真的還需要繼續(xù)下去嗎?我就這樣看著管子里的液體浸濕了床單。令我沒想到的是沒過多久,病房的警鈴就響了起來,緊接著一個護士就奪門而入,直沖著我過來:“這是怎么回事?!針頭怎么掉出來了,小陳這是怎么插的?!……你別動,躺好?!眹Z叨著托起我的右手,在手背上拍了幾下,調(diào)整好輸液管,以極快的速度又是一針,再次貼上膠布:“別亂動哦,小心再滑掉。床單都濕了,等著,我去拿個電吹風(fēng),你往里睡,別碰?!彪S后重新整理好我的被子,轉(zhuǎn)身離開。又過了大約五分鐘,護士手持著電吹風(fēng)又進來了,插頭插入墻角邊的插孔里,在床邊的位子上坐下,開始幫我吹床單:“你往里挪挪,小心燙著?!倍昼娺^去了,我背對著護士,聽著吹風(fēng)機嗡嗡的轟鳴聲,心里說不出的煩躁。

  “好了,吹干了!你小心別動靜太大,以防針頭再滑出來啊?!彼纸淮艘槐?,我想我可能是她這輩子遇到的最麻煩的病人了吧?她收拾好吹風(fēng)機,又拉了一下被子,隨后便又出門了。我明白這回她應(yīng)該是不會再回來了。我緩緩的轉(zhuǎn)過身子,抬頭看了一眼右上角的警鈴……呵呵,這玩意還會看著我,呵呵,我盡然多余到如此田地,想省點事自己解決自己吧,結(jié)果……搞了半天不僅沒把自己解決掉,反而讓別人更麻煩!

  我合上雙眼,但依舊能清晰的看見護士們厭煩的表情和梓豪那雙疑惑而驚恐的眼睛。我覺得自己在不停的顫抖,于是我將身體再次蜷縮起來,就這樣,直到窗外的天色昏暗下來才又漸漸的睡了過去。

  當(dāng)我再次醒來時,老爸已經(jīng)坐在了我的床邊,而床頭柜上放置著一碗白粥:“玲瓏,你醒了?來,起來洗漱一下把這碗粥喝了,護士剛送來沒多久還熱著呢?!彼麖囊巫由险玖似饋恚碜游⑽⒌耐疫@湊了湊。

  老爸的臉看起來似乎又蒼老了許多,精神也不如以前了。我慢慢起身,默默的走向衛(wèi)生間,洗漱完走回床邊剛想坐在椅子上就被老爸阻止了:“玲瓏,你還沒好,趕緊上床,靠在床上吃舒服些?!边呎f邊將椅子往后挪了挪“來,趕緊上床”

  我沒有搭話,只是機械式的上了床,重新蓋上被子呆坐著。老爸將那碗粥端到我面前,用勺子再碗里攪了攪,隨后低頭用鼻子感覺一下溫度:“快,不燙了,吃吧?!?p>  我接過碗慢慢的用勺子一口口往嘴里送:“我自己來。”

  “玲瓏,醫(yī)生說了,你的胃有點問題,所以不能吃別的,這段時間只能喝粥,你就先忍忍,等病好了再好好補補啊?!?p>  我不停的往嘴里送食物,就好像是在完成一項必須完成的任務(wù)。

  “慢點吃,慢點?!彼乱庾R起身,弓著背,伸出了兩只手,就好像是擔(dān)心那碗粥會滑落下來似得。直到我吃完,接過飯碗放回原處后才又放心的坐回到位子上。

  “爸,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我這里沒啥事,醫(yī)院里有護士和醫(yī)生不用擔(dān)心?!蔽覍嵲诓幌胱屗粼谶@兒。

  “我不累,我在這陪你,陪你說說話啊?!?p>  “不用,你還是回去吧,我挺好?!辈恢獮楹危钟X得一陣煩躁。

  “玲瓏……其……”

  “爸!你回去吧,我想睡會兒!”我捂上被子,轉(zhuǎn)身猛倒下去。

  屋內(nèi)安靜了一陣,隨后就是幾聲腳步聲和開門關(guān)門的聲音。我明白,老爸走了,而我……我的眼淚滑了下來。

  也許人就是要經(jīng)歷這些的,也許我就是要經(jīng)歷這些的。有時候我確實能從心底里感覺到一陣刺痛,痛的我瑟瑟發(fā)抖。雖然我明白人生也許就是要仍受很多的痛苦,就像他們說得那樣,人生總是痛苦比快樂來的多,但總應(yīng)該還有些快樂的吧?但我……我的快樂究竟在哪兒呢?究竟還能出現(xiàn)嗎?也許……也許……也許對我來說那只是一種虛幻罷了。不……也許……也許還有來世,應(yīng)該還有來世,一定有!此時心里又是一陣劇痛,突然覺得滿身的針刺感讓我無法順利呼吸,我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只覺得自己像是又浸泡在了這個虛幻世界里。

  我努力的從床上爬起來,好讓自己清醒些。在床邊走了幾步,總覺的腳底似踩了海綿。我知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早了,因為門外的走廊上已經(jīng)打開了燈。我朝著亮光走,因為那里應(yīng)該能讓我更加暖和些。走廊上空無一人,護士臺也沒有任何人影。我下意識的右轉(zhuǎn)扶著墻慢慢的向前移步。直到了盡頭才發(fā)現(xiàn)有間屋子的門虛掩著,我就這樣鬼使神差的走了進去。

  這屋子有些亂,我想可能是正準(zhǔn)備打掃來著。只是不明白那個整理屋子的人去哪兒了。桌子上到處都是瓶瓶罐罐,一部部小推車靠在桌邊上,推車上則是許多個長方形的不銹鋼盤子,而盤子里則是沒有針頭的針筒和沒有針筒的針頭……我走到桌邊拿起了一個玻璃瓶,里面沒有裝任何東西,沒裝任何東西……和我冰柜里的那些是如此的不同,那里面沒有我的一切。我慢慢的放下瓶子,轉(zhuǎn)過身又看了一眼小推車上的針筒,將眼光和手指又移向了針頭。“嘶”我的手指猛的被那些針頭滑了一下。此時我突然意識到這針頭……也許這針頭……我拿起了兩個針頭塞進了口袋里。

  即便再不愿面對生活,但總還是要繼續(xù)生活。這就是我們,這就是我!

  我真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要在這個無聊透頂?shù)牡胤酱舳嗑?,不知道究竟還要在這張床上躺多久,是否要一直躺到我徹底閉眼的那天。家里的那兩個男人和一個女人還會輪流每天來探一次監(jiān)。我不知道他們見著我是什么感覺,反正我對她們沒太大感覺,而每次見他們離開,心里都會感覺一陣針刺似的,這一陣陣的刺痛仿佛就像是心口上長出一個血盆大口在慢慢的吞噬我的軀體般。我知道我的右手無法動彈,于是只得將左手費勁的伸向自己的右口袋,是的,我在找那兩個針頭。就在我掏出針頭時門被推開了。是我的主治醫(yī)師和護士。我的左手趕緊握緊了拳頭,放正了身子,我可不想再找麻煩。男醫(yī)師手捧著我的病例,笑容滿面的靠近我:“葉玲瓏,你感覺好點了嗎?今天還覺得腸胃不舒服嗎?”

  “嗯,沒啥不舒服,挺好。”

  “好,說明恢復(fù)的不錯。不過原先病情不輕,還得再觀察幾天,別急,再住些時候吧?!贬t(yī)師轉(zhuǎn)過頭對著護士繼續(xù)說道:“明天下午給她安排個胃鏡?!?p>  “好的”護士在小本子上記了兩筆。

  “醫(yī)生,我的胃出什么問題了?”

  “噢,是胃穿孔?!?p>  “什么?”

  “你有嚴重的胃潰瘍,再加上胃下垂,就導(dǎo)致了胃穿孔。不過還好送的比較及時,所以不用擔(dān)心??茨悻F(xiàn)在的精神狀態(tài)應(yīng)該是恢復(fù)的比較理想的。不過即便出院后也不能隨意想吃什么吃什么啊。辛辣的、刺激的、還有太硬、太冷都不能吃,要好好保養(yǎng)。你還那么年輕要好好的把胃養(yǎng)好啊?!?p>  我看著醫(yī)護人員說完離開,但好像并未被這位醫(yī)師的一番語重心長而感動。胃穿孔,很嚴重嗎?說實話我并不這么覺得,很明顯就現(xiàn)在這個身體狀態(tài)就足以表明了。我突然想起了右手掌里還攥著那個針頭。我攤開手掌,一只針頭,還有一些血跡。我想那血跡可能是無意中被這針頭扎的。但令我奇怪的是我竟然對此毫無知覺。我想再試一下……再試一下我究竟還有沒有知覺。

  我又攥起那針頭咬了咬牙朝右手臂猛扎過去。一陣刺痛讓我的右手不禁抖動了幾下,就在那一刻,我閉起了眼,可眼淚卻無聲無息的滑落了下來。直到這一刻我才仿佛是如夢初醒似的感覺到了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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