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就在盛京城等著你回來帶我去看百何。凡事不要急躁,要知進退,刀劍無眼,命就一條,愿你平安?!?p> *
當晚,楚錦芊讓桃苑的小廝去城門囗等三天,若見到那小男孩就接入府。
安平縣,貪官當道,利用手中的權力坑害百姓讓老百姓受罪的事就數不勝數,多年以來,多有折子遞到盛京城,都被縣主打通層層攔下來,據說他貌似忠誠,生性狡詐,善逢迎合。
可楚錦芊到了安平縣后,才知道事情不簡單,她混在百姓中,卻聽到與傳聞相悖的東西。安平縣百姓口中的奸邪小官不是檀縣令,而是巡撫王貴。
檀縣令兩袖清風、廉潔奉公、剛正不阿、勤政愛民、愛民如子,相反王巡撫,貪污腐化、貪贓枉法、以權謀私、濫用職權、貪墨成風、賣官鬻爵、草菅人命,
楚錦芊暗中查探到,王貴上任安平縣的巡撫后,檀縣令便沒了實權,他說是要整頓當地的風氣,他個人認為本底風俗不好是由于女性惹的禍,他本人對女子非常歧視,家中妻妾不許出門,只能穿領子高過喉結得衣服,他認為基本上在街上拋頭露面的都是不守婦道。
“姑娘,為什么那王巡撫作惡多端,傳出盛京城,怎的變成了檀縣令?!?p> “沒有為什么呀,權力就是一切,百姓只會隨波逐流罷了。人們只愿相信大多數人承認的,也就忘了去查實……”
檀府
楚錦芊老大遠就聽到檀縣令和夫人的對話:“老夫這個年紀哭成孩子是沒戲了,倒是能哭成傻逼?!?p> “放寬心,你對安平縣已經心力交瘁,仁志義盡了?!?p> 楚錦芊對符苓回眸抬步進門,紅袖掩面輕聲對符苓道:“人家是回眸一笑解千愁,而我家姑娘卻是回眸一笑百殺生?!?p> 朱紅色的大門透著古韻,檀縣令是位五十多歲的人,朝冠頂飾,著青袍,繡鷺鷥。他看到朝廷終于來了人,心里高興,起身相迎。
“三位屋里請,想必閣下就是小國師了。”
只見入門便是曲折游廊,階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小小兩三房舍,一明兩暗,里面都是合著地步打就的床幾椅案。從里間房內又得一小門,出去則是后院,有大株梨花兼著芭蕉。
“國師請坐,看茶,夫人讓廚房準備午飯?!笨h令夫人許玲就躲在堂后的屏風下,聽見她夫君開口邀請,眼里一喜,就立馬應下,讓侍侍女倒了茶,便叫侍女去準備好酒好菜。
符苓彎腰:“多謝夫人。”
“姑娘大老遠從盛京趕路,不用那么客氣?!?p> ?楚錦芊知縣令相對而坐,她望了四周,只見房間收拾得十分整潔,墻角邊放一張簡單的書桌,一頭是書架子,另一頭卻只有墻壁。地下鋪著泥磚,真是一塵不染,但是很潮濕。她垂眼,說:“檀縣令護百姓一方平安,可終遭來奸邪小臣不滿,縣令可否將事情細細告知我,我好為查明真相,主持公道。”
楚錦芊見檀縣令嘴唇發(fā)紫,面色稍暗,沒有絲毫清雅細致的感覺,看起來有種滄桑操勞之感。眼泡微腫,微垂的眼睫下有淡淡的紅影,顴骨也有些高聳突兀,襯得整張面龐更加瘦骨嶙峋。特別是那雙手——膚色暗淡的雙手,有些干枯消瘦,像是幾近枯萎的枝干令人心生不忍。
他痛心疾首:“王貴官位比老夫大,多年來盤根安平縣,手眼通天,老夫竟拿他沒辦法,只好向京城遞折子,卻都一去不復返。
他強搶民女,納人為妾,在自己府里為所欲為便罷了,殘忍的是,凡是送王貴手里得案子,只要涉及到婦女的,他都坐鎮(zhèn),讓府衙往通奸殺人的路子上去審,而東越國婦女通奸殺夫的罪是非常重的,最高可凌遲。每每有婦女不肯招供,他便命衙役脫了婦人的衣服褲子,然后用衙門里擊地的粗棍子打人,有女子不堪受辱現場撞墻自殺的?!?p> “老夫身心交瘁,身為安平縣縣令有過罷官念頭,但終不忍百姓陷于水深火熱久中,幸得堅持過后,盛京終于來人了,可小國師千萬小心,這王貴膽大包天,不好對付,老夫猜測他背怕是有主謀,稍有不甚,性命不保啊。”
這世道,所謂的弱就是一種罪,西辭是這樣,小男孩和縣令也如是。
楚錦芊只覺得可憐,又聽到他描述,冷笑一笑:“王貴啊,好大的本事。能在陽光下看見蟑螂了,可想而知在黑暗的角落還有多少蟑螂。小人惟所遇,寒暑不可期。”
楚錦芊挺直脊背,擺擺手應了:“縣令放心,我天生反骨,天地不仁,視萬物為芻狗,圣人不仁,視百姓為芻狗,李貴,這條命,我替老天爺收了?!?p> “老夫幸何汝之?!?p> *
夕陽西下,殘陽如血,刺眼的黃光夾雜著一抹驚心的緋紅,一如那戰(zhàn)場上千人的赤血,妖嬈,而又美艷。
燕軍經過兩方戰(zhàn)場,三萬燕軍止步于此,只見平原沙地上,兵刃隨意的丟棄在地上,血肆無忌憚的流淌。四周尸橫遍野,早已沒有了活人的氣息。閉眼,好似眼見時鮮血染紅了戰(zhàn)袍,耳聽見戰(zhàn)鼓鳴鳴吶喊聲聲。
幾具還沒有完全被沙石掩埋的尸體上空盤旋著幾只禿鷲,尸體上好幾個箭頭還在,那斷了的長槍卻依然握在尸體的手里。遠處,撕殺吶喊聲不絕于耳,或許明天早上又將多幾萬具尸體。陰風開始怒嚎,似乎要喚醒死去的靈魂。
出門無所見,白骨蔽平原。
楚蘭蕭心覺得心寒:“邊疆如此苦寒,而盛京那群天天將民生掛嘴上的,卻是在紅門大宅中飲酒作樂,貴族子弟無作為,整日吃喝玩樂,簡直諷刺?!?p> 西辭在軍中見到這幕,沒有震憾,沒有慌張,他說:“錦衣鮮華手擎鶻,閑行氣貌多輕忽。”
“南楚一萬騎兵,在紅川三百公里外的嵬坡駐扎?!?p> “揮軍去嵬坡?!背m蕭一鼓作氣。
三日后
嵬坡硝煙彌漫,遮云蔽日。天色十分昏黑,片片烏云仿佛要壓下來一樣,黑壓壓的,沉沉的天壓下來,沒有太陽、沒有云,只是一片毫無情感的、冷漠的灰色。
南楚士兵出現在南楚邊境主帳中,跪在南楚大將軍鐵容面前,士兵面孔上透著掩飾不住的慌張神色,血紅的眼睛里滿是失敗后的恐懼,他們的頭發(fā)散落,身上的傷口還在隱隱地作痛,喉嚨里難以遏制地發(fā)出痛苦的呻吟,“鐵將軍,東越國燕軍來了紅川城,我們猝不及防,一萬騎兵皆皆命喪在嵬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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