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和尚用手捂住二哥的胸膛,望著胸膛處爛了血肉,他的手只有那么大蓋住一處兩處哪能蓋住的所有,血順著他的膝蓋流了下來。
伴著血流下來的還有他的淚,他哭的很大聲,完全不像個看透七情六欲,生離死別的僧人。
他哭著哭著沒了力氣,肥胖的臉靠在傻書生的胸前,心若喪死道:“二哥,你干凈了,我知道你最愛干凈了,干凈的來,干凈的走?!?p> “是的,他最愛干凈了,可是在這里他想干凈都干凈不了?!卑d郎中來了,跪在了傻書生身旁,他的聲音帶著哭腔。
色和尚沒有抬頭看他們的大哥,沒有問癲郎中為什么沒有解決紫衣兵,在弓箭射來的時候出面保護他們。
癲郎中伸出來想拍拍色和尚的腦袋,但手掌停在了半空還是收了回去,在收回去的途中狠狠地抽打著自己臉,他咬著牙終是大聲哭了起來:“對不起,對不起!”
初春的太陽為何這么烈,這么刺眼。
癲郎中仰起臉淚水順著臉頰落了下來,他不敢看太陽,但陽光融在淚水里格外的灼熱,他伸出一只手想撐起傻書生,哽咽道:“老二喜歡干凈,還是不要躺在地上。”
色和尚一聽“干凈”兩個字情緒突然爆發(fā)了出,道:“你知道二哥喜歡干凈還帶他來這里!你知道他愛干凈還經(jīng)常讓他用屎祛味!”
“你的胳膊怎么了?”色和尚情緒宣泄那一刻才抬起頭,只見癲郎中蓬亂的頭發(fā)中多出許多白發(fā),整個人干癟的像是脫了水,兩只胳膊像是經(jīng)過火烤一般焦黑。
色和尚根本無暇抱怨,只是擔心的重復道:“怎么會弄成這樣,為什么弄成這樣?”
癲郎搖了搖頭,示意色和尚和他一起扶起傻書生,歉聲道:“老二,我來晚了!”
呼救聲又來了,哀嚎聲也來了。
礦山內(nèi)由于長年開采形成無數(shù)的礦洞,那些聲音從礦洞里傳出來形成一聲聲回響,交織在一起譜寫血腥的長歌,響徹在整個阜南城。
響徹在這座四等人的城市,這座罪犯的城市,這座封閉的城市。
似乎連聲音都難沖得出去。
癲郎中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他努力站起身來和老三撐起傻書生的身體,拖動著向百丈高墻走去。
柳川在礦山前并沒有跟進去,巍峨的高山矗立在眼前,他緊緊握了握匕首,視線仿若穿過了重重山,進入南瞻的國界,那是與東勝國一樣曾經(jīng)在幾百年前統(tǒng)治過白堊大陸的國家。
“大人,礦山內(nèi)礦道錯綜復雜,里面光線太過暗無法順利完成任務,請大人懲罰!”柳川的思緒被柳時的話拉回后,他淡淡看了眼柳時,沒有說話。
柳時低下頭不敢繼續(xù)應話。
柳川其實沒有想懲罰任何人的想法,柳時的出現(xiàn)讓他幻想如果能帶著身邊的十幾個兄弟越過眼前的高山將南瞻國踩在腳下何等光榮。
柳時頭更低了,心中一絲恐懼升了起來,“軍鎮(zhèn)營的任務沒有完成會不會影響大人拜師”,他這般想著。
與此同時,柳川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了。
“撤軍吧,這次任務損失了不少黑甲兵,怕是回到軍鎮(zhèn)營估計免不了被嘮叨?!?p> 柳時點頭稱是,下意識問道:“那任務沒完成怎么辦?”
柳川反問道:“總歸能完成不是嗎?”
柳時應了聲后從懷里掏出小竹笛吹了聲,側身立在柳川身旁不說話。
不多時,黑甲兵和柳川的親兵已全部集結回來,柳川招了招手,隊伍再度出發(fā),剛走出沒幾步回身問道:“柳時,柳大他們?nèi)值苓€沒回來?”
柳時搖了搖頭道:“沒有,不過應該快了!”
柳川身影頓了頓,臉色一變腳下加速向色和尚的方向沖去。
后方的隊伍一并加速跟了上去。
三兄弟站在墻根處,色和尚放下老二半靠在青石墻壁上,道:“大哥,我們還能帶二哥回去嗎?”
癲郎中苦澀一笑,道:“怕是我們?nèi)值芙裉於家兂赡嗤亮??!?p> 色和尚反而開心了,傷心的情緒經(jīng)由癲郎中那么一說散去不少,道:“那再好不過了?!?p> 兩人盤膝坐在地上,三個人都靠在了青石墻上,癲郎中和色和尚相視一笑,紛紛看向逼近的柳川。
癲郎中活著,毫無疑問柳大三兄弟死了。
柳川冷漠地問道:“為什么?”
癲郎中不急不緩道:“你想殺人,我想救人,所以他們死了!”
柳川牙關緊咬,道:“原來我不想殺人了,現(xiàn)在我又想殺人了,你還救得了嘛?”
癲郎中將頭放在傻書生的肩頭上,道:“想救的人救不了,想殺人的殺不動了,就這樣吧!”
柳川之前在高山前幻想的一切瞬間破滅了,但他想不明白,繼續(xù)問道:“為什么?”
“因為我是高流山的徒弟,這個原因夠嗎?”癲郎中艱難抬起干焦的雙臂晃了晃。
柳川第一次臉上露出恐懼,他一字一句生怕問錯,道:“高流山?那個老瘋子?”
癲郎中不可置疑的點了點頭。
黑甲兵和紫衣兵眾人在得到癲郎中肯定的答案后,無不面露懼色,柳時小心翼翼問道:“大人,那個老瘋子惹不得?!?p> 柳川深深吸口氣,重重吐了出來,緩緩將匕首指向癲郎中,道:“死人是傳不出消息的。”
“說的對,現(xiàn)在知道我為什么活,他們?yōu)槭裁此懒税??”癲郎中手臂終于垂了下來,道:“來吧,我們之間總有人要死去。”
柳川將匕首擲了出去,聲音恢復冷靜道:“死的肯定是你們!”
匕首亮的發(fā)光,在空氣劃過的聲音仿佛是將要飲血的喜悅聲。
陡然間,天地之間響起了冰冷刺骨的聲音,在聲音響起的同時初春的天氣里充滿寒意。
“冰語:剎那寒舞”
風停止了,能感受到盡是刺骨寒冷,身體被凍結了,血液被凍結。
百丈的高墻之上,一個穿著白色衣裙的姑娘,一步落下一朵冰花開在腳下,遠遠望去煞是美麗。
她行走在陽光下,帶來是寒冷。
柳川擲出的匕首停在半空行進不得,女子走的看似緩慢,實則片刻已經(jīng)走到匕首前,她抬起食指輕輕點了點匕首尖,包裹匕首的寒冰瞬間裂開,無力地掉在地上。
她的背影像是快樂冰精靈,她跳而跳,蹦而蹦的來到柳川面前,她長長的睫毛下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好奇的望著冰封中柳川。
柳川的身體不能動,但眼睛還能轉,他拼命轉動雙眼,打量著不速之客,他視線停在少女的胸前再也移動不了,他看的不是美麗,而是詫異,恐懼,因為胸前白衣繡了兩個金色大字“天壬”。
他明白今天死的肯定是他們了。
死的確實是他們,少女手指每點一個人,寒冰碎裂的聲音傳出一聲,一人滿臉寒霜的死去。
所有人在少女的手指輕點下,盡數(shù)沒了性命。
少女拍了拍雙手如拍去手上的灰塵一般,轉過身來她一身白衣被扯爛不少,但完全蓋不住她的美貌,她眼波如水,眉如細柳,行為動作像個俏皮精靈,她緩緩走到癲郎中身前,鼻子一皺,哼道:“九哥,你為什么逃婚?”
少女聲若銀鈴,在一旁的色和尚口不能閉,驚道:“天魁為什么出現(xiàn)在這里?”
【白堊大陸可公示的信息欄—萬物語篇】
白堊大陸自羌國立國壯大后,世間莫名多出了從未有過的怪異能力者
羌國史官宣稱:自然萬物均有自己的語言,這些本領都是人類與自然萬物產(chǎn)生共鳴后延伸出來的能力。
而羌國選拔的天魁和部分羌國人都具有這種能力
史官將這種能力稱為“萬物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