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猜忌
楚棣望了一眼花盆，一顆花大約是折了一半，竟是又被接了起來:“這可是二喬玉蘭？”
少女向楚棣福了福身:“是，不過下人不小心弄折了。小女姓公輸名千檀，今日謝公子?！?p> 楚棣只聽說過這公輸家千檀。那是馬球會結(jié)束之后，京都這公輸千檀的名字便傳遍了。楚棣倒是未曾用心留意過公輸家千金。沒想到近了看，卻是個難得的極有氣質(zhì)的美人，想著公輸家的地位，態(tài)度便親切了些。
“無謂什么謝不謝的?！背︵皣@：“你倒是也難得肯下功夫?！被ú萜匠２簧儆袚p傷，楚棣平時可惜了一番之后便也將那些花草拿出去扔了。摧折過的花草不復(fù)從前好看，養(yǎng)著也是惹人生厭。不曾想公輸千檀待這些花草卻是肯用心，不僅沒有丟掉，還好生的“包扎”。
“花草也是有生命的?！惫斍葱χ溃骸凹日f自己是愛花之人，總不能一遇到這樣的事情便忘記自己的初衷吧。萬物有靈，不能做心口不一之人?？诳诼暵曊f愛憐花草，卻連這點事情都辦不到?！惫斍次⑿Φ溃骸皼r且不過是動動手的事，愉人悅己，何樂不為？”
“好一個愉人悅己。”楚棣看向公輸千檀的目光充滿欣賞：“公輸姑娘才是真正的風(fēng)雅之人，是本王庸俗了。”
聽到楚棣自稱本王，公輸千檀并沒有意外之色:“公子謬贊?！?p> 楚棣淡淡一笑：“有機會定要向姑娘討教一二?！?p> 公輸千檀忽而又想起了什么，看向楚棣：“說起來，我昨日無意中擺了一盤棋，便是怎么也解不開。公子可否替千檀指點一二？”又想到了什么，笑道：“園子里的君子蘭也開了，此等風(fēng)景，公子可不要錯過?！?p> 她態(tài)度落落大方，若是拒絕反倒顯得是楚棣失禮了。最后卻又用賞花來作條件，到顯出幾分俏皮來。楚棣略一思忖，便笑道：“恭敬不如從命！”
他們二人便到了夾桃居中的花園里開始對弈，對弈的時候，亦隨口聊著些話。楚棣發(fā)現(xiàn)，公輸千檀不僅棋藝出眾，與他談話的時候，天文地表，無不涉獵。況且見識長遠(yuǎn)。
便是朝中之事，竟然也能插得上一兩句嘴。楚棣自來就欣賞有才之人。她沒有世家之女的嬌縱，反而很細(xì)膩，十分善解人意。與她說話的時候，似乎妙趣橫生，讓人心中又熨帖的很。不知不覺，楚棣看向公輸千檀的目光越來越欣賞。流連在對方身上的時候也越來越長。
有侍女遠(yuǎn)遠(yuǎn)的瞧著，眼中流露出一絲得意。卻是不動聲色的吩咐小廝外出傳話。
“姑娘，睿王走之前讓奴婢把這個玉佩給姑娘，說他日請姑娘過府賞花?！笔膛谝慌允止Ь?，只是面上有得意之色。
公輸千檀接過玉佩，在手中把玩，這是上好的暖玉:“明天給睿王帶話，千檀不小心偶感風(fēng)寒怕是去不了了?！?p> “姑娘，為何啊，這是大好機會啊，睿王分明對姑娘這么欣賞?！?p> 公輸千檀扭頭笑了笑:“得不到的才讓人心癢，上趕著的沒人要。”
“對了，去給墨府送一封拜貼，我也好久沒見故人了?！?p> “是?！?p> ......
這頭如此，大蜀的皇宮之內(nèi)，今日也是分外熱鬧。
太子被禁足。其他皇子的心思也都蠢蠢欲動，秦王接到景德帝的旨意，招待北戎來的使節(jié)，特意設(shè)宴款待。北戎太子和公主在場，楚牧之楚世子也在場，陪著赴宴的，還有剩下的八個皇子。
太子如今不得寵，這是不折不扣的事實。正因為如此，連帶著跟著太子的秦王也有些軍心搖動。這兩年來，太子的勢力正在被別的皇子勢力漸漸取代。
幾乎所有人都默認(rèn)了一個事實，太子的這個位置，坐的并不會太過長久。太子自己大約也意識到了，連朝政之事大抵參與的都很少，不是不想?yún)⑴c，只是跟著他的人太少了。
反觀之，襄王定王兩兄弟和靖王王一派倒是越見顯赫。靖王自來就是因為笑面虎左右逢源，追隨者眾多。而睿王兄一派，睿王則是憑借著自己的母妃徐賢妃。這兩派勢力如今斗得水火不容，頗有些圖窮匕見的模樣。
最安穩(wěn)的，倒是周王了。周王近來也參與朝事，只是他參與的朝事大多很討巧，似乎是刻意為了表現(xiàn)出自己并無野心。都是些無關(guān)痛癢的小事，盡管如此，景德帝卻對他十分滿意，也因為他表現(xiàn)出來的這份中立和安然，無論是太子，還是靖王，亦或是睿王，對他都沒有刻意打壓。
周王反而是最安全的一人。
堂廳里，秦王笑著舉杯相邀：“今日父皇命我好生款待各位。”
赫連青坐在秦王下方，舉起杯作勢與秦王碰了一下，笑道：“多謝王爺盛情款待?！?p> 赫連青的身邊坐著明安公主，今日她也是盛裝打扮了一般，眉眼含情的看著坐在她對面的紫袍青年。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楚牧眼神卻一點兒也未往她這頭瞟。但也并未看其他人，反是盯著酒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王笑問：“牧之如何不飲酒？可是酒不合口味？”
楚牧之勾了勾唇，道：“身子不適，不宜飲酒?！?p> 楚牧之向來放蕩不羈，可好端端的，誰又惹了他？
明安公主卻是有些擔(dān)憂的看著楚牧之，開口道：“世子無事吧？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太醫(yī)過來瞧瞧？”
赫連青聞言，頓時沉下臉，狠狠地看了一眼明安公主。明安公主平日里驕縱便罷了，可是眼下當(dāng)著大蜀這么多皇子的面表現(xiàn)出對世子的癡迷，不是上趕著給人看笑話？況且赫連青自己也是男人，男人對男人的心思最了解。
楚世子看明安公主的眼神，分明就是有幾分不耐煩。若是這世子是個大度的便罷了，傳言燕北王府楚世子天不怕地不怕，脾氣不太好。真的厭煩了明安公主，連帶著整個大蜀都對北戎無甚好感，吃虧的只會是他。
楚牧之卻沒搭理她的話，反而是看向了對面座中的赫連青，眾人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順眼看去。
赫連青倒也鎮(zhèn)定，并未因著楚牧之的視線而顯得慌亂，他與楚牧之對視。
楚牧之忽然笑了，道：“聽聞赫連太子少年俊才，如今一看名不虛傳，不知可有婚配了？”
眾人卻是沒料到楚牧之會突然來這么一句，神情陡然間古怪起來。赫連青也愣了一下，答道：“還不曾?！?p> 誰都知道北戎人此時進京就是為了和親。
凌王哈哈大笑，他坐在楚棣身邊的，順勢拍了拍楚棣的肩膀，道：“四哥也是我們幾個兄弟中唯一未曾娶妃的，怎么，牧之也給安排一下？”
楚牧之的唇勾了勾，悠然道：“一見太子，覺得甚是投緣，有心想結(jié)秦晉之好。”
此話一出，在座諸位頓時神情大變。
“開玩笑開玩笑，本世子的妹妹離及笄還有好幾年呢?！背林唤?jīng)心的擺了擺手笑道:“不過，睿王和明安公主倒是可以一結(jié)秦晉之好。”
楚棣握著酒盞的手也猛地一緊，不動聲色的看向楚牧之。
真的就只是如表面上說的，想要將明安公主嫁給自己嗎？楚棣不覺得。
楚牧之不是在幫他，而是在害他！
楚棣從來秉持的都是韜光養(yǎng)晦的觀點，不到最后時分，不可亮出自己的底牌。雖然楚牧之的話令人心動，可若是真的有此好意，楚棣絕不愿意是在現(xiàn)在，當(dāng)著所有皇子的面提出這事。
不過是一句話，皇子們看向他的目光已經(jīng)充滿了提防，幾乎將他推到了風(fēng)口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