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袁崇煥的話,鐵汁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到遼東來,本來是想憑著一身本領,幫助朝廷打贏戰(zhàn)爭,讓百姓免受賦稅之苦,可是沒想到這件事要比想象中難得多。
可是這時,他突然想到自己在京城的經(jīng)歷,不由得冒出了一個念頭。
這個念頭讓他有些激動:“我可以!我可以!”
“公子,可以什么?”袁崇煥好奇道。
“袁師傅,我有信心,可以到那后金軍中,將那努爾哈赤殺掉,或是擒了來,后金群龍無首,這戰(zhàn)爭不就結束了嗎?”
袁崇煥聽了,直搖腦袋:“不可,不可!公子有所不知,當年這努爾哈赤之所以迅速崛起,實際也是因為我大明的一個督師,殺了他爹,他才一心報仇,最終釀成了今日的局面。這女真人報仇的執(zhí)念要比漢人更強,所以你那樣做,非但結束不了戰(zhàn)爭,只能是激起更大的戰(zhàn)爭?。 ?p> “???”鐵汁激動的心顫抖的手被澆了一盆涼水,“那,那該怎么辦?”
“女真人尚武,只有真的在軍事上戰(zhàn)勝他們,他們才會甘愿俯首稱臣,任何刺殺暗殺都是不可取的!”
鐵汁點點頭,卻接著又陷入了沉思。
如何才能在軍事上戰(zhàn)勝那些揮舞著長刀的女真人呢?
他帶著這樣沉重的心情和巨大的困惑回到了營帳。
夜,早已降臨。
帳內,大麻子單薄的身影守著一只搖曳的燭光,配上坑坑洼洼的一張大臉,顯得極不和諧。
“冷吧?”鐵汁一屁股坐下來道。
“不冷!”大麻子倔強道。
鐵汁低著頭,想著心思,不再多話。
大麻子見他情緒低落,爬了過來,道:“怎么了?遇到了不順心的事?”
鐵汁聽著他的聲音,不知為何,倒是很愿意傾訴。
“這邊的戰(zhàn)事不順,主動出擊打不過女真人,防守又耗費巨大的人力物力,簡直就是死結。長久下去,百姓們的生活只能越來越苦!”
大麻子聽了,也不知說什么。
任燈光搖曳,二人默默無言。
“你說,守城,可不可以用大炮???”大麻子突然怯怯道,像是對自己的想法沒那么自信。
“什么大炮?”鐵汁很是好奇。
“我之前聽我娘說,在南方有一個叫澳門的地方,西洋人發(fā)明了一種大炮,說是特別厲害,能打出超級超級遠,爆炸的時候,能一下子炸死十多人!”
“這,當真有這種東西?”鐵汁轉頭看向他,可是實在辣眼睛,又轉了回去。
“我也是聽說,不是特別確定!”大麻子道。
“嗯,這個容易,待到明日我出去一趟,自然能想辦法搞清楚!”
鐵汁這樣想著,心中打定了主意,沉重的心情自然也有了緩解。
“睡吧!”他道了一句,就往帳篷里面爬。
“睡,怎么,怎么睡???”大麻子扭扭捏捏道。
“啊......”鐵汁看著他那副小女人的樣子,咧了咧嘴,“躺著,呼呼呼,不就睡了嘛!”
“那,我......”大麻子有些不好意思,“躺在一起嗎?”
鐵汁看著他,心中好笑,心里話: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樣子。
可是他也明白身為女兒身的大麻子的忸怩和拘謹。
于是,鐵汁翻身起來,走出了帳去。
大麻子心里一涼,立刻覺得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鐵汁這是負氣走了嗎?
可是,不多時,鐵汁又走了進來,與此同時,懷中多了一滾粗壯的圓木。
鐵汁將圓木在帳篷中間一放,將整個床鋪分成了兩邊,道:“你看,這木頭就把這床分成兩邊,你一邊我一邊,這下放心了吧!”
大麻子看了看鐵汁,看了看木頭,看了看床,還想說什么,可是鐵汁早已倒頭在地,蓋了被子睡去了。
大麻子也只好爬到了自己那半拉,小心將被子扯到自己脖子跟,閉上了眼睛。
片刻功夫,這帳內鼾聲四起,如雷貫耳。
鐵汁瞬間睜大了眼睛,以為是哪里響雷或是打炮。
可是,都不是,這巨大的聲響,分明就在耳邊,準確說,就在床的另一側。
鐵汁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這,這大麻子打呼嚕的聲音,也太霸道了。
“天??!”鐵汁嘆了一句,已然是睡意全無,無可奈何爬起來走出了帳外。
剛一挑簾出來,門外綽綽的人影把鐵汁嚇了一狗跳。
他瞪眼細看,原來是圍了一圈睡眼惺忪的士兵,都滿臉驚愕地伸著耳朵,探聽著帳內的動靜。
“干,干什么?”鐵汁問道。
“兄弟,你,你這帳里什么動靜啊!太嚇人了,你是養(yǎng)了一頭獅子嗎?”一個士兵滿臉問號地問道。
鐵汁這才意識到,是大麻子的鼾聲將旁邊帳篷里的士兵吵醒了。
他忙忙解釋:“不是,不是,是我一大哥,今日太累了,太累了,各位多多體諒啊!”
圍觀眾人見鐵汁十分客氣,也就只好有的沒的地抱怨了幾句,離開了,只留下鐵汁獨自立于帳外,享受這逆天的鼾聲。
翌日清晨,大麻子美美地醒來,伸了個懶腰,道了句:“哎呀,好久沒睡這么舒服了!”
他向著鐵汁的床鋪望去,卻見那床鋪早已整理得整整齊齊,而床上的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哪去了?這一大早?”大麻子正納悶,卻聽得外邊有人絮絮叨叨。
“哎,里邊好像起來了,好像起來了!”
大麻子一皺眉頭,穿鞋出了門。
卻見一大幫大老爺們圍在自己的帳外,都帶著別樣的眼光,好奇地看向自己。
大麻子心中一緊,忙雙手抱住自己的身體,裝著膽子問道:“干,干什么?你們想干什么?”
眾人一見他這般婦態(tài)的樣子,都不可思議地張大了嘴巴。
一個大漢不可思議道:“兄,兄弟,你這,你這反差有點大?。 ?p> “是呀,昨晚你這打呼嚕,聽著像一頭牛,怎么今日一見,倒像是一只羊!”
大麻子聽得眾人言語,意識到他們并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乃是女兒身,也就立刻做出五大三粗的樣子,揮舞了一下胳膊,粗著嗓子道:“說什么呢!誰是牛!誰是羊!”
眾人見他這副樣子,依然是那樣不協(xié)調,也就開了兩句無關緊要的玩笑,四散開來了。
大麻子這才意識到,難道鐵汁是被自己的鼾聲吵到了,早就跑到別處去了?
想及此處,他感覺丟死人了,自己為什么不控制一下呢!
他跑到袁崇煥的所在,問道:“將軍,鐵汁呢?”
“鐵汁?誰?”袁崇煥正在書案前,寫著什么。
“就,就是昨天和我一起那個壞家伙!”
“哦,他呀,他走了!”袁崇煥道。
“走了?”大麻子簡直要跳起來,“為什么啊?”
袁崇煥見他這副樣子,也是沒憋住笑,害得自己寫好的折子,又得重寫了。
他笑夠了才道,“急什么,他今日出去辦點事,晚點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