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茍家大將軍，茍公子會怕這樣一個迎風(fēng)流淚，背風(fēng)傷感的小女子？”沈穆淡淡地瞥茍云，幽深瞳孔如風(fēng)霜利刃，凌冽而凝重。
“當(dāng)然！城門那會是你沒親眼見著罷！”
茍云眼皮一掀，淡漠：“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小弟也就這點能拿得出手的！寶劍出鞘方知鋒鈍！”
他頓了頓，輕嘆道：“此女心思縝密，觀察入微，舌燦蓮花。既有指鹿為馬顛倒黑白之能，又有泰山崩頂而面不改色之態(tài)，怕是用以時日，定能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紛紜百年，英雄兒女輩出?。 ?p> 沈穆露出古怪的笑容，好像聽到一個復(fù)雜的笑話，而他一直沒明白其中的意味。他忍了忍，沒忍住，發(fā)出嗤的一聲，干脆開口道“就她？英雄？當(dāng)真？”
茍云點頭如搗蒜，頗覺得沒好氣：“這姑娘話會說，戲會演，戰(zhàn)會打，皮會賴，耍得了大刀，玩得住細針！這樣的丫頭可是打的我毫無招架還手之力！”
沈穆不由一楞，眼沉了沉，似有殺意。
半響，他又笑了笑，瞇起眼，還是一副完全不相信的樣子：“堂堂茍家大少怕是說謊不打草稿罷！自小便是姑娘們怕你，敬你！哪里來的降得住你的丫頭！怕是日頭要走西邊出了！”
茍云聽了，半響不語，心頭卻是直打顫，暗道：今早的日頭便是西出的。接著偏過身，道：“還是小心為上！畢竟她多少算是李小六那邊的人，李小六那小子能耐，你知我曉，世間能拿住他的不多?！?p> “也不知李小六如何尋得她的？”茍云突然有些意動，喉結(jié)上下滾動一圈，不無遺憾道：“這般刁鉆能唬人的丫頭片子也就他能尋得到。”
似乎想到什么一般，茍云倏而低低地笑，不怕死的補充了一句：“你說她會不會是李小六的心上人??？畢竟這么多年李小六身邊就沒有過姑娘，近身伺候都是小廝?！?p> 他看了沈穆一眼，臉上笑意淡了些，眉眼一挑，火上澆油的道：“那李小六的確面若丹朱，美詞氣，有風(fēng)儀，而土木形骸，不自藻飾，人以為龍章鳳姿，天質(zhì)自然，真乃嵇康也，難怪人家姑娘家心甘情愿，不惜千里迢迢從漠北跑到江南為他借糧！”
茍云每說一句，沈穆的面色就更沉一分，直到茍云說完，他才神色莫辯地開口：“心上人？你怕李小六和你一般睜眼瞎？再說，你既然猜得那徐文靈便是那李小六，還能這般灑脫的讓這姑娘帶糧回漠北？”
茍云眸色深濃如同潑墨，緩緩一笑，漫不經(jīng)心地答：“為何要攔？平白叫北蠻人看了笑話，占了便宜。”心下卻腹誹：這不是還有你嗎？
果然，沈穆聞言身子微微有一絲僵，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頭扣得咔嚓作響，陰測測的道：“鞭長莫及！世事難料，李小六再伶俐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杯水解不了涸轍之魚，萬物蜉蝣，朝生暮死！爾等且看這姑娘是否能安然無恙的到漠北？”
茍云聞言，眸色深濃，卻是笑道：“你怎么想？接下來打算怎么做？”
沈穆斂了面上的笑意，低垂眼瞼：“我只是覺得來得太容易了些！老爺子交出商印太干脆了！”
沈穆揉了揉眉心：“我不擔(dān)心那丫頭，不過是一野丫頭，想截胡，哪來的容易？我倆籌謀這個已經(jīng)快五年了！”
沈穆往前走了兩步，繼續(xù)補充道：“真是那丫頭破了拐子馬嗎？”
茍云不動聲色退開幾步來，修長的手指輕輕點在窗框上，目光如同大漠上的獵鷹，沉默了半響，才回道：“我也不知，那一戰(zhàn)里頭多少是李小六的手筆，又有多少是她的？這個姑娘我看不透？真是半點都參不透啊！”
沈穆點點頭：“我也想知道祖父到底留了什么給她？”
茍云似乎并不意外：“沈老太爺?shù)牡着?？?p> 沈穆沒有回答，卻道：“想不到祖父寧可信一個才見過一面姑娘，卻不信他養(yǎng)了一輩子的外孫......”
茍云心里頭嗯哼一聲：連你都被她蒙騙到搞不清天南地北，還有空怪你祖父。面上卻是失笑一聲，道：“你欲如何？”
沈穆卻道：“那玉你已給茍相？”
茍云點點頭，卻又從袖里掏出一張嶄新的牛皮紙，遞給沈穆。
沈穆緩緩打開紙卷，隱隱約約可見紙上印著兩字：‘下’和‘空’
這正是沈老太爺藏了多年玉玨的拓印。
沈穆心頭一震，似乎想到什么，突然說：“你覺得這玉當(dāng)真只有一塊嗎？”
他闔目半響，又道：“祖父從來不打沒準(zhǔn)備的戰(zhàn)，也從來不低估對手，這就是為何他從來沒有輸過！”
茍云立馬明白了：“沈老太爺選在此時獻玉，不是因為他老了，撐不住了，更不是要保全你！而是因為這姑娘的到來，這是他的后招！他與這姑娘生平?jīng)]見過，信的定不是人，而是物！不好，這姑娘手中定有更關(guān)鍵的東西要保！”
風(fēng)雪已止，幽青的雪光透窗灑了半室，如月色，兩個英俊的男人對面坐著，伴著昏暗的燈光，面色肅殺，都沒有說話。
半響，沈穆眼眸一暗，復(fù)又亮起，卻是連月光都照不透的沉沉深墨，開口道：“快馬加鞭，攔住那姑娘！去攔住他們！”
.......
茶水早已涼透，油燈也剪了七八次，小廝瑟瑟發(fā)抖，嘴唇發(fā)紫，卻還是跪的工工整整，半點不敢糊弄。
拓跋蓋吳虛虛地握了握手中的密報，眸色漸深，隨即勾了勾嘴角，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這還真他娘的邪性，冤家路窄啊。”
小廝斜眼悄悄的撇了撇，視線在拓跋蓋吳頓身上轉(zhuǎn)了一圈，而后默默的收回，暗道：少將軍看起來并非沒生怒，反倒是有些高興。他不禁有些納悶來著。幾天前少將軍看到這沈家姑娘在雪地里頭留字：‘?dāng)≤娭畬?，不足言勇’?dāng)下氣的半死，都快打死好幾個小廝了，可今兒個得了信，有了罪魁禍?zhǔn)椎嫩欅E反倒比過年還高興？
怎么回事？
管他的！少將軍開心便是好事。他舔了舔有些發(fā)干的嘴唇，竊喜道：說不定今兒個便要逃過一劫，不被打了。
“漢人的兵法言：君子相時而動，機會不到，寧可淵伏！”
拓跋蓋吳突然起身喃喃道：“成事需勇，謀事需怯，事先不想清楚，臨機必?。∩匣厥俏逸p敵了，這回你且等著罷！定會叫你糧人兩失。”
小廝正努力地消化著今日可能不會挨打的喜悅，聞言下意識附和的點了點頭。
“這個詭計頻出的小狐貍，真是處處要人命??！”方才想到她，拓跋蓋吳便覺著下身隱隱一陣疼，眼底發(fā)澀，全身都不舒泛：“格老子的，出娘胎還沒被人這般打過！都差點絕子絕孫了！”
他心底煩操，端起矮桌上的一杯酒一口啁了下去，緊緊腰帶，大步走出帳篷，大手一揮，豪氣干云地道：“叫輕騎過來，操練！”
小廝暗暗松了口氣，卻又忍不住為少將軍的敵人捏把汗來。
少將軍緬酒嗜殺，故而出征前數(shù)月不飲酒！上回出征前喝了酒可是屠了整個蒙兀部，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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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男主們的小劇場：
拓跋蓋吳：三缺一啊！還差誰??？
沈穆：就等李小六湊桌麻將了。
茍云：我不說話，打心里戰(zhàn)，只管贏錢。
莫琳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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