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狐仙傳
衡鏡一到訓(xùn)練場就看見自家?guī)煾父鷤€二大爺似的坐在搖椅上，翹著二郎腿吃著冰好的水果，看著衡五教衡八御劍。
衡鏡：……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親自教嗎？是他唐突了。
衡六在一旁見怪不怪的樣子，甚至?xí)r不時過去討一口水果吃。而剛?cè)腴T的十三十四就比較可憐了，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樣，滿臉震驚地看著一切，壓根兒不知道該把自己放哪。
“小六你差不多得了，不知道自己胖了多少嗎？”
衡逐月拿筷子在衡六肉乎乎的手上敲了一下，道：“閑著沒事兒就去管管十三十四，教教他們怎么用劍?！?p> “師尊！我是體修不是劍修！”
“不是劍修就可以不會用劍了？上次偷溜出去，跑到山溝溝里被狼追了大半個山頭的是誰??？快去！”
“師尊！”
“看看人家小五，明明是符修不照樣說干就干？”
“可是師尊……”
“你也不想小七下山行醫(yī)回來，得知她可愛的小六又什么都沒干還跟她師尊搶水果吃吧？”
“……”
無恥！厚顏無恥！她之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師尊這么厚臉皮？氣死人了，就知道拿七姐壓她。
衡六委屈巴巴地拿起曉夢，吆喝著十三十四練劍去了。
衡逐月很滿意，隨即挑了塊最大的桃，一口氣塞進(jìn)嘴里。
“師尊?！?p> “嗯。”
衡逐月瞥了眼衡鏡，本想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旁邊，可是沒想到那塊桃竟有幾分功夫。要是現(xiàn)在回頭和小鏡子對視上，自己的形象肯定又要一落千丈。
“師尊……”
剛才還跟小六有說有笑的，怎么自己一來就扭過身裝沒看見了？都多大人了，怎么還這么幼稚？
“師尊，別鬧了?！?p> 他該說點什么？畢竟還有那么多師弟在，自己怎么也得給自家?guī)煾更c面子的。
在衡鏡開口前的一瞬間，衡逐月終于戰(zhàn)勝了那塊桃，揉了揉略顯疲憊的面部肌肉，努力揚起一個笑臉：
“我說是誰啊，原來是為師的心肝寶貝徒弟??！快過來讓為師看看最近長高了沒有?！?p> “……”
衡鏡頓時就想把手里的東西甩到衡逐月臉上，然后轉(zhuǎn)身走人。
這都什么跟什么？是正常人能說出來的話嗎？
“要不要？”
他發(fā)誓這絕對是他最后的耐心，要是他師尊再不正經(jīng)，他絕對立刻甩臉色走人。
“要要要！什么東西？”
衡逐月聞言立刻轉(zhuǎn)過身來，掃了眼衡鏡手里提著的方形不明物體，問道：“一品坊的桂花糕？”
“不是。”
“劉嬸兒的茶葉蛋？”
“不……”
“楊大爺?shù)奶秋?？?p> “也不是……”
“那還能是什么？”
衡逐月這么多次都猜不對，多少感覺有些尷尬，只好做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樣，從旁邊的石桌上撈了杯茶水喝。
“《狐仙傳》，十一到二十三?！?p> “咳咳咳……”
衡逐月聽到這個，差點一口氣沒上來。茶水毫不客氣地鉆進(jìn)氣管，害得他拼命地咳了起來。
衡鏡見狀無奈地勾了勾唇角，放下那被紙包住的一摞書，在衡逐月的背上一下一下地拍著。
“你……你怎么……”
“你給我的那箱書里有，一到十都有。我今天去書鋪的時候已經(jīng)出到二十三了，就買回來了?！?p> “誰準(zhǔn)許你買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的？”
“那師尊你不要嗎？”
“你……放我屋——你都看過了？”
衡鏡聞言想了想，搖了搖頭。
衡逐月頓時松了口氣的樣子，拍了拍衡鏡的肩膀，道：“來來來吃塊兒桃兒。對了，為師跟你講，這玩意兒千萬別看，不是什么好東西?！?p> “那師尊是已經(jīng)看過了？”
“為師已經(jīng)是大人了，你還小，定力不夠……聽話，啊?！?p> “哦。”
可能吧。這玩意兒的確有點兒上癮，這是他十多年來頭一次不是因為公事整宿沒睡。
這次這十三本還是規(guī)劃一下吧，一天一本？按書鋪老板的說法，基本上是半個月能出一本，正好看完了能買新的。
衡逐月抱著那一摞書，叉了塊蘋果送到衡鏡嘴里：“不對啊，無事獻(xiàn)殷勤，非奸即盜，說，你是不是瞞著為師干什么不該干的了？”
“……”
他改怎么解釋他心情不錯，所以買的時候順便給他師父捎了一份？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yán)?！?p> “愛要不要?！?p> 衡鏡再次憑借自己良好的個人素養(yǎng)，止住了扔?xùn)|西走人的沖動。
“好小子，耍著為師玩兒呢是吧？你是不是覺得……”
“吃不吃花生糖？”
“吃！”
然后衡鏡短暫地獲得了一個安靜的衡逐月。
他挺喜歡給他師父買東西吃的，畢竟他師父吃東西的時候會安靜一點，顯得很乖。
“你也不要閑著，去指點指點師弟，行點兒二師兄的職責(zé)。”
“指點誰？”
“你教教小五吧，畢竟你才是正經(jīng)劍修。小八不行就不行吧，為師放棄了。”
“放棄？師尊你不帶他去了？”
“啊，不是，大不了讓小五帶著他飛嘛，又不是什么難事。”
“……”
“別這么看著我，你也得練——到時候你御同塵，我用至臻，你先拿去練練手。”
“為什么？！”
“哪來那么多廢話，去！”
說著衡逐月指了指一旁躺在地上的同塵讓衡鏡去練。
衡鏡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感想。
不管他師父表現(xiàn)得有多么不靠譜，但他還是覺得自家?guī)煾甘怯悬c東西的。畢竟別的不說，就憑能得到這同塵劍的認(rèn)可，就絕對不簡單。
因為這同塵劍，他師父也被稱為同塵道人。
和光，同塵，挫銳，解紛。
四把神劍分別在槐序?qū)m宮主沈昇、天殷門掌門衡逐月、天殷門門主鳳嘉元、魔尊風(fēng)元秋手中。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四把劍天殷門就占了仨。
先把師父的用意放一邊不過別人看一眼都覺得三生有幸的東西你就這么扔地上合適嗎師父？
不過師父為什么突然要用至臻？雖然這至臻劍本來就是師父的。
衡逐月就這么從紅日正東坐到了烈日當(dāng)頂，《狐仙傳》也是慢慢悠悠地看完了兩本。
除了衡鏡和衡五，幾個徒弟都叫苦不迭，尤其是衡六，直接就癱在了地上裝死。
“小六你裝，繼續(xù)裝。你看看你二師兄還有小五，哪個不比你累？就你在這兒丟人現(xiàn)眼。”
“不要！我累，好累，要累死了?！?p> “喲呵，六姐姐，你不是體修嗎？”
衡八雖然也很累，但是他不愿意錯過任何一個嘲諷衡六的機(jī)會。
“體修什么啊，你師兄我體虛了！還不快扶我起來！”
衡五衡八清楚衡六是什么性子，自然沒有多搭理她，倒是十三十四，聞言立刻一左一右攙著衡六坐了起來。
“嗚嗚，還是十三十四好，以后姐姐罩著你們！”
衡六感慨了一陣，習(xí)慣性地對著自己被汗浸濕的劉海兒吹了口氣，發(fā)現(xiàn)頭發(fā)已經(jīng)完全黏在額頭后，利落地用手把頭簾聊了起來。
“小六，為師和你說了多少次了，你一個女孩子不要吹你那劉海，不……”
“哈哈哈哈哈，六姐，你腦門兒哈哈哈哈……”
衡六不明所以地看了眼衡八，衡八立刻操控著瑤華飛到衡六面前，清楚地照出衡六腦門上的泥。
“哪來的……啊……小八你過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六姐你自己手上的土用自己的汗和的泥，為什么打我??？！”
“誰讓你笑我！”
看著再次被衡六衡八震驚到的十三十四，衡鏡低聲道：“習(xí)慣就好?！?p> “好了好了，別鬧了別鬧了。中午好好歇歇，下午讓小五帶你們出去玩兒。”
衡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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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逐月以要追文的名義把衡鏡趕回去了。
“你確定要這么干？你那寶貝徒弟再厲害，御同塵也是要吃力的。”
“我也不想啊。我就怕我現(xiàn)在御著御著就掉下去了。”
衡逐月無奈地?fù)u搖頭，把手伸出來，問道：“師尊，你要不要抽空給小五看看？”
“看什么？”
“小鏡子帶話沒帶全，小五以為我?guī)“瞬粠?，氣著了?！?p> “可是最近他也沒找我……完了完了，他該不會自己把我之前給他開的藥加劑量喝了吧？”
這確實得去看看，那孩子嗓子本來就不好，要是再亂吃藥，落下別的什么毛病可就更壞了。
“有勞宮主了?！?p> “行了行了，別跟我整那些虛頭巴腦的，人我一會兒去看。倒是你，那書看完沒有？”
“啊，還沒。小鏡子剛給我買來，該看十三了?！?p> “我說的是外傳?！?p> “有外傳？”
衡逐月聞言略帶迷茫的看向沈昇。
外傳？他怎么不知道有這種東西？
“你不會……跟那一箱一起給衡鏡了吧？”
“呃……可能吧……怎么，里面有什么嗎？”
沈昇聞言翻了個白眼：“封皮是差了不少，而且也沒寫題目，他一時半會兒應(yīng)該發(fā)現(xiàn)不了。我建議你趕緊去取一下?！?p> “為什么？里面寫了什么？”
“哦，寫……其實主要是畫的，喝多了畫著玩的，不過衡鏡那孩子也不小了，這些事情該懂得其實也都懂了吧？你說我要不要給他介紹一個槐序?qū)m的女修？”
“不需要，衡鏡還小，沒到這個年紀(jì)?！?p> 見衡逐月起身，一副恨不得立刻出門的樣子，沈昇忍不住笑出了聲。
“得，時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去看看小五了，你隨意，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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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鏡趴在床上一頁一頁翻著書。
這畫工倒是越來越好了，九尾狐的尾巴比最開始柔順了不少不跟雷劈的似的四處炸開了。而且背景也逐漸變得精細(xì)，只不過到十一了也不肯讓讀者看看兩位主角長什么樣兒。
現(xiàn)在劇情已經(jīng)發(fā)展到書生當(dāng)官之后被權(quán)臣排擠，被皇帝打發(fā)到邊疆應(yīng)對入侵的敵軍。
那狐貍在晚上做了一個幻境，讓那值守的敵軍看見一只山般巨大的狐貍，嚇得連夜撤軍。
雖然各種情節(jié)感覺挺扯，但是就是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讓他讀下去。
在狐貍的各種幫助下，書生過五關(guān)斬六將，斗地主斗權(quán)臣斗宦官。
可是都到這兒了也沒個正經(jīng)的美女來跟書生示愛，這不合常理，非常不合常理。
很快，書生就在狐妖的各種騷操作下把維持了近百年的邊患清除了。
衡鏡：……
這邊建議以后國家不要養(yǎng)軍隊了，直接養(yǎng)一群狐貍精會更有效呢。
然后書生就要返京了。
這次這么大功勞，皇帝總得給點兒賞賜吧？賞個公主或者誰家千斤當(dāng)媳婦兒什么的。
結(jié)果還未來得及翻過去，就聽見門被敲響了。
匆忙合上書，往枕頭底下一推，然后匆忙穿上鞋跑著去開門。
“師父，你怎么來了？”
“沒什么。就是之前給你的那箱書，還在嗎？”
“在。師父是要用嗎？”
“對，需要用，先給我搬回去?！?p> 衡鏡點了點頭，剛想送客就見自家?guī)煾敢堇镒摺?p> 等下，自家那些書收起來沒有？好像還有一部分放在床頭柜上……
糟了。
“你這屋子多久沒收拾了？”
“呃……”
衡逐月目光四處掃了掃，找到了那個書箱，道：“現(xiàn)在就搬吧?！?p> “現(xiàn)在？”
“嗯?！焙庵鹪曼c點頭，疑惑道：“有什么問題嗎？”
“沒……沒有……”
那本書也沒什么??？為什么他會有一種做了虧心事的感覺？
“真的？”
小兔崽子有事兒瞞著自己了？這可真有意思。
“嗯。師父你先回去吧，我馬上就給你送過去?！?p> “不用，裝里頭帶著走就行。我有事兒跟你說?！?p> 衡逐月晃了晃他的乾坤袋，毫不客氣地找張椅子坐了下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