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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華錄

第十章

庸華錄 勇. 5892 2021-08-06 13:00:30

  26

  曼婷把兩個文件夾擺到我面前,讓我一陣摸不著頭腦。我翻開看了看,更是讓我的大腦一陣宕機。那是兩份協(xié)議:一份賣房協(xié)議書,一份離婚協(xié)議書。

  選一份簽吧。她說這話時的從容淡定讓我的心里感覺一陣冰涼。

  我默默拿出一根煙,點上,狠狠抽了一口,然后盯著她。這是我第一次當著她的面在室內(nèi)抽煙。她討厭我在室內(nèi)抽煙,確切地說是她討厭我抽煙。

  我盡量平復著心底的波瀾,說你是認真的嗎?

  她說是。說完也就這么一直看著我。

  我沉默著抽煙,一根抽完了,又點上一根。她就這樣一直看著我。

  想好了?我問她。

  想好了。她說得很平靜。

  我又沉默,直到煙蒂燃到了我的手指,燎起一陣疼痛。我忙把煙蒂摁到煙灰缸里,邊收起協(xié)議書邊說容我想想,晚點答復你。

  我的回答肯定出乎她的預料,甚至讓她很不滿意。她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轉(zhuǎn)而騰起滿臉怒氣,狠狠地說希望你盡快!說完獨自回了房間。進房之后是重重的關門聲。

  曼欣聽見動靜,拿著菜刀從廚房跑出來,問我怎么啦?

  我說沒事。

  曼欣肯定是不信的,卻又不好追問,狐疑著回廚房去了。

  我打電話給譚翰林,想約他出來坐坐。接電話的卻是譚美琴。她說他最近總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不讓人打擾,也不接人電話。早兩天省某報的記者來采訪他也沒讓人見著。

  我聽了心里就不是滋味,卻又不知該說些什么,只好默默把手機掛掉??粗媲斑@個熟悉的家,心里竟然有了一種深深的壓抑感。我想逃避開這種感覺,于是拿起桌上的煙和打火機,默默出了門。

  在我準備關門的一刻,曼欣追出來說馬上吃飯了,你還出去干嘛呢!

  我說出去走走,你們吃吧。

  走出小區(qū)的大門,我又找不到我該去的方向了。我就漫無目的的走著,不知不覺間,腳步把我?guī)У搅丝Х任萁锹涞哪菑堊雷忧?。等我醒轉(zhuǎn)過來,陳姓服務員已經(jīng)來到桌子旁讓我點餐了。

  她躬下身問來點什么?

  我微微怔了一下,說拿鐵,不加糖。

  然后咖啡就在幾分鐘后送上來了。其時我已不能好好品味咖啡的味道了,心底的煩躁讓我思慮一片空白。咖啡屋放著輕音樂,搖曳的痛苦卻跟不上音樂的節(jié)奏,突突地錘擊著我的心臟,讓我感覺有說不出的壓抑和沉重,連呼吸都是困難的。

  不知什么時候,柳如是已經(jīng)坐到了我的對面。她手里拿的是一只高腳杯,喝的是紅酒。我看見她的臉微微有些紅暈。

  心情不好嗎?她問我。

  我就看著她淡雅冷清的臉,說不好。

  柳如是便把身體靠在卡座后背上,笑了笑,說心情不好喝咖啡沒用的,不如喝酒。

  我說你這里是咖啡屋。

  她說但我有酒!說著就回頭在后面隔斷裝飾柜格間里拿出一瓶紅酒來,又叫服務員送來一只高酒杯,倒上酒,推到我面前,說喝吧!

  我看了那酒瓶上都是外國字,我一個也不認識,想著應該也不便宜,就說這酒看著就豪??!我怕喝不起。

  柳如是就故作冷下臉來,說你還是不是男人了?叫你喝你就喝!又不要你掏錢,你管他便宜不便宜呢!

  她深邃的眼神里透著幾分真誠和率真,我想不出什么借口能推辭她??此蚕袷切那椴缓玫臉幼?。都說同病相憐,看見她的表情就如看到了我自己的心情,便不由得舉起酒杯,說那走一個吧。

  柳如是就笑開了,說干杯!說完拿杯子往我手中的杯子上碰了一下,然后就微微仰頭抿了一口酒,輕輕咽下,再又輕輕晃動著酒杯,微笑著望著我,笑容清冷凄美。

  我也學著她的樣子舉起酒杯抿了一口,感覺那酒就不是為我們這樣的窮人釀造的,酸不酸甜不甜沖又不沖。

  柳如是輕乜著眼看著我,問感覺怎么樣?

  我說不怎么樣。這酒就不是該我們這樣的人享受的,沒有啤酒爽口,不如白酒夠勁,也比不了我們老家的糯米酒醇厚。

  柳如是就笑,說契合此刻的心情就好。說完又輕輕啜了一口紅酒。

  我也對她笑了笑,舉杯喝酒。

  相對無言,默然淺飲,這種場景居然讓我煩躁的情緒慢慢安靜下來。因為心底平靜,咖啡屋流淌的輕音樂似乎也動聽了許多,時而音韻舒緩如長風,時而節(jié)奏律動如流水,牽扯著人心也在這風里飛著,水里漂著。

  忽然一道突兀的女人聲音把這美好的感覺震得稀碎,呦!美酒加咖啡?。⌒℃綃D這是又榜上新男人了!

  我循聲望去,只見一個濃施粉黛的中年婦女正擺著一副高傲的姿態(tài)睨視著我們。一陣陣庸俗的脂粉氣從那一身名貴服飾間散發(fā)出來,刺激得我有種想打噴嚏的沖動。大概因為當時心情不好,更因為這個女人的倨傲,讓我對她第一眼就生出深深的厭惡感來。我想她這話肯定是對柳如是說的,順帶著也把我給捎話里了。我能想象得到當時柳如是臉色會有多難堪,但我沒朝她看。我盯著那個女人,說看你打扮得人模狗樣的,怎么不會說人話呢!

  女人大概沒想到我會這樣懟她,一愣神后,又尖聲尖氣的叫起來,你們不干人事,還希望我說什么好話嗎?是不是還得為你們的茍且行為樹碑立傳……!

  我用一杯咖啡打斷了女人撒潑式的詰難。

  女人連忙從包里拿出妝盒來,打開里面的鏡子看自己被咖啡潑花的的臉妝。一聲尖叫,女人便瘋了一般的撲過來,嘴里罵罵咧咧的,卻是向著柳如是。柳如是大概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狀況,不知所措間衣服也被那女人撕開了,內(nèi)衣肩帶也斷了。她除了抱緊胸部,沒一點反抗之力,一臉羞憤地沉默著,流著淚的雙眼狠狠盯著那個瘋了一般的女人。

  面對這種狀況的我是不能袖手旁觀的,我跨過去從中間把那個正瘋狂撕扯柳如是的女人強行分開,然后警告她別無理取鬧。

  然而女人卻不為所動,大概是平常囂張跋扈慣了,在我撥打了報警電話之后,她甚至找了一張桌子坐了下來,說我等著,看警察能把我怎么樣!然后又是一串罵罵咧咧。

  從她滿嘴臟話的謾罵里,我大概了解了她和柳如是的恩怨糾葛:她老公在某社交場合認識了在那里上班的柳如是,在他老公一番追求下,最后柳如是做了他老公的情人。作為回報,她給柳如是買了車和房,還開了這家咖啡屋。然后在某個偶然情況下,讓她發(fā)現(xiàn)了她老公和柳如是的私情。

  她在這邊罵著的時候,我偷眼看了看柳如是。她裹著一條服務員從休息間拿出來的薄毯,失魂落魄的坐在卡座里,被那個女人撕撓過的臉上露出幾道血印子,頭發(fā)亂蓬蓬的披著,神情呆癡,眼神散亂,讓人不禁對她生出幾分憐憫來。憐憫之余,是莫名的懊惱,在心底如烈火中燒,卻又讓人無可奈何,我只好坐下靜靜等警察的到來。

  看熱鬧的人群在警察來了后也不肯離去,他們中很多人都舉著手機拍著。警察在一番簡單詢問后,就驅(qū)散了人群,把我們帶回了派出所。

  這是我平生第二次進派出所,不過這次只是做了一個筆錄,十來分鐘就好了。警察問我是先走還是等你朋友一起?出于基本人情,我說等吧。但警察對那個女人和柳如是的調(diào)解卻很不成功,那個女人根本就不容柳如是說話,甚至不讓警察插一句話。她罵罵咧咧的,左一個電話右一個電話打著,打電話的間隙就剩辱罵柳如是了。警察好像是對那個女人一點辦法都沒有,甚至有點懼怕的樣子。女人說這事你們解決不了,叫你們領導來!警察就真的去給自己領導打電話去了。

  最后警察的領導自然是來了,另外還來了一個三十來歲戴著眼鏡穿西裝打領帶的男人。這個男人走近那個女人,說金姐,老板說讓您早點回家,別在外面受些沒必要的閑氣。他說這話時不經(jīng)意似的瞟了一眼柳如是。

  那個女人聽了就扯起眼皮子,說他還在乎我生不生氣嗎?我生不生氣關他什么事?說著又轉(zhuǎn)頭瞪了一眼警察領導。

  那領導就訕笑著,一臉尷尬的模樣。還好那女人沒為難他,從桌上拿起坤包,扭著水桶一樣的腰走了。那個眼鏡男朝警察領導點了點頭,也跟上那女人出去了。隨著這兩人的背影在轉(zhuǎn)角處消失,警察領導臉上的笑容也褪去了,他用著嚴肅且生硬的語調(diào)對我和柳如是說口供錄好了就回去吧。說完也邁著闊步走出去了。

  出了派出所,柳如是一直是沉默的,我也無話可說,兩個人就這樣默默往家的方向走,沒去等公交,也沒打車。快到咖啡屋的時候,她突然問我,說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壞女人?

  我被突如其來的問題弄得怔了一下,說沒有。

  然而她卻垂了頭,說是也是正常的,小三兒嘛,能不壞嗎!

  我不知道該如何寬解她,只好說你別想多了,然后看著她進去咖啡屋。

  27

  曼婷這幾天一直處于對我無視的狀態(tài)。她在沙發(fā)上放了一床毯子和一個枕頭,我知道那是為我準備的。我看著那毯子和枕頭,心底有說不出的郁悶。然而她卻顯得那么云淡風輕,回頭又把自己的衣物通通收進了兩個大行李箱。我說你把毯子枕頭放沙發(fā)上是不讓我回房里睡,我理解,可你收拾行李又是什么意思?

  她站起身望著我,說兩份協(xié)議無論你簽哪一份,我都要收拾行李的。我一陣語塞,如果她執(zhí)意讓我簽協(xié)議,無論怎么簽,她的確都有收拾行李的理由。

  她說房子我已經(jīng)找好了,在湘府路,后天搬過去。

  對她這樣的舉動,我除了意外,也只剩不意外了。聽她的意思,是給我下最后期限了。我只有訥訥地說好。說完我便出了門。

  湘州的夜色帶著南方姑娘般獨有的溫婉,貼心而撩人。此時雖說已是入秋,但在南方這個時候卻是冷暖剛好。我走在清風流離的街頭,與各色人等擦肩而過,卻又無心看清任何一張臉。我的心底蕩漾著無可奈何的落寞和揮之不去的疲憊,煩惱,焦躁和郁悶,這一大堆的情緒統(tǒng)統(tǒng)積壓在心底,成了一座山。

  走著走著就有一圈人擋住了我的去路。我往圈中看了一眼,是一個沒了雙手的年輕女孩,正用嘴叼著一支毛筆在桌上鋪開的宣紙上寫字。女孩面容姣好,咬著筆的唇角看上去卻透著幾分堅毅??茨菨M紙筆走龍蛇,頗有幾分書法大師的風范。那宣紙旁邊的桌面上雜亂地放著幾張面額不等的人民幣,看著應該是圍觀的人打賞的樣子。

  我翻遍了自己的衣兜,掏出來幾張人民幣,發(fā)現(xiàn)最小面額的也是五十的。心里糾結(jié)了一下,還是扔下了。我轉(zhuǎn)身走的時候,那個女孩叫住了我:先生,我在這兒寫字不是來乞討的。您給了錢,我應該給你寫一副字的。

  我回頭才發(fā)現(xiàn)圍觀的人們都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我。原來那桌沿還垂著另外一張紙,上面明碼標價:現(xiàn)場書法創(chuàng)作,百元一尺。我瞬間尷尬得不知該如何應對,直說對不起,那就請您給我寫副字吧!

  女孩就問您想寫點什么呢?

  我說您看著寫吧!

  女孩就說您稍等。然后又咬起筆俯下身把剛才沒寫完的那幅字寫完。旁邊就有一位五十來歲的男人幫她吸干墨跡,又拿起一方印章蓋上。我這才發(fā)現(xiàn)女孩不是一個人,看這男人眉眼間和這女孩有幾分相似,我就猜想這是女孩的父親。

  女孩看我盯著那男人看,就說這是我爸,陪我出來出攤。

  我說噢,看著有幾分像。

  女孩就微笑著看著我不說話,直看得我有了幾分不自在??粗赣H和前一位顧客交接完作品,她就對她父親說鋪四尺的紙。

  我聽了就心里一陣肉疼,然而終究沒有從臉上表現(xiàn)出來。四尺就四尺吧,看這女孩也挺不容易的。我在口袋里攥了攥那僅有的幾百元現(xiàn)金,看著那女孩咬起筆寫字。只見筆鋒流轉(zhuǎn)之間,一副行草就躍然紙上: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我看到這詩句就不由得心里一陣驚異,難道她會讀心術?當然我不會把這么荒唐的猜測說出口。我就靜靜看著她收筆,看她父親蓋上印章。從她父親手里接過字的時候,我遞上早準備好的四百塊錢。

  女孩說您已經(jīng)給過錢了。

  我說這是四尺。

  她微笑著看著我,說我知道,但您已經(jīng)付過錢了。

  我說謝謝。然后把卷著的字幅打開看那印章,那是一方篆刻,細細辨別了一下:陶然。您也叫陶然?我感覺很新奇。

  是。您也有朋友叫陶然?

  我說有個朋友也叫這名字。

  那女孩就笑,說真巧。她站立的身姿有著一種讓人愉悅的美,那飄蕩的空袖又讓人忍不住纏繞出幾滴眼淚。我卷起字幅,問她如果有朋友向她求字該如何找她。她說林大路三十七號,落筆齋。我在轉(zhuǎn)身前不自禁向她輕輕鞠了一躬,再次道謝。她也對我輕輕鞠躬,那在微微晚風中飛舞的長發(fā)和飄蕩的雙袖在她俯仰之間洋溢出一種不可言說的讓人感動的氣質(zhì),超然而堅定。

  我捧著字幅轉(zhuǎn)身離去,心底所有的沉悶似乎也在那一轉(zhuǎn)身間煙消云散。如此弱女子尚且這般通透堅強,何況我堂堂須眉男子乎!我慢慢走著,在心底默默給自己堅定了一把信念。因為釋然,于是感覺呼吸也變得舒暢了許多,頹靡的夜色也泛起無盡的溫柔??匆娋瓢山帜切┳淼脰|倒西歪的勾勾搭搭的男男女女,我也寬容地認為那是一種值得尊重的生活方式了。

  酒吧街的燈光有點昏暗,就如在這街上走著的人們一樣透著幾分晦澀的頹喪,戴著面具卻又張牙舞爪。我走過街口的腳步是輕快的,我邊走邊給曼婷打電話,說賣房協(xié)議書我回家了就簽。

  她問我現(xiàn)在在哪兒?

  我說馬上到家。

  我最后一句話音未落的時候,就感覺頭部遭到了重重的一擊,劇痛和暈眩把我推倒在地。我隱約看見三個蒙著頭臉的男子不停地往我身上砸擊踢打,一陣陣劇痛讓我不自覺蜷起身體抱緊自己,任那密集的拳腳都落在身上。我也隱約聽見不遠處有驚嚇的尖叫聲,然而疼痛讓我喪失了思維和辨知的能力了,就那么一瞬之間,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來的第一感覺是冷,沁入骨髓的清冷。等稍微清醒了點,才發(fā)現(xiàn)我還躺在酒吧街口的轉(zhuǎn)角處。天已微微亮,昏暗的路燈從上面直打在我的臉上,感覺有點刺眼。我記起了我挨打的經(jīng)過,記起了我要回家給曼婷簽賣房協(xié)議書。我想爬起來,結(jié)果全身彌漫的痛差點讓我眼淚都流出來了。但我終于強撐著爬起來了,查看了一下身體,除了嘴角有點血之外,并沒有其他傷口。只是全身都是痛,有些地方還是腫的,尤其是胸部,稍微深呼吸一下就是無可忍受的劇痛。我記得我挨打前是抱著一卷字幅的,然而我看遍了四周,什么都沒有。我又摸了摸口袋,手機和錢包都還在,那打我的人肯定不是因為打劫的。不是打劫那是因為什么呢?報復!

  我記起了當初為了救曼欣在賓館與我打架的那三個男人。當時與我對峙打架的時候他們還威脅我來著,據(jù)說當時他們也是被拘留了的??磥?,是他們無疑了。

  清晨的街道冷冷清清,連一輛出租車也沒有。我拖著疼痛的身體慢慢往家走,不敢大邁步,也不敢用力呼吸,很有點茍延殘喘的意思。

  曼欣是第一個看到我這副狼狽樣子的人。

  姐夫,你這是怎么了?!她扶著門框一臉吃驚的樣子。

  我說沒怎么,被人打了。

  是誰這么狠心,下手這么重!她說著攙我到沙發(fā)上坐下。

  我坐下的時候,胸部的疼痛讓我的身體一陣抽動。劇痛過去,我抬頭對曼欣說不知道是誰,三個人都蒙著頭臉。

  曼欣落下關切的神情,沉吟了一下,說三個蒙著頭臉的人,會不會是上次賓館那三個人?他們當時還威脅你的。

  我看她一臉不自在的樣子,就說誰知道呢,打都打了,又沒抓到證據(jù),就這樣吧。還好也沒傷多重。

  曼欣就流下眼淚來,說都傷成這樣了還不重!等下咱們?nèi)メt(yī)院檢查一下,看有沒有傷到骨頭。

  衛(wèi)生間一陣沖水聲后,曼婷打開門急匆匆走到客廳來??赡芸吹轿覡顟B(tài)還好,急切的神情便舒緩下來,說傷得不重吧?

  我說沒多大問題。

  她說等會兒還是去醫(yī)院看看,你給超市打個電話請個假。

  我看著曼婷眼里似乎滿是柔情,便幸福得答應說好。

  醫(yī)院檢查結(jié)果出來,身體多處挫傷,左側(cè)兩根肋骨有裂縫骨折。醫(yī)生給我上了胸帶固定,又給開了針劑和服用藥,叫我打完針待家里休息,定期復查。

  出了醫(yī)生辦公室,我對曼婷說打針我一個人就行,你回去上班吧。

  曼婷說你確定一個人行嗎?

  我說沒事。

  她說那好吧,你待會再給超市打個電話,看能不能請到長假,不行的話這工作就算了,等傷好了咱們再找。

  我聽了不禁生出一陣感動來,聲音也帶著幾分顫抖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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