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城!
一座深藏在西域沙海中的城。
沒有人見過她真面目,她是一個極為神秘的存在。
那里只做一件事,那就是:
——收錢殺人。
只要錢足夠,她能去殺雇主想殺的任何人,而且極少失手。
沒有人知道沙城在什么時候誕生,只知道在她誕生的那一刻起,這個世界再沒有一處地方是絕對安全的。
帝國、西陸、北荒,其中的各大勢力對沙城既愛又恨,每個勢力都需要沙城去解決自己的仇敵,同時他們又害怕有一天自己會慘死在沙城。
沙城便在一道道矛盾交織的大網(wǎng)中一直活了下來。
……
閉門鐘聲響起,夜又降了下來,這座巨城忙碌了一天,在夜色的燈火下開始蟄伏,她要休息,以待能在新的一日煥發(fā)生機(jī)。
在內(nèi)城東,平康坊內(nèi),金樓前永安街,距金樓不過百步的一家小小的食鋪毫不起眼,在食鋪的門楣上插著一面旗,上面寫著“楊記食鋪”。
一位身穿黑衣,頭戴斗笠,背負(fù)兩柄短劍的男子來到楊記食鋪中,隨便找了個桌便坐了下來:“來碗羊肉湯和一碗羊肉湯餅!”
……
經(jīng)營食鋪的是一對夫妻,加上他們的女兒一家三口人。
不到一刻鐘,一位老漢端著兩個大碗,左手羊肉湯,右手羊肉湯餅,慢步走到那人面前。將餅和湯輕輕放在桌上:
“客,您的羊肉湯和餅!”
“好!”
“要現(xiàn)在付錢嗎?”
那人突然叫住了老漢。
老漢一臉質(zhì)樸,伸出長滿雙繭的手,笑著臉,連連擺道:“不用,不用!客吃完再給!”
那人低著頭,斗笠遮住了他的臉,看不出喜怒哀樂,只聽他說道:“我還是先給吧!”
說著,那人掏出一枚比尋常銅錢大上許多的鐵錢往桌上一按:
“嗒!”
“認(rèn)識這種鐵錢嗎?”
黑衣斗笠人輕輕問道。
老漢有些憨厚的笑了笑:“沒聽過哪里有收鐵錢的,我們都只收銅錢!”
黑衣斗笠人聽完后又掏出一枚鐵錢,往桌上一按:“我要?dú)蓚€人,我一個人恐怕不行。
兩個鐵錢,請你幫忙殺一個!”
老漢聽后臉上一變,“我聽不懂客在說什么!”
“哼!聽不懂嗎?想想你的妻女……”
還未說完,就被老漢一下打斷,“我已經(jīng)忘了殺人了!”
黑衣斗笠人端起桌上的羊肉湯,如喝茶一般的細(xì)細(xì)茗了一口,道:“還可以給你一點(diǎn)時間,可以再練回來!”
老漢再不復(fù)剛才憨厚老實(shí)的模樣,而是一臉陰沉:“云山下殺人,走的掉嗎?”
黑衣斗笠人放下羊肉湯,“雇主給的錢夠多,夠買四條命的了……那兩個、你、我,剛好四條命?!?p> “那你拿鐵錢給我又有什么用!”
“出一次手,兩個鐵錢,這是榮耀!”
黑衣斗笠人說完,拿起筷子,吃起面來,只剩老漢一人站在原地,內(nèi)心不停掙扎。
“來碗湯餅,大碗的!”
在老漢心里因剛剛的對話還在掙扎時,食鋪外,響起一道洪亮的聲音。
一個肩扛長刀的大漢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走進(jìn)楊記食鋪,一屁股坐在木凳上。
來的人正是張大遠(yuǎn)。
老漢見狀,又恢復(fù)了那一副老實(shí)憨厚的笑臉。
黑衣斗笠人依舊吃餅,像似毫不關(guān)心。只是在張大遠(yuǎn)還未進(jìn)食鋪之前,就悄無聲息的將桌上的兩枚鐵錢收回。
老漢笑著,面朝食鋪內(nèi),喊道:“月兒,煮一碗羊肉湯餅!”
緊接著,里面?zhèn)鞒鲆坏郎倥辶恋穆曇簦骸鞍斀锌蜕缘龋R上就好!”
……
張小遠(yuǎn)覺得自己可能是那種萬里挑一的酒圣,永遠(yuǎn)喝不醉的那一種。
在客棧喝了一個下午,桌上都已經(jīng)被酒壇給擠滿了,可張小遠(yuǎn)依舊很清醒。
并非酒不夠烈,也并非人不夠愁。
好吧,小小年紀(jì)有什么愁的呢,就是不夠愁。
他今天一個下午都沒等到師父。
……
——唉,還是有些愁的!
張小遠(yuǎn)整整喝了一個下午酒,看著桌上的那模樣,把客棧的掌柜都嚇的不輕,目光時不時往張小遠(yuǎn)那邊瞧,生怕喝死在客棧。
“結(jié)賬!”
張小遠(yuǎn)走到掌柜面前,取出一兩黃金放在掌柜面前的矮桌上。
“這太多了!”
掌柜見到金子瞬間眉開眼笑。
“我還得在這兒住一個月呢?你先收著吧!要是吃沒了再跟我說!”
張小遠(yuǎn)說的很豪邁,心想:只要不去金樓那種地方,身上這些金子在這一個月真的的可以隨意花了。
不夠的話,也可以找?guī)煾敢?!反正那懸賞有一萬兩金。
一萬兩黃金是多少?
張小遠(yuǎn)腦海里算了許久都沒算出來,只是覺得那頭狼妖太值錢了!
其實(shí)張小遠(yuǎn)不知道的是,像開海境這樣的大妖整個帝國都不多,且都隱藏在深山大湖之中,極少出來害人,像狼妖那樣出來吃人的事是極少的,許多年都不出一次。
每出一件這樣災(zāi)禍,帝國的懸賞都是極高的。
張小遠(yuǎn)與張大遠(yuǎn)的確是走了大運(yùn),剛好就碰見了被田原重傷的狼妖,撿了個大便宜。
付完錢后,張小遠(yuǎn)又帶著小殷出了門。
晚上了,他又想找張二豐聽他將故事了。
剛剛出門,張小遠(yuǎn)似乎想到什么似的,他又走進(jìn)客棧。
再出來時,他的懷中一左一右抱著兩大壇酒。
小殷跟在后面,也沒閑著,一雙小手抱著兩個大碗。
“也不知道他喝不喝酒,不管了,先去再說……小殷跟緊了??!”
客棧掌柜一臉傾佩看著張小遠(yuǎn)兩人離去,不禁感嘆:“真是奇人啊!喝這么多都不醉!”
……
張二豐又一次一個人坐在自己的那個小亭子里,他的不斷的四處張望,他很希望前兩天陪自己說話的那個扛刀少年能再來。
就在他正想著這件事時,他的目光中,便出現(xiàn)了張小遠(yuǎn)和小殷的身影。
張二豐跑出亭子,站在臺階前,開心朝著張小遠(yuǎn)揮了揮手。
“怎么還帶了酒啊?”
張小遠(yuǎn)走近后,他看見張小遠(yuǎn)懷中那兩個大壇子,忍不住問道。
“前幾天你請我和小殷吃夜食,今天請你喝酒嘛!”
張小遠(yuǎn)笑著說,然后坐在臺階上,將酒放在旁邊:
“小殷,碗放下!”
小殷將兩個大碗放在酒壇旁邊,眼睛盯著酒好奇地打量起來。
她今天親眼看著張小遠(yuǎn)喝了一下午酒,她想喝,但張小遠(yuǎn)不讓。
她越發(fā)對這東西好奇起來。
“我要守夜,不能喝酒的!”張二豐說完無奈攤了攤手。
“哦,那好吧!那位一個人喝吧!”
說完,張小遠(yuǎn)也沒有拿碗,抱起酒壇就直接大口喝了起來。
張二豐在一旁看的直瞪眼。
……
半個時辰后。
“這酒不錯,夠辣的??!”
張二豐端著碗,臉有些紅,嘴里冒著酒氣,眼神迷離的說道:“你喝了多少啊,怎么不會醉!”
“不知道,我喝了一個下午了,喝不醉!”張小遠(yuǎn)依舊抱著酒壇,嘆了口氣道:“我想喝醉??!”
張二豐聽了笑了起來:“喝不醉多好,為甚要喝醉!
……不行不行,不能喝了,我還得守夜呢!”
張小遠(yuǎn)也笑了起來:“你喝吧,我?guī)湍闶?,反正我不會喝醉!?p> 張二豐聽后想了想,過了一小會兒,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也是,反正你不會醉,來!喝!”
張二豐許久不曾這樣高興過了,八年如一日的守夜,無人陪,無人說話,無人一起消遣。
這幾天,是他最高興的日子。
他并不抱怨,他始終覺得守藏書樓是自己和阿爺?shù)氖姑?,盡管他和阿爺只是凡人。
但,那又如何?
他張家,十五人代守藏書樓,就算是被外人說他們世代只是個守大門的!
但,那又如何!
他愛這里的一切,守藏書樓就是他張二豐此生唯一的信念。
只是,只是!有些時候,未免……
太過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