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否認(rèn),可這滿身的酒氣,可不就是活生生的證據(jù)嗎?只撓了撓頭,吞吐著不肯言語。
“那是我冤枉你咯?”念誠依舊冷著臉追問。
“我有去吃酒,可并沒有不回家!我一回來顧不得回房,馬上來這里尋你?!?p> “借口!”
“妹妹你莫生氣!我下次再要失信于你,你就......你就......”我一時語塞,急得漲紅了臉。
“就怎樣?”念誠不依不饒地盯著我。
我靈機(jī)一動,劈手奪過她手里的藤葉胡亂地撕了個粉碎,一把摔倒地上,不解氣地上腳蹍了兩蹍,方才說道:“你就把我如同此葉般處置,絕無怨言!”
念誠見我這拙笨模樣,噗嗤地笑出聲來:“我可沒那么大的力氣。倘若還有下次,我再不來這里等你!”
“好妹妹!你一笑我便放心了!”
我擦擦頭上的汗,終于松了一口氣,連忙從懷里摸出那鳳眼菩提遞給念誠說道:“賠罪必要像個樣子!這鳳眼菩提雖不是什么金貴物件,也是我的一片心,只與妹妹拿去做個玩物罷了!”
念誠接過菩提手串左右端詳后笑道:“本要你尋的沒尋出根本來,倒學(xué)會這討人嫌的把式,誰稀罕?”
我大窘,本想著將賣家老板那一通話學(xué)來與她聽,可如今聽她此言,卻再張不開嘴。
“嘻嘻!”念誠見我發(fā)窘,笑道:“許你怠慢我,就不許我嫌棄你?剛剛是故意說來氣你,若真與你置氣,今夜我就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這菩提手串雖是尋常物件,但因了是你贈與我的緣故,我必然另眼看待......”
她面若牡丹,泛起點(diǎn)點(diǎn)紅暈;眼似辰星,閃爍熠熠光輝;雙手來回摩挲著菩提手串。
春夜的晚風(fēng)輕輕襲來,撫起念誠那烏黑油亮的長發(fā),潔白如玉的容顏,在月光下格外光彩照人。
“念誠!我......,”我將那手串親手給她戴上說道:“妹妹說的話我一字不忘,只是今頭天入學(xué),別說藏書閣在哪,恁是偌大的書院也未全識得路,妹妹抬抬手,容我些時日,我必尋來給你可好?”
她輕輕推開我的手黯然道:“天色已晚,我要回去了!”
“妹妹......”我實(shí)不忍見她失落,可一時愣不知所措。
“妙溪!”她不理我,只一聲輕喚,七寶齋外隨即走進(jìn)一個婀娜俏麗的丫頭伺候一旁。
月夜流光,微風(fēng)輕拂,蘇燈暗照,柔情滿園。念城披著一襲紅緞團(tuán)錦薄披風(fēng),烏黑厚重的發(fā)散落下來,明眸輕盼卻難掩失落,朱唇微悉卻欲言又止。此情此景我便立時如置身畫中般迷醉了神情,只呆呆的愣在原地看著她。卻見她回過頭對我輕語道:“善生哥,此事只你我相知,莫要告訴外人?!?p> 我頓時點(diǎn)頭如搗蒜般慌不迭的保證:“妹妹放心!我一定保密!”
驚喜來的太快!
外人?
她一定是把我視若體己才如此告誡!
我一路想著,興高采烈地回到房里卻見茗芝假模假樣地端坐在書桌前寫字。
“又出什么幺蛾子?豆大的字不識一筐裝什么蒜?”心情極爽的我毫不客氣地嘲諷他。
“你懂什么?正如某人所說,這可是種魔力!”茗芝并不理我依舊認(rèn)真地寫著字。
“愛情?”
不提還好,一提起魔力,我又想起剛剛在七寶齋的境遇,愛而不得,好生沒趣。于是便沖他沒好氣的嚷道:“你懂什么?你也配?豈有此理?”
茗芝翻了我一眼,不耐煩地說道:“少爺,我就說你是個無趣的人!你說我怎得就不配?許你這大少爺門當(dāng)戶對大家閨秀,就不許我這小書童、兼保鏢、兼‘奶媽'門當(dāng)戶對丫頭紅娘?。空f白了,你是天龍配鳳凰,我是芋頭配地瓜,一樣的理兒!不過,我這個芋頭甜得很!所以說,在愛情面前,你這天龍跟我這地瓜是一樣的道理!哼!甭理我!”說著仍低頭在紙上劃拉著不知所以。
“我打你個天龍地瓜!你是誰奶媽?”
本來心情郁結(jié)的我,聽了此言,簡直要?dú)獐偅骸耙惶觳淮蛏戏拷彝?!想挨揍直接告訴我!去去去,給我打點(diǎn)洗腳水!笨手笨腳的,別在那里裝腔作勢的舞文弄墨了!”
“哼!”茗芝極不情愿地放下筆,拉著臉出去了。
趁他打水的功夫,我忙走過去想要看他搞什么名堂,不見別的,卻只見三五張薄箋之上,歪七扭八地寫滿了“蓮”字放在一旁,正寫的這張上畫著一朵極丑的似花非花還未完工的小畫,想必是要畫出一副蓮花來。
“讓你說我無趣!我今天偏偏要做個有趣的!”
我拿起筆三兩下涂抹完,忙躲到床上竊竊地等看他的好戲。
許是因剛剛挨了罵,氣還未消,又不敢發(fā)作,此時的茗芝倔倔地將水盆放到床邊硬生生地賭氣哼道:“喏!”
我并不動身,只靜看他坐回書桌前瞧好戲。
“???艾善生!我畫了一晚上......這可怎么辦?”茗芝氣急敗壞地大叫著。
“我?guī)湍惝嬐昀?!怎么?難道不是要畫蓮池里的藕嗎?”我強(qiáng)忍著笑故意裝作一副認(rèn)真的樣子。
茗芝氣呼呼的走過來,在我眼前揮舞著那張可憐的紙大聲質(zhì)問:“蓮花!蓮花!我在畫蓮花!你憑什么給我畫成藕節(jié)子?虧你還是能吟詩作畫的書生哥兒,你這是藕嗎?這是藕嗎?!你家的藕長成蘿卜樣兒?氣死我了!明天還要拿給蓮妹去看呢,你賠!”
看他急得那猴樣,我心里說不出有多痛快,剛剛郁結(jié)的情緒掃走大半,于是仍裝著恍然大悟地順勢說道:“噢!敢情你是要畫蓮花?。吭缯f??!”
我劈手奪過他手里的紙,走到書桌前拿起筆,三兩下胡亂畫了幾朵花丟給他:“喏!這不就行啦!有花有水有蘿卜......噢不是蘿卜,是蓮藕!蓮藕!多熱鬧!哥疼你才替你畫的周全!不用謝!”說完,坐到床前怡然自得地脫鞋洗腳。
“啊——”
茗芝知我是戲弄他,氣急敗壞將那張紙撕了個粉碎,悉數(shù)丟進(jìn)我正洗腳的水盆里,頃刻,還未干的墨跡染了半盆黑水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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