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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簿

第三十章 鬧學堂教誨了過

南山簿 牧朕 1949 2023-10-31 10:45:35

  “混賬!混賬!”

  我恨恨地在心底罵道:這憨貨竟敢如此唐突,若單辱我個人事小,只怕他賊心歹意,口無遮攔,在眾人面前輕薄辱沒了念誠可怎得是好?心下越想越急,不由得加快腳步直奔學堂。

  還未進門,只聽課堂之內(nèi)傳來嬉鬧之聲。

  “你們猜怎么著?就在我挺身而出承擔所有罪責的時候,從簾后走出來一個仙女兒一樣的美人兒來?!?p>  還有哪個?正是唾沫橫飛自我陶醉的譚呆子,只見他站在課桌上身邊圍滿了聽得津津有味的同窗。

  “喔~有多美?有多美?”眾人伸長了脖子爭相起哄道。

  “美艷不可方物也!”譚耀祖一臉神往地咽了口唾沫花癡。

  “喔!”眾人一臉艷羨地瞅著譚耀祖齊聲附和。

  “什么是面凝鵝脂,聲如鶯酈~!”

  “喔!”眾人仿佛身臨其境仍屏息附和。

  “什么是巧笑倩......倩兮,呃,這個......”譚耀祖趁著眾人陶醉之際,偷偷瞥了眼提前做在掌心的功課。

  是了!以譚少爺?shù)膶W業(yè)水平,不提前做做功課還真是難為他如此遣詞。

  “美目盼兮!”

  譚耀祖似乎是費了好大的勁才得到下半句的妙義,脫口而出后立刻如釋重負。

  “喔!”眾人一臉艷羨。

  譚耀祖見狀甚為得意,他長出一口氣,意猶未盡地掃了一眼座下聽眾繼續(xù)說道:“更為關鍵的是啊,這個美人兒竟對我一見如故,還尊我為兄長......”

  我見此狀不由得腔內(nèi)冒火,氣沖天庭,抄起手邊的書一把擲過去罵道:“我把你這滿嘴胡沁的呆子!我叫你胡說!”

  不待他及眾人反應,我蹭地踩上桌子向譚耀祖撲將過去。眾人見狀,驚呼之間紛紛逃竄。

  “你瘋了?是我!我可是你兄弟哎......”譚耀祖被我狠狠地掐住脖子動彈不得,只得哇哇亂叫。

  “我打你個兄弟!”我氣急敗壞地不由分說又揮拳上去,這廝的鼻子瞬間開了花,鮮血四濺。

  “啊!血......”譚耀祖驚呼著忙用手去擦,話出半句,兩眼一翻,渾身癱軟徑直暈了過去。

  “還敢裝死?”我緊抓他的衣領使勁搖晃著,可那廝果真翻著白眼如爛泥般動彈不得。

  “夫子來了!”

  不知誰高喊一聲,圍在我二人四周瞧熱鬧的同窗立時各自落座,學堂內(nèi)瞬間鴉雀無聲,獨留我倔強地在站在地下,看著昏過去的譚耀祖仍憤意難平。

  洪夫子顧不得理我,忙走過來扶起暈倒在地的譚耀祖,一把掐住他的人中,過了許久,只聽譚耀祖嘴里發(fā)出長長的一聲嘆息,扭頭醒過神來,喘了半天粗氣卻只是有氣無力地哼哼唧唧。

  洪夫子見他無礙,吩咐幾位同窗將他扶至后堂休息,遂轉(zhuǎn)身向我質(zhì)問道:“善生,你可知錯?”

  “學生無錯!”我倔犟地別過頭去,滿是不服氣。

  “好個無錯!”平日里顯少生氣的洪夫子此時卻也道出了幾分怒意。

  “你且說說,‘君子趨以《采齊》,行以《肆夏》,周還中規(guī),折還中規(guī),進則揖之,退則揚之’是什么意思啊?”洪夫子壓抑著心中怒氣緩緩問道。

  我梗起脖頸閉口不言。

  “裴一池,你來講?!焙榉蜃硬换挪幻Φ芈渥趯挻蟮臅狼?。

  裴一池慢慢站起身來,緩緩說道:“夫子,此言出自《禮記·玉藻》,講的是君子佩玉只有在有規(guī)律節(jié)奏的步伐下才能發(fā)出清脆悅耳的美妙之音,并以此美妙之音提醒君子時刻都要注意步調(diào)舉止,要溫文爾雅......”裴一池停頓片刻,繼續(xù)說道:“夫子,善生平日里秉性溫和,此番唐突確是事出有因,請夫子明察。”

  洪夫子并不接話,繼續(xù)向裴一池問道:“夫?qū)W子,志于君子。君子寒窗苦讀,立身立言,所為何求?”

  “這個......”裴一池頓了頓說道:“不過功名耳!”

  洪夫子不疾不徐地說道:“功名累身累人卻是入仕之源。未有功名,何談抱負?何談鴻志?君子所學,非借功名不得盡其用也!如若不然,國之砥柱,家之棟梁,民之所望,他日何所系?君子眾望在身,需時刻自省自察,豈可言行無狀,自毀前程?常言道:同窗如手足!手足尚且不知相惜,他日何談愛民如子?”

  “學生受教!”裴一池聽罷,似有所思,半晌拱手道。

  洪夫子轉(zhuǎn)向我問道:“你可明了?”

  我深知洪夫子的用意,心內(nèi)不免慚愧,可依然不悅道:“明了!”

  洪夫子見我如此,教訓道:“小小年紀,戾氣如此之重。今日重傷同窗手足,他日是否要與為師的拍案?”

  我聽此言,忙拱手回道:“學生不敢!”

  “今日之事,念在事出有因,重罰可免,輕罰不饒。你只到‘了過廳’先師孔圣面前去跪香,沒有一柱香不得出來!”

  了過廳,在學堂西側(cè)的角門內(nèi)。顧名思義,凡是在學堂內(nèi)犯下過錯,只到這里便可洗清罪孽,類似于投胎轉(zhuǎn)世般,前塵往事,既往不咎,故稱了過。

  一想到了過廳的一炷香,我便更加垂頭喪氣、磨磨蹭蹭不肯前往。那香并非平日所見的細細檀香,而是拇指般粗細的大香。這一柱下來,沒有一天的時間我哪里出的來?。?p>  跪香之際,不免無聊難捱,偌大的了過廳安靜出奇,竟沒得一絲聲響,不足一個時辰,我便昏昏欲睡。正在迷糊間,突然腳邊似有東西,我一個激靈扭頭去看,卻見一只梨子滾落腳邊。

  哼,一定又是誰的惡作劇,我才不上當。于是扭頭繼續(xù)打起了瞌睡。

  不一會,只覺腳邊又有動靜,我扭頭去看,除了那可憐兮兮的梨子,卻又見一只桃子滾了過來。

  “誰?有種就出來!老子才不怕你!”我壯了壯膽子高聲問道。

  (未完待續(x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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