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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歸五華

第二十二章 手把梨花枝,未曾話別離

吾歸五華 人間刮油刀 3609 2024-06-07 21:38:10

  內(nèi)殿里頭,祁懷姜整個人躺進了在水一方的寒潭,不用外力自可浮在水面之上,在水中她可以獲得最好的休憩。

  眼下時節(jié)已經(jīng)完全進入寒冬,就像山間結(jié)冰的清泉,被凍住的汪洋,祁懷姜最近的性情會變得更為冰冷,凡事也愈發(fā)不愛動彈。

  在水一方的寒水潭是若水之力最為充沛之所在,祁懷姜幾乎不分日夜在里頭,仿若冬眠一般窩在里頭。常常她閉眼前還是中午,再一個睜眼已入黑夜。

  “懷姜此次的入冬之態(tài)與以前相比,有些不同?!逼铊箐\有些擔心,春暖花開艷陽高掛的時節(jié),若水殿的殿主每日也是有六個時辰的深眠,入冬之后延長到一日八個時辰。但這次入冬后,懷姜幾乎一日內(nèi)只能清醒兩個時辰。

  在其醒來的兩個時辰內(nèi),她會像餓狼撲食一般,不斷進食,然后再沉沉睡去。

  “我檢查過她的身體,并無異樣,”這幾日懷姜幾乎是泡在寒水潭,寸步不出。祁墨為她查看了幾次身體,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問題,祁墨繼續(xù)道:“這幾日北海的星象,你可有留意?”

  祁梵鋅在一旁點了點頭,北海星辰一如祁懷姜觀察到的情況,雖不似往昔明亮,但也未有移位之象。星辰無華,但各在其位,結(jié)界不破,若水之力就不會受到影響。但祁懷姜身體的異常之處又找不出緣由,這讓眾人十分憂心。

  祁墨自若水內(nèi)殿窗戶往寒水潭望去:“希望是我們多心了。”

  十二月的寒潭水冰冷刺骨,祁懷姜一待就是一天。祁傲如影隨形守至寒水湖邊上,時不時往水里丟上一兩個紅色琉璃球。珍珠大的琉璃珠里頭凝著炎火的靈力,入水后靈力散入潭內(nèi),也就沒那么冷了。

  七言給祁傲備上了許多美酒,后來干脆搬來木桌與席墊,兩位主上一個在泡水里,一個坐岸邊,兩兩陪伴倒也解悶。。

  “別再丟紅晶了,”見祁傲跟玩似的,沒事就丟一顆琉璃紅晶,寒水潭早已成了一汪溫泉,祁懷姜道:“你再丟下去,這一潭水就快沸了,你是預備煮了我嗎?”

  “哦,沒留神,扔多了些,”祁傲手里還凝有一把琉璃紅晶,都被隨手扔到一旁的盒中,純正的太陽真火靈力,就這么被隨意甩在一邊。

  “紫金殿放養(yǎng)在后山的一只白鹿,被外殿的人抓了起來,預備熬湯涮鹿肉,九重找過去的時候,那鹿已經(jīng)嚇得尥蹶子踢人了。救回來后養(yǎng)在紫金殿的院子里,傷愈后卻是怎么趕也不肯回后山。”

  據(jù)說那鹿最后把外殿的人碾得滿院子跑,不少外殿人的衣服都它咬破了。幾只白鹿都是先代殿主留下的,養(yǎng)了許多年也算開了半個靈智,對人說話也能一知半解。當真它的面議論熬湯涮肉,兔子都能跳起來起來。

  祁懷姜說道:“天香富貴王都城,少年人自負肆意人生,什么不敢作不敢碰。別說一只鹿,但凡他們做得到,怕是金烏都敢燉了?!比T那幾個小子不就是偷獵野味才與祁落結(jié)識的。

  祁傲手上金鐲一閃以示抗議,金烏自覺活了這許多年,還未聽過這樣的蠢話,天上地下有誰人敢燉了它!

  湖水熱氣騰騰,祁懷姜止不住的流汗,額上布滿了豆大汗珠,啪嗒啪嗒往下掉。她身著中衣,渾身濕透地從潭中走出,拿起衣服就往身上套。這湖已經(jīng)被蒸成了滾水,尋常人在里頭早該皮開肉綻。

  兩人走回若水內(nèi)殿,見眾人都在。祁落送來了一些水果,祁懷姜正巧有些燥熱,眼神一下子就掃到了其中的西瓜,她拿起一塊用了起來。

  清透涼爽,真好緩解了渾身的燥熱,她渾身上下騰著熱氣,皮膚也被蒸得泛著一層紅。

  一月的寒冬里,也就桑木殿能拿出這種東西。祁懷姜盤腿縮在塌上,拿起一瓣西瓜從左往右啃過去,再從右向左地啃回。這瓜確實清甜可口,解了不少火氣。

  一塊西瓜很快被啃得見到了白色的瓜瓤,正欲再取上一塊,祁懷姜突覺嗓間發(fā)癢,止不住咳了起來。

  她咳了幾聲嘗試清清嗓子,卻絲毫不見生效,喉間還是止不住的癢意。她單手捂嘴,咳得越發(fā)厲害起來,她覺得掌心似乎有些濕潤,祁懷姜懷疑自己是不是將方才吃下肚的西瓜汁水都給咳了出來。

  直到自己的舌頭回味過來,才察覺那方濕潤不是西瓜的清甜香味,反是一股充滿了鐵銹的血腥之氣。

  地面被滴上幾滴東西,在場幾人驚愕,低落在地上的液體并非是西瓜汁液,而是更為鮮紅更為濃稠的紅色之物,是她們極為熟悉之物,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咳咳咳,大量的鮮血透過祁懷姜捂住嘴巴的手指指縫中滴落,像極了外殿里綻放的紅梅,染透了地面。

  “懷姜!”

  “主上!”

  殿內(nèi)眾人驚聲叫起,地上那攤鮮紅刺著大家的眼睛,幾人忙擁成一圈,想看查看祁懷姜的狀況。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祁傲焦急無比,懷姜的身體由祁墨檢查過多次,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問題。就算是全世界最狠最烈的毒藥,也不能奈一個殿主如何。莫非說此回入冬之態(tài)如此反常也與此有關(guān)嗎?

  祁懷姜捂向胸口,企圖壓下胸腔中翻騰的氣息。顧不得擦去嘴上殘留的血跡,她伸出右手蓋住了自己的右眼,她右眼緊閉,感覺到了巨大的疼痛。

  一道血淚順著她的臉頰流下。祁懷姜幾乎是咬緊著后牙,那話語間更是夾雜著一股努力壓抑的憤怒,她從嗓子眼擠出了下面的一句石破天驚的話。

  “北海!北海的結(jié)界,破了!”

  祁墨兩指點在祁懷姜眉心,感應到四周八方正有一股靈力快速涌入懷姜體內(nèi),源源不斷且勢不可擋。

  “這是駐守北海的部分若水靈力,正有一部分在回到懷姜的體內(nèi),徹底打亂了她體內(nèi)氣息?!逼钅f道。

  是北海結(jié)界之力的突然回歸,打亂了祁懷姜體內(nèi)的靈力。喉間又涌上一口鮮血,自己鼻腔口間充斥滿了血腥味,劇烈的咳嗽下,衣袖之上皆是血污,閉緊的右眼源源不斷流著血一般的眼淚,她的半邊臉已經(jīng)看不出皮膚的顏色,瞧著十分嚇人。

  北海的星辰無華,懷姜的不同以往的入冬之態(tài),這樣看來一切皆為預兆。

  北海!這個五華宮萬年的心頭大患!

  將祁懷姜的身子放平,祁梵鋅開始動用靈力為她調(diào)息氣息,撫平其體內(nèi)靈力暴動。五行金生水,生生不斷其意不止,引導回歸的若水之力在祁懷姜體內(nèi)游走,使得這股靈力每行至一個穴道口可被吸收一分,以免靈力暴走一下子全部沖入筋脈。

  祁懷姜終年蒼白的臉色,隨著力量的融合恢復了一絲血色。

  若水重重,渺渺心茫茫,天地重重,渺渺水茫茫。窗外在水一方的寒潭,外殿的池塘流水,整個庚辰地界的溪澗湖泊都泛著幽幽藍光。五行之水的力量在回歸它本來該屬于的地方,本源之體收回自己散落在外的力量,江海湖泊都感受到了。

  這股若水之力,萬年光陰里都被抽離在歷代若水殿主的循環(huán)之外,萬年未曾回歸過的力量突然進入祁懷姜的體內(nèi),游走,強硬沖撞疏通著她常年因為無法平衡體內(nèi)力量而堵塞的經(jīng)絡。

  會讓她更加的強大,更加的冷靜,更加的回歸于初代若水的模樣。

  “洛三公子,我罰了你五十篇論道,”八辭數(shù)了數(shù)手邊的卷軸,莫說五十篇,交上來的大概一半都沒有。

  頂著一雙烏青眼圈,洛子謙垮著雙肩有氣無力站著,自己通宵達旦也才完成了二十篇,已經(jīng)實屬不易。除非自己是長了四只手,否則萬無可能寫足五十遍。

  “八辭先生,這些東西我都已記到心里去了,可不可以就不抄了?!鄙倌暾f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像蒼蠅拍翅,嗡嗡從嘴里哼出。

  “不抄?可以。”八辭挑了挑眉毛:“那你就跟大家說說到底何謂道也?看看你這抄了二十卷到底有何所得。”

  當?shù)钫摰??自己哪會這個,夜里他困得七暈八素,抄的東西是一個字沒進腦子。話不過三句就會漏底,自己是個空葫蘆,晃一晃都倒不出一滴水那種。

  “道也,是為......是為大道無情,亦為無為......順天地萬勢,行......行大道之法,”

  洛子謙再也編不下去了,就連他自己都聽出了一股江湖術(shù)士的胡謅勁,哪里還敢抬頭去看八辭的臉色尚且如何。

  “洛小公子,你可真是一個經(jīng)天緯地之才,不單是王都裝不下你,傾國之力怕是都兜不住您老人家那張到處亂撒歡的嘴。”

  寫了二十遍,不僅是沒記到心里,連腦子里都沒進去。八辭一雙丹鳳眼一挑,轉(zhuǎn)動視線轉(zhuǎn)向另一邊,語氣有些挑釁道:

  “洛大公子你一為皇子,二為兄長,不如就替他來論一番如何?”

  洛云馳在大家視線中站起,從容不迫,一切都顯得無比順其自然:“書中有言,道之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道者,無形無狀無聲,其渾沌、恒久、變易、無內(nèi)無外、靈性、公正、無滯、虛無縹緲。無相則難窺其道,相載其道,但道并不等于相。”

  殿中眾人紛紛點頭稱頌,他們的大公子不愧是人中龍鳳啊,豪杰般的人物,真是他們的驕傲的代表,哪里像三公子。

  就連在場的幾位其他宮人,平時冰雕的臉上,也瞧得出流露出的滿意之意。

  八辭將手中竹卷放回桌案,繼續(xù)道:“天地之道無為亦是有為。大道之行,發(fā)于毫末,成于點滴,收于精微,卻無訣竅。天地尚不能久,道乃久,宇宙萬物運轉(zhuǎn)輪回有其規(guī),此規(guī)者天地道也?!?p>  八辭繼續(xù)道:“洛大公子,我方才說的話,萬望你,以及在座的眾人銘記于心。這也是你等入山要學習的東西。五華之所以百年開山一次,會讓當朝選人送入內(nèi),是因為這些入山之人,將會是影響當朝格局之人。所以爾等能夠踏入庚辰地界,忘諸位不忘今日所聽所感。至于洛小公子,你兄長說得確實好,但也沒能接了你的圍?;厝ズ髮⑦@論道再抄上一百遍,七日后交給我。七日后若再交不上來就翻到兩百遍,周而復始,等外殿出山日若你還有欠債,我等只能單獨扣下洛小公子了。”

  一百遍?什么?什么東西?他有沒有聽錯?還要再抄一百遍!

  天地道到底是個什么,他沒聽明白。但自己卻明白了自己的天塌了,地也陷了,七日七夜不眠不休說不定都難以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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