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好奇的眸色刺痛了徽玉微凝的目光。
“大人….?”
見他停下手中動(dòng)作,看向自己愕然失語。若顏的笑容不由得柔和了些許。
“大人…..可是有難言之隱?”
片刻后,那男人回過神,只掛上了若無其事的笑容。
“娘娘、娘娘可是過言了。在下…..”
“在下兒時(shí)隨父親街頭賣藝時(shí)……”
“確實(shí)…..習(xí)過些皮毛?!?p> ….
“嗯,都是些花拳繡腿…..”
“不值一提?!?p> 他垂下眸色一邊說著,一邊將手里的包扎完成了最后的工序。而若顏疑惑中,不禁聯(lián)想起了多年前,自己誤闖宮中的驚魂一夜…..
“那夜,宮中曾遭刺客…..”
“后來…..府里侍女聊談之際也談及,那刺客…..”
“受了傷,身著一襲白衣,身型…..確與我有幾分相似…..”
“所以…….出宮之際,才會(huì)…..”
“難道…..?”
…..
“這樣,多少能減緩些疼痛?!?p> “待娘娘回去以后,若是可能…..”
“還是要請(qǐng)大夫來看過為好…..”
似怕眼前人琢磨尋思,徽玉一番謹(jǐn)慎確認(rèn)后、又抬頭滿眼溫柔道。而思緒被打斷的女人凝望著這明亮的淺眸,一時(shí)間陷入了深深的質(zhì)疑中…..
…..
“方才在暖音閣…..大人說…..”
“曾與父親,流落于街頭…..?”
待折回梅林時(shí),若顏終究耐不住滿心好奇,向這自愿送自己一程的男人開了口。
看著勉強(qiáng)前行的女人投來了純摯的目光,徽玉勉強(qiáng)點(diǎn)頭、又一記苦笑。
“大人的父親,可是…..”
“可是那位管理暖音閣藏庫的宛樂師?”
此刻的雪徑被月色照得透亮,盛放的白梅從覆雪中伸出瓣蕊,將陣陣暗香彌漫在了清冷的空氣中。背后的追問接踵而至,徽玉只一邊擺弄著手中長笛,一邊自顧自地走著。
“正是。”
他不厭其煩地笑以回眸。
“那大人的這把玉笛…..”
若顏好奇地圓睜了雙眼。
“再過數(shù)日…..”
“就是在下的生辰了?!?p> “此物…..”
“是我生辰之日母親留下的遺物…..”
徽玉輕描淡說罷,若顏一時(shí)語頓,不由神色凝重道:
“對(duì)…..對(duì)不起…..”
看著自己的道歉并未改變眼前人的顏色,她難免為自己的好奇生出了絲絲無措。
“我、我見大人常隨身攜帶著此物……”
“而大人、大人的笛聲更是令人心醉神馳…..”
若顏語無倫次地解釋著自己心中的真實(shí)的感受。而眼前人卻突而停下了腳步……
“大人?”
只見那背影雙肩微顫,似有百般忍俊不禁。
“怎么了?”
若顏小心翼翼走上前,側(cè)去愁容,男人終再克制不住滿面笑容。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在下自然不會(huì)介意?!?p> “只是…..娘娘…..”
他收斂了玩笑神色。
“這…..”
““大人”的稱呼…..在下覺著著實(shí)生分?!?p> “這往后…..可否免了?”
男人立于月光下的身影挺拔而纖秀,而他溫柔的神色更是透出了濃濃暖意。見那嬌容微怔,目光不知所措,他又笑道:
“在下宛姓,名徽玉?!?p> “娘娘若是不介意,這往后…..”
“喚在下徽玉便是?!?p> ….
男人的坦誠讓微風(fēng)拂動(dòng)的周遭瞬間安靜了下來。片刻后,若顏漸融開了釋懷笑意…..
“方才之事…..”
“興許,是我多心了?!?p> “此人雖行事自由不羈,琢磨不定。但數(shù)次相助于我卻是無可爭辯的事實(shí)。”
“他看上去…..倒…..”
“也并非惡人…..”
她思慮再三,釋下重負(fù),眼中含起楚楚笑意。
“徽玉…..”
“在。”
…..
“徽…..玉??”
“嗯…..”
見女人面色紅潤,眼含希冀,徽玉只聲聲應(yīng)和、滿面欣然。
“徽玉….對(duì)了,方才你說,還有幾日就是你的生辰了…..”
“嗯?!?p> …..
“難道說…..”
“你的生辰…..可是…..”
…..
“三日后?!?p> 未待細(xì)問,樂師的既答已正中若顏心中的預(yù)感,她直直看著前方人的身影,一時(shí)忘卻了腳下的疼痛……
“怎么了?”
徽玉凝眉而笑。
…..
“你….可知時(shí)辰?”
“午夜….”
“子時(shí)?!?p> …..
“我…..我們….”
看著英俊男子疑惑滿面,若顏的聲音竟有些顫抖了起來。
“我們…..”
…..
“竟是同年同月同時(shí)而生…..”
…..
天垂月圓的濃夜中,雙目重合的不遠(yuǎn)處,高低錯(cuò)落的梅枝間,一襲刺繡著蕙蘭紋的青墨色便服拂過重枝,掃上石橋階石,在倒影著月色的堤岸邊停下了腳步……親王神色凝重、雙手抄于袖中,而其身后不遠(yuǎn)處,范鄂滿面謹(jǐn)慎地緊緊跟隨了上來…..
“王爺,今夜您不去那王側(cè)妃處,卻還是尋去了漣珠院,只怕明日,明日那三姑娘…..”
卻是自己的不解未入那人執(zhí)著的心。元儼愁容不展、始終不發(fā)一言。
范鄂知他為了若顏不明行蹤之事正心生不悅,更明白他今夜未驚擾漣珠院下人,只因心懷愧疚…..
“她…..這是心中有怨…..”
“未告之本王?!?p> “又一個(gè)人,跑去什么地方散心去了……”
元儼面帶無奈,幽嘆著環(huán)顧起了四周…..
那憂心重重的目光掃過白茫茫的枝頭,下一刻卻在暖音閣的方向恍然停了下來……
…..
“這世上….可有如此巧合之事?”
沉默相望的兩人心中,同樣的疑問不禁油然而生?;沼裾乜戳巳纛佋S久,一時(shí)間突然覺得,自己與她不僅似曾相識(shí),這些年對(duì)她與日遽增的在意更仿佛出自某些因果宿命的緣分。
“她于我而言…..”
“是莫名重要的存在。但…..”
“她的夫君卻是那人的至親…..”
“倘若有一日,我若連她至愛之人的性命也有心奪去,她…..”
“可會(huì)對(duì)我心懷恨意?”
徽玉漫無邊際地惶恐想著,幽潭一般的眸子深處,仇恨的種子里初次生出了不忍的悸動(dòng)……
“徽玉?”
若顏盯凝著他難有的凝重神色,嬌容難掩笑意。
“沒想到,大人一向自喻風(fēng)流灑脫,也會(huì)有如此沉重的神情?
她向徽玉側(cè)過臉玩笑道。而徽玉瞬間收起了心事,只瞥了瞥嘴,將焦灼的目光移去了別處。
“瞧您這話說得…..”
那人驕傲遠(yuǎn)視的目光中,倒映著女人溫柔的笑容。月色流淌中,兩人感懷甚多,卻又?jǐn)?shù)度流轉(zhuǎn)目光、欲言又止。
“時(shí)候不早了,娘娘若再不回去,下人有所察覺,定要像上次那般…..到處尋您了?!?p> “…..”
就在若顏微嘆以頷首,開始了磕磕絆絆前行的步伐,那身前人突而想起了什么,只見他從腰間取出長笛,將笛柄的一端回頭遞給了自己…..
“這是?”
若顏抬起了不解的目光。
“若是娘娘不介意,那…..”
“執(zhí)此物隨我走…..”
“可會(huì)省力些?”
瞬間,梅香乘風(fēng)拂面,而那人溫柔的瞳色倒影著滿園銀輝,映入了她粼粼星河的眼眸中。一番凝神思量后,她泛上釋然笑意,小心翼翼地握過了笛身…..
…..
覆雪銀枝間,這持笛一前一后行走的身影盡入了那抄手而望的男人眼中…..看著男人迎風(fēng)而立,面色肅然,范鄂惶恐地跟上了前。
“王、王爺,這…..”
對(duì)于眼前的一幕,這身邊的下人亦是分外詫異。
“那….那位…..”
“乃是暖音閣掌庫宛卓生之子…..”
在男人的沉默中,侍從只謹(jǐn)小慎微地打開了話匣。
“他、他父親曾于魏國公府上做事,與過世的國公大人頗有幾分交情…..”
見元儼神色凝重,不發(fā)一言,這忠仆又不知所措地繼續(xù)說了下去。
“這位宛樂師…..”
“仰仗國公大人的關(guān)系,深得王妃娘娘賞識(shí),更…..”
“是皇后娘娘欽點(diǎn)的宮廷樂師…..”
想到這男人不流于表面的情緒,范鄂一時(shí)語塞,終是不敢再貿(mào)然揣度下去…..
就在氣氛趨于僵持之際,那凝神遙看著遠(yuǎn)處的目光回過神,只微瞇起、任由嘴角帶過一絲淡淡的笑意。
“這暖音閣如何,本王…..一向交給王妃打理,確不詳知?!?p> 元儼回過柔媚神色,若無其事道。
“如今看來,倒確如她所說,人才濟(jì)濟(jì),且各….”
“卓爾不群……”
….
“王,王爺…..”
說罷這番話,元儼已振開了袖裾,背手折回了來路。而范鄂誠惶誠恐地聽著他的話外音,折返的腳步分外沉重起來…..
“所以,您…..”
他憂心兩人的處境,忍不住向那背影之人的內(nèi)心探究了起來。只見天際的銀輝下,男人沉默行走的背影越發(fā)緩慢下來…..
“她是…..”
“本王的側(cè)妃…..”
“本王…..”
他微側(cè)過臉,看向身后人的笑容甚是苦楚。
“本應(yīng)相信她…..”
…..
“不是嗎?”
眼見那回眸含笑片刻,又流轉(zhuǎn)去了前方,隨從愣怔了神色,方涌上了萬分動(dòng)容……
他不知眼前人的這番話究竟是發(fā)自肺腑的感言,亦或是勉強(qiáng)說服自己的理由,此刻只感受到了他心中的無奈和勉強(qiáng)維持的隱忍…..
就著月色他跟上了男人的腳步。
“今夜,您…..可還回漣珠院?”
想起此刻總算尋找到側(cè)妃的所在,他又謹(jǐn)慎地確認(rèn)起了他接下來的打算。不過片刻,有輕嘆回過耳邊。
“今日…..”
“茶茶與那孩子方入府,此刻…..該已歇下了…..”
他沉下眸色,將方才的一幕默不作聲地收進(jìn)了心底。接而理了理衣袖,又將手抄進(jìn)了袖籠…..
“我…..”
“去瞧瞧她…..”
…..
“夜雪路滑,您小心腳下?!?p> 范鄂忐忑不安地點(diǎn)頭,又在前方謹(jǐn)慎地領(lǐng)起了路……待主仆兩人折回了蒼南院,傍晚一片喧鬧的院子中已覆雪皚皚、萬籟俱寂。
元儼踏進(jìn)院中,途徑正屋前未有一絲猶豫,便在值夜侍女的引導(dǎo)下,徑直走進(jìn)了一片漆黑的側(cè)屋…..
…..
他于榻邊坐下,看向榻上熟睡的小女孩,目光落在那月光下潔白細(xì)膩的臉頰上,一時(shí)間眼眶竟有些溫?zé)崞饋怼?
待這片刻感傷拂過心頭,他回過神,整理好心中凌亂的思緒,便將落下的被角又往女孩的肩上提了提…..
月色下,女孩傷痕累累的手臂映入了眼簾,他握著被褥,目光一時(shí)間凝固…..半晌,他疑惑地回過頭,用一方凝重的視線對(duì)上了身后值夜的侍女。小侍女意識(shí)到蹊蹺之處,頓慌忙下跪,趕忙聲聲道起自己亦是王府中舊人,這相府中帶過來的貼身丫頭,只有這榻上的女孩一人,至于她們?cè)谙喔械倪^往,自己一概不知等諸類緣由…..
聽她一口氣如是說,元儼緊凝的厲色方有漸松…..他深嘆了一口氣,緩緩給女孩蓋好棉被,起身看向跪地俯身、滿臉懼色的下人,只若無其事地起身往屋外走了去…..
“今夜本王來過之事…..”
立于門檻之下的身影從月色中轉(zhuǎn)過了半截肅穆的側(cè)顏。
“不得說與任何人?!?p> 說罷,這身影便又邁開沉重的步伐,往院外緩緩走了去……
……
男人的離去走得了無聲響,而新婚之夜的紅燭羅帳中,女孩的淚亦流得晦澀而不堪。
“明月,若是…..”
“你能聽見這世間之人的乞憐,可否…..”
“也能分一絲清冽之色,映照來我等可憐之人的心隅?”
床榻之上,女孩仰起滿面淚痕的面容,而床榻下,狼藉不堪的屋內(nèi)陳設(shè)盡是今夜在下人的勸阻下痛苦發(fā)泄的結(jié)果……
“那一日…..”
“他收下了我親手攀折的茶枝。”
“亦對(duì)我笑得溫柔,我本以為…..”
“在對(duì)長姐的愧疚下,對(duì)我,他多少生出了幾分憐愛之情……”
“但是,就算是這樣的卑微祈求,終究還是浮云過眼,抹不去他的殘酷無情……”
“在他心里…..”
“那個(gè)人…..”
月色下,一只螢蟲幽幽而來,停在了窗欄之上,女孩含淚凝望著,只覺得心中的恨意無止盡襲來,已然要淹沒了不能自已的心…..
“如今,我雖如愿以償嫁給了他…..”
“但這往后的漫漫長夜,無望人生,又該如何渡過呢?”
“長姐之死,是我一手促成,但…..”
“誰又知,我這十?dāng)?shù)年的人生,亦度日如年,無望可期。”
“唯有這一人…..”
“是我此生里的月光,唯一的…..”
“希望…..”
…..
宵夜的漫天輝色消退于天際,月色沉進(jìn)了斑駁的晨霧里,東面的青墻上,淺金色的晨光緩緩爬了上來…..清晨時(shí)分,元儼回想起昨夜的樁樁件件,猶豫再三,終究還是趕在朝議前,從元燕殿順道去了一趟蒼南院。
他走進(jìn)院中,看著議論紛紛、形色匆忙的侍女們接踵而至的慌忙行禮,心中不免躊躇起了措辭。
“唉,你們都說,王爺這是怎么了?”
“相府女公子們未出閣之時(shí),便得王爺百般照拂,如今…..”
“這入了府,倒是得了這般冷遇。”
“那大女公子入府之時(shí)如此,如今這三女公子做了側(cè)妃,怎么還是…..”
“唉,你這就不懂了。”
“王爺雖與女公子們交往甚密,但…..”
“這二女公子、三女公子是王爺從襁褓之中看著長大的,如今突然成了枕邊人,你們讓王爺一時(shí)間如何自處?”
“經(jīng)你這么一說,好像…..的確也有幾分道理…..”
…..
他踏上石階,走至正屋房門前,耳邊隱約的議論卻似說中了心中苦楚,使他扶上門栓的手又一次停下了動(dòng)作。一番嘆息之后,這滿懷無奈之人方用力推開房門,緩緩踱進(jìn)了房中…..
昨夜茶茶的任性之舉一路上他多少有所耳聞,而此刻環(huán)顧屋中四周,已收拾整潔的屋中陳設(shè)、淡淡襲來的白檀焚香卻遠(yuǎn)出乎他的意料。他抄手走至里間的屏風(fēng)之后,只見床榻之上,女孩褪去了昨夜沉重的鳳冠霞帔,只換了一身素色干凈的背子,發(fā)髻梳得整齊,略施粉黛的嬌俏面容正神采奕奕地看著自己….
這妝后與莊雅有幾分相似的清麗之姿讓元儼一時(shí)間愣怔了神色,他心中涌起百味雜陳的復(fù)雜心緒,只將昨夜的某些猜忌與不滿又收進(jìn)了心里。
“茶茶,見過王爺!”
女孩起身行禮,笑意盈盈的臉上未殘留絲毫不滿的心緒。
“昨夜…..”
元儼正要開口,茶茶卻起身,悄悄拉過了自己的一角袖裾。
“聽聞王爺昨夜酒醉身體不適,所以暫回了元燕殿休整?!?p> “我讓韶華泡了醒酒茶,這離朝議還有些時(shí)候,不如…..”
“您…..喝了這盞再走?”
還未等元儼有所回應(yīng),這女孩已起身,笑著向一旁的侍女招呼了起來。
不過片刻,待這男人面上推脫不得,于桌邊暫且坐下,一侍女的身影便持著案幾,掀開珠鏈,從外間裊裊婷婷地走了進(jìn)來。
“韶華!”
“來,將這茶呈給王爺?!?p> 明媚少女坐于元儼身邊,笑意盈盈地向侍女吩咐道。她的目光追隨著這侍女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行禮,放下茶具,又低垂著目光給茶盞里沏上了熱氣騰騰的茶水…..
在這桌邊身份尊貴的兩人聚精會(huì)神的注視下,侍女心中忐忑萬分、手止不住地顫抖…..
就在韶華恍然出神之際,茶水已然溢出了杯沿。她猛然回過神,慌忙回正了手中的茶壺。只可惜此刻茶水蔓延開來,沿著桌沿而下,淅瀝滴落在了元儼的外衣上…..
“韶…..”
霎時(shí),茶茶面色大變,她蒼白著臉,惶恐地看向一旁的心上人。見元儼雖沉默不語,目光卻凝著韶華出神,這讓她不由得回過了目光,生生咽下了心中的不解…..她機(jī)敏地接過侍女持來的手巾,手忙腳亂地替男人擦拭了起來……
“王爺…..”
“我這府里帶來的侍女年紀(jì)尚小,做事亦毛手毛腳的?!?p> “茶茶瞧您這身朝服弄濕了,可要讓人去元燕殿替您取身替換的衣裳?”
她卑微而謹(jǐn)慎的話語說盡,發(fā)現(xiàn)男人并無回應(yīng),于是抬起頭,方發(fā)現(xiàn)男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因害怕而委屈含淚、俯身擦拭地面的侍女身上…..
“王爺?”
她不解的神色更添了三分。
“王爺?”
直到自己的話語喚回了他的意識(shí),這男人方回過頭,一臉漠然地看向了自己。
“王爺,茶茶方才問您,可要讓人去元燕殿取身替換的衣裳?”
她嬌聲楚楚地說著,緊挨著元儼坐的纖小身軀儼然已扶靠在了他的肩側(cè)。
“噢。”
元儼假意嘆息,掩飾了方才一時(shí)出神的舉動(dòng)。接而又站起身,離這熟悉而又陌生的女孩下意識(shí)拉開了距離。
“不用了。”
他一語果斷拒絕,理了理衣裳,又抬起了一如既往淡漠的眸色。
“時(shí)候不早了,本王…..要走了?!?p> “昨夜你方入府,想必…..”
“應(yīng)有很多不習(xí)慣的地方?!?p> 女孩惆悵若失的目光中,這男人又掛上了絲絲溫柔的笑意。
“你放心,既然本王答應(yīng)了你父親這門親事?!?p> “這院中的茶樹也好,你平日的衣食起居也罷……”
“只要…..你開口?!?p> “本王力所能及的地方…..”
“皆可滿足你?!?p> 看著知茶一時(shí)語塞,這襲華服的身影只淺淺含笑著看了自己一眼,便又抄起手往外間走了去。
…..
“他…..”
“他這話是什么意思?”
女孩孤身坐于床榻上,紅著眼圈,看向身邊不知所措的韶華,滿含諷意地笑道。
“他這是擺明了與我說,他什么都可以給我,唯有…..”
“他的心,不所屬于我?!”
…..
“小姐……”
“您興許是想多了。”
“我怎么,怎么覺著王爺他…..”
“他是在顧及與您多年如父如兄的情份,所、所以不愿立刻轉(zhuǎn)變與您之間的關(guān)系?!?p> “如…..父如兄?”
知茶揚(yáng)起嘴角,看向一旁謹(jǐn)慎小心的女孩,想起他入神的眼眸,只覺得這話從她的口中而出是如此諷刺。
“如此想來,韶華,我們?cè)诟袝r(shí),他…..”
“待你可一點(diǎn)不亞于我與姐姐們。”
“我…..我現(xiàn)在怎么覺著。他看你的眼神…..”
茶茶冰冷的笑容籠罩上了韶華光潔的面容。
“可沒有半分如父如兄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