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詩音接下南宮錦的密旨前往西陵氏查詢,暗地里卻將西陵離的畫像交于英昭,令她星夜行刺。
入夜更深時,西陵離還坐在院子,呆呆的看著懸空的星河,睡意朦朧。
“師傅,你到底在哪???”西陵離瞇著眼喚道,記憶中這個師傅向來來去無蹤,仿若一陣風,知其來不知其去。
距離羲琰所說的十天期限尚且還有八天,短短兩日卻如同隔世,頭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沒了羲琰,日子竟是這般難挨。想到羲琰,西陵離嘴角露出一抹淺笑,那個人表面賤賤的,實則確實是可以托付終身之人,祖母的眼光獨到,向來不會坑她。
夜風起,西陵離懷抱雙臂,微微有些涼了,便想著起身進屋。剛走到房門口,只見身后一道黑影閃過,西陵離連忙下意識躲閃開,巧妙避開來人長劍的鋒芒。
轉眼兩人扭打在一起,來人每一招都極其陰毒狠辣招招致命,仿佛只要一個不慎,長劍便可輕而易舉刺入西陵離心口。
許是打斗的聲音驚動院外的丫鬟,待丫鬟跑來看清楚,兩人已經(jīng)扭打躍上房梁。
“來人啊!有刺客!保護小姐……”丫鬟的聲音在府中傳開,消息迅速傳到西陵延夫婦耳中。原本已經(jīng)入睡的夫妻二人,皆被驚起。得知刺客與西陵離交手,西陵延二話不說提著長劍便追了出去。南宮獻則去召集府兵,頃刻之間,一大群人涌入西陵離的院子。
西陵延提著長劍走在隊伍的前面,見女兒被黑衣人糾纏,一腔怒火沖天,拔劍便沖上前去。
這廂有了西陵延加入,西陵離逐漸取得上風,雙掌凝聚力量朝黑衣人擊去。黑衣刺客一邊要抵擋西陵延來勢洶洶的劍招,又要游走西陵離的掌心,幾百回合下來,卻已身中數(shù)劍,胸口亦受西陵離凌空一掌摔下房梁倒在草叢中。
南宮獻連忙從侍衛(wèi)手中拔出長劍準備制服刺客,不想在刺客落下的瞬間,憑空出現(xiàn)一道青煙,一時之間院中煙霧繚繞,待煙霧散去,草叢已沒了刺客身影。
所有人都在尋找刺客的蹤跡,府中頓時戒備森嚴,由西陵離的院子為中心,里三層外三層被府兵重兵把守,諒再無人敢輕易闖入。
百里虞珩得到消息匆匆趕來,孟旋也在外出歸來時聞聲而至,西陵離的閨房一時好不熱鬧。
百里虞珩細心查看院中景象,握緊拳頭說道,“是魔族之人!”
“什么?”周圍的人皆不可置信的看著百里虞珩,只聽得西陵延也長嘆一氣,頓了頓說道,“我與那刺客交手時的確感覺不妙,如果是魔族,那就解釋得通了?!?p> 南宮獻表示不懂,疑惑的問道,“魔族為何無緣無故刺殺阿離,況且功夫能與夫君打成平手,定然不是什么小嘍啰,何人有這個本事?”
“女兒倒是知道有這樣一個人……”西陵離慢慢說道,眼神掃過四周所有人,苦笑道,“自從女兒踏出西陵氏,便有人派出死侍一路跟蹤,在百里紫荊花谷第一次遭人追殺,再到劍門蜀道的二次攔截,然后又是南越國,現(xiàn)在更是直接殺到家門口。如今看來她是越來越按捺不住了?”
“阿離,你在說什么?”南宮獻一臉憂郁的看著女兒,她從未見西陵離如此鎮(zhèn)定自若的描述曾經(jīng)遭遇驚心動魄的事情,心中掛滿疼惜。
西陵離淡淡一笑,說道,“母親,你曾極力撮合南宮旻與女兒的婚事,你可知這會為女兒引來殺身之禍?”
“母親不明白?阿離,你都遭遇了些什么?”南宮獻滿懷愧疚的看著西陵傾瑤,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西陵離只是笑笑,接著說道,“陛下的帝令女官,徐府大小姐徐詩音自小心儀太子殿下,甚至不惜將我當成是絆腳石,意將我除之而后快,以達到目的可以有朝一日入主東宮。想來,這一次陛下賜婚已是將她逼急了,竟去投靠了魔族?!?p> 眾人恍然大悟,百里虞珩憤怒不已,呵斥道,“她徐詩音算個什么東西,膽敢刺殺我們西陵氏的女兒,竟還魔族勾結,這要是讓陛下知道,還不將她徐府滿門抄斬?!?p> “不可,母親,我們現(xiàn)在還沒有證據(jù)表明那刺客就是徐詩音派來的,若她徐詩音矢口否認,陛下是不會輕易相信我們的。”西陵延鎮(zhèn)定的說道,眉宇間皺起一道道棱。
西陵延的話不無道理,眾人都無話可說,南宮獻很是吃氣,說道,“難道眼睜睜看著阿離被人殺來殺去,我們什么都做不了嗎?”
“舅母,請容我一言?!币恢背良诺拿闲K于忍不住說道。
“哦!阿旋你說。”南宮獻收起難過,轉頭望向孟旋。
孟旋恭恭敬敬的點了點頭,說道,“那刺客的目的是姐姐,她今夜行刺失敗,必定還會出手。我們只需找個人假扮姐姐,然后布好陷阱等刺客落網(wǎng),到時證據(jù)確鑿她徐詩音也無話可說了?!?p> “如此,我們又如何得知她何時再動手,難不成一直提心吊膽的等著嗎?”南宮獻很是費解。
西陵離反而會心一笑,說道,“那就逼她再出手,母親,明日你且進宮一趟,但是遇刺一事要絕口不提,你見到陛下,告訴她你多么希望我嫁給太子,然后承諾盡力說服祖母,待陛下捉緊賜婚一事,她徐詩音也當狗急跳墻,人若著急,越容易露出破綻?!?p> 南宮獻雖不反感,卻依舊擔心,說道,“若是陛下再次賜婚,她還不出手,那你豈不是要嫁給太子了?”
“放心吧!徐詩音可遠比我們想象的更在乎那個位子?!彪S即,想了想又說道,“即便不出手,祖母只當同意了這門婚事便是?!?p> “阿離,你知道祖母不會讓你嫁給別人的……”百里虞珩慢慢說道。
西陵離微笑著點頭,其實,她何嘗不是非羲琰不嫁,只是徐詩音不除,西陵氏始終存有一根刺,說不準什么時候就扎進肉里。即便將來離開蜀域,臨走也必須把這跟刺徹徹底底拔掉。
“那誰來假扮阿離?”西陵延慢吞吞的問道,要能抵御魔族刺客,功夫必定不能弱,可是西陵家就一位女兒,雖百里虞珩身邊有幾個會功夫的女娃,卻始終不是何適的人選。
思前想后,孟旋站了出來,說道,“舅父,讓我來吧!我自小與姐姐在一起,她的生活習慣我最清楚,讓我假扮最合適不過。”
“不行!”西陵離拒絕道,“姐姐不能讓你涉險?!?p> 孟旋微微一笑,握住西陵離的手說道,“姐姐,這一次,讓我來保護你好不好?”
“阿旋,是姐姐要保護你啊!你不可以這么做?!蔽髁觌x仍舊抗拒。
“讓阿旋試試吧!”百里虞珩細想片刻,低聲說道。
“祖母,不行!”阿離一口回絕。
百里虞珩慢悠悠的走上前來,輕輕拍拍西陵離的肩膀,說道,“阿離,你要好好活著,至少得等著羲琰回來,阿旋暫時替你抵擋徐詩音,卻不是真的讓阿旋置生死不顧,只要熬到羲琰回來,莫說魔族刺客,就是魔族女王親臨,她也奈何不了我們?!?p> “可是,羲琰還有八天才回來,阿旋熬的住嗎?”西陵離猶豫不決,半信半疑的看著祖母。
西陵延卻是不解,連忙問道,“母親,你口口聲聲說的羲琰,可是阿離所謂的天命之人,他究竟何方神圣,竟叫母親如此看中?!?p> 百里虞珩回頭默默看了眼兒子媳婦,低下頭想了想,說道,“原本不告訴你們是怕你們多想,現(xiàn)在說出來也無妨。那羲琰乃是西戈神族白重帝君的外孫,九天神族天君座下太子玄戰(zhàn)的兒子,四海之內唯一一個手持蒼龍令的人。”
“什么?”南宮獻驚訝的說道,“母親,何故不早說?!?p> “他身份特殊,我一介凡人,不好細說?!卑倮镉葭衽Σ蛔屪约夯貞浧鹪?jīng)的支離記憶,顫抖的聲音慢慢說道,“此事就這么定了,阿旋從今日起留在這里,我們都回去吧!”
尚未緩過神來的夫妻二人目瞪口呆的兩兩相望,直到百里虞珩出門,南宮獻才連忙走上前扶住老太太,西陵延欲言又止的看了眼女兒,也隨著兩人出去。
待所有人都離開,孟旋才忙活著打地鋪,姐弟倆之間隔著屏障,“阿旋……”西陵離心里愧疚想說點什么,卻又說不出來,吞吞吐吐的叫了聲便不再說話。
孟旋并不緊張,自從瀛洲回來一直苦于沒有機會與西陵離親密交談,如今正好有了機會,略帶瀟灑的說道,“姐姐,累嗎?”
“不累!”西陵離答道。
“姐姐,睡吧!明天還有好多事要做呢?”孟旋沉言,閉口不再出聲。
忙活一天,沉寂片刻,姐弟兩皆昏昏沉沉的睡去。
在宮城一角,徐詩音匆匆行至一處偏僻嘎達,英昭手臂受了傷正背對著她。
“怎么,失敗了?”徐詩音憤憤問道。
英昭吃了苦頭有些不悅,淡淡說道,“今日只是去探探路,原本也沒打算事成,你急什么?”
“我急什么?現(xiàn)在太子天天嚷嚷著要陛下賜婚,你究竟想拖到什么時候?”徐詩音言語有些激動的看著英昭,才發(fā)現(xiàn)原來受了傷,帶著嘲諷的口氣說道,“你不是號稱畬姬娘娘手下第一刺客,竟會栽在一個凡人手里?!?p> “你知道什么?”英昭有了幾絲怒火,手臂的傷口還在淌血,加上徐詩音一激,更加怒火中燒。
“現(xiàn)在被你一鬧,西陵府肯定戒備森嚴,暫時恐怕沒有機會了?”徐詩音恨鐵不成鋼的瞪著英昭,揚起頭一拳打上鐵青的石壁。
英昭卻露出猙獰的苦笑,說道,“你也太小看我們魔族中人了?放心,我今晚養(yǎng)好傷,你明日借女皇之手找她進宮,我在路上伏擊,一定讓她有來無回。”
“也只能這樣了?!毙煸娨粽f完,用力將披風往身后一抖,迅速轉身離去。
英昭見她離開,痛苦的看了看手臂,心想自己太過輕敵實在不該,想想西陵氏也是修行大家,再不容小覷。黑夜寂靜,英昭轉眼消失,街頭巷尾空無一人,一切仿佛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