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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風(fēng)云錄

第35章:玉如意

北地風(fēng)云錄 飛翔的鼴鼠 4342 2021-12-14 09:35:38

  春圍大會首日,懷丘行苑之事已傳的沸沸揚揚。

  一是一群知名紈绔羞辱了北線武官塔拉,話說他還是大將軍南懷安的遠房子侄,結(jié)果倒霉地犯在大小姐南江雪手中,眾目睽睽之下跪了一地。

  二是三爺夫人勇闖鷹臺,還拉上了沒眼色的卓家大奶奶,不但告狀不成,還大大激怒了國公爺,一干紈绔差一點被送去北線當(dāng)敢死隊。

  三是三爺南懷仁下了重手,紈绔們被打的皮開肉綻,并被禁足一年,不過估計他們很長一段時間都下不了床。

  四是犯事紈绔的家主們在兒子受刑時正在公爺面前叩頭請罪,那卓家家主更是磕破了腦袋。

  五是北線軍督校塔拉將率部入駐樊城,未來很可能便是趙老將軍的接班人。

  八卦之人得出幾點結(jié)論:第一,國公爺?shù)哪俏皇鲂珠L恩眷日?。坏诙?,三爺?shù)拇笃尢珱]腦子,三爺著實倒霉;第三,卓家被三爺?shù)拇笃藓K了;第四,千萬別栽在大小姐手里。

  聰明的人也得出了幾點結(jié)論:第一,國公爺要整肅風(fēng)氣,不久便將有新的政令推出;第二,國公爺看重前線將士,德才兼?zhèn)湔弑氐弥赜?;第三,北地軍政,大小姐已有相?dāng)?shù)陌l(fā)言權(quán);第四,千萬別栽在大小姐手里。

  當(dāng)晚,南懷仁獨自來到獵閣,再次向南懷瑾請罪。

  “起來吧,坐?!逼镣肆耸虖?,南懷瑾對弟弟說道。

  “小弟教子無方,出了這么個孽障,令兄長震怒,南家丟臉,真是羞愧難當(dāng)?!蹦蠎讶蚀诡^道。

  “山海平日所做的事,都傳到了我的耳朵里,你會不知?何以一味縱容?”南懷瑾道,“這么個不大不小的年紀,若不好生教導(dǎo),日后還了得?”

  “是。小弟謹記。這孽障,也是從小被她娘慣壞了?!蹦蠎讶实?。

  “你那大妻,下午還去你嫂子那里哭訴。如此不知輕重,我都怕她誤了其他孩子。”南懷瑾道,“你寵愛妾室袁珞我也不說什么,但總不能對大妻不管不問?!?p>  南懷仁臉上一紅,“可是我那大妻您也知道,見識淺薄,還總是無理取鬧,這些年看在他祖父曾為我南家出生入死的份上,我是一忍再忍,凡事都盡量給她留著情面,吃穿用度更萬萬不會薄待,可若要我……唉,怎比的上兄長與嫂嫂兩情相悅,教育出的孩子也個個是人中龍鳳?!?p>  看到弟弟萎靡不振的樣子,南懷瑾也軟了心腸,開口安慰道,“我看山原那孩子就很是不錯,文武兼濟又明事理,也讓他替你多帶帶他那般兄弟?!?p>  “原兒確是不錯。其實小弟本想請令讓他去樊城歷練,他年已十六,江風(fēng)十二歲便隨兄長出征,十五歲即獨立掌軍,原兒卻大部分時間都待在燕京或隨我在榆州跑跑。南線常年無事,他這兩年都沒什么大的長進。不過塔拉倒也是比原兒更合適些?;蛘咦屧瓋喝ソo塔拉做個副手?”

  “原兒雖然懂事,但畢竟是你三爺家嫡長子,怕是塔拉難做?!蹦蠎谚?。

  “當(dāng)年江風(fēng)從軍,不也是戰(zhàn)將麾下的一名小校?!蹦蠎讶兽q道。

  “我雖當(dāng)風(fēng)兒是親生兒子,但旁人看來,終是不一樣的。而且塔拉與大哥一般,心中都有所忌,如此兩人怕是都不順心?!?p>  “兄長素來都更加偏愛大哥一些?!蹦蠎讶蕠@氣道。

  “大哥多年在外征戰(zhàn),自己過著刀頭舔血的日子,一心保我后方安寧,難道不該更加尊敬信賴?”南懷瑾瞪了弟弟一眼,“我倒想說說你,山原今天的話雖沒直說,我也能猜到山海他們那幾個混小子嘴巴有多不干凈,估計對他大伯父也沒什么好話,若是平日里你對大哥少些偏見,他豈敢如此?”

  “我對大哥哪有許多偏見?”南懷仁垂頭嘟囔道,“只不過對兄長您更加親近一些,那我也沒辦法。都怪我不如大哥那般能征善戰(zhàn),不能替兄長分憂?!?p>  “你領(lǐng)南線事務(wù),不就是在替我分憂?南北雖然情勢不同,但卻一樣重要。北線是真刀明槍,南線卻是暗流涌動。陛下一直對北地不放心,不但朝臣時有非議,而且還筑起了關(guān)陽要塞,說是為我北地后盾,其實眾人皆知,那要塞是防誰的。在南線,既要在太平時日訓(xùn)練兵馬,又要跟朝廷妥善周旋,此事,咱們的大哥還真是做不來。若一個不慎,朝廷發(fā)難,終是麻煩的很。”

  “這些年咱們北地兵強馬壯,物阜民豐,豈是當(dāng)年可比?我想朝廷斷不會肆意妄為。”南懷仁道,“大哥放心,小弟定不負兄長所托。”

  南懷瑾點點頭,又道,“若你想讓山原一展拳腳,我倒有個想法。渠宛與我們?nèi)艏慈綦x,又有稽昆、瑯客兩族不斷生事,那一帶臨接極北和天元,不可輕忽,不如讓山原坐鎮(zhèn)白嶺,以為挾制?!?p>  “如此甚好,多謝兄長!”南懷仁喜道。

  “不過山原獨自掌軍尚欠經(jīng)驗,可由一位主將好好帶帶。褐爪軍統(tǒng)領(lǐng)穆晚城就不錯。”

  “是。有穆將軍帶他,對山原自是大有裨益?!蹦蠎讶实馈?p>  “另外,那是小雪拿來的傷藥,你交給那幾個不成器的小子吧?!蹦蠎谚噶酥缸郎系囊粋€匣子,“不過若是他們不長記性,下次我就把他們統(tǒng)統(tǒng)送到極北去,讓他們自生自滅!”

  “是是,定然不會了?!蹦蠎讶拭Φ?,“對了,我知道兄長將雪狼團交給了小雪,可是有意讓小雪正式參與軍務(wù)?”

  “那個丫頭,只要不出圈,她喜歡做什么就做什么吧。”說到南江雪,南懷瑾的臉上盡是歡喜之色。

  “小雪還真是咱們北地的至寶。小小年紀,為人行事都已是那般的出類拔萃?!蹦蠎讶首焐险f著,心里卻想,您說的那個圈,還真是足夠大呢!

  ※

  離開鷹臺,南懷仁走進自己在懷丘行苑的居所。

  陳巧璐下午便帶著南山?;匮嗑┏堑母’焸チ耍瑳]了大妻的哭鬧和兒子的吵嚷,居所里終于安靜下來。

  命長子南山原將南懷瑾給他的傷藥送回燕京,他坐在桌案后捏著眉心。

  這一天攪的他腦袋生疼。

  看著南山海的慘狀,他也很心疼,但卻絲毫沒有手軟。

  陳巧璐為此跟他大鬧,這個愚蠢的婦人,全然不知道他越是重罰才能越為兒子脫罪。

  更讓他煩心的是,那些板子何止是打在南山海的身上,更加是打在他南家三爺?shù)哪樕希螞r還牽扯到了另幾個世家望族。為了南懷安這個庶出子,兄長竟是這般不留情面,而這庶出子竟還充當(dāng)好人!

  唯一的好消息是南懷瑾準了南山原去坐鎮(zhèn)白嶺,這就意味著南山原正式入軍履職。

  憑著南山原的機變和才能,日后與褐爪統(tǒng)領(lǐng)穆晚城多多走動,再建得軍功,那么他在軍中也就多了一份力量,加上他與天元朝廷的關(guān)系,以及他南家三爺?shù)娘@赫身份,想打壓南懷安,那便容易許多了。

  如此看來,這一步倒是比讓兒子去樊城更好。樊城雖是重鎮(zhèn),但地處北境,在南懷安的眼皮子底下,南山原到了那里,定然束手束腳,還哪里能有作為?

  正尋思間,一個管事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手中捧著一個錦匣。

  “什么事?”南懷仁問。

  “爺,這是三殿下讓小人交給您的東西。您這兩日才剛回來,事情又多,小人沒及時呈給您,爺恕罪!”管事畢恭畢敬地說道。

  南懷仁微微瞇起眼睛。

  這管事名叫季勝,人挺機靈,時常辦理一些他與朝廷往來的雜事,倒是沒出過什么錯。

  只是此事奇怪,第一他在他府里算不上最有頭面的家仆,如何會入的皇三子的眼,二是他親自送皇三子入了關(guān)陽,有什么東西沈明錚為什么不直接交給他,反而讓一個家仆轉(zhuǎn)交?

  見南懷仁沒說話,看向他的目光透著古怪和冰冷,季勝卻也沒怎么害怕。他低著頭將那錦盒輕輕放在南懷仁的桌案上,然后又退回去躬身站好。

  打開錦盒,紅色的緞面上,盛著一只玉如意。

  那如意以一整塊上好的冬香玉制成,光潔如羊脂,全無雜質(zhì),雕刻也極其精美,確是難得的極品。只不過,南懷仁更關(guān)心的是,沈明錚讓人轉(zhuǎn)交這只如意背后的目的所在。

  收回目光,他看向季勝,“說吧,三殿下有何交代?”

  “殿下對爺?shù)牟拍芎腿似芬恢狈浅P蕾p,此次來北地,爺不僅安排的細致入微,更是親自陪同,殿下心下感激,故命小人將此如意轉(zhuǎn)呈三爺,以表心意。玉如意寓意吉祥,殿下贈送此物,也是希望爺事事稱心,但有所愿抑或煩惱,都不妨與殿下說說。”季勝回道。

  南懷仁心中一動。

  沈明錚對他另眼相待倒也不足為奇,但這般直接的拉攏,特別是在一些朝廷大員已開始私下議論儲位之事的情勢下,這種拉攏就很值得他深思了。

  皇帝身體一直不大好,毫無疑問,沈明錚目下是皇位繼承最有力的人選。自己的兄長不愿意也沒興趣攪入朝堂紛爭,他這個靖國公也沒人撼動的了,沈明錚知道這一點,于是他選擇了自己。

  一是因為自己在北地的權(quán)勢,二也是因為,自己也可能有求于他。

  所謂拉攏,利益交換是基礎(chǔ),所以這玉如意所傳遞的“事事稱心”,就是沈明錚對他的暗示了。

  那么,他真的要綁定沈明錚這艘船嗎?他的兄長會同意他這么做嗎?或者他要將此事告知兄長嗎?沈明錚會要他具體做什么呢?若是他幫助了沈明錚,他自己又希望從中得到什么呢?這些都是需要他仔細考量的問題。

  這支玉如意,拿起來還真是沉甸甸的。

  但是,東西送來了,他又能拒絕嗎?他想拒絕嗎?

  沉默半晌,他抬起頭,對季勝冷冷道,“你是什么時候開始為三殿下效力的?還是你一直就是三殿下的人?”

  這是一個尖銳而又直接的問題。

  “小人本是祇都人?!奔緞贀Q了一種方式回答。

  南懷仁的嘴角勾出了一個森涼的弧度?!澳茉谖腋现\個差事,還做了這么許久,你也算挺有本事?!?p>  季勝跪在了地上。

  “小人對爺一片忠心,不該知道的絕不打聽,爺您沒吩咐的,小人對殿下也不敢做,不敢說。殿下對小人也是這般的要求。殿下以誠待三爺,小人以命待三爺。此番殿下命小人將這如意轉(zhuǎn)呈給爺,不只是向爺表達善意,也是將小人的命交到爺您的手里。三爺您若惱怒,小人愿以死謝罪!”說罷叩首在地。

  又是一陣沉默,房間里落針可聞,季勝的頭一直低低地壓在地面上。

  “下去吧。”許久之后,南懷仁聽不出情緒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是。”季勝又磕了個頭,站起身,垂首退了出去。

  南懷仁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想了好一會兒,感到有些頭疼,于是合上錦匣,并把它推向了一旁。

  一時袁珞走了進來。她穿著一件淺黃色的撒花衣裙,烏黑的長發(fā)松松地挽著,更襯出肌膚盛雪,嫵媚動人。“這么晚了,爺還不睡嗎?我還以為您也回燕京了。”

  向南懷仁曲身行禮后,她款款走到他的身后,很自然地為他按壓著肩膀,“今日發(fā)生了這許多事,爺定是乏了。山海公子雖然傷的不清,但有夫人照顧,您雖心疼,但總也是放心的。公爺那邊,想來也不會再怪責(zé)于您。有什么事,不如明天再處理?”

  她語音溫柔,手上的力道也讓人甚是舒適。

  南懷仁“嗯”了一聲,重新閉上了眼睛,口中道,“三殿下可是有什么話讓你帶給我?”

  袁珞手上一停?!澳f什么?”

  南懷仁沒說話,過了一會兒不見袁珞回答,于是睜開眼,見她正怔怔地看著他,水一樣的眸子里含著幾分呆愣和幾分委屈。

  南懷仁不答,只是沉默地審視著她。

  “我知道自己是貴妃娘娘送來的人,這件事總會令您不喜,若說娘娘全無旁的心思,您不信,我也不會這般辯解??晌乙粋€小女子,只盼能有夫郎疼愛。況且您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能得您垂憐,已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分,我還求什么呢?便是我再糊涂,又怎會想落得姐姐那樣的境地?何況我對您還是一片真心!”

  說著“噗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滾滾落下,“爺您可是嫌棄了袁珞,所以找出這個借口要打發(fā)了袁珞嗎?還是……還是夫人那邊已容不下我,我……我向來謹小慎微,萬不敢惹夫人生氣??!”

  聽袁珞說的急切,又竟是想到了失寵和嫉妒這些女人最在意的事情,南懷仁反而舒服了許多?!拔乙簿褪请S口一問?!?p>  他伸手將她拉起,看她依舊抽抽噎噎卻不矯情多話,更是讓她坐進自己懷里,安慰道,“好了,別哭了。”

飛翔的鼴鼠

********   路人:某人這是要黑化的節(jié)奏?   劇組:呃……我想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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