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太真出身于寒門之家,一直跟生活在蜀地。楊家算不上大富大貴,衣食無憂還是能夠保證,有條件讓子女受到良好的教育。楊太真十歲時到洛陽,寄居在她的叔父家,學習到更多伎藝。
楊太真一直搞不懂,自己的“澤水困”什么意思;及笄之后,嫁給壽王為妃,讀了很多書,還是搞不清楚此卦何意。武惠妃去世后,楊太真入宮覲見皇帝,皇帝吩咐她求取女官,借以入宮,又以女官的身份出家為女冠。這個時候,楊太真才琢磨出一點“澤水困”的皮毛。
象曰:君子以致命遂志。楊太真的志向是什么?只能是變卦“澤地萃”所表達的含義。乾為皇帝,坤為皇后;楊太真以為,坐上皇后位,才能真正擺脫“澤水困”所說的困局。用什么手段呢?
楊太真肌態(tài)豐艷,通曉音律、歌舞,性敏銳、聰穎;入宮后,盡心盡力侍奉皇帝吃喝玩樂。僅一年時間,皇帝寵她如武惠妃;宮中人稱之為“娘子”,待遇如皇后。因為寵愛,皇帝大肆賞賜其姊妹、親戚,財貨、宅第、官位等數(shù)不勝數(shù)。
據(jù)說,楊家的老祖為漢朝楊震;如此世家,家教嚴苛,又是剛剛進京的暴發(fā)戶,楊家子弟個個懂分寸,皇帝賞賜雖多,無人招搖,也無人揮霍。
天寶四年(七四五)八月壬寅,皇帝冊楊太真為貴妃;贈其父玄琰兵部尚書,其它親眷官階不等。一夜之間,楊家赫然成為京城中,最有權勢的家族之一。在權貴眼里,楊家權勢不應該弱于李林甫家族;然而,楊家人太拘謹,不懂得何為權貴,也沒有為官的天賦,不過是皇帝身邊的花瓶而已。
楊貴妃從未想到過,皇帝突然雷霆大發(fā),以“妒悍不遜”為名,將其遣送出宮。一家人的富貴,全部來自于皇帝的寵愛;失去寵愛,楊家人將會生不如死。到底為什么?一家人愁眉苦臉,想了一整天,也沒有合適的對策。
晚上,高力士帶著皇帝賞賜給楊家的百余車財貨,接楊貴妃回宮。楊家人終于明白,作為貴妃親眷,僅僅本分做人享受富貴行不通,還要做與身份相稱之事。
自此以后,楊家人以皇帝賜予的無窮無盡的財富,掀起花錢新風潮。楊家人還借貴妃之勢,橫行京都,收納賄賂、禮物,幫人求官、辦事,借此形成京兆楊家新勢力。楊貴妃的從祖兄楊釗脫穎而出,得到皇帝的青睞,成為楊家領袖人物,一定程度上能夠左右朝局。至此,楊家才被認可為權貴之家,能夠決定無數(shù)人的身家性命。
楊家豪奢,李林甫家族也不甘示弱,競相豪奢,而京城百官隨之攀比,形成新風尚。商賈、大戶聞風知雅意,揮金如土更勝百官。按照財賦公卿的設想,富人、大戶賺到的錢越來越多,花銷應該越來越大才對;想不到的是,各家族的老頑固齊齊出山,打壓子孫后輩。從商稅收入可以看出,花錢的勢頭戛然而止,再也無法抬升。
有感于惡錢泛濫,人民怨聲載道,宰相李林甫請出絹布三百萬匹,平估收惡錢,準備再次禁用惡錢。按照常識,這么多絹布流入市場,絹布價格肯定要崩盤;加上市井中銅錢猛然減少,所有貨物的價格都會大跌。然而,人們視惡錢生意為非正當生意,朝廷卻有意縱容;如今惡錢泛濫,朝廷又用絹布沖擊市場。由此推斷,整個事件均是財賦公卿的圈套。
李林甫的策略遭到強力抵制,沒有商賈貪便宜去買朝廷的絹布。長安東市、西市,洛陽南市、北市,從攤檔到店鋪,價格齊齊上漲。
長安城的小商、小販成群結隊,到朝堂之上找百官喊冤。洛陽城也有同樣的戲碼上演,權貴、大商賈、大戶人家均不出面,由街頭的販夫走卒前去告狀。大槐樹下也不清楚朝廷公卿如何商議,又準備如何對待此事;只知道貴妃家楊釗出面,楊鞭市門,大喊道:
“明日,詔復行舊錢!”
兩京四市,大小商賈歡天喜地,惡錢買賣還能繼續(xù)玩。后來發(fā)生的一系列重大變故,讓大槐樹下不得不懷疑,皇帝真的無為修道問長生,而不理朝政?
天寶四年(七四五)八月壬寅,冊楊太真為貴妃。
天寶五載春正月,刑部尚書韋堅貶括蒼太守;隴右節(jié)度使皇甫惟明貶播川太守;太子少保李適之貶宜春太守。
春三月丙子,遣禮部尚書席豫、左丞崔翹、御史中丞王鉷等七人分行天下,黜陟官吏。
秋七月,皇帝大怒,遣楊貴妃出宮;當晚,高力士接其回皇宮。同月,李林甫派人殺韋堅、皇甫惟明。
天寶六載正月辛巳,殺北海太守李邕、淄川太守裴敦復;李適之憂懼,仰藥自殺。
十一月丁酉,殺戶部侍郎楊慎矜及其弟少府少監(jiān)楊慎馀、洛陽令楊慎名。
傳聞,宰相李林甫雷霆出擊,整肅吏治,僅兩年時間誅殺、貶黜數(shù)十公卿之家,以及相關聯(lián)的官吏。韋堅、楊慎矜是財賦公卿領袖,皇甫惟明出身與西域鎮(zhèn)軍,與韋堅關系密切;李適之為皇室成員,不通財賦。
世人都知道,財賦公卿起于宇文融,以括逃戶、籍外田、轉運漕米而聞名于世,結局悲慘;韋堅以漕運聞名于世;楊慎矜管理稅賦,曾接替韋堅的轉運使職務,以及鑄錢令使。李林甫發(fā)威,大批財賦公卿被誅被貶,罪名各異。
韋堅妻姜氏為姜皎之女,李林甫之舅子;韋堅又是太子妃之兄。李林甫與楊慎矜給韋堅、皇甫惟明、李適之的罪名是:圖謀立太子,發(fā)動宮變。太子亨恐懼,與妃離婚,從而安然無恙。
搞掉韋堅等之后,楊慎矜也沒能逃過厄運,罪名更加奇特:為隋煬帝孫,與兇人往來,家有讖書,謀復祖業(yè)。
對這一系列案件,大槐樹下與世人的看法差不多,都與惡錢、漕運有關。那么大的利益,那么多錢擺在眼前,又有幾個人能夠抵御其中的誘惑?案件到此并未結束,相傳李林甫恨韋堅等人入骨,派御史沿漕路,從長安到揚州,一追到底、絕不姑息,尋找韋堅罪狀,甚至抓捕無數(shù)纖夫、船工,更過分的是,竟然殃及那些待罪之人的鄰居。
大槐樹下不會輕信傳聞,也不會放過任何線索;仔細分析以上傳言,老頭子們相信,朝廷一直在追查黑、白兩道的惡錢販運網(wǎng)絡。老頭子們記得,朝廷有法令,惡錢販子、盜鑄者的鄰、伍有連坐之罪。李林甫大力打壓之下,市井中的惡錢照舊流通,而惡錢生意暫時停滯,沒人敢頂風作案;沒有新鑄惡錢入市,物價趨于穩(wěn)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