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了一通,他們突然又把注意力,放到了我身上,舅祖母道:“妹妹,端寧都快四歲了,怎么還不說話?!?p> 一面說著,一面走過來,兩手掐著我的咯吱窩,把我從交椅上抱了起來。
父親和母親,都擔憂地看著我,端慧和端雅,甚至想從舅祖母手里搶走我。
“端寧重了不少,不比從前看時,像個小貓崽子似的,”她惦著我道。
“是啊!近來不挑食了,所以身體好多了,想必很快就會說話了,”劉氏道。
舅祖母抱著我,顛來顛去地道:“是不是如我說的那般,餓她幾頓就好了,都是你們養(yǎng)得太精細的緣故,把孩子慣得挑食了?!?p> 端雅一聽不樂意了,三妹妹那是身體不好,體質(zhì)虛弱,才不思飲食,醫(yī)者都說過了。
明明就每天只吃得下,幾小口東西,再餓幾頓,餓出個好歹來怎么辦,這位舅祖母,說話真是不著調(diào)。
蘇若起身用了幾分巧勁,從舅母手中接過端寧,外人看著她好像溫溫柔柔地抱過了女兒,實則她用手臂擋開了舅母。
謝妙心想,什么馬上就會說話了,肯定永遠都不會說話了,她睜著大眼睛看著端寧道:“母親,怎么我們每回來,表妹都不會說話,她該不會是個啞巴吧!”
胡云月心想,我的兒啊!你到底還想不想在人家府上小住一段時間了,再胡說人家可不留你了,母親也羞于開這個口了。
謝摩知道,這是他們一家的心病,最忌諱別人說的,便斥責孫女道:“妙兒休得胡言,你不是同你端寧表妹最好的嗎?在家時,便總吵著要過府來找端寧玩。”
舅祖母道:“就是,就是,如今來了,便多留幾日,小姊妹們做一處,好好玩幾日才是?!?p> 端雅緊緊握著拳頭,滿面寒霜地盯著謝妙站了起來,謝妙一看這位比自己大兩個月,但已經(jīng)能縱馬馳騁,射箭正中紅心的表姐,立刻發(fā)憷起來。
好在她只是滿臉不悅的跟廳上的長輩們,行了個蹲禮道:“端雅想起自己還有些繡活未做,就不陪諸位長輩們了?!?p> 說完便掉頭離去,還順帶拉走了端慧,我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心想,不愧是好姐妹,有福同享,有難同遁,唯一不足的是,要是再帶上我就好了,我待在母親懷里想。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謝妙怎么這么討厭,她分明是故意說三妹妹的,打量我們聽不出嗎?”端雅拉著端慧怒沖沖地道。
端雅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大姐姐,猛然回神道:“大姐姐,我們是不是該把三妹妹也帶出來?!?p> 端慧正在糾結(jié)自己跟著,二妹妹從松竹院出來這件事,長輩們都還在廳上,就這么轉(zhuǎn)頭走了,實在不是名門淑媛的風范,但不得不說,跟著二妹妹走出松竹院的那一刻,自己覺得風清日暖,一切都美好了起來。
“大姐姐,大姐姐,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p> “二妹妹,我們還是回松竹院吧!這么出來了不妥。”
“大姐姐要回去自己回去,我要去廚房看看咱們要烤的小肥羊,準備的如何了?!?p> 端慧一時進退維谷,可一想起上回舅祖母,要給自己說親,說的竟然是大表叔病病歪歪的兒子,還說什么自己面相好,是貴相,沒準一嫁過去,她的長孫病就能好起來。
自己一個好端端的女兒家,憑什么要去給人沖喜,簡直是不知所謂。
思及此處,端慧也便抬腳去找端雅了,三妹妹她也不是一個人面對舅祖父一家,應該沒事的。
“這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端雅也會做繡活,莫不是不想同我們這些長輩說話,才托故離去的,”舅祖母望著門口道。
“怎會,到底是女孩家,只要多囑咐幾句,她也是愛拿起針線的,”蘇若粉飾著道。
表嬸看著我道:“端寧也別被你母親一直抱著了,下來同你表姐玩呀!”說著還推了謝妙一把。
“快,妙兒是姐姐,理應帶著妹妹玩的?!?p> 謝妙過來拉住了我的手,母親想來也不好讓小孩子尷尬,便將我放在了地上,讓謝妙拉著我去一旁玩了。
她的手干干柴柴的,不似母親與我們那姐妹幾個的手,都軟軟綿綿的,二姐姐的手上,雖長了微微一層薄繭,但也能感受到,如果薄繭褪去,也是一雙軟軟的手。
她拉著我出了正廳,去了祖母的暖閣里坐下,才剛坐定,她便開始指揮起了丫頭們。
指著我身邊的流香道:“你,去給我們沏兩盞雪翠茶來?!?p> 全兒對著她福了福道:“表小姐,老夫人不愛喝這個,上回大夫人送來的喝完了,老夫人就讓不用送了?!?p> “那就沏兩盞松露茶來,露水可要今年新接的。”
全兒聽完,嘴角抿了抿,便出去了,原來這松露茶,用的是綠茶來沖泡,只是泡茶的水,要用松樹上接下來的露水,老夫人不好茶道,很少派丫頭們,去接露水,雨水,儲存起來泡茶。
那里有今年新接的松露水來泡茶呢!這位表小姐,可真會擺譜折騰人。
福兒跟出來道:“全兒,你拿什么,泡給那位,”說著往里努了努嘴。
全兒拉著福兒,走開了幾步,才道:“左不過是用泉水罷了,難不成表小姐還真能喝得出來。”
“那位要是挑起刺來,也是難應付,不如你著小丫頭去凝香閣那兒,要點雪翠茶來,喝了那個,她也就不說什么了?!?p> “還是你想得遠,小青你過來,去凝香閣要點雪翠茶過來,記得說是三小姐這邊要喝。”
“知道了,全兒姐姐?!?p> 謝妙又指著流香道:“你家最近新做了些什么糕點,叫人端來我嘗嘗?!?p> 吩咐人,就吩咐人,做什么指來指去的,一點禮儀修養(yǎng)都沒有,流香心想,但還是忍下氣道:“奴婢也不知道,最近有什么新糕點,不如讓糕點房,每樣都端來給表小姐嘗嘗。”
“好,快叫人去,”無論什么東西,謝妙總是圖多的,就這么一會兒,她已經(jīng)把祖母身邊的丫頭,我身邊的丫頭,支使的團團轉(zhuǎn)了。
這小姑娘,到別人家做客,派頭竟這樣大,外頭人不知道的,冷不丁的一看,還以為我是客人,她是主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