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觀戰(zhàn)
“你們繼續(xù),我就是來看看?!绷貉芸粗娙?,呈了呈手,示意大家不用在意自己,繼續(xù)該斗法的斗法,該圍觀的圍觀。
“先生好,先生再見。”看到梁衍這副模樣,一大群學生紛紛朝梁衍作揖,如群蜂嘟囔著這么一句話,也不管說沒說清楚,反正揖完便訕訕地穿過他的身旁,趕緊離開了這里。
梁衍扭著頭看著大部分的人流掠過自己而離開,努了努嘴,也沒在意,可能是自己的樣子長得像他們的先生而不是同學了吧。
“設(shè)擂賭法么?繼續(xù)唄,不用在意我?!绷貉苡謱χ_上的兩人,左手搓了搓自己的胡須,笑著說道。
現(xiàn)場盡管沒有全走掉,但余下看戲的都往遠離梁衍的方向靠,梁衍環(huán)顧四周,只有一個人沒有在意他,而是自顧自在期待著臺上的斗法。
這人便是秦梓奎。
其實他剛看到梁衍的時候,心臟也咯噔一下,差點沒跳到嗓子眼,但這個胡茬男子一開口,他就放心了,所以也沒有跟著離開,甚至剛好能趁機擠到觀看體驗更佳的位置。因為他知道,如果梁衍是來阻止斗法的,肯定不止他一個人,在宗門內(nèi)軍吏最低三人成編,而要出勤最低起碼得一個編的人;而如果是來訓斥的先生,像梁衍這副模樣的學究,多少有些滿腹經(jīng)綸,要遇上剛剛的氣浪襲來,開口定是一頓斥罵,哪能像這個人這般悠哉,梁衍眼神中的黯淡,老學究們裝都裝不出來。
相比這位意外來客,秦梓奎還是更在意臺上的對決。無論是彪形大漢還是削瘦男子,兩人皆有身形體法,而且看他們的法術(shù)水平,估摸著應該都是快上出林的修士了,別看臺上才幾個來回,也沒施展多少法術(shù),但這兩人對法術(shù)的控制可謂是已經(jīng)相當不錯了,至少讓自己哪怕施展一個飛廉,還沒穩(wěn)住身形就被真空抽來的高速氣流給卷飛了,更遑論用這真空來壓制對方的沖撞,甚至是凝聚于掌來作為武器,而剛剛這一招看的秦梓奎可是極其興奮。
所謂實踐出真知,秦梓奎也覺得自己看下來收獲頗深。
“先生,我并非好戰(zhàn)之人,但這家伙,他實在是太過分了,這宵小之徒他與我妹在法陣堂上組上一編,自己學藝不精,害我妹受傷,如今仍臥床閨中,他倒像沒事人一樣四處宣講是我妹自作自受!”彪形大漢朝梁衍行禮作揖,喘著粗氣憤慨昂吼,字字如重錘砸地,話語間的怨怒也狠狠地撞在了耳膜上。
“先生,別聽他胡言妄...咳!”削瘦男子聽到他這一番話,也站不住了,也連忙朝梁衍作揖,著急著辯解,甚至氣息太促,沒忍住咳喘了兩聲,“別聽他在這胡言妄語!信口雌黃!明明是他妹妹血口噴人!學藝不精的是她!我......”
“好了好了,言人人殊,你們斗擂不就是為了討個說法么,要他舌之張能平息的,你們也不會在這擂臺之上。不必向我多言,自己給自己一個交代吧。”梁衍微微皺眉,沒等他們說完,便出聲打斷。
“先生說的是。”
“那我就不客氣了?!?p> 說罷,兩人重新同時面面相望,重新對峙了起來。
而梁衍則站到了秦梓奎身旁。
說不慌也是假的,秦梓奎瞥見梁衍靠近,下意識往旁縮了縮腳步,眨巴了幾下眼睛,但很快就控制住自己,咽下一口唾沫,繼續(xù)把注意力放到臺上。
臺上兩人也重新開始斗法,彪形大漢沒有再施展共工,而是看到他的雙臂肌肉虬結(jié),筋脈畢現(xiàn),從整個上臂一直到拳頭,都散發(fā)起悶濃的高溫,雙臂周圍的空氣都被扭曲了。
而削瘦男子也不甘示弱,依舊是飛廉,在雙掌間凝聚真空,往四面八方抽來兇悍的氣流。
“小友認識他們么?”梁衍微微側(cè)頭,眥眼望向秦梓奎,語氣里毫無波瀾地問道。
秦梓奎沒料到梁衍會向他搭話,兩人首先在個頭上,對方目測都有九丈高了,而自己剛及七丈,差的可不止一個腦袋的高低,瞬間緊張得結(jié)舌,他有點后悔自己因為心里頭的小聰明而沒有避開他了。
在得到了一片沉默之后,梁衍沒有再繼續(xù)問了。
臺上還在互相僵持,誰都沒有出手的勢頭,可能是被梁衍的突然出現(xiàn),給打斷了剛剛所積攢的沖勢了吧,但雙方的法術(shù)仍在輸出著。
“小友尊姓大名?”梁衍再次向秦梓奎搭話。
再次得到一片沉默后,梁衍抬手摩挲著唇上的髭須,瞇起雙眼,擺出了一副認真端詳?shù)哪印?p> 忽然,臺上又是一陣氣浪,削瘦男子先發(fā)制人,率先沖向彪形大漢,抬手把掌心的真空往彪形大漢的懷中送,而彪形大漢也早就反應過來,不退不擋,反而揮動起雙拳朝那片真空擊去。彪形大漢那爆發(fā)著高溫的雙拳,瞬間扛住了對方的真空壓制,甚至雙拳的高溫乘著氣流,開始蔓延到削瘦男子的雙手,豆大的汗滴還是不斷從削瘦男子的鬢角滲出,手掌開始顫抖,氣勢上居然被彪形大漢壓制住了,甚至是有些頹然。
“怎么是祝融?!他的本命功法不是共工么?!”秦梓奎一時沒忍住,驚呼了一句。
“應該是壽麻?!绷貉荛_口訂正了他,“《豎亥輿經(jīng)》里,曾這么描述:‘既立壽麻而四顧茫茫,欲以往,愛有大暑,寸步不走。’比起祝融的煉火,這里更像是單純的炎熱,所以應該是‘大暑之壽麻’才對?!?p> 秦梓奎聞言垂下腦袋,抿住雙唇,微微皺眉,下一刻眉宇舒揚,立即昂頭望向梁衍,并朝梁衍作揖:“多謝先生教誨。”
“沒什么。”梁衍說罷,又摸起了胡須,“那你覺得誰會贏???”
“這......學生不......”秦梓奎本來的欣喜一下子被梁衍這一問,給打得煙消云散。
“沒事,我就是好......”還沒待梁衍說完好奇二字,一股兇悍得讓人頭腦轟鳴的氣息炸開,而擂臺上立馬浮現(xiàn)了法陣。
原來是臺上兩人都開始施展本命功法進行死斗了,一個在前額處凝聚了驚人的氣勢,渾身恍若待撲的巨熊,一個開始讓在全身游走起芒白的閃電,閃電如毒蛇的信子一般,迅疾且散發(fā)著一股危險的信號。
而后,幾乎是同時,兩人均向著對方?jīng)_去,也正是這股龐大而猛烈的波動,一下子砸的底下觀戰(zhàn)的眾人頭暈目眩,仿佛腦中發(fā)生了爆炸,連秦梓奎也不例外,直接下意識扭過頭,雙手捂住太陽穴,而只有梁衍從原地消失,并在同一瞬,出現(xiàn)在擂臺上,出現(xiàn)在兩人當中。
只見梁衍振袖一揚,雙臂大張,左右撞來的兩人在接觸到梁衍掌心的一瞬,身上所有的法術(shù)盡喪,而沖勢也在一剎那間消失殆盡,甚至沒有任何的反沖,原本要撞個撼天動地的兩人,現(xiàn)在就像剛剛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一般,保持一個向前的姿勢站在原地,兩人眼瞪目楞,面面相覷,最后都看向了梁衍。
“賭法又不是賭命,斗法又不是斗死,沒必要這樣子的?!绷貉艽丝淌障码p手,抖了抖衣袖,而后拍了拍兩人的肩膀如是說道。
“你們還要打么?”
臺上臺下,鴉雀無聲,皆看著梁衍。
“不打其實也好啊,自己拿回自己的那份賭資就好了?!绷貉苷f罷,又拍了拍兩人的肩膀。
削瘦男子聞言,眼神復雜,他沒有反駁,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