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有毒的禮物是希望
路明非從夢中猛然驚醒，楚子航正貼在墻角倒立，嘴里叼著一根牙簽。
“怎么了師兄？”楚子航奇怪地問。
“沒什么，”路明非心有余悸地?fù)u了搖腦袋，定下心來，“你沒事吧？”
“我沒事啊?！背雍接行┢婀?。
“那就好?！甭访鞣窃贌o睡意，坐起身穿好衣服來到窗邊，窗外的天空陰云密布。
“這里的天氣一直都是這樣嗎？”路明非突然問。
“不是吧？”楚子航回答，“我之前看過天氣預(yù)報(bào)，這里的天氣應(yīng)該還是以晴天為主。”
“會是元素亂流嗎？”路明非沉吟片刻，打開電腦查詢過往的天氣記錄。
“嘿嘿，有什么結(jié)果？”口袋里的芬格爾發(fā)出振動。
“維爾霍揚(yáng)斯克的天氣與往年相比出現(xiàn)了罕見的反常，是從幾個月前開始的。”路明非面色凝重，“不只維爾霍揚(yáng)斯克，西伯利亞北部很多地區(qū)都如此，可以說從夏季北冰洋的罕見冰封開始，北冰洋沿岸的氣候都或多或少地出現(xiàn)了反常?！?p> “龍王蘇醒？”芬格爾說，“想當(dāng)年青銅與火之王蘇醒的時候就釋放了言靈·燭龍，整個三峽的水溫都大幅上升，大地與山之王蘇醒的時候是地震，海洋與水之王蘇醒的時候海洋出現(xiàn)點(diǎn)怪狀也不奇怪?！?p> “你說得好像龍王蘇醒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一樣，”路明非把芬格爾擺在桌面上，省得這個不安分的家伙在自己的口袋里一個勁亂動，“當(dāng)時奧丁通過尼伯龍根入侵現(xiàn)實(shí)世界的時候造成了嚴(yán)重的元素亂流，而現(xiàn)在的規(guī)模是整個西伯利亞北部的元素都處在紊亂狀態(tài)，難道說這次的龍王比奧丁那次還要厲害？”
“不能這么說，元素亂流的強(qiáng)度和范圍并不是正比例關(guān)系，可能只是很小范圍的元素亂流卻有著極其混亂的元素紊亂，也可能很大范圍的元素亂流卻只有一定程度的元素波動，如果僅以目前情況來看的話，應(yīng)該還是奧丁的那次要更嚴(yán)重一些?！?p> 路明非點(diǎn)了點(diǎn)頭，起身出門。
“師兄去哪里？”
“出去看看。”路明非說，“照顧好你的姐姐們?！?p> “哦，”楚子航愣了一下，“好的?！?p> 路明非頭也不回地?cái)[了擺手，裹著大衣走進(jìn)風(fēng)雪中。
事態(tài)越來越嚴(yán)重了，他需要盡快找到他的終點(diǎn)，那個零所說的港口，也就是赫爾佐格資料中的黑天鵝港，那里是一切的起源，如果想要解決這一切，他就必須要找到那里。
氣墊船還能用，但是燃料不夠了，他準(zhǔn)備出去準(zhǔn)備一些物資，盡快出發(fā)前往北冰洋沿岸。
除了燃料，還需要的是食物和酒，酒實(shí)在是這個天氣里不可或缺的東西，再加上布寧和蘇恩曦都是好酒量的人，路明非多少也應(yīng)該準(zhǔn)備一些才對。
整個鎮(zhèn)子上只有一家酒鋪，唯一的選擇就是最好的選擇，正好還可以順便再見一下那個奇怪的酒鋪老板。
酒鋪老板此時窩在火爐邊的躺椅上打盹，突然一陣寒風(fēng)裹挾著雪花吹到他的臉上，馬克西姆迷迷糊糊地睜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名瘦削的年輕人，背著一個大箱子，拎著一個長方形的包，他對這個人有印象，前幾天還來他這里喝過酒。
“老板近日可好？”蘭斯洛特坐到柜臺邊的凳子上，拿過一瓶伏特加看了一眼標(biāo)簽，順手起開倒在杯子里。
“還不錯。”馬克西姆哼哼著回答，“又來喝酒啊？”
蘭斯洛特沉默了一下，“其實(shí)是有事情找你。”
“什么事？”馬克西姆挑了挑眉毛。
“有人說你手里有一個東西，要我?guī)兔θ∫幌隆！碧m斯洛特說。
“什么東西？”馬克西姆微微一笑，也拿過一只酒杯倒上了伏特加，“我一個賣酒的老頭子，能有的只有酒，想要買酒的話自己來不就好了？”
蘭斯洛特看了他一眼，“馬克西姆只是你的化名，你原來的名字是杰森·約克，你不是俄國人，你是因?yàn)橐恍┦虑樵谒氖嗄昵皝淼搅硕砹_斯，從此再也沒有離開。你原本是來自英國的混血種豪門，年輕的時候是個殺手，你接過的最后一個任務(wù)是刺殺一個來自歐洲混血種家族的家主，從此之后你就杳無音信。”
“知道的很多啊......”老板輕輕地說，他的眼神銳利如鷹，“是誰告訴你的？”
“雇主安排給我的線人?！碧m斯洛特回答。
“線人么？我知道了?！崩习鍑@了口氣，仰頭喝了一口伏特加，“他就沒有告訴過你我已經(jīng)把那個東西扔掉了？”
蘭斯洛特?fù)u搖頭，“并沒有。”
老板啐了一口，“真麻煩，那我現(xiàn)在告訴你了，你可以走了?！?p> “那個東西就這么值得你守護(hù)？”蘭斯洛特不為所動，只是淡淡地問，“我以為對你來說，沒有什么東西是值得拼上性命去保護(hù)的?！?p> “這話把我說成什么人了？”老板哼哼，“不過你確實(shí)說錯了，還是有些東西值得我守護(hù)的，如果那個東西能和我的小命相關(guān)的話。”
“所以就是說那個東西確實(shí)在你手里。”蘭斯洛特說，“交給我吧，我保證你的安全。”
“交給你，你還保證我的安全？”老板竟然嗤笑一聲，“年輕人，你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如果那個東西落入一些人的手里，這個世界都會不再安全，你拿什么保護(hù)我的安全？”
“那到底是什么？”蘭斯洛特皺了皺眉頭。
“你的雇主就一點(diǎn)消息都沒透露給你？”
“他說那是潘多拉的盒子?！碧m斯洛特說。
“潘多拉的盒子？”老板瞇了瞇眼睛，“倒是個不錯的比喻，對于某些人來說，那確實(shí)是潘多拉的盒子吧。”
“什么意思？”蘭斯洛特并不介意和這個老板多聊幾句，說實(shí)話他對酒鋪老板的印象還不賴，他希望能盡量在不撕破臉的情況下搞定對方。
“你知道潘多拉的盒子指的是什么么？”老板突然問。
“潘多拉魔盒在預(yù)言中是災(zāi)厄之源，”蘭斯洛特皺了皺眉，“在潘多拉打開她的盒子之前，人世間只有平靜和安寧，但是盒子里飛出了貪婪、嫉妒、痛苦、疾病等災(zāi)厄的東西，這是諸神送給人類有毒的禮物?！?p> “但是潘多拉的盒子里還剩下最后一樣?xùn)|西?！崩习逄痤^，暗金色的光澤在他的眼底流淌，“那就是希望，所以人們一生都在追求希望，這也是有毒的禮物。”
蘭斯洛特微微失神，他的思緒被這句話所吸引，不禁想起了自己，自己千里迢迢來到這里不也是為了追求那飄渺的希望，為了能再一次見到蘇茜的笑容，雖然那已經(jīng)不是曾和他朝夕相處的蘇茜，但是他無法拒絕這個條件，那真的是一件有毒的禮物。
“那個盒子里裝著的就是一個有毒的禮物?！崩习逭酒鹕碜叩焦衽_后，“貪婪的混血種想要它，龍類也想要它，幾乎所有人都想要它，但是想要它的人越多，恰恰說明它越危險，你明白嗎？”
“我明白。”蘭斯洛特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但是我一定要完成這個任務(wù)，為了某些我不能拒絕的原因?！?p> 老板默默地注視著這個年輕人，他的身上透露出一種剛毅的氣息，但卻又充滿了死志，于是他知道自己沒可能說服這個年輕人了。
“我不會給你的，沒有商量的余地?！瘪R克西姆、或者說杰森·約克，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喝干了杯中的酒。
蘭斯洛特驟然睜開雙眼，黃金瞳明亮，酒杯重重地落在桌面上，他的手臂閃電般探出，直掏老板胸口。
幾乎與此同時，老板一把拉開了抽屜，里面的那只煉金轉(zhuǎn)輪早已上好了子彈，只需轉(zhuǎn)瞬之間就會決出生死。
但是這時門突然開了，一道聲音隨著冷風(fēng)傳進(jìn)屋內(nèi)。
“老板，來兩箱伏特加。”
抽屜猛地合上，蘭斯洛特的手臂也立刻收回，坐在原位像是一個常來的酒客。
下一刻那個新來的客人走進(jìn)酒鋪，腳步突然就頓住了，三個人的目光來回交換，里面盡是驚訝和不解。
“蘭斯洛特......師兄？”路明非先是震驚于蘭斯洛特出現(xiàn)在這個地方，其次是震驚于那個英俊瀟灑的蘭斯洛特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蘭斯洛特也怔怔地看著路明非，突然怪叫一聲，一個箭步?jīng)_上去，掄起一記右勾拳就砸向路明非的面頰。
路明非心下一驚，猛地后撤步閃開這來勢洶洶的一拳，緊接著一個轉(zhuǎn)身用手肘擋住了蘭斯洛特飛踹而起的膝蓋，施展巴西柔術(shù)鎖住了蘭斯洛特?fù)P起的另一只手臂，但是下一刻就被蘭斯洛特的頭槌砸中，踉蹌兩步退后。
蘭斯洛特嘶吼一聲，并沒有拔槍或者沖向七宗罪，而是純粹以力量肉搏，一拳又一拳地向路明非砸過來，路明非雖然不想與蘭斯洛特對毆但也不可能站著讓他打，只好迅速架起姿態(tài)防御，以他在尼伯龍根計(jì)劃中錘煉出來的身體，面對蘭斯洛特硬碰硬的話是不會落于下風(fēng)的。
蘭斯洛特的揮拳兇狠卻毫無章法，對他來說更多的是發(fā)泄而不是攻擊，蘭斯洛特對于路明非其實(shí)并沒有什么特殊看法，在路明非上任學(xué)生會主席的期間是獅心會和學(xué)生會的蜜月期，雖然路明非與獅心會交好的原因在于楚子航，但是獅心會更多事情的主事人是蘭斯洛特，兩人也算是共事過很長時間，蘭斯洛特打心里是不相信路明非是龍族的奸細(xì)的。
路明非也看出了蘭斯洛特此時的狀態(tài)，他反手架起雙肘格擋，回身用一個太極推手式的姿勢扣住了蘭斯洛特的手腕，順勢將他推開。
蘭斯洛特踉踉蹌蹌地靠坐在椅子上，又虛弱地滑倒，剛剛那雙灼目的黃金瞳此時是那么的暗淡無光。
“師兄......蘇茜師姐的事......很抱歉?！甭访鞣禽p聲說。
蘭斯洛特沉默著，終于緩緩地?fù)u了搖頭，他還是分得清恩怨情仇的人，蘇茜的死其實(shí)與路明非并沒有什么關(guān)系，是藤原信之介侵入了他和維多利亞的通訊頻道下達(dá)了射擊命令，進(jìn)而害死了蘇茜，他追擊路明非更多的是遵從學(xué)院的命令和那個神秘人的條件，但是對于路明非本身他并沒有什么怨恨。
情緒短暫地宣泄之后，蘭斯洛特?zé)o力地滑倒在地上，好像一個重傷的病人，頹然而虛弱。
路明非不知該說些什么來安慰他，在他認(rèn)知的世界里蘇茜從來都沒有和蘭斯洛特在一起過，更不知道他們之間的感情有多深厚，但是看著此時蘭斯洛特的樣子，路明非明白，原來即便是在這個虛假的世界里，蘭斯洛特是真的很愛蘇茜。
而蘇茜卻已經(jīng)死了，而且蘇茜也曾是真的愛過蘭斯洛特，在這個虛假的世界，連人都是虛假的，那么虛假的愛情對于虛假的人是不是也是很真實(shí)的？
蘭斯洛特扶著柜臺站起身，轉(zhuǎn)向老板，“我來這里是想他要一件東西，與你沒有關(guān)系?！?p> 路明非微怔，他還以為蘭斯洛特來這里是來抓他的，正還奇怪自己是怎么暴露的行蹤。
“馬克西姆？”路明非看向老板。
“他的原名是杰森·約克，曾經(jīng)是職業(yè)殺手，他的抽屜里現(xiàn)在就裝著一把上了子彈的M500煉金轉(zhuǎn)輪。”蘭斯洛特冷聲說，“我的任務(wù)是來取走他保管的一個盒子。”
“我真的沒有那種東西?！崩习灏l(fā)現(xiàn)眼前的這兩個年輕人在打了一架之后好像又變成了站在一邊的家伙，局勢頓時對自己不妙起來，就算抽屜里的槍能輕松崩死任意一個人，但那時蘭斯洛特還不知道他在抽屜里藏著槍，偏偏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暴露了，對方兩個人站在一起根本就不會給自己拔槍的機(jī)會。
“什么東西這么重要？”路明非問，他現(xiàn)在也對這個老家伙充滿好奇，也想順便看看能不能套出點(diǎn)多余的情報(bào)。
“你們根本不知道你們在說些什么，”老板咬咬牙說道，“那東西可能導(dǎo)致世界的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