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可以,”約克詭秘地一笑,“我來到這里就是為了這個,況且這個男孩既然對你們那么重要,不妨就還給你們?!?p> “你和奧丁是什么關系?”路明非死死地盯著對方,這時候不用腦子想也知道約克的背后一定藏著那位獨目的神明。
而就在此時,在約克背后的水幕中竟然真的亮起了金色的光,一個騎馬的虛影在水幕中漸漸浮現(xiàn)。
“退下吧,米迦勒?!?p> “是。”約克不敢再多說一句話,垂首肅立在一旁。
那水幕中的虛影漸漸接近水流構成的屏障,卻沒有沖出水幕,那騎著八足駿馬的古神就這么靜立在另一個世界里,與這個世界遙相對望。
“你說過,要想挑戰(zhàn)你,要我親自來?!眾W丁低沉的聲音穿過水幕,在大廳中反復回蕩,“現(xiàn)在我來了?!?p> “你就是奧丁啊?!甭访鞣遣挥浀米约菏裁磿r候說過那句話,但是很顯然此時水幕中的就是奧丁的本體,他應該處在尼伯龍根之中,水幕是連接尼伯龍根與現(xiàn)實之間的媒介,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他沒有進入現(xiàn)實。
“是我,很久不見了?!眾W丁說,“沒想到再見面會是在這樣的場景,你和我都不再是當年的模樣。”
當年的模樣?路明非不知道他在說什么,但是現(xiàn)在他已經心下了然,奧丁雖然是在與他對話,但實際上奧丁看著的應該是藏在他身體里的小魔鬼。
不知道這兩個家伙是不是在幾千年前就有什么過節(jié),但是他們顯然是認識的,只是小魔鬼這個家伙不知道在這個關鍵時刻跑到哪里去了。
“廢話少說,把師兄還給我?!甭访鞣前褬尶谥赶驃W丁。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奧丁竟然說:“可以。”
路明非愣了一下,沒想到奧丁回答得這么爽快,而約克則是大為震驚,從他第一次見過奧丁以來,這是第一次見到奧丁對別人妥協(xié)。
路明非似乎聽到有人冷冷地笑了一聲,但是卻看不到小魔鬼的身影。
“作為誠意,我可以把那個男孩屬于他自己的那部分先還給他,”奧丁的聲音如悶雷般響起,“這是對你的尊重?!?p> 對我的尊重......么?路明非意識到還是有什么不對,但是他沒有立刻在表面上表現(xiàn)出來,他意識到這是找回楚子航的一個絕佳的機會,他不能錯過。
“那還等什么?”路明非說。
“作為交換,我要那個女孩。”水幕后的奧丁緩緩抬起了手臂,隔著水幕指向諾諾。
“不可能!”說話的是楚子航,還不等路明非反應過來,他已經一步踏出站在諾諾身前,“你別想帶走師姐?!?p> 奧丁根本就沒有理會楚子航,從始至終他都只看著路明非,也只與路明非說話,“決定權在于你,用一個人,交換一個人?!?p> 用喜歡的女孩去交換最好的朋友。
但是對于路明非和楚子航對彼此的了解來說,實際上根本不需要考慮這個問題,兩人對視一眼,毫不猶豫地對著水幕扣下了扳機。
子彈穿破水幕,但卻無法擊中奧丁,路明非也沒指望能用這種武器擊傷龍王級的敵人,他只是以此表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
“那么,很遺憾?!眾W丁的聲音里沒有絲毫波動。
白色的人影從水幕中走出,隨著水珠濺射的聲音,一名身穿白袍的人出現(xiàn)在大廳里。
他和奧丁一樣戴著金屬面具,卻沒有騎著八足駿馬,他全身上下同樣裹著白色的裹尸布,只是他的獨目卻沒有那么明亮刺眼。
他好像一個刪減版的奧丁,遠不如水幕中的奧丁那樣全身寫滿奧丁之名,更重要的是從他的身上感受不到那種恐怖的威壓,好像只是一個傀儡,但卻還不如當初楚子航化身的奧丁。
奧丁高大的身影在水幕中淡化消失,約克抬起頭走到那個替身身旁,低聲說:“帶走那個女孩。”
“奧丁”緩緩抬起了頭,沒有溫度的獨目遙望諾諾。
路明非和愷撒不由得握緊了手里的刀,并肩站在楚子航和諾諾身前。
下一刻,白色的奧丁消失不見。
沒有任何預兆地,白袍奧丁出現(xiàn)在諾諾身后,一只手扣住了諾諾的肩膀。
楚子航第一個反應過來,果斷回身一刀斬下,狠狠地斬在奧丁的手臂上,“爆血”近乎本能地開啟,他曾經直面過奧丁,深知這名神明的可怕,哪怕只是一個替身,也不能掉以輕心。
奧丁沒有閃躲,任由蜘蛛切斬在白色的裹尸布上,能斬開死侍骨頭的蜘蛛切此時卻無法斬破那破舊的裹尸布。
路明非和愷撒幾乎同時反應過來,只是距離遠了一步,愷撒揮舞著狄克推多一刀掃向奧丁的面具,根據(jù)路明非和諾諾之前的描述,這個面具就是奧丁控制傀儡的關鍵,如果想要制服對方,一定要從對方的面具下手。
詭異的一幕發(fā)生了,愷撒狠狠一刀斬下,奧丁避也不避,那一刀卻斬在了奧丁的肩膀上。
愷撒吃了一驚,他明明看得很清楚,自己應該不可能斬偏才對,除非剛才他出現(xiàn)了幻覺。
路明非與愷撒的戰(zhàn)術卻不一樣,他把小太刀緊緊地插在奧丁的白袍上,同時試圖用巴西柔術鎖住奧丁。
然后他看到了愷撒斬偏的一刀,微怔了一下,冷汗在額頭上滲出。
當然不可能是愷撒出現(xiàn)了幻覺,愷撒玩刀這么多年就沒出現(xiàn)過這種幻覺,唯一的解釋是奧丁的速度太快了,他在一瞬間從二十米開外出現(xiàn)在諾諾身后,也能在愷撒一刀斬下的時候擺頭避開。
這種速度是人類不可能做到的,但是龍類可以,因為言靈的力量超越了科學的范疇。
言靈·時間零。
無論你揮刀的速度再快角度再精準,如果你的速度在對方的眼里被放慢了五百倍以上,就連超音速飛機還沒有人跑得快。
就像那句話,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他們都曾親眼見證過校長的“時間零”,那是可以締造奇跡的言靈,昂熱甚至可以憑借言靈正面沖鋒龍王康斯坦丁,更遑論輕松躲避上杉越的言靈·黑日。
而此時奧丁施展出的時間零絲毫不遜于校長,路明非和愷撒立刻就想到了當初在冰窖偷襲校長的那個家伙,也許就是此時眼前的這個傀儡!
換句話說,就連昂熱的時間零都不能穩(wěn)勝對方,他們該依靠什么來取勝?
“放輕松啊哥哥,你這么依靠蠻力是沒有用的?!币宦曈朴频膰@息響起,所有的一切都突然靜止,奧丁金色的獨目發(fā)出的光線好像實體一樣歷歷可數(shù)。
路明非猛地松了一口氣,從奧丁的身上跳下來,想了想又感覺不應該就這么放松下來,就拿起小太刀在奧丁身上插了兩刀,卻依舊不能刺穿那看似破爛的裹尸布。
“奧丁可不是那么好對付的主,尤其是他又吞噬了康斯坦丁的力量,在力量恢復后他甚至超越白王,幸好上次有阿巴斯重創(chuàng)了他,他不得不回到尼伯龍根中養(yǎng)傷?!毙∧Ч韽闹Z諾的身后走出,踮起腳打量著這個奧丁的替身,“這家伙的言靈是時間零啊,而且是不遜于昂熱的。如果不是奧丁自身重傷導致傀儡的力量削弱,哥哥你們四個現(xiàn)在就已經全都撲街了?!?p> “知道了知道了,既然來了就趕緊幫我整點有用的,這家伙不知道跟師姐犯什么沖,上次沒殺死師姐這次又派人來抓?!甭访鞣谴罂诖罂诘卮瓪?,他趁現(xiàn)在來得及喘氣的時候多喘會兒,誰知道一會兒是不是又得玩命。
“既然來了怎么能空手來呢?”路鳴澤微笑,“這次來算是送哥哥一個免費福利吧,正好有些事情要解決,我就順手幫哥哥你一把?!?p> 路鳴澤雙手插兜,踱著小步轉了兩圈,轉身看向大廳另一邊的水幕,嘴角浮起一絲冷笑。
“怎么?不敢出來見我了么?一萬年不見,就不想敘敘舊?”
“是的,一萬年了?!眾W丁高大的身影再次在水幕后浮現(xiàn),他竟然沒有受到小魔鬼靜止時間的影響,路明非不禁有些驚訝。
“時間過了這么久,有些東西總該算一算了吧?!甭辐Q澤淡淡地說,那張白皙漂亮的小臉上罕見的浮現(xiàn)出一種冷厲的感覺,他抬起手臂,手掌張開又緩緩握緊,“你知道的,我最討厭別人搶我東西。凡是我失去的,我都要一件一件,親手,拿回來!”
奧丁沉默了,過了一會兒,才終于說話,“我知道的。我們又何嘗不同?”
“是啊,我明白的?!甭辐Q澤冷冷地笑了,“你這次傷得很重吧,可惜了,看來我們的帳還得下次才能算清。等到你什么時候能再次沖破尼伯龍根的屏障,我會在外面等你?!?p> 又是長久的沉默,終于,奧丁洪鐘般的聲音再次響起,“我也很期待那一天?!?p> “那么現(xiàn)在,帶著你和那些無謂的螻蟻,”路鳴澤的黃金瞳突然迸發(fā)出無比明亮的光芒,瞬間就壓制了奧丁的黃金獨目,一向干凈的臉蛋竟變得有些猙獰起來,狠狠地吐出一個字:“滾!”
水幕突然爆裂,奧丁的身影消失不見,路鳴澤深深地呼吸,肩膀聳起又緩緩地放下。
“你們......很熟?”路明非問。
“算是吧?!甭辐Q澤回答。
“以你的意思,他現(xiàn)在不能離開尼伯龍根了,是嗎?”路明非問。
“是的,他的力量在與阿巴斯大戰(zhàn)后還沒有恢復,不足以他再次沖破封印?!甭辐Q澤說。
“是誰把他封印在尼伯龍根里面的?”路明非看著小魔鬼的背影,瞇了瞇眼睛。
小魔鬼沒有回答。
“是你嗎?”路明非又問。
“哥哥,”路鳴澤嘆了口氣,轉過身來,“我們還是先解決眼前的麻煩吧?!?p> “這個家伙能使用言靈·時間零,不好對付?!甭访鞣钦f,“你能幫我把他砍了?”
“那就不是免費服務所能做到的啦?!甭辐Q澤說,“不過我可以幫你們一把,但是免費服務能做到的有限,具體怎么辦還得靠你們自己來。”
“那就別廢話了,有什么外掛趕緊拿出來。”路明非一邊跟路鳴澤討價還價一邊緊張地看向奧丁的替身,那只被白色裹尸布包裹的手此時還扣在諾諾的肩膀上。
“記得第一次交易的時候我為你開啟過的言靈么?‘No Glues’,現(xiàn)在為你解封?!甭辐Q澤踮起腳,路明非還以為他又要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額頭上,不禁縮了一下脖子,但是路鳴澤只是在他的額頭上輕輕地拍了一下,“去吧哥哥,奧丁在受傷后把他賦予傀儡的大部分威能都收回了,失去言靈的他也就相當于一個超級混血種而已,我相信你們搞得定的。”
路明非凝視著自己的掌心,沉默了片刻,“謝了?!?p> “呀嘞呀嘞,哥哥你居然客氣起來了。”小魔鬼笑著撓撓腦袋,“那我先撤了,加油啊哥哥?!?p> 時間開始緩緩流動,楚子航的蜘蛛切在奧丁的裹尸布上擦出明亮的火花,君焰在童子切上升騰,斬碎了奧丁的白袍。
愷撒的狄克推多上挑,再次試圖挑開奧丁的面具,但是奧丁以極快的速度輕松躲開了,在此時的路明非眼里那極速的言靈此時也可以看清了,時間正在緩慢回到正常的流速。
“No glues。”他說。
無形的靈以他為中心開啟,奧丁身上的靈被強制休眠,那是至高的權能,掌控一切。
裹挾著君焰的刀鋒狠狠地斬在奧丁的手臂上,路明非撲上去架住那只手臂,把它從諾諾的肩膀上拉開。
“摘他的面具!”路明非大吼一聲。
楚子航和愷撒反應過來,一左一右向奧丁沖去,刀鋒穿破炙熱的空氣揮出弧狀的刀光。
奧丁的身形頓了一下,抬起雙臂格擋,那雙手臂看起來并不粗壯,反而還有些干枯,比女孩的手臂還要細。
但就是這樣一雙手臂生生地擋住了愷撒和楚子航的全力沖鋒,那雙手掌正面擋住了刀鋒,刀鋒就無法再前進分毫。
路明非也想上前幫忙,腳下卻絆了一步,路鳴澤沒有告訴他那個“No Glues”的言靈對身體有極大的消耗,在他直接全力開啟的下一刻差點沒暈過去。
他這才想起第一次交易的時候路鳴澤還附贈了一個無限法力的言靈......果然小魔鬼還是什么時候都改不了奸商的本性!
饒是如此,路明非還是猛地一步上前試圖摘下奧丁的面具,卻被奧丁一腳踹開。
就在奧丁一手一個準備上前追擊路明非的時候,他的腳步卻突然頓住了,好像一個失去了能量的木偶。
面具在諾諾的手上,傀儡露出了他本來的臉。
路明非停下了腳步,愣住了,他們見過這個男人。
在一個小屋里的照片上,和十幾年的記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