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俊倚在“靜海樓”門口的石柱上,遠遠地就看見陳允琳和程思燕有說有笑地向這里走來。
凌俊心里一陣不悅,怎么思燕和她走得這么近?照這樣她是不是準備搬去和思燕、雨薇她們同桌了?這樣想著,他心里更不爽了。凌俊恢復了平日那副別人都欠他錢的表情,向思燕她們走去。
“哎?凌??!你回來啦?”思燕高興得跳著奔到凌俊跟前,“去哪里啦?”
誰想凌俊就像沒聽見一樣與她們擦身而過。
陳允琳也在納悶,忽覺得一股強大的力量抓住了她的手臂,將她向后扯去。這股力量就著離心力讓她轉(zhuǎn)了個身,趔趄地站住腳。還沒站穩(wěn),又被人拉著腕子向文學院她來的方向走。
來上課的同學紛紛停下腳步,眼睜睜地看著沈凌俊拉著陳允琳走向一個大多數(shù)人都不知道的地方。這些女生面露不同的神色,有人疑惑,有人嫉妒,有人干脆一臉唾棄。程思燕觀察著這些人的面部表情,皺起了眉頭。
“嘛呢?!睒闶莱奸_玩笑地用胳膊撞思燕,“還不進去?!?p> “你不覺得事情很糟糕嗎?!彼佳鄾]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樸世臣嘆了口氣:“那你說怎么辦,咱們在這兒開澄清大會?他拉著美女去逍遙大家可都看見了,讓人怎么解釋啊?!?p> 程思燕回過眼來上下打量著樸世臣,沒好氣地甩下一句:“你就知道美女!”
“我……”樸世臣茫然,“我說錯了嗎?不然你去解釋,誰信呀……”
謝雨薇忙給兩個人使眼色:“這里這么多人,咱進去慢慢說?!?p> 不知走了多遠,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看到文學院門口篆體標識的牌子,凌俊才停下來。
陳允琳有些不知所措,她所認識的沈凌俊應該不是這樣冒失的:“出什么事了?”
凌俊不語,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怒視陳允琳。良久,他淡然地問道:“你什么時候和思燕她們走那么近的。”語氣中暗藏不住的質(zhì)問暗示了他此刻的不滿。
“?。俊标愒柿崭用H涣?,“她們不是你的朋友嗎?”
“是又怎樣?!边€是不滿。
“我為什么不能跟她們走得近?”陳允琳實在不了解眼前這個男孩的思維,她覺得這門選修課除了認識凌俊,就只剩下思燕、雨薇和世臣三個人不會對她有惡意了。難不成要她和凌俊身邊其他那一票男生混在一起?也不是不行,只是她要真這么做,說得夸張些估計教室里其他女生恐怕會要她命了。
沈凌俊抱起胳膊低頭俯視陳允琳:“你今天打算和誰坐在一起?思燕?雨薇?世臣?還是其他?”語畢,凌俊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他這明擺著是在吃醋??!此地不宜久留,可是他明明設計好了要給講來講一講在張家界聽來的故事,再把手鐲和排糖送給她,現(xiàn)在倒好,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真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原來送個禮物這樣難……
陳允琳一愣,很快把臉別向一邊,忍不住笑,這小子是在吃醋嗎?他是怕她坐到別人同桌去,還是怕她“搶走”思燕?
就這樣兩個人不知沉默了多久,至少凌俊覺得已經(jīng)快要被冷風吹成干尸了,他想說些什么,張了張嘴始終沒能說出口。
陳允琳把手縮進袖口:“這兒是風口,太冷了,我們進去說吧。”她被風吹得有些張不開眼睛,只好半頷著下巴翻著眼睛看凌俊。此時這瘦小的身體已經(jīng)不自覺地縮了起來。
看她被吹成這般模樣,凌俊突然想起原來冬天的時候云寒常??s進他懷里,這樣兩個人都暖和。不過他很快甩掉了這個想法,這個動作只屬于他和云寒,陳允琳太硬朗了,怎么會怕冷。
思考的工夫,陳允琳已經(jīng)走進了文學院的圍墻。這里樹木參天,風明顯小了很多。但是她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而是向右手邊那棟古老的教學樓走去。
凌俊快步跟了上去,他也冷得夠嗆,把手插進了羽絨大衣的兜里,頓時身體暖了許多,跟南方比起來這里還真不是一般的寒冷啊……他又開始懷念張家界溫涼的氣候了。
這是文學院的教學樓,外表看上去像一幢古樸的老宅子,搞不好半夜還會有鬼影出沒,但是走進去一股暖風撲面而來,頓時讓人打消了這種想法。
凌俊被眼前的景象震懾了:大理石光亮的地板,廳堂里莊嚴地孔子像,從屋頂垂下碩大的水晶燈,嵌在墻上的盤旋式樓梯,墻壁上樓梯扶手上方玻璃上面潛藏的彩色磨砂詩畫,還有抬頭看一眼望不到的屋頂……難怪聽他們說文學院是學校里最奢華的地方,真是不來不知道,一來嚇一跳。這哪里像是教學樓,簡直就是國展中心的文學展覽館!
陳允琳的身影在水晶燈后面若隱若現(xiàn),此時已經(jīng)走到了二層。透過那些金色的光線,凌俊覺得自己像是在看電影,這種場面就像是穿越冰河世紀來到了盧浮宮殿,金光背后那一抹魅影,是他永遠也找不到的謎題的答案。暗香浮動,人影綽綽,腳步盈盈,沈凌俊屏住呼吸,不敢高聲語,恐驚上樓人。
“凌俊。”陳允琳叫他,余音裊裊,繞梁而上。
他快步上了臺階,只覺得左手邊這顆水晶燈無與倫比的大,從屋頂垂下來,把樓頂都擋住了。那些水晶隨風搖晃,仔細看去一個個都是水晶片,上面隱隱約約有字:“這燈上是什么?”
“《三字經(jīng)》、《弟子規(guī)》、《千字文》和《詩經(jīng)》。聽說是校長和系主任讓人刻好之后一片一片掛上去的。這燈座挺厲害的,從6層掛下來都不會掉。”陳允琳注視著水晶燈,“聽說每年都會斷電清洗它,用的是高壓水槍?!?p> 凌俊暗自感嘆學校的腐敗,有這點錢為什么不把學生餐做得營養(yǎng)一點,上次挖游泳池耗費巨資,這回倒好,文學院一個吊燈就頂一個普通人家吃兩年飯。
陳允琳轉(zhuǎn)身進了一間教室,凌俊跟了進去,里面沒有人。
他站在門口看她從后面學生柜里拿了圍巾、手套和《心理學與生活》那本書,直到走到他面前:“走吧!回去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