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被蛇咬
花醉漓知道他在沉默什么,雖然他表明了自己與陳有衡毫無瓜葛,但還是怕她心中有怨,惡其余胥,會趁這個機(jī)會扔下他不管。
但不管他怎么想。她肯定是不會背一個大男人去爬土坑的,沒這個實(shí)力,也沒這個關(guān)系。
她不再看陳志笙,背著藥筐,拽住藤蔓一點(diǎn)一點(diǎn)往上爬,等來到地面上拍拍手,轉(zhuǎn)過頭一看,發(fā)現(xiàn)陳志笙瘸著腿,握住藤蔓艱難攀巖,有時候腿腳一滑撞到土壁上,也默不作聲。
還挺有骨氣。
花醉漓彎腰撿起藤蔓微微拉緊,想讓他爬得更順暢些。
“成云公子?!?p> 熟悉的溫雅聲音突然在背后緩緩響起,花醉漓雙手一抖,藤蔓摩擦過一塊尖銳的石頭就聽‘咔嚓’一聲,斷了……
這……她閉了下眼睛,不忍心看底下被摔得四仰八叉的人。
“你在看什么?”梅濯雪披著銀月玄紋大氅,緩步走進(jìn),他拉過花醉漓讓她面對著自己“我聽福伯說你來采藥,為何這般久都不回來,可是哪里受了傷,你可知我……”
“殿下?!被ㄗ砝觳涣艉圹E地掙脫開他的手,倒退幾步,施禮道“臣無事,多謝殿下關(guān)心。”
冷冷淡淡面無表情,即使面對一個陌生人恐怕都沒有她這般生冷。
梅濯雪收斂了激動的心情,垂眸道:“你沒事便好,天色不早了,跟我回去罷?!?p> 他要轉(zhuǎn)身,卻見花醉漓沒動,“怎么了?”
“殿下,這土坑下有一個人,他受傷了,還請您施以援手?!?p> “好?!?p> 梅濯雪看著她,想也不想直接應(yīng)下來,他側(cè)過頭:“北星?!?p> 話未落,一道身影迅速跳進(jìn)坑里,不過眨眼間,他拎著跟小雞崽子似的陳志笙又飛上來。
“殿下,您要的人?!彼?。
娃娃臉,大眼睛,一笑起來腮邊還出現(xiàn)兩個小酒窩?;ㄗ砝炷蛄恐?,同時也沒放過他腰間懸掛的青紋玄鐵長劍。
“陳志笙……”梅濯雪一眼便看出跪拜地上的少年是誰,他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掃過,神情微冷“成云公子采藥的這段時間,莫不成一直和他在一起?”
質(zhì)疑里帶著莫名的占有欲,這讓花醉漓感覺自己依然如前世那般是他掌心里的金絲雀,被束縛的窒息感瞬間襲來,她的目光逐漸泛涼。
“微臣與陳公子均為殿下伴讀,相互交流一些,好像也無妨罷?!?p> 梅濯雪抿著薄唇,緊緊盯住花醉漓似在強(qiáng)加忍耐什么,嘴唇微動,卻沒有多說,“咳!咳咳咳咳!”
“殿下!”福伯上前輕拍他的后背,又看著花醉漓的冰冷態(tài)度,不滿道“成云公子,你可知,殿下要想抑制病痛需要在溫泉水里針灸調(diào)息近三個時辰?!?p> “但就是因?yàn)橐娔氵t遲未歸,擔(dān)心出事,便中斷了治療,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赡隳?,怎能這般對待殿下!”
花醉漓這才發(fā)現(xiàn)梅濯雪遮蓋在帽檐下的長發(fā)是濕的,緊貼衣服上還在滑落水珠,“微臣……多謝殿下關(guān)心,外面風(fēng)大,您還是早些回去罷?!?p> “我們一起走。”梅濯雪氣息孱弱,語氣卻異常執(zhí)拗。
花醉漓懶得再和他爭辯,提著藥筐跟在旁邊下山。
這邊山路陡峭,還沒走幾步,梅濯雪便咳嗽得不成個樣子,花醉漓攙扶他,感受著那幾乎全部壓到她身上的重量,特別有一種想把人扔進(jìn)山溝里的沖動。
但,她忍了……
臨近山腰走上林間大路,花醉漓等人目及到了一個紅瓦八仙六角亭。
他們攙扶梅濯雪到石椅上坐下。
“這、這可怎辦?!备2粗人圆恢沟拿峰?,滿面愁容“再這么咳下去,殿下的嗓子會受不住的……對了,成云公子,你的藥筐里,可有一種翠綠圓葉,氣味清爽特殊的薄葉草藥?”
藥筐啊……花醉漓抖了抖身后背著的籃筐,似是想起什么,眸中閃過一絲薄涼的笑意,她懵懂道:“好像……我好像采到了這種草,聞起來氣味是挺清爽的,不過葉子好像不是圓葉?!?p> 她把藥筐放到梅濯雪手邊,微帶慚愧道:“殿下,我曾聽說您精通藥理,懂得陰陽十二經(jīng)脈之道。微臣不才,可否向您請教些行醫(yī)之術(shù)?”
梅濯雪早已平復(fù)許多,他眉梢修長,眼角泛著殷紅,眸光流轉(zhuǎn)間,頗有些勾人味道。
他看著她,忽然笑道:“好,我教你?!?p> 他掀開藥筐上的甘草蓋,把里面的草藥一株一株拿出。
“這是大青葉,苦咸大寒,有清熱解毒,涼血消斑之效……”
“這是白豆蔻,辛溫……”
“這是連翹……”
……
一株一株擺出,一點(diǎn)一點(diǎn)講解。
微風(fēng)徐徐,不急不躁,長發(fā)悠悠揚(yáng)起,拂過誰的臉頰。
花醉漓單手托腮看著,忽然道:“那這個呢?”
“這個是紫蘇葉,辛溫,微毒,不過若是與白花舌草共同使用,那……”
梅濯雪翻找草藥的動作瞬間一僵,他抬起手,只見胳膊上正緊緊纏繞著一條黑鱗蛇,那尖利的毒齒直直咬進(jìn)手背。
“殿下!”
“殿下……唔……”
花醉漓和福伯同時驚呼出聲,福伯慌忙上前查看,而花醉漓剛站起身就被人反手摁倒在桌子上。
“小哥哥,謀害主子者,死哦?!北毙菗P(yáng)著甜甜的笑,手下力道卻狠戾地緊了七分。
花醉漓明顯感受到骨骼錯位帶來的巨大疼痛,她眸光微暗,神情卻異?;艔?,“什、什么謀害,小爺不知道你在說些什么!”
北星笑容更大,“還嘴硬,看來不吃點(diǎn)苦頭,小哥哥是不會聽話的。”
“哎哎,不是!你也不想想,我要是真想謀害殿下,又怎會在你們的眼皮子底下行事,我也不知道這蛇是哪來的,而且、而且京城人都知道,小爺我最怕蛇了!”
這一通亂喊亂叫,令北星的動作稍顯遲疑,也就是在這一瞬間,花醉漓順著力道轉(zhuǎn)動手臂,腳尖側(cè)動,身子傾斜,竟直接掙脫開了北星的束縛。
北星一愣,身為北司的四北之首,他的力量,速度,反應(yīng)能力無疑都是最強(qiáng)的,可面前這人只不過是一個嬌生慣養(yǎng)的官宦少爺,卻能如此輕易地掙脫而出。
這人……